第10章 打撈

字數:6482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漁夫的秘密 !

    方敬回到家裏已經兩點多了,屋子裏黑乎乎的,隻有方爸爸的臥室裏偶爾傳來輕微的壓抑過後的咳嗽聲。

    方敬推開堂屋的門,冷不丁看見一道黑影立在他麵前,嚇得“呀”地一聲叫了出來,“啪”地一聲按亮了牆上的開關,燈光下看到岑九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大晚上不睡覺,你當什麽門神啊!”方敬被嚇了一大跳,惱羞成怒地道。

    岑九的目光先落在他身上,然後又慢慢地移到屋外黑漆漆的院子裏,挑了挑眉,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方敬就是從他眼神裏看出了那麽一丟丟嘲諷的味道。

    每次跟岑九說話,方敬都氣得內傷。為了不影響自己的好心情,方敬決定無視岑九的話,一屁股坐在架子床上,開始用手機上網。

    手機屏幕出的微弱亮光映在方敬臉上,正好照出他薄薄的嘴唇,因為白天在外麵曬了一整天,顯得有些幹燥,淺淺的唇紋看上去比平時要明顯。

    岑九躺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方敬,目光一會兒驚奇地看著手機屏幕,一會兒又落在方敬不那麽潤滑的薄唇上,看一眼又收回去,過幾秒又再看。

    方敬對此渾然不覺,查看了最近的洋流和潮汐情況,也有了主意。

    反正他隻要做做樣子,表示木頭是從海裏撈出來的就行了。

    方敬關了手機,仰麵躺下,身體很疲憊,精神卻很興奮,輾轉反側,一點睡意也沒有。

    黑暗中,岑九忽爾出聲詢問:“那是什麽?”

    方敬愣了一下:“什麽?你說手機嗎?打電話用的。”想到岑九連手機都不認識,怕他也不知道電話是什麽,又解釋說:“就是連係人用的,比如兩個人離得很遠,但是又想知道對方的情況,就用這個聯係。”

    “飛鴿傳書?”岑九挑眉。

    “不,比那個快多了。”方敬把手機拿出來,開了機,指著上麵的一個號碼說,“這是我小姑的號碼,她住在城裏,就是那天我們賣魚接小樂的地方,我現在隻要按下這個鍵,我小姑就能馬上接到,還能視頻,能看到她。”

    岑九那張萬年麵癱臉有點動容:“真是精妙到極致!”

    方敬看他一本正經的臉有點好笑,給他簡單地演示了一遍手機的功能,說:“以後給你辦張身份證,也給你買一個。”

    岑九猶豫了一下,說:“那能給你打電話麽?”

    “能。”方敬說。

    岑九摸了摸手機精致的外殼,說:“不用,我就用你這個好了。”

    “行。”方敬心情好的時候,脾氣也會跟著變好,點頭表示同意了。

    鑒於明天的計劃還要岑九幫忙實行,方敬覺得有必要跟這個小夥伴商量一下。

    他把今天下午在海底看到的情形掐頭去尾地說了一遍:“明天我打算去市裏租點設備,把那根木頭打撈起來,要真是烏木,我們就財了。”

    “陰沉木?”岑九微愣。

    “我也隻是猜測,還不確定呢!要撈起來了才知道,所以我連我爸媽和小。”

    不知道怎麽的,岑九的心情突然高興起來。

    “就我們倆去撈嗎?”岑九說,“不用多叫些人?”

    陰沉木他並不陌生,先帝的棺木就是用的一段上好的金絲楠烏木所造,為了打撈那根珍貴稀有的烏木,朱雀堂一共損失了十一位暗衛,其中一位就是將他撫養長大的影十八。

    “有我們倆就夠了。”方敬說,“不用你做什麽,你幫我看著船就行,我去租套設備,咱們兩差不多就能弄上來了。”

    兩個人算什麽?他一個人就足夠了,現在這根木頭就在他手心裏躺著呢!

    岑九穿過來差不多有十來天了,對這個世界的種種神奇之處多少有些了解,不會像最開始的時候,對什麽都戒慎戒懼,心態坦然了許多,即使聽到許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也隻默默地放在心裏

    而且,剛剛方敬說什麽?

    烏木的事他連方父方母都沒有告訴,卻告訴了他!這是不是說明在方敬心中,有的時候他比方父方母都更加可靠,值得信賴呢?

    岑九懷著這樣一種莫名的竊喜閉上了眼睛。

    和他隻隔著一個床板距離的方敬,完全不明白這個他撿過來的暗衛兄微妙的心情變化。要是知道了,方敬一定會拍拍暗衛兄的肩,語重心長地告訴他,他完全隻是看中了他的大力氣而已。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方敬精神抖擻地帶著岑九跑到市裏,租了一隻小型的浮筒,還有一套潛水設備,就算齊活了。

    他們起得早,租了東西回到村裏,才上午十點。

    方敬和岑九開著漁船返回到昨天現烏木的坐標,一天一夜過去,那一片水域早已經恢複最初的平靜,蔚藍色的海水波光粼粼,完全看不出昨天這裏經曆過一場殘酷血腥的廝殺。

    他們先用滑輪和鋼索將浮筒入下水,看著浮筒沉入水中,方敬才裝模作樣地穿上潛水服跳下水,往海底深處遊去,直到確定從海麵上看不到什麽,才把水泡泡召喚出來,將浮筒和木頭拴在一起,等到一切就緒後,才收回了水泡泡,正要往海麵上遊去的時候,眼光無意中一瞥,看到一把黑漆漆的匕安靜地躺在海底一塊石頭上。

    看起來像是昨天岑九殺鯊魚的那一把。

    岑九是從大齊朝來的,這把匕也應該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古董了。

    方敬把匕撿了起來,朝著水麵遊了上去。

    岑九兩手撐在船幫上,麵無表情地盯著水平。突然,平靜的水麵漸起一股浪,一個蒙頭蒙腳背上還背著一個怪家夥的人鑽了出來。

    方敬兩隻手扒在船沿上,摘下潛水鏡,對著岑九呲牙一樂。

    岑九一伸手,把他從水裏拉了上來。

    方敬脫下潛水服,露出修長白淨的身體……上的褲衩。

    岑九看了一眼,起身往船艙裏走。

    方敬毫不在意自己被人看光光了,穿著一條褲衩用壓氣機給浮筒充氣,隻要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根烏木搬回家,方敬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他正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冷不防眼前一黑,一條褲子迎麵飛來,罩在他臉上,他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幹什麽?”方敬一把將臉上的褲子拿下來,還挺眼熟的,是他下水前換的休閑褲。

    “褲子穿上。”岑九擰著眉說。

    “天氣熱,不想穿。”方敬抹了把臉上的汗,不以為意地道。

    岑九:“……”

    “穿上。”岑九十分堅持。

    “又沒有人,我先涼快涼快。”方敬有點納悶,伸著脖子左看右看,視線可及範圍之內,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奇了怪了。

    岑九卻抓著褲子直接往他身上套,態度十分強硬。

    “你神經病啊!”想到他能把短褲穿出人的風采,方敬可不敢讓他給自己穿衣服。

    “我穿我穿,我穿還不行嗎?”方敬一把將褲子奪了過來,手忙腳亂地穿上。

    褲子穿好,又一件衣服飛撲到臉上,方敬這次沒多話,鬱悶地抓了下來也穿上了。

    岑九這才不說話了,走過來接過他手裏的活,開始給浮筒充氣,做得比方敬還要有模有樣。

    方敬抓著胸口的衣襟扇風,看沒自己什麽事了,轉身把廚房小冰箱裏冰的西瓜拿了來,切成一片片的,自己拿了一片啃完了,看岑九還在埋頭努力幹活,把剩下的幾片切成小塊,拿碗裝了,先叉了一塊自己吃了,吃完又叉了一塊大的遞到岑九嘴邊。

    “吃西瓜。”

    岑九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濕潤的嘴唇上多停留了兩秒,張開嘴吃了,偏過頭繼續幹活,耳根卻有點熱。

    這個人真是,昨天莫名其妙親他,今天又這樣,還故意不穿衣服露胳膊露大腿地在他麵前走來走去,真是——

    正想著,冷不丁一塊西瓜戳到他麵前。

    “自己家種的,甜吧?”方敬說著,又叉了一塊自己吃,吃完再喂岑九一塊。

    岑九不說話,悶頭幹活的度不自覺地加快。

    不一會兒,氣充好了。

    方敬搬了張小桌子,招呼岑九坐下吃西瓜。他眯著眼睛靠在竹椅上,上衣往上抬起,灰色的休閑褲鬆鬆地係在腰上,露出一截窄窄的腰身。

    岑九瞄瞄他,又瞄瞄他的腰,吃西瓜的動作略快。

    因為有了期待,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方敬在甲板上來回走了好幾十趟,又撐著船沿往水底下看,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看到木頭慢慢被升了上來,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成了。”他駕駛著漁船,靠著浮筒把木頭拖回到岸邊。

    碼頭上圍了一堆看熱鬧的人,看到方敬駕駛著漁船開進碼頭,好奇地交頭接耳。上午方敬又是潛水服又是浮筒的,動靜那麽大,早就讓村裏的人好奇死了。

    “小敬啊,你怎麽打漁還拖回來一根爛木頭?”

    “就是啊,木頭哪沒有,還費勁地拖回來。”

    “到底是年輕人,這出海一趟,租金加油錢都要兩百了,魚沒有打到一條,白了錢。”

    根叔耳朵上夾著一支煙,站在碼頭上幫著係纜繩,看到船上隻零星地放著幾條不大的魚,雖然沒有像別人那樣說三道四,還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方媽媽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埋怨道:“你從哪裏撈起來的根爛木頭?都焦掉了,隻能當柴燒了。”

    村子裏人多嘴雜的,方敬不好多說什麽,對著烏木拍了幾張照片,給根叔結了漁船的租金,又把浮筒裏的氣放掉,折了起來,準備拿回家。才剛彎下腰,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三兩下把浮筒疊好,一手拎著潛水服一手拖著浮筒跟在方敬身後,方敬幾次要去拿潛水服,都被岑九避了開去。

    總覺得從昨天回家後開始,岑九就有點怪怪的,老是搶先一步把重一點的活兒搶了過去,不讓他做一點重活,太體貼了。

    作為家裏的長子,不管是從前家裏富裕的時候,還是後來家道落敗,方敬從來都是被方爸爸教導要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很少有這麽被體貼過,那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方爸爸顯然也聽說了木頭的事,多問了兩句,但是也沒有多想,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回過頭來寬慰方敬說:“天底下哪有那麽多財寶。我當年帶著人出海那麽多次,跑過那麽多地方,也碰見過幾次,撈起來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就當長了見識,挺好的。”

    方敬哈哈一笑:“爸,這木頭可不是普通的木頭,要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那一段木頭能值好幾十萬。”

    “啊?”方爸爸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