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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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葉馳從客棧那邊回到方家大宅,看見他哥正捧著一碗黑漆漆看著嘴裏就泛苦的藥往嘴裏猛灌,頓時覺得心都苦了起來。
    “哥,你病了?怎麽天天喝藥?”
    方敬屏住呼吸,閉著眼睛一口氣灌下去,沒辦法,實在太苦了,要是不一鼓作氣一飲而盡,絕逼喝不完。
    這可是喬大夫特地給他調配的養身藥,當然對那方麵也有好處。
    方敬從清水鎮回來已經有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中藥見效慢,看上去身體倒是跟平時沒什麽兩樣,不過方敬覺得這一個多月來偶然跟岑九睡覺的時候,似乎更順利一些,不像以往,非要長時間的前戲才能順利進行,而且就算這樣,做的時候也很痛。
    總之看上去還是有效果的,雖然起效用的方向有點怪,不過他和岑九都覺得這是好事,至少最近岑九的心情非常愉快,愉快到即使每天都要被方敬逼著喝苦死人的中藥,也捏著鼻子乖乖喝掉了,半句條件也沒有講。
    和朱家的合作也在順利進行,朱智被朱家大哥打發到東莊,美其名曰讓他全權負責芙蓉鎮這邊的開發事宜,但方敬覺得朱家大哥一定是厭煩了朱智在家裏成天什麽也不幹,光顧著找小明星談戀愛花錢,所以才會一腳把他踢到東莊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朱智自己還挺美的,覺得大哥對自己委已重任,成天跟在方敬身後轉來轉去,惹得岑九看著他的目光都在往外飛刀子。
    方敬生怕哪天不注意,朱智真的折在岑九手裏,連忙指使朱智負責人力資源這一塊,又把他打發回去主持招聘。
    如今方敬的攤子鋪得略大,九方海洋探索公司也更名為九方集團,集團裏主要分成兩個版塊,海洋探索這一塊自然由他負責,地產方麵則暫時由朱智打理,為這他還特地開後門,在九方集團給朱智安插了一個副總經理的職位;旅遊方麵則交給了葉馳。
    相比起朱智的不領情,葉馳對於他的看重則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強烈表示以後他一定會好好幹,把旅遊這一塊的效益提升上來,絕不辜負他哥的信任。
    忙起來時間過得飛快,等到方敬回過神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十二月,山上的葉子由青變黃,最後紛紛落下,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小學院牆外邊的爬山虎像集|中|營的電網,灰撲撲的一片,冬天來臨了。
    距離蕭澤離開已經有將近三個月時間了。
    本來說好一個月就回來的,三個月了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試著打他的電話,電話那頭永遠都是那個客氣又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
    方媽媽挺喜歡蕭澤這個滿臉正氣的小青年,每回做了什麽好菜,總要念叨兩句。
    日子一天天過去,年底的時候,人手資金都陸續到位,度假村便正式開工了。
    方敬當初挑地方的時候,拿的都是周圍的空地,以前的老區並沒有動,也就用不著拆遷什麽的,省了很大的麻煩。
    他並不是純粹的商人,一半的原因是想趁著這機會賺點錢不假,還有一半的原因,則是想為家鄉做點建設,所以行事上麵,並不像別人那樣唯利是圖,隻要保證有得賺,不虧就行了。
    朱家大哥知道他的想法後,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放任他自己發揮。
    方敬生不如死地喝完養身藥,看看時間,岑九藥浴差不多要結束了,起身去浴室。
    喬大夫開的藥挺管用的,至少岑九泡了藥浴後,對他說身體很舒服,因為練的內功太過霸道,厲害是厲害,卻也十分傷身,以前每次運完功,身體總會有些隱痛,現在依然還是痛,但是卻舒暢了許多。
    方敬這才知道岑九時常會身體痛,以前他從沒注意到,因為岑九太會裝了,也或者說,是太習慣忍耐疼痛了,時間一長,漸漸地有點往無痛症的趨勢發展。
    岑九對自己的身體不經心,方敬卻重視得不得了,這可是關係到他以後幾十年的幸福生活呢,不多注意一點怎麽行。
    推開門,浴室裏蒸汽騰騰,小小的空間裏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草藥味。
    岑九坐在浴桶裏,頭微微往後仰著,枕在浴桶邊沿上,細長的眼睛緊閉著,從方敬的角度看過去,隻看到挺直的鼻梁和瘦削的下巴。
    聽到方敬進來,岑九睜開眼。
    “到時間了?”說著從浴桶裏起身,非常坦蛋蛋地麵對方敬。
    最開始的時候,岑九很排斥做藥浴,要方敬非常嚴厲地盯著才肯去泡,泡了幾回大約覺得挺管用的,才漸漸自覺了一點。
    方敬的目光在岑九漂亮的胸膛上溜一圈,掃過六塊腹肌的腹部,最後往下,看到會讓人長針眼的部位,立刻抽了一條浴巾往人身上一扔。
    “明天周五了。”岑九抓著浴巾,隨便裹了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方敬。
    因為喬大夫再三叮囑方敬,要x事節製,兩人商量好,每周隻睡一次,定在周五這天。
    一周才能睡一次,為了方敬的身體考慮,雖然岑九每次都很克製,但兩人都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真做的時候難免有些情難自禁,第二天方敬爬不起來是常有的事。周五做,這樣周末可以休息兩天,周一正常上班就不會影響到什麽。
    方敬會意,道:“明天要去集團開會,下午的時候去靖城吧。”
    現在公司員工多了起來,方敬在靖城租了一座五層樓的辦公大樓,當做集團的總部辦公室,又在辦公室不遠處的小區買了一套房子,方便他偶爾在那邊留宿。
    房子不大,八十多個平米,算是緊促實用的小兩房,方敬隻保留了一個房間,把另外一個房間的牆打了,和客廳連在一起,住起來比較舒服。
    這套房子隻有兩套鑰匙,他和岑九一人一套,連方媽媽都沒有,算是他和岑九的秘□□巢。
    聽到方敬提議去靖城,岑九的眼睛更亮了。
    住在漁村雖然也很好,但是家裏人多,他和方敬偶爾想做點什麽都不方便,岑九也更喜歡和方敬在靖城的房子裏睡覺。
    新房子建材好,方敬花了大力氣裝修,尤其是臥室,用的全是最好的隔音材料,無論他們兩人在房裏動靜有多大,外麵都聽不到,每次岑九都很盡興,在方家老宅就不行了,偶爾聲音大點,都怕吵到方媽媽他們。
    飛快地換好衣服,岑九迫不及待地和方敬往外走。
    方媽媽從外麵回來,看到兩人上了車,驚訝地問道:“這麽晚了還出去?”
    方敬從車窗裏探出半個身子:“明天要去公司開會,今天回靖城,省得明天急急忙忙早起。”
    知道方敬在靖城有一個辦公樓,公司也做得很大,方媽媽不疑有他,叮囑道:“路上小心,慢點開車,不要跟人逞狠搶道,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了。”方敬點頭,搖上車窗,開始倒車。
    上個月岑九拿到了駕照,但是方敬可不敢讓這個馬路殺手開車走這種山路,非常紳士地充當司機一職。岑九在這方麵非常遷就方敬,男人骨子裏對車的熱愛對他似乎影響不大——憑著兩條腿就能在高速上跟著大巴一路從海城走到靖城的人,確實不怎麽需要汽車這種交能工具。相比之下,岑九對方敬本人更加熱情,一路上都在拿眼看著方敬,眼睛裏盛滿了溫柔和情意。
    方敬被他看得肉麻死了,忍不住道:“你要再這麽看我,咱倆今天就隻能在野外過夜了。”
    岑九偏過頭,手肘撐在車窗上,轉過臉去看外麵飛逝而過的風景。
    冬天的小山村實在沒有什麽好看的,全是光禿禿的枯樹,又因為在搞開發,到處都是工地,景色實在算不上多麽美妙,看了一會兒,岑九忍不住又轉過臉來看著方敬。
    方敬打著方向盤,將車開上一條小道,停在一道山林裏。
    “不走了?”岑九問他。
    “等會兒再走。”方敬停了車,解下安全帶,湊過去對著岑九的嘴巴咬了一口,“你一路上都在勾引我,咱們先睡一次,再回去。”
    說起來,他和岑九親熱的方式都十分保守而傳統,車|震什麽的,方敬以前就很想試試了。
    岑九眼睛一亮,微微仰著頭,十分縱容地看著他。
    親了一會兒,岑九鬆開氣喘籲籲的方敬,掐著他的腰手臂微微用力,方敬順著他的動作跨坐在岑九身上,發現岑九身下早已經是劍拔弩張的狀態。
    年輕就是好啊,隨時隨地都能保持來一發的熱情。
    方敬摸了摸,岑九摟在他腰上的手臂一緊,隨即鬆開他,迫不及待地去解他的皮帶。
    野外的環境總是格外新鮮又刺激,岑九摟著方敬,動作明顯比往常要急切幾分。方敬一手撐在車窗玻璃上,臉色通紅,眼睛裏濕漉漉的。
    岑九湊過去,無比溫柔地親吻了他的眼睛。
    從樹林子裏開出來的時候,方敬累得腿都有點抽筋,自然沒有辦法開車,岑九接手了司機的工作,居然開得有模有樣,比方敬還要沉得住氣。
    方敬開始還擔心地盯了一小會,後來見岑九開車的技術比想象中還要好,便放心地靠著座椅背休息平複心情,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回到靖城的時候,已經到了八點,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
    岑九將車駛入靖江大道,等紅燈的時候,側過頭看著方敬安睡的眉眼,路燈溫柔的光線下,隻看到青年半邊側臉,挺直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泛著水色。
    他伸出手,摸了摸方敬的眉眼,溫熱的手掌從臉頰滑過,落在方敬的脖子上,替他理了一理衣領,豎起的衣領遮住了青年大半張臉,另半臉深陷在陰影裏,杜絕了外人窺視的可能。
    綠燈亮了,岑九將車駛入車流,心情愉快地載著男朋友回家。
    大約是剛才折騰得有點狠了,到了樓下方敬還沒有醒。
    岑九停好車,卻沒有叫醒他,隻是坐在車裏,目不轉睛地看著身邊的青年,眼裏閃過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思。
    方敬總是很忙,要照顧家人,要打撈沉船,要主持公司的大小事,要監督工地,要應付村裏老少的八卦,他有那麽多愛他的家人朋友,他總是精力十足,對每一個人都很親切有禮。
    他在外麵有各種各樣的身份,在方爸方媽眼裏,他是孝順的好兒子;在方小樂葉馳眼裏,他是大方的好哥哥;在朋友眼裏,他是值得信賴的好夥伴;在村裏人眼裏,他是有出息的大老板。
    就像一個無所不能的俠士一樣,他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照顧得好好的,那個時候的方敬很耀眼,卻是屬於大家的方敬,隻有這個時候,當他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睡著時,才是獨屬於他的方敬。
    真想讓他這樣一直隻屬於自己就好了,隻看著他,隻注意他一個,就他們兩在一起,沒有別人,又想幹脆就這樣開著車,漫無目的朝著一個方向前進,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當然,他也隻能這樣想想。
    和方敬一起生活了這麽長時間,這個人有多麽重視家人和朋友,岑九知道得一清二楚,讓他就這麽丟下一切和他在一起,方敬當然不會同意。
    要是方敬真這麽做了,那他也就不是方敬了。
    “什麽時候,你才能真正隻屬於我一個呢?”岑九低下頭,在青年耳邊低低地呢喃一句。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方敬迷迷糊糊地其實有感覺,隻不過車內滿滿的都是岑九的氣息,他覺得太安全了,所以完全沒有要清醒的意思,直到岑九這一句低低的歎息,他才算真的醒過來。
    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方敬習慣性地湊上去親了一口,迷迷瞪瞪地開口:“怎麽了?”
    他似乎好像聽到岑九歎息了。
    岑九摸了摸他的臉,說:“到家了。”
    說著,下車繞地車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方敬頓覺欣慰。
    經過現代文明的熏陶,原本陰戾的暗衛兄,現在越來越往紳士方向發展了,雖然岑九隻在他一個人麵前紳士,人前那都是一副高冷出塵範,誰都不待搭理的。
    方敬抬腿準備下車,不想甫一動,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痛痛痛痛痛!
    身體又酸又痛,明明隻草草做了一次,卻比平時被岑九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幾個小時還要累。
    果然睡覺什麽的,還是傳統的大床比較舒適,打野戰什麽的,雖然很刺激,可是身體吃不消啊。
    啊,不對!
    明明他們說好了要節製,一個禮拜隻做一次的。
    方敬囧了,沒想到才實行了兩個月,就破了例,而且還是他主動的。
    剛才一定是岑九對他用了美人計,要不然他定力這麽好,怎麽會破例,還毫無廉恥地跟人在野外大戰一場。
    自己腰酸背痛,岑九卻一副神清氣爽的表情,甚至因為剛才親熱一番的緣故,整個人由內而往都散發出我很高興的愉悅氣息,頓時讓方敬十分不爽。
    為什麽同樣是睡覺,舒服的是岑九,累的卻是他——雖然累的過程中他也很舒服,但還是極度不爽。
    “這個禮拜的份額剛才用掉了。”方敬千辛萬苦地從車裏出來,咬牙切齒地道。
    岑九的一張俊臉頓時僵住了。
    不、不是吧!
    哪有有將餐前點心當正餐吃的,餓了一周還不給吃飽,這日子沒法過了!
    蕭澤是快到十二月底才終於有了消息。
    那天方敬正和人在地工察看進度,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想了想,還是退出去接了起來,沒想到電話那頭居然是蕭澤。
    “老板,能借我點錢嗎?”蕭澤的聲音裏透著一股疲憊。
    方敬一愣,說起來今年他們除了上半年撈了條船,下半年一直放假,蕭澤出門之後,方敬依然按說好的,每個月給他發半薪,三個月下來,也有不少,按理說蕭澤應該不差錢。
    “借多少?”方敬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二十萬。”
    “成。”方敬沒有多說什麽直接答應了。
    看樣子蕭澤是遇上什麽事了,方敬這樣想著,轉頭從自己的私人帳戶裏轉了二十萬到蕭澤的工資卡上。
    二十萬對現在的他而言,不算什麽,蕭澤雖然跟著他的時間短,但確實幫了他不少忙。他身上有太多秘密,撈船的小夥伴跟其他人不一樣,重要得多。難得蕭澤對他的眼,就當這筆錢是發給他的紅利了。
    轉完帳,方敬想了想,還是回過去一條:有為難的事,記得說一聲。
    不一會兒,手機上收到一條短消息,是蕭澤發過來的,隻有短短的兩個字:謝謝。
    他猜測蕭澤多半是遇上了什麽為難的事,可是對方沒有開口,方敬便不多問,這年頭誰沒有個為難的時候呢?
    蕭澤是將近臘月裏才回來的,出去的時候,高大帥氣的一個人,回來的時候又黑又瘦,臉上都沒了肉,眼眶深陷,一臉的風塵仆仆。
    岑九不在,村裏有人要蓋房子,想從山上拖幾棵木材下來打家具,岑九力氣大,大清早就去幫人砍樹去了。
    方媽媽見了,吃了一驚:“回來了?這是怎麽了?怎麽瘦成這樣了?”
    方敬也有些意外,說實話從上次轉帳後,蕭澤又一直沒有消息,他以為蕭澤不會再回來了。
    蕭澤臉色不好看,方敬朝方媽媽使了個眼色,方媽媽會意,立刻道:“來得正好,我去做午飯,小蕭喜歡吃什麽我給你做。”
    蕭澤扯了扯嘴角:“都行,阿姨看著做,我要餓死了。”
    方媽媽“哎”了一聲,立刻去廚房忙活了,留下兩個年輕人說話更方便一點。
    屋子裏沒了旁人,方敬這才擰著眉道:“這是怎麽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去非洲當難民了。”
    蕭澤把隨手把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下頭半天沒說話,就在方敬失去耐性,正準備繼續追問的時候,蕭澤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老板,你的二十萬我還不了,你船上還少人嗎?我幫你幹活,你管飯就成。”
    這麽有精神,看樣子事情不大。
    方敬放下心,腿一伸,勾了把椅子也坐了下來。
    “我船上還沒招人,正缺人呢!”方敬道,“你放心,你這麽任勞任怨的勞力,我肯定不會放過的。”
    蕭澤也笑了,臉上有些疲憊,但是睛神卻很精神,就像是重症病人突然有一天甩掉了滿身沉屙後整個人煥然一新,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
    方敬頓時腦補了許多狗血八卦情節,暗自猜測蕭澤遭遇的是哪一種,就見三叔家的小孫子急匆匆地跑過來,進門就大聲叫喚:“敬叔在嗎?”
    “哎,是文波啊,我在家。”方敬連忙拉開門,朝外麵招呼一聲,“這麽大冷的天,你怎麽來了,快進來,裏麵暖和。”
    文波噌噌跑過來,仰著小臉看著方敬:“敬叔,爺爺有事找你,問你能不能去碼頭一趟。”
    方敬從果盤裏抓了一包開心果遞給他:“什麽事啊?”
    文波接了過來,開心地說:“謝謝敬叔。爺爺今天出海網魚,網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讓敬叔幫忙看一眼。”
    托方敬接二連三撈到沉船的福,村子裏現在不管誰出海撈到什麽東西,都會叫方敬過去瞅一眼,雖然大部分時候撈上來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垃圾,但偶爾也有人撈上來一點值錢的小玩意。
    “什麽怪東西?”方敬好奇地問道。
    “這麽長,一頭圓的,一頭尖的,有這麽大。”文波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怪東西的模樣。
    方敬和蕭澤麵麵相覷,心想不是吧,文波比劃的樣子怎麽那麽像炮彈呢?
    方敬臉色一變,立刻道:“行,我過去看看。”
    蕭澤也跟著站了起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三人急匆匆往外跑,還沒到三叔家,遠遠的就瞧見三叔家門外圍了一圈的人,大家圍著三叔撈上來的怪東西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三叔,你這又撈上來個什麽家夥?挺大個的啊,外殼好像還是金屬的,挺現代的東西,估計不值錢吧。”
    “那可不一定,這要是純銅的,估計能值個幾百塊吧。”有人咂了咂嘴,挺內行地道。
    “我看看是不是銅的?我這手準得很,隻要拎起來看一下重量,就知道是不是了。”
    一個中年男人正彎腰想把那個怪東西拎起來,方敬嚇得魂飛魄散。
    “別動!”蕭澤健步如飛,搶先一步衝了過去,盯著男人道,“大叔,你別動。”
    三叔認得蕭澤,看見是他笑了起來:“小蕭啊,你來得正好,三叔今天撈上來一個怪東西,你們年輕人幫忙看看這是什麽?值不值錢。”
    方敬總算擠上前,看見中年男人手裏拎著的東西,簡直要暈倒了。
    尼瑪,這是多大的心,居然徒手拎起一顆炮彈,旁邊還這麽多人圍觀。
    “怎麽了?”王新華有點莫名其妙,“這東西難道有什麽古怪?”
    蕭澤朝方敬使了個眼色,方敬會意,立刻對周圍圍觀的人道,“天氣這麽冷,有什麽好看的,大家都散了,散了啊。”
    “怎麽了?小敬,是不是這玩意真的有什麽古怪?”
    大冬天沒什麽娛樂,好容易有點新鮮事,大家的熱鬧勁還沒過,沒有誰聽方敬的離開,反而圍著方敬問了起來。
    不是這玩意真是什麽值錢的好東西吧,要是真的,老三一家就發了。
    他們見方敬撈過東西,雖然一個瓶瓶罐罐就賣好幾萬的,大家都羨慕死了。
    方敬沒理他,叫了幾個平時玩得的好,偷偷說了,讓他們把周圍蹦跳著玩得歡快的孩子帶開。
    不一會兒,村支書李遠明也到了,看見王新華手裏的東西,李遠明臉色一變,趕緊和方敬一起,態度強硬地把圍觀的人驅散開。
    眾人這才知道不對勁,三三兩兩地退開,但依然有不少好奇心重的人,站在遠處踮著腳尖觀望。
    方敬都想罵娘了,大冷天的在家裏烤火搓麻將多好,沒事這麽好奇幹什麽。
    一直捧著怪東西的王新華隱隱明白了什麽,看著方敬道:“小敬,你告訴叔,這到底是個啥?為什麽讓我一直拿著,我快要凍死了,我想回家穿衣服。”
    這個時候,周圍除了他們幾個,再沒有旁人,其他人都站在安全距離以外。
    方敬也不必要隱瞞了,老實說:“新華叔,我告訴你這是什麽,但是你得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千萬都別動。”
    “成。”王新華咬著牙點頭。
    方敬和蕭澤互望,蕭澤點頭,方敬才咽了下口水,道:“新華叔,你手裏捧著的這個好像是顆炮彈。”
    王新華:“?!!”
    坑爹啊!
    王新華下意識地就想把手裏的東西甩出去,方敬差點吼了出來:“新華叔,別動啊!會引爆的!”
    “不是吧?!”王新華頓時不敢動了,兩條腿都在打顫,哭喪著臉一動不敢動。
    蕭澤早已經打了110,但是鎮上的派出所來人,至少需要十分鍾,要是出警再耽擱一會,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到了。
    王新華出門的時候,身上隻穿了一件毛衣,羽絨服都脫在屋子裏,現在維持一個姿持在院子裏罰站,手上還捧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心裏又驚又怕,站了沒一會兒,就有點受不住了。
    方敬壓低聲音問蕭澤:“這個是炮彈,沒錯吧?”
    蕭澤眯著眼睛點頭:“二戰時的天|朝土製的山野炮彈,極其不穩重,運氣不好,稍微受點撞擊就會引爆。”
    三叔網到後一直拖回漁村,路上沒有引爆完全是臉紅運氣好。
    王新華簡直要哭了,恨死自己非要手賤了,這要是一個不好,引爆了怎麽辦?他的兒子才十歲啊,才上小學呢!
    “有辦法嗎?”方敬目光一轉,看向不遠處的海平麵。
    蕭澤搖頭,如果是自己,他會冒險一試,但是別人——
    他看一眼王新華,對方抖得跟個鵪鶉似的,膝蓋都在打顫,鼻涕都流出來了。
    方敬無法,隻得盡力安慰對方:“新華叔,再堅持一下,公|安|局那邊的人馬上就會過來了,你可千萬要堅持住。”
    王新華牙齒嗑得清響,差點哭出來了:“小敬,叔堅持不住了啊,我的手都凍僵了,拿不住了——”
    話音未落,一陣冷風吹來,“啊湫”一聲,他打了好大一個噴嚏,手上一抖,那顆山野炮彈“哧溜”一下溜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落地。
    “小心——”方敬話音未落,身邊的蕭澤已經閃電般竄出去,千鈞一發之際,搶在炮彈落地之前接住了,他自己整個人則摔倒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捧著炮彈一動不動。
    方敬:“?!!”
    方敬就站在他身邊,發現蕭澤剛才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這一刻,方敬覺得自己對天|朝的軍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為國為民,舍身取義,在他們身上真的不是一句空話。
    就像他自己,一直在現場陪著王新華已經算是非常有膽識的了,但是和蕭澤一比,兩個人的思想境界完全不在同一個位麵。
    方敬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像蕭澤這樣,見旁人遇到危險,義無反顧獻身的勇氣。
    “兄弟,我佩服你!”方敬真心實意地對蕭澤豎起了大拇指。
    王新華如釋重負一般連滾帶爬地跑開,渾身直哆嗦,對著蕭澤目露感激之色,不過很快他就跑開了,現場如今隻剩下方敬和蕭澤兩個人,就連村支書李遠明都退到安全線以外,防止村民們擠上前看熱鬧。
    “你也趕緊走吧。”蕭澤仰麵躺在地上,手舉得高高的,看著方敬道,“反正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叔叔阿姨要擔心死了。”
    方敬扭頭,果然看到方爸方媽一臉焦急地站在人群前麵,對著他大叫,讓他快點離開。
    “沒事,我陪你一會。”方敬找了個小馬紮坐下,陪著蕭澤吹冷風。
    蕭澤冷漠的俊臉上難得地閃過一抹感激,真心覺得方敬這個人實在不錯,就是有點太傻缺了。
    方敬和蕭澤都不是多話的人,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難兄難弟一般站在三叔家的院子外頭,默默地等待著公|安|局的人來。
    沒有人說話,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下來,時間過得特別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你在想什麽?”蕭澤突然問道。
    “啊?”方敬回過神來,說,“三叔撈這顆炮彈的地點就在咱們村離海岸線不到兩海裏的距離,這麽近,誰也不知道底下還有有更多的炮彈。”
    “所以?”
    “如果有很多炮彈,那這些炮彈是怎麽掉到海裏去的,底下是不是有沉船。”方敬果然如他所料,滿腦子都是沉船。
    蕭澤頓時無語了。
    他果然不該指望他的。
    方敬本來隻是隨口說說,不料越說到後來越覺得有理,想起水泡泡那坑爹的後遺症,不由突發其想。
    “我能摸摸這顆炮彈麽?我長這麽大還沒摸過呢!博物館展出的不算。”
    蕭澤聽了,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拒絕再和他說話。
    方敬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太匪夷所思,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還好,這次公|安|局來人挺快的,半個小時後,一輛有著特警標誌的防彈車開進了東莊,車門打開,從車裏跳出一隊訓練有素,穿著防爆服的特警大哥們。
    方敬立刻站了起來:“可算來了。”
    領頭的同誌一臉嚴肅,示意方敬離開。
    專業人士到了,方敬不再堅持,回頭望了蕭澤一眼,蕭澤衝他點了點頭,眼神罕見地十分溫和。
    方敬退回到人群中,並沒有離去,看著穿著防爆服的爆破人員小心翼翼地取走蕭澤手上的山野炮彈,放進防爆櫃裏。
    領頭的特警大哥要去扶蕭澤,蕭澤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邁著矯健的步子從容不迫地離開現場。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剛才蕭澤的行為真是英勇極了,大家都為他鼓掌。
    蕭澤麵無表情地朝前走,方敬覺得他的身姿略奇怪,太僵硬了。
    “你怎麽了?”方敬小聲問。
    “胳膊麻了。”蕭澤麵無表情地道。
    方敬:“……”
    這時,一道黑色人影像閃電一樣奔過來,“咻”地一下停在方敬前麵。
    岑九一臉緊張地抓著方敬,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末了發現人確實好好的在他麵前,才像是鬆了口氣似的,一把將人緊緊摟住。
    “你要嚇死我了……”
    方敬死魚臉。
    少年,你來得太晚了,當英雄的機會被蕭澤搶走了。
    還有,你抱得太緊了,勒得胸骨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