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紅顏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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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裏,碧藍的湖麵水波粼粼。一艘船身雕刻盤龍祥雲圖案的畫舫離岸,駛向湖心。
湖麵涼風習習,可畫舫的格子窗卻緊閉不開。如此一來,除了劃船搖櫓的太監,旁人倒是瞧不出裏頭都坐著什麽人。
“太親近、太疏離都不合適,不淡不鹹,剛剛好,惠妃姐姐,這不就是你常說的嗎?今兒是怎麽了,皇上、太後前腳才離開,你就把我拽到船上來,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德妃主動拿過惠妃的絲帕,撫摸著絲帕一角的紫丁香,“可惜了姐姐送給我的絲帕,每一條都繡著我最愛的丁香,藏了一箱子,愣是隻能看,不能用。”
惠妃握住德妃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隻要妹妹喜歡,我會一直繡一直送。”接著又一聲歎息,“妹妹還是這般如似玉,姐姐卻已是韶華去也。”
德妃反握住惠妃的手,眸色柔媚,“姐姐就知道哄我,王常在、陳答應那樣的,才是水靈靈的鮮,多招皇上愛憐呀!”
寵溺地斜睨一眼德妃,惠妃撫向德妃的麵龐,雖已不是當年嫩豆腐般的滑嫩,但依舊白皙淨透。
“皇上他就是一生性博愛的男人,鮮嫩的蜜他要采,韻味悠長的茶他也要喝,妹妹犯不上吃醋。他來,就伺候好他,他往別處去,咱該怎麽過還怎麽過,這點寬容,還是給得起的。”
德妃挨近惠妃,靠在惠妃身上,“沒有姐姐的關懷,妹妹走不到今天。在妹妹眼裏,姐姐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與自信,多少女人不過空有美貌,修行一生也錘煉不出姐姐的這種氣度。”
惠妃摟住德妃,兩人依偎一起,“瞧你這張小嘴,難怪皇上去哪兒都會惦著你。”
從來單槍匹馬都成不了氣候,但拉幫結派的團隊力量就不容輕視。前朝的結黨營私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便皇帝深惡痛疾,也會投鼠忌器。畢竟一不可牽,牽之動全身。而如果這種合作轉向後宮,何嚐又不是掀風鼓浪的力量。
德妃康熙十七年生下胤禛,交給當時尚是貴妃的孝懿皇後撫養,第二年就封了德嬪。當然這也是她生得可人,再加上那時皇子多夭折,誕育下皇子自要被另眼相看。不過,若不是得惠妃暗中指點,年紀輕輕的德妃如何能穩住情緒,含蓄隱忍。
這不,德妃康熙十九年才生下六皇子胤祚(六歲時夭折),康熙二十年就晉升妃位。就這晉升度,找遍後宮,也尋不出第二人。
雖德妃擠進妃位之列,與惠妃平起平坐,可兩人的關係不但沒有受影響,反而更加親密了。那種既合作又深入的曖昧慰藉,就這樣暗暗拴住兩人,共同進退。
有了惠妃的周旋,原本因為年齡和資曆排位末尾的德妃逐漸壓過榮妃。幾年前,宜妃給胤祺送的畫眉鳥被轉送太後,引出一番雞飛狗跳,便是惠妃與德妃合作的結果。貴妃、宜妃、愨嬪皆受罰,宜妃更不被太後待見,而易貴人小產失寵,惠妃與德妃可謂是皆大歡喜。
後貴妃鈕祜祿氏護著自家兄長法喀,向皇帝告了阿靈阿的狀。阿靈阿不好過,其妻烏雅氏又如何能好,進宮往德妃跟前一哭訴,德妃自是要幫著妹妹的。
就這樣,貴妃突然仙逝,惠妃接手了後宮的第一把交椅,阿靈阿也借助皇長子、佟國維等人的力量趕走了法喀,而皇帝也失言,讓阿靈阿襲了鈕祜祿家的一等爵位。
不用說,表麵上看著關係平淡的惠妃與德妃,又一次各取所得。
不說遠的,就連嫤瑜生辰那天滿屋子的送子娘娘,也是兩位感情深藏不露的好姐妹的傑作。就是美其名曰的膈應你,還要讓你陪著笑臉說謝謝。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嫤瑜的有孕彈指一揮間就掩蓋了大福晉有孕的歡悅,惠妃為此無數個夜晚難以入眠。隨之而來的太子監國,更是讓惠妃為兒子的將來感到擔憂。就前不久太後宮中,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惠妃直接被太後點名懲處,接二連三的衰運真真是流年不利,從前那些順水順風的日子也不知去哪兒了?
不過,這些比起昨晚皇帝對她說的話,又算得了什麽?
“朕累了,想歇歇了。如今唯等噶爾丹父子的消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隻此一樁心願。惠妃,抽時間好好與胤禔聊聊,不要總是與太子擰著。朕把大清江山交給太子,名正言順。胤禔他一定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朕愛護他,不是讓他生出多餘的想法,要像他伯父那樣,知足常樂。”
德妃聽過惠妃的敘述後,大驚失色,立刻坐直,“皇上,他,他這是要退位嗎?”
惠妃站起走到盤龍柱子前,摸著上頭所雕刻的盤曲之龍,“聽著好像有那樣的意思?”
德妃著急地也起身走過去,船身一晃,她伸手一扶,正好也是按在同一條龍身上,“皇上不過四十有三,且身體康健,不可能。”
惠妃一聲冷笑,眼角的細紋現出,“可太子也二十有三了,文武雙全,舉朝皆讚。皇上一手培養出勝過自己的繼承人,不就得退位讓賢嗎?”
向來表現得娟好靜秀的德妃愈沉不住氣了,“哪有這種事,太子再好也要等著,哪怕再等三十年,那也是他應該等的。”
“妹妹,”惠妃的手覆在德妃手上,“胤禔他一直與太子不對付,我替胤禔擔心。倒是你,有什麽可急的,兩兒兩女,太子還能不管弟弟、妹妹嗎?”
德妃悵然,“我能依靠的隻有胤禎,可如今他才八歲。”
老四與十四的名字讀音相同,雖都是德妃的兒子,但在德妃心裏卻是不一樣的。
孝懿皇後一直自恃是皇帝的表妹,目中無人,連帶著教養出的胤禛也是傲睨自若。小時候,有幾次隨著孝懿皇後遇見德妃,小胤禛要麽瞪眼看著,要麽扭頭不看,直讓德妃心寒。
這其實也不能怪責胤禛,孝懿皇後提前交代過德妃,不許私下接觸胤禛,更不許以自己是胤禛生母在後宮招搖,胤禛既然由她撫養,最好就斷開,別弄得千絲萬縷的。若不是皇帝主動對小胤禛提及德妃是他生母,胤禛一直以為自己是孝懿皇後的孩子。
生母與養母的出生天差地別,自負與自卑從此纏繞著胤禛,再也不分離。即便後來孝懿皇後去世,皇帝也鼓勵胤禛親近德妃,可為時已晚,已經滲進骨子裏的氣質與怨尤,不可能釋去,進而母子倆也說不到一塊去。
不過胤禛終究是成家的人了,表麵上該有的禮節他都有在做,但親情方麵,始終是孤傲地站立一旁,不喜別人靠近。
也難怪,德妃把希望寄托在十四身上。她親自撫養的十四,自是與他關係融洽,她不依靠十四還能依靠誰呢?
以惠妃與德妃的關係,自是明白德妃的處境。德妃在皇帝跟前表現得那麽好,不就指望著皇帝愛屋及烏對十四另眼相看嗎?待十四長大,封王封爵才是孩子生存的根本。
可若是皇帝早早就退下來,太子一登基,那可就全靠十四自己了。到那時,就算自己不過三十來歲,在皇帝麵前再如何風情萬種,有什麽用呢?
“姐姐,皇上興許不是那個意思,無非就是想暫時休息一段時間而已。無論如何,我是不相信皇上會舍棄皇位,跑去當享福的太上皇。”
德妃神思時而恍惚,時而清醒,一把抓緊惠妃的胳膊,“姐姐,你不覺得太子太完美了嗎?他是人,不是神,他好得不正常了,你懂我的意思嗎?你仔細瞧瞧其他的阿哥,誰身上不是優勢缺點都有,為何大家眼中的太子,全身上下都是優點,無一錯處?這樣的太子太可怕了,皇上在這個年紀時也做不到這樣,比較之下,太子的表現不是讓皇上自慚形穢嗎?”
“妹妹慎言,”惠妃的手指按住德妃的雙唇,繼而敞開懷抱,把德妃抱住,一下一下撫向德妃後背,如同安撫焦躁的寵物,捋順寵物的長毛,“妹妹的話很有道理,姐姐是一時情急忽略了很多東西。別著急,姐姐這下子反而冷靜下來了。咱們從長計議,為了我的胤禔,也為了你的胤禎,皇上還要長長久久地坐在皇位上,憑他太子表現得再好,也無濟於事。”
畫舫裏惠妃與德妃同舟共濟,而湖岸邊十一皇子胤禌卻站在碼頭,四處張望,一臉迷茫。
早膳後,他與兄弟姐妹們列隊恭送走父皇與皇祖母,便提議泛舟遊湖。結果隻有五公主舉雙手讚成,別人都無甚興致。於是胤禌便與五公主約好先各回屋子帶些好吃的好玩的,半個時辰後在丁香堤的碼頭見麵。胤禌已經打聽過,那裏停著一艘畫舫。
豈料待胤禌收拾好一大包美味趕到丁香堤的碼頭時,不僅沒見上五姐,就連畫舫都不見了。胤禌以為是自己遲到,五姐一生氣就獨自遊湖去了。
好生失望之下,胤禌走進附近掩映於丁香樹中的亭子坐下,石桌上攤開一堆吃的,一麵獨自品嚐一麵等著畫舫回碼頭。等著等著,胤禌往欄椅上一躺,打了個盹兒。
小憩後醒轉,胤禌站起往碼頭方向看去,正好看到畫舫靠岸,惠妃從畫舫裏走出。胤禌大吃一驚,縮回亭子裏,揉了揉眼睛,再次偷偷貓著身子探頭探腦確認。沒錯,漸漸遠去的確是惠妃。
待看不到惠妃的身影,胤禌衝出亭子,往畫舫跑去。誰知這時,五公主卻一臉氣惱地走出。抬眼見到胤禌過來,五公主立刻慌亂起來,而裏頭傳來德妃清冷的聲音,“帶他走,別讓他知道我在裏頭。”
五公主往德妃方向氣怨地瞪了瞪,遂扭頭轉步上岸,快步迎上胤禌,止住胤禌的腳步。
“十一弟,你可是來了,我餓了,帶吃的了嗎?”
胤禌一聽,想起亭子裏的各類零嘴,便引五公主去了亭子坐下。
“五姐,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與惠母妃遊湖都不等我。”
五公主不想胤禌現德妃,自是好言哄著,“對不住十一弟,惠母妃先來了,我便等不及與她一道遊了一趟。下午咱們再去,姐姐給你備上一大包好吃的。”
胤禌的注意力都在五公主身上,不遠處的畫舫裏走出德妃,德妃離去,胤禌絲毫不知。
上午與胤禌約定後,五公主沒回住處,隻是讓自己的奴婢回去收拾,便獨自先去了碼頭,躲進畫舫。剛過一會兒,惠妃就來了,停在畫舫前,吩咐奴婢去喊搖櫓的太監來。五公主本想出去說明自己與胤禌的遊船計劃,誰知又聽到了德妃的聲音。
母妃與惠妃向來少交集,此時兩人湊在一起,真讓五公主詫異。聽得德妃讓隨侍宮女上畫舫溜一圈,五公主第一反應便是躲起來。船艙裏無非就是桌椅,一覽無遺,哪兒有藏身之處。
五公主四處尋覓,正好現去往樓上的樓梯夾角設有帶門的小間,公主不作多想,彎下身子進去縮身坐好。小門剛合閉,德妃的宮女就進來了,樓上樓下走過,就是不曾注意樓梯間。也是公主目光敏銳,那樓間小門精雕細琢卉圖案,就那麽粗略一掃,還以為就是一麵裝飾精美的固定擋板。
畫舫靠岸,惠妃下船,德妃一聲不響等著惠妃沒了蹤影,才起身準備離去。躲在樓梯間的五公主以為沒人了,推開小門爬出,卻見德妃在自己跟前。
母女倆麵麵相覷,竟是誰也說不出一句話。漸漸地,母妃與惠妃的那些話像吵鬧不休的蟬鳴在耳邊反複,五公主惱怒地轉身跑出畫舫。偏這時,胤禌就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