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撲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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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是人的天性。事不關己,可以高高掛起。關乎自己了,那又另當別論了。聞歌自認活得比眼前的兩個人族要久長,所以,見得也比他們要多,顧輕涯的這個試探,聞歌幾乎已經可以預見答案了。

    顧輕涯似乎也預見了,而且並不急於知曉,打了個哈欠,道,“走吧!夜深了,咱們先回去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再說。”

    聞歌有些愣神,片刻後,才驚疑地問道,“怎麽?怎麽就這樣走了呢?那……馮老二怎麽辦?”他們不是自詡名門正派,以除魔衛道、匡扶正義為己任麽?雖然已布下追蹤之術,可這馮老二被抓走,每多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他們當真不怕追蹤到人時,馮老二已經成了一具幹屍麽?

    “你放心吧!此計凶險,小五一向心思縝密,怎麽可能沒有思慮周全?”雲懋拍了拍聞歌的肩頭,一臉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慨歎。

    聞歌一怔,“莫非那被劫走的不是真正的馮老二?”

    “答對了。”雲懋笑得與有榮焉,“小五怎麽會拿人命冒險?真正的馮老二小五早就讓我藏起來了,那被劫走的,不過又是個……”

    “障眼法而已。”聞歌接過了他的話尾,語調篤定,黑金色的眼瞳輕睞,“可那人可不是普通人呐!”

    “所以隻是普通的障眼法也是無用,不得不多花了小爺那麽一點兒……心力。”雲懋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指的寬度,笑得一臉的嘚瑟。“哎!這麽看著我,可別太崇拜我了啊!”

    聞歌收回視線,斥道,“果然禁不起誇。”回過頭,嘴角卻牽起了一道淺淡的笑痕。“走吧!夜深了,確實該回去睡一覺,好好養足了精神,明日才好看好戲呢!”

    第二日清早,沉寂了一晚上的營地便炸開了鍋。昨天夜裏,這商隊裏又丟了一人,與前幾回的沉寂截然不同,這一回,卻是鬧得不可開交了。

    “去!去!快去給我找!”隻是因為丟了的人是馮頭領的親兄弟,他的態度便是全然不同了。前些日子,勸那些失蹤的人的親人的話,到了他自己身上全不好使。說到底,還是親疏有別,起初,總以為他與他兄弟都上了年紀,無論如何,都是安全的,那些話,雖是以大局為重,如今才知,隻有事情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才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馮頭領。”顧輕涯冷眼旁觀,覺得該他們出手的時候,這才帶了雲懋到了馮頭領身邊,“聽說馮二叔失蹤了?我們兄妹幾個,得蒙馮大叔收留,正覺無以為報。我們兄弟二人曾學過些功夫,如今自告奮勇,將馮二叔找回,還請頭領給我們這個機會。”

    馮頭領起初還不知這幾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來,是為了什麽。如今一聽,先是一愣,繼而卻是一喜,這可不就是瞌睡遇枕頭麽?當下,馮頭領臉上便顯出一絲笑容來,對顧輕涯和雲懋從未有過的熱切。

    “兩位少俠真是大仁大義啊,如此,便多謝兩位少俠了。”

    顧輕涯和雲懋對望一眼,好了,這下就名正言順了。

    出了馮頭領的帳篷,卻見那裏候著一人,與他們一色的玄色披風,不是聞歌又是哪個?

    顧輕涯微微笑,雲懋卻是驚訝地挑起眉峰,繼而語調嘲弄道,“你不是說,不管閑事的麽?”

    “但我沒說,不湊熱鬧啊!”聞歌眨了眨黑金色的雙眸,眸中帶著狡黠的笑,“好了,走吧!早去早回,早些了結。否則,這商隊停在這裏不走,我要哪日才能到沙海?”話落,她便已是扭頭,先邁開了步子。

    “死鴨子嘴硬。”雲懋在她身後小聲地嘟噥了兩句。

    顧輕涯望著姑娘腰背挺直的背影,狹長的黑眸深處,有星星點點的笑意閃掠,“好了,你還是小聲些吧!她的耳朵課尖著呢,待會兒回你兩句,尷尬的又是你。”

    “回便回了,小爺還怕她不成?”雲懋話語倒是強硬得很,但聲調卻壓低了不隻一個度。

    顧輕涯歎息著搖了搖頭,這嘴硬的死鴨子,他身邊,又何止一隻呐?

    顧輕涯指間漫出一縷白煙,朝著某一個方向飄去。“走吧!”三人一同舉步,沿著白煙飄去的方向走去。

    “這裏……不像是有妖氣啊!”隨著白煙到了一處荒山,極目望去,隻有偶爾有一兩簇芨芨草在黃土中頑強生長,除此之外,全是一片黃沙漫漫。荒蕪是夠荒蕪了,可是,卻不見人煙,更嗅不到異樣的氣息。

    顧輕涯皺著眉,眉眼間籠上陰鬱,“看來,我們的對手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什麽意思?”雲懋皺眉狐疑。

    聞歌卻已大步朝著那白煙盤桓之處而去,絲毫不怕有埋伏的樣子。

    雲懋連忙扯了顧輕涯跟了上去。到了地方,卻不由驚得瞪大了眼,聞歌正蹲在那裏,她所蹲的地方,躺臥著一個人影,可不就是他施的那個障眼法,要比早前阿牛的那次,要真實了許多,當然,也讓他多花了些心思的馮老二麽?最要緊的是,他身上還扔著一件夜行衣,那白煙一個勁兒地盤旋之上,多半就是昨日那件被小五施了追蹤之術的衣裳麽?難怪了……他們在這裏察覺不到半分的異常了。

    “這是金蟬脫殼啊!沒想到,還是個狡猾的?”雲懋也被激起了兩分氣性。

    聞歌卻是抬手,遞給了顧輕涯一頁紙箋。

    居然還留了信?雲懋又驚又氣,這也太囂張了吧?

    信,還確實是留給他們的,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紙箋上不過幾個字,言簡意賅:井水不犯河水。那字筆鋒尖銳,竟有些金戈鐵馬的撻伐之氣。

    “看來,你的障眼法沒能瞞過人家。”聞歌斜睨一眼有些蔫巴了的雲懋,讓你方才那般嘚瑟的,這樂極生悲了吧?

    雲懋真是又氣又羞,生覺自己被耍弄了。

    顧輕涯捏著那紙信箋,輕輕摩挲著那信紙,若有所思。

    聞歌卻是低頭拎起那件被扔了的夜行衣,皺起眉道,“不過……這確實是個女妖麽?”一個女妖,湧法術變化即可,何必還要穿脫衣裳這般麻煩?還有,這衣裳未免也太過寬大了,即便是女妖,變化之間難道絲毫不顧及愛美之心,非要變成個五大三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