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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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驗值……對了,經驗值,他差點都忘了這回事,隻顧著去確認自己的對手有沒有死透,或者說這些該死的惡魔是否真已經被自己的巨劍從主位置位麵趕回了深淵。

    那就順便升級吧,反正意識層麵的精神操作費不了什麽時間,隻要自己的腦子動得夠快。

    遊戲係統,屬性麵板,升級選項——

    【注意:本次操作將消耗10700點閑置經驗,是否確定?】

    確定。

    確定到不能再確定了——所以給我快點!

    【那麽你支付經驗值提升了人物等級】

    【經驗值-10700】

    【野蠻人等級+1,總等級+1,屬性點+1】

    好了,完成。

    大量的閑置經驗消耗一空,在經驗值欄目的後麵留下一點小小的零頭,換來這次總等級抵達20的升級。

    他心說終於——職業進階的那道門檻離自己隻剩一步之遙了。

    卡斯塔諾的戰力水平根據人物等級分為金字塔型的梯度階層,如果說總等級1~10級的基礎職業期和11~20級進階前的正式職業期算作一個人的“成長階段”,那麽21~30級的進階職業期大致上就是那個人的“成熟階段”,31~40級覺醒靈魂天賦之後則正式進入“成型階段”,開始擁有資本衝擊41~45級的超凡領域甚至46~50級的傳奇領域。

    不過烏爾斯這會兒沒有多想自己的進階選擇,隻是順便再將那新鮮的1個屬性點繼續分配到自己的力量屬性上去,然後與弗洛魔的無頭屍體先後落地。

    進階職業需要完成相關的任務或試煉才能順利獲得,比如說進階狂戰士的常規道路一般而言分為兩條,第一條路是尋找一個狂戰士作為你的訓練師,指導身為戰士的你掌握狂暴的力量(或身為野蠻人的你掌握戰士的作戰技巧,亦或戰蠻兼職的你將兩方麵的能力都提高到更強的層次)。

    第二條路簡單許多,同時也危險許多——假若你找不到適合自己的狂戰士訓練師,那麽你當然也可以通過一場暢快淋漓的求生血戰來領悟狂戰士的憤怒和激情,具體的要求是你必須在生命值低於20%的情況下進行一段持續性的高強度戰鬥,並保持不死,打倒你的敵人獲取戰鬥的勝利。

    那一段時間需要多長?高強度的戰鬥大概又得有多高?烏爾斯沒法完全確定,畢竟卡斯塔諾的官方資料就是這種風格,告知你一部分東西,另一部分需要你在體驗的過程中探索,何況上一世的他在自己的遊戲生涯裏是采用第一種方式完成進階的。

    因此職業進階這件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搞定的。

    落地之後,年輕人繼續揮舞詛咒之刃清理身邊成群的怯魔,同時找機會與介入混戰的石拳、寇托和埃迪一起幫助山銅之扉的殘存冒險者們幹掉那幾隻該死的巴布魔。

    那幾隻巴布魔的實力說起來還不如油畫迷宮中的鄂洛坎修特。於是戰鬥接著延續了幾分鍾,最終以惡魔們的戰敗畫下句號。

    山銅之扉冒險團損失慘重。這些冒險者們的副團長,那個手持鏈枷與中型鋼盾的戰鬥牧師喘著劇烈的粗氣,花了好一會兒時間緩和自己幾乎快要耗盡的體力,半晌後看向年輕人致謝:“烏爾斯隊長,感謝您及時的救援,我是山銅之扉的副團長朗德爾。”

    年輕人在薄暮城的冒險者圈子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城中幾家大團的冒險者都認得他。

    烏爾斯抬腳踩住一隻巴布魔的屍體,將詛咒之刃從其黑不溜秋的屍體上拔出來,回頭看到朗德爾,掃視這位牧師副團長身後的幾個人和一地亂七八糟的屍體:“你們團就剩這點兒人了?”

    “如您所見……”朗德爾痛心地咬了咬牙,雙眼閉合一秒,“我們白天出城執行了一場任務,卡洛斯的法術位還沒有恢複,這場詭異的災難就轟然爆發了。”

    說罷,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同伴……那些倒在地上,包括自家那位法師團長的屍體。

    荊棘小隊的眾人這會兒也聚集過來,大家感受到這悲傷的氣氛,目睹發生在眼前的事實選擇了沉默。

    即便是直腸子缺根筋的寇托,舌頭帶毒的鴉雀,這時候也都沒有說什麽,因為前者的情商並不沒有受到智力因素的限製,後者則暫時沒有心情去諷刺這些城中的冒險者,心裏暗想著另外一件事。

    那件事與她記憶中早就變成蛛化精靈的姐姐有關……但她不能說出來。

    希婭趁著新一輪的戰鬥找上大家之前,趕忙利用自己的神術為在場的幸存者們處理一些簡單的傷勢。石拳和埃迪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跟著過去幫少女打打下手。

    格羅萊登體會過於同伴之間生離死別的痛苦,隨後歎了口氣,提著手中的十字弩走過去安慰朗德爾。他和朗德爾認識,希望對方在這艱難的時間中節哀。

    夜空中懸掛的深淵之眼靜靜地俯視著大家。

    “我們接下來又該去哪呢?”忽然,衛兵隊長埃迪幫一個山銅之扉的冒險者綁好繃帶,之後打破沉默提出自己的疑問,“大家也都看見了,天上那顆血紅的大眼球不斷降下火雨,而那些燃燒的雨滴落地後就變成惡魔,順帶轟炸和點燃城市。”

    他的話聲頓時提醒了眾人。

    烏爾斯倒撐著巨劍,站在一旁側目,思考著和他相同的問題。

    “也許……我們該去冒險者協會看看?”仿徨中,山銅之扉中有人細細出聲,語氣很不自信。

    “可協會離這兒太遠了,在主城門區。”有人馬上認為不妥。

    “對,主城門區太遠了,跟這兒隔了整整一個商業區。”

    “要不試試從市中心抄近路過去?”

    “別傻了,最初那道火柱就是從市中心的行政區方向升起的,那邊指不準更危險!”

    “我們最好找到一個就近的避難所,否則天知道還有多少場這樣的戰鬥等待著我們。”

    “就近的避難所……可哪裏又有避難所呢?”

    “好了,先安靜下來,聽聽烏爾斯隊長怎麽說。”

    朗德爾搖了搖頭,出聲示意自己的同伴們不要慌亂。卡洛斯已經死了,身為山銅之扉副團長的他現在有責任領導好這些幸存下來的團隊成員,盡管他知道自己的領導能力並不見得有多出色。

    他不像卡洛斯生前的時候那樣有主見。

    爾後,這位牧師副團長將視線再度轉移到年輕人身上。

    烏爾斯看著他,沉了沉心思,暗想我又能帶你們去什麽地方呢?

    你們把自己的命運交給我?可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現在都是災難現場,而我目前可還遠遠沒有自己上一世時那麽能打……

    躊躇著,這個地方的另一側方向忽然傳來新的動靜。

    但那個動靜的來源並不是又一顆墜地的“流星”。

    來者是一支新的隊伍,大夥兒條件反射地往那邊望去,矮人戰士寇托頓時雙眼一亮,高舉起手中的戰錘向那邊努力叫喊:“嘿,索亞,看這邊!我是寇托!荊棘小隊的寇托!”

    和大家一樣,他看見了那個半身人盜賊團長,索亞·短腳靴,以及受其領導的剃鋒冒險團眾人。

    那位半身人盜賊團長自從斑斧森林的緊急任務事件結束後就宣布與荊棘小隊正式交好,閑暇的時間裏與他喝過好幾次酒,兩人的性格很是投緣。

    隻不過剃鋒冒險團的成員們看樣子也不好受,他們似乎隻是一支殘部,隊伍的速度因為傷員較多而放得很慢。

    索亞·短腳靴走在最前麵,聽到矮人的聲音,驟時驚喜地往大夥兒所在的這邊看過來,與之旗鼓相當的大嗓門馬上也驚喜地大叫:“噢,悠達婭在上,讚美我的半身人女神大人!”

    “是你嗎,寇托?!還有烏爾斯?!朗德爾?!荊棘小隊和山銅之扉的諸位……呃,諸位?”

    他激動地脫離自己的隊伍快步跑來,爾後在觀察眾人的過程中也猛然間發現地上的一大堆屍體。

    這個性格同樣直爽的半身人盜賊並不傻,他轉了轉眼珠,馬上意識到什麽,急切的話語脫口而出:“卡洛斯呢?!”

    朗德爾看著他,抿了抿嘴唇,低下頭往旁邊站開,伸手指向一具身上穿著法袍的屍體。

    那位法師團長就躺在那裏,脖子折成不自然的角度,胸口洞開一個駭人的窟窿,在戰鬥結束後的幾分鍾裏被山銅之扉的冒險者們從屍體堆裏找了出來。

    索亞·短腳靴愣住,沒想到這個法師團長居然就這樣與自己不辭而別了。

    烏爾斯看著眼前的場景,再瞧瞧半身人盜賊帶來的隊伍,對其問道:“索亞團長,這些難民也是你帶來的嗎?”

    話落,他指了指剃鋒冒險團隊伍中的“傷員”們。仔細一看,那些傷員並不完全都是冒險者,很大部分其實都是普通的平民,這會兒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互相攙扶,麵帶驚惶和恐懼的神色打量正抬手指著他們的自己。

    那種眼神……害怕被拋棄的眼神,年輕人在上一世的記憶中見過。

    “我無法對他們坐視不管。”索亞看了看烏爾斯,義正言辭地解釋,“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值得我們冒險者去保護不是麽?我們比他們強,所以應該保護他們!”

    “講得好,半身人兄弟!爐火氏族的國王陛下也曾這樣教導過他的戰士!”寇托大聲讚同這位小個子團長的理念。

    “我……也覺得索亞先生說得對。”希婭幫一個山銅之扉的冒險者處理好手臂的傷口,想了想後也抬頭說道,“盡管我們現在可能為了自保就必須竭盡全力了,但我還是希望能多救一些人……如果可以的話,個人的希望。”

    石拳與鴉雀聽著大家的交談,默不作聲,但兩人內心的想法有所區別,前者傾向於對剃鋒冒險團帶來的難民伸出援手,後者認為與其幫助那些受難的平民還不如多抽時間想想如何自保。

    反正她並不建議多管閑事,但如果所有人都決定好要“團結”在一起,那她也欣然接受,畢竟現實中的一切似乎正朝著有趣的方向發展著,雖說這個有趣的方向大概稍不注意就會偏離航道駛向死神的懷抱,一首將希望與死亡編織在一起的交響曲……

    “那麽又到了抉擇的時候了。”格羅萊登聳了聳肩,保持著基本的警惕注意四周,然後看向烏爾斯。

    老盜賊知道自己的同伴們可以向外人施恩,但從始至終並沒有那份施恩的義務。崇善的美德是聖武士的教條,但放在一般人身上就可能變成道德的綁架。

    總之,老人等待著隊長的決定。山銅之扉的副團長朗德爾剛才也說要聽聽年輕人的想法,致使大家的目光一時間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烏爾斯身上。

    烏爾斯環顧這些人,心說你們認真的?真要把決定權交給我?

    他有點莫名其妙,暗想自己的魅力缺陷莫非被剛才的表現給彌補了?同時也有點受寵若驚,感到這麽多人此刻將他們心中的信任交付給自己簡直就是賭徒的行為……一幫可笑而又可愛的賭徒。

    自己應該怎樣回應他們壓上的籌碼?

    沃恩斯在上,我可不是什麽天生的領導者,以前在那個世界中也從未當過任何公會組織的最高領袖,盡管那時的我曾踏足山巔……但好在如今的我至少還是個莽夫,或許能帶你們莽出什麽不得了的奇跡來也說不定。

    如果你們這幫死馬當活馬醫的“傻子”還真信得過我。

    “那就去神殿區吧。”

    “神殿區?”

    “是的,神殿區。”認真考慮一下,他最終說道,目光看向剛才發問的朗德爾,“神殿區有常駐在這座城市中的聖武士們,那邊的教堂興許能成為我們的臨時避難所。”

    “條件允許的話,我們還能嚐試將更多的難民搜索出來,並護送過去?”索亞聽著年輕人的提議,雙眼跟著一亮,“不錯的主意,我讚成!”

    烏爾斯笑了笑,接著掃視其他人:“誰還有別的想法嗎?”

    為時幾秒鍾的沉默。

    看樣子沒有任何異議的聲音,或者說許多人選擇隨波逐流。

    那就走吧……朝著神殿區的方向前進。

    烏爾斯做了個深呼吸,將手中的黑色巨劍抗到肩上,腦海的深處不知為何忽然間又回想起了曾經的所憶。

    那是屬於自己上一世的經曆,落日餘暉的劇情篇章,傾覆的文明和飄搖的秩序象征盛世的終結,無辜的平民流離失所,強盜的掠奪肆無忌憚,流浪的騎士向身邊的受難者伸出援手,用他們高尚的品格證明夕陽的殘光依然保有餘溫,人性中的善良絕不會隨災禍的降臨而逝然泯滅。

    高尚的品格,善良的騎士……話說自己此刻的行動算得上時那種騎士的精神嗎?

    也許符合吧,也許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自我陶醉。

    但無論如何,我遵循自己的良知。他心想。

    如果說自己的力量有機會庇護這幫倒黴的家夥,那為什麽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