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父子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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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門前,今兒當值的是正黃旗領侍衛內大臣鄂飛以及鑲黃旗內大臣尹德。
一襲寶石藍素錦外袍的胤礽乍然出現時,鄂飛吃了一驚。就他所知,太子此時應該在古北口練兵,火器營的內外營至今空空如也。如果太子回京,九門提督、宮中禁衛怎麽都不往上報?這是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不成?
汗毛倒立,鄂飛頓生毛骨悚然之感。
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向胤礽請過安的鄂飛張口結舌。倒是尹德什麽也不問,退開幾步,俯首讓路。
胤礽從容鎮定入乾清門,昂首闊步朝乾清宮而去。鄂飛在胤礽跟前不能如何,胤礽走後,揪住尹德,“我還納悶兒呢?今兒不是你值守,怎麽就偏偏換班過來了。你本就是火器營的人,你知道太子什麽時候回來的。不用說,太子肯定是衝索額圖而去。就這樣把太子放進去,事後追究起來,你我都難逃責罰。”
尹德不慌不忙,“那您方才為何不攔住殿下?”
“攔也沒用,不過就是請殿下稍等片刻,進去請示一聲,皇上肯定還是要召見殿下的。”
鄂飛不傻,論這對天家父子的關係,旁人莫要隨便摻合。因為你還在糾結如何做選擇,人家父子倆又和好如初、父慈子孝了。
尹德挺直身板,笑而不言。很好,有這個默契就可。
乾清宮的西暖閣前,喬守木麵無表情候著。原該是魏珠當值,卻被隆科多給請了去,他這個徒弟自然要為師傅分擔。
說起魏珠,在佟貴妃被囚禁後,刻意疏遠過隆科多。誰知隆科多新任正黃旗漢軍都統後,往魏珠手裏塞來心意,魏珠又再度與隆科多打得火熱。
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師徒倆,喬守木知道,求財求權是師傅的人生目標,他會一直孜孜不倦朝著這個目標大踏步前進。
胤礽進入乾清宮後,剛想開口讓喬守木進暖閣通報,喬守木比了個手勢,示意別著急。定下心神,胤礽輕手輕腳站到門側,正好能聽清楚暖閣裏的對話。
福全回京,一聽說索額圖等人被拘,他立刻進宮,勸阻皇帝。誰知沒說動皇帝,卻被皇帝授意到宗人府勸解常寧。隻要常寧說自己是被索額圖蒙蔽,一切都是索額圖的主意,皇帝可以不追究常寧,放他出來。
索額圖是安郡王馬爾渾的舅舅,降爵削職免不了。而索額圖,必須死。
在宗人府裏,麵對福全的規勸,常寧默不作聲。福全還以為他接受了,遂把他帶到乾清宮,讓他當麵向皇帝保證,求得原諒。誰知常寧見到皇帝後,態度立刻反轉,竟是倔強得連生死都已置之度外,隻求真相。
“皇兄,您還記得七弟去世時的場景嗎?孝莊皇祖母親臨純靖王府,慟哭不已,您和王兄一直陪在她老人家身旁,是我為七弟入殮,是我和索額圖負責七弟的喪禮,也是我和索額圖把七弟的棺槨送去黃花山安葬。”
常寧說這話時跪在地上,可他上半身直立,好似塊堅硬的鐵板,頑固不化,“我和索額圖悄悄查驗過七弟的屍體,七弟是死於毒物。我上慈寧宮偷偷稟報皇祖母,結果她說,我若是再胡言亂語擾亂視聽,便是和七弟同樣的下場。”
跪膝前行幾步,常寧緊盯禦案後的皇帝,“敢情當時在純靖王府哭得撕心裂肺的皇兄和皇祖母,是去演戲的?”
常寧扭頭看向福全,“王兄也是?”
福全臉色灰白,在常寧質疑的目光中後退幾步,“五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七弟,他隻是突然染病,不治而亡,他隻是······”
福全說不下去了,他懷疑過,隻是找不到理由。或者說,他不想去深究。有四弟榮親王的前事之鑒,再多個七弟,也不足為奇。所以福全壓下疑惑,老老實實當他的好王兄。
皇帝麵無表情,確切地說,已經凝固成霜。而眼底,正慢慢騰升出狠戾與殺氣。
常寧不為所懼,“我知道皇兄您為什麽要殺索額圖,因為索額圖襄助您一步步坐穩龍椅,知道您太多的秘密,要不是立了赫舍裏皇後之子為太子,索額圖哪兒能這麽聽話。”
正視皇帝眼中越來越旺盛的殺意,常寧的話一箭刺中靶心,“這次索額圖想著必是在劫難逃,所以他告訴了我一個秘密。索額圖幫您誘捕鼇拜,後索額圖奉旨去宗人府賜藥,鼇拜死不甘心,便告訴索額圖,先帝留有遺詔,繼承人並非是您,三哥。”
皇帝咬牙切齒,臉上的平靜風起雲湧,掀起猙獰,“你是說父皇把皇位傳給不足周歲的七弟?你開什麽玩笑?”
問的是振振有詞,可皇帝心虛了。皇祖母明確說過,有先帝遺詔,隻不過不知去向。隆禧之死,皇帝知道是毒發身亡,可具體原因,皇祖母不說。隻是簡言之,要麽-毒-藥,要麽耳聾眼瞎地做一位悠閑自在的王爺,隆禧選擇了前者。
哈哈大笑響徹暖閣,常寧笑出了淚,“隻要沒見著遺囑,王兄、我,還有七弟,都有可能是繼承人,反正就是沒您的份兒。”
皇帝氣極,忍無可忍,旋身奔向不遠處懸掛的禦用腰刀,握住墨玉刀柄,毫不猶豫抽出寶刀。回過頭來,寒光凜冽的鋒刃直指常寧喉嚨。
胤礽就是在這時,衝進暖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開常寧,以自己的胸膛頂住皇帝的刀尖。
“汗阿瑪,這就是天家的兄友弟恭?”胤礽目光哀淒,“難怪大哥設計陷害索額圖與王叔,您不追究,原來正中您下懷。如果大哥再來一出栽贓兒臣,正巧又戳中您的心意,您是不是又要順水推舟,大義滅親?”
胤礽說這席話時,皇帝的刀尖已經刺進他的胸膛,不過是尚未深入,不及髒器。即便如此,刺目的鮮血已經漸漸滲出,把刀尖附近的寶石藍染成了紫紅色。
皇帝倉惶間拔出寶刀,擲去遠處,心疼地想要上前抱住胤礽。而胤礽單手捂住胸口,跪向地麵,皇帝伸出的胳膊,撲了個空。
“汗阿瑪,外頭的乾清宮大殿寶座上方,高懸皇祖父親書的‘正大光明’,兒臣一直以為,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應該秉公處置。索額圖若有犯上作亂之舉,不用汗阿瑪動手,兒臣親自提他的頭來見您。可若是您公報私仇,請恕兒臣不能眼睜睜看著索額圖枉死,不能讓王叔與安郡王蒙受不白之冤。”
“你,你這個不孝子。”皇帝指向胤礽,心一陣陣絞痛,怨一重重翻騰,“你敢保索額圖,朕,不認你這個兒子。”
氣血上湧,皇帝頭疼欲裂,扶住半邊腦袋,皇帝咬牙切齒,“混帳東西,朕廢了你,看你再敢袒護索額圖。”
此話一出,莫說福全跪下懇求皇帝切莫衝動,就連常寧也放低姿態,著急地護在胤礽前方,“皇兄,您真以為我覬覦您的皇位嗎?我是什麽料,我心裏清楚。我就是想讓您明白,七弟的悲劇不要再在太子他們兄弟間上演。您一手培養的太子,您要親手毀了他嗎?您一再縱容大阿哥,弄得他早已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您還指望著,手足相殘這種事,代代相傳?”
福全抱住皇帝的雙腿,苦口婆心,“皇上,不能廢太子,這是要動搖國之根本啊!太子心裏明鏡似的,有他在,索額圖斷然不敢胡來,您就大發慈悲放過索額圖吧!”
皇帝高高在上的自尊懸浮雲端,沒有感受到兩位兄弟的肺腑之言,而是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傲與嗜權,左右搖動。
“胤礽,你聽好,還想做東宮的主人,就乖乖給朕退出去,”被福全抱住的皇帝,昂昂不動,“索額圖,必須死。”
福全與常寧目瞪口呆,胤礽也低著頭沉默不語,暖閣裏陷入死寂。
片刻後,胤礽恭恭敬敬朝皇帝三叩首,隨即站起身,巋然獨立,神色沉靜。
“汗阿瑪,兒臣現在就去宗人府帶走索額圖,明兒親自送他去盛京養老。不管您認不認兒臣,兒臣永遠是您的兒子,隻要您不嫌棄兒臣,兒臣願意一直孝敬您,弘昰與弘晏也永遠視您為最可敬的皇祖父。至於太子之位,您若真覺得兒臣能力不夠,您大可廢去,另擇聖賢,兒臣毫無怨言。”
話完,胤礽俯身退出暖閣,舉步生風,信然離去。
***
把索額圖送回府上交給格爾芬,胤礽回宮後先去了毓慶宮,到了這時,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書房裏向白爾肯交代一番後,胤礽倒吸口涼氣。傷口雖不算深,可血肉粘連裏衣,動一下,就像要把血肉往外撕扯,疼得頭皮發麻。
“殿下,您此去太過危險,請讓臣護送您?”白爾肯放心不下,太子顯然是要拿自己當活靶子。
從離開乾清宮一路轉回來,胤礽確實累了,聲氣也輕了,“白爾肯,我走後,毓慶宮不用太上心,但是擷芳宮一定要守好。我相信父皇不會讓人傷害她們母子,但萬一父皇顧不上,你要打起十足的精氣神保護我的妻兒,拜托你了。”
“是,臣誓死保護擷芳宮安危。”白爾肯絞緊眉尖跪下,誠心懇求,“殿下,您一定要保重,安全歸來。”
白爾肯出去後,程圓輕手輕腳跨進門檻,看了眼閉目靠在椅子上的胤礽。
“殿下,請快些處理傷口吧!”
胤礽沒有睜眼,歇了會兒,淡淡問了一嘴,“程圓,如果我再回來,你就隻能有一位主子。這段時間,自個兒仔細想想,做個決定吧!”
程圓向胤礽靠近幾步,“謝殿下寬宏大量,奴才早已想清楚。如若殿下看不上奴才,奴才就請旨隨便去一個別苑當灑掃太監即可。如若殿下不嫌棄奴才,奴才一心一意伺候在您身邊。”
胤礽抿唇忍過一波疼痛,吩咐程圓從他指示的書櫃裏取出一個錦盒,裏頭是喬守木從魏珠處拿來的銀製長命鎖。按說,既然餘成當初是在宮裏賭博得來的長命鎖,那麽長命鎖真正的主人有可能還是在宮裏。程圓在宮裏的人脈肯定要廣過喬守木,可胤礽對程圓有顧忌,不想把修茂的家事回頭報到皇帝耳中,便一直沒有和程圓提及。
現在,程圓做出選擇,胤礽也就不把他當外人,囑咐他給修茂幫忙找找。畢竟在毓慶宮這麽多年,程圓的為人,胤礽還是信得過。
“殿,殿下,”身前傳來程圓發顫的聲音,胤礽懶懶地睜開眼,就見程圓捧住長命鎖,激動萬分,“這是奴才的物件,奴才尋了它很多年,奴才一直在找自己的親人。”
程圓剛進宮時,新來的太監們放到一處學規矩。晚間休息,大家夥睡大通鋪,一人挨著一人,長命鎖就是在那時被偷走的。
程圓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深棕色的胎記,“殿下,進宮前奴才的名字就是柱子,程圓這名兒是梁公公收奴才為徒後,他給取的。”
胤礽也激動地躍起,拉扯傷口後,邊捂住傷口,邊吐氣舒緩,“果然還是我辦事靠譜,不出馬而已,一出馬,就是馬到功成。修茂那家夥,眼拙得厲害,這回去盛京再見他,非恥笑他,狗熊捉螞蚱——瞎撲。”
程圓趕緊上前扶住胤礽,堅持要胤礽馬上處理傷口。胤礽搭著程圓,笑言要回去找太子妃,讓她給收拾,好讓太子妃可憐見地心疼自己。
程圓不好意思多說了,太醫肯定還是要請的,隻怕隻能充當太子妃的助手了。
“程圓,”站到擷芳宮門前時,胤礽突然想起一事,“回頭好好謝過魏珠。人家可沒白拿修茂的錢銀,這些年兢兢業業當著柱子,每年清明都上修茂奶娘的墳前,燒紙上香,哭爹喊娘。雖然,那是你的親娘。”
***
夜浸著寒涼,進入子時,深沉寂靜。
分別在即,嫤瑜靠在胤礽身側。若不是顧及他的傷口,嫤瑜真想緊緊抱住他。胤礽出門辦差,有時一兩月見不上人,也是常事。
可這回,不一樣,生關死劫。
屋裏的燭火,早已做好一夜到天明的燃燒,光芒閃動,靜靜相陪。
胤礽光著上半身,傷口已然上藥包紮好。健碩的胸膛,沒有因為交纏的白布顯得孱弱,反而是力量噴薄,蓄勢待發。
胤礽的手指,春風拂麵般撫過嫤瑜的臉龐,蜻蜓點水般劃過嫤瑜的雙唇,最後停留在她的耳垂,胤礽眼裏始終是潺潺溪水般的柔情款款。
“別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相信我。”
聽著胤礽自信滿滿的安慰,嫤瑜內心卻如十五隻小桶晃蕩著,七上八下。她知道,胤礽是在用自己的命讓皇帝看清楚兄弟相殘的後果。所謂的官官製衡,兄弟互鬥,事實上,並非高明的政治手段,其帶來的傷害,於國於民,都是災難。
明明心頭有千言萬語,嫤瑜說不出來,臉頰一下一下蹭著胤礽光溜緊實的手臂,輕聲回道:“好,我們等著你回來。”
知道嫤瑜的擔心,胤礽挪動身體,兩人的臉湊在一起,鼻尖觸碰鼻尖,氣息翕合,“嫤瑜,等我回來,再給我生個女兒吧!”
嫤瑜沒有扭捏,在胤礽唇上落下一吻,“好,我也想要個女兒,我想親手給她梳辮子。”
怡怡笑容在胤礽的眼中漾開濃濃的情意,他摟緊嫤瑜,雙唇覆上嫤瑜的唇瓣,輕盈舒緩,漸漸地,舌尖裹纏,一次又一次加深,甘汁蜜露,心蕩神怡。
***
雖然皇帝在兩位親王麵前口口聲聲要廢了胤礽的太子之位,但是等胤礽真帶走索額圖,皇帝卻沒有大發雷霆。令宗人府放了常寧和馬爾渾,皇帝接下來就跟沒事兒人一樣,該聽政,聽政,日子照常。
隻不過夜深人靜,皇帝獨處之時,就會咬牙切齒恨恨地斥罵,“混小子,你個不孝子,等你回來,看朕怎麽收拾你,非打爛你的屁股不可。”
胤礽沒有掩藏自己的行蹤,光明正大走著官道,不緩不急,悠遊自在。行至喜峰口,這是京畿通往東北的咽喉關卡,且此關左右高崖對峙,地勢險峻,下方是奔騰洶湧的大淩河,一路流向大海。
胤礽離京後的第九天,天還未亮,皇帝因為做了個噩夢驚醒後,再也沒睡著。沒讓魏珠點燈,皇帝就這樣在黑夜中等待,默默呼喚,“保成,你什麽時候回來?隻要你向朕認錯,朕就原諒你。”
然而,天灰蒙蒙尚未打開亮度,格爾芬急急忙忙進宮來,就在昏暗中向皇帝稟報,太子等人剛出喜峰口,就遭到不明來路的山匪襲擊。因為太子此去,隻是普通人家打扮,輕裝簡行,帶的侍衛不多,是以沒有抵擋住山匪層出不窮的攻擊。為了護住年邁的索額圖,太子被砍成重傷,從山崖上摔下墜入大淩河。
盛京將軍修茂雖趕來救下索額圖,並殺退山匪。隻是大淩河湍急湧流,太子隻怕已是凶多吉少。
“你胡說,”皇帝說完這句,久久沉默,再站起身,就是山呼海嘯般吼罵,“你胡說,為什麽不是索額圖摔下去?為什麽是朕的太子?為什麽是朕的保成?”
吼聲還在淺灰的光線中回蕩,皇帝眼一閉,直直栽倒在地。
高燒不退,噩夢纏身,皇帝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三天後,好不容易振作起來,修茂派人送回從大淩河打撈出來的外袍與一隻靴子,並傳話,相信很快就能打撈出屍首。
毫無疑問,這就是胤礽的。皇帝抱緊衣袍,頭疼欲裂,很快再次昏厥,不省人事。
***
古北口訓練場,深秋來臨,秋風掃落黃葉,地上鋪滿一層又一層。
胤祥站在訓練場中央,空空蕩蕩,滿目淒涼。
自從他和太子哥哥來古北口後,頭十幾天還練得熱火朝天。可接下來,他再也沒見過太子哥哥。從此太子哥哥再也沒回來,也沒人主動告訴他太子哥哥的去向,他也不聞不問,隻是跟著將士們訓練。
沒想到,就是這幾天,出現在訓練場的將士們,一天比一天少。到得今天,已經空無一人,唯有太子哥哥的舅舅——火器營的統領大臣長泰留下,另外還有廚子好吃好喝伺候著他倆。
恰在這時,京城來了兩名侍衛,傳諭聖旨,命長泰交出火器營掌印虎符,由十三皇子胤祥擔任火器營掌印統領,接管火器營。
胤祥大驚失色,根本就不敢接下聖旨。倒是長泰自覺,拉著胤祥接過,並朝京城的方向叩首謝恩。然後當著來使的麵,把掌印虎符交到胤祥手中。
懷裏抱著聖旨和虎符,胤祥就跟揣了包火炭一樣,感覺自己隨時會起火,燒成黑炭。長泰倒是麵色自若,向來使解釋道,火器營營長把將士們帶到塞外拉練,明兒就回來,到時再舉辦熱烈的接任儀式。
來使放心了,把一封信塞給胤祥,然後就隨長泰去往客房休息。
胤祥回到屋裏,忙不迭把燙手的聖旨和虎符放在桌上,趕緊開啟書信。誰知,竟是四哥親筆書寫。
胤禛告知胤祥,太子哥哥已遭山匪殺害,父皇因太子哥哥的死訊倍受打擊,一直處於昏迷中。如今京城是烏雲密布,各種勢力為爭取儲位,蠢蠢欲動。
胤禔與鄂倫岱結成一夥,聲勢最大,胤禩也有佟國維支持,而胤禛搭上隆科多,將加入爭奪。胤禛坦承,讓胤祥接掌火器營的聖旨是隆科多偽造的,所以胤祥要抓緊時間趁火器營群龍無首之際接管火器營,盡快把隊伍帶回京,助他一臂之力奪取儲位。事成之後,他一定會厚待胤祥。
信紙脫手落地,胤祥苦笑,“傻四哥,你真是被隆科多給坑害了。你倒是來古北口看看,枯葉一大堆,兵一個也沒有。”
門前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胤祥頭也不回,一臉麻木,“門沒鎖,自己推門進來。”
來人推開門進屋,在門前站定,“好久不見,十三弟。”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胤祥轉頭,瞪大雙眼。看清來人,胤祥躍起,幾步上前抱住來人,“十一哥,怎麽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