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酒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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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居然還喝起酒來了?”聞歌還以為他們這些修行之人,都謹守規矩得很呢!

    “我們滄溟島可不比郇山劍派,酒肉穿腸過,大道在心中。這真正的大道,還是要入世紅塵才能修得的。”雲懋一向愛誇耀自己師門,順便再踩上一腳郇山劍派。

    這就是各大修仙門派麵和心不合的真實寫照了。

    說起來,聞歌與郇山劍派很有些淵源,但就因為這點兒淵源,她自來對郇山劍派也很有些看不上,所以聞言倒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你們滄溟島不隻不戒酒肉,不怕殺生,還可以娶妻生子。哪裏像是郇山,光是一個大道無情,就害了多少有情人。我看呐,最最無情的,可不是什麽大道,而就是它郇山呢!”

    郇山劍派在中原地界可謂是聲勢浩大,姑娘的這番話聽上去,便有些驚世駭俗。不過,好在這裏是沙海,已經遠離中原腹地,好在顧輕涯與雲懋兩個本身也沒有看郇山劍派多麽順眼。

    隻是,顧輕涯望她一眼,眸色莫名的沉斂。

    而雲懋卻是輕佻地吹了記口哨,道,“聽你這語氣哀怨得緊,莫不是你便是被坑害了的那有情人之一了?”說著,湊上前,眨了眨眼,很是神秘,實則很是八卦地低聲問道,“看在大家同路的份兒上,你小聲些告訴我,你難不成在郇山劍派還有個相好的,結果卻被他師門棒打鴛鴦了?你放心,你偷偷告訴我就好,我一定肯定確定會為你保密!哎喲!”

    話未落,腦門別挨了自己腦瓜崩兒,雲懋捂著被姑娘指尖彈紅了的腦門,那叫一個委屈啊!“不說就不說嘛,你惱羞成怒做什麽?你那麽使力,若是毀了我這張瘋魔萬千少女的臉,看你拿什麽賠?”

    聞歌卻是理也沒理他的鬼哭狼嚎,也坐了下來,取了一隻空碗,自顧自倒了一杯奶白的酒。

    “小五?”雲懋又捂著額頭,好不委屈地看向顧輕涯,憋嘴憋得煞是動人。

    顧輕涯卻根本沒有瞧見,而是皺眉看著聞歌端起那碗酒,湊到了唇邊,他想也沒想便伸手擋住,不讚同道,“女孩子家喝什麽酒?”

    聞歌一愣繼而好笑地挑眉看向顧輕涯,道,“小年輕,就年紀上來講,你們哪怕叫我祖母或是婆婆也使得的,你卻來管我?”而後,抬手輕輕拍開顧輕涯壓在她酒碗上的手,笑道,“再說了,我的酒量還不錯,喝不醉的。你們倆若是不信,可以合起來灌我一個,別被姑娘我拚到懷疑人生就是了。”

    “這位姑娘真是個性情爽直之人,倒頗有些似我年輕的時候。”帶笑的女嗓徐徐響起。

    聞歌抬起頭來,循聲望去,不由眼前一亮。

    那是個一身紅衣的女子,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年紀,長相明媚,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澄亮有神,紅唇微微含笑,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放著一碟剛炸好的花生米,款款朝三人桌前走來。

    “原來這客棧裏,居然有個這般風情萬種的老板娘啊!”聞歌笑道,一邊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長地朝身邊兩位青年掃去,這人界一直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說,倒是不知今日這兩位少俠之意,是不是在酒呢。

    這般想著,聞歌輕哼了一聲,望向那正站在桌邊,俯身為他們布菜的老板娘,卻沒有半分的惡意,反倒眨巴了下黑金色的眼瞳,托著腮,望得很是專注。瞧這老板娘一身肌膚雖算不得白皙,卻是健康的小麥色,看來,在這塞外怕也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但卻很是細膩光滑,舉手投足之間雖是嫵媚天成,卻沒有那種風塵味兒,反倒因為上了些年紀,褪去了些青澀,多了些許難言的味道,果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聞歌骨子裏雖是個喜歡美男的,但對於美好的事物,她卻也不吝惜於欣賞。

    聞歌的目光雖然專注,卻並不熱切,雖然帶著打量,卻並無惡意,那老板娘雖然感覺到了,卻沒有露出半分不悅,反倒是恍若不知一般直起身,道,“沙海荒僻,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幾位,還請見諒了。”

    “既然沙海荒僻,老板娘卻為何滯留這裏?看老板娘的長相,可不像這本地人,背井離鄉來到這裏,開了店,安了家,若是埋沒在了這黃沙漫漫中,豈不可惜了?”這女子的長相雖是明媚,卻帶著中原一帶的端莊溫婉,顯然不是塞外之人。

    老板娘卻是笑笑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就是我們女子的宿命,我又有什麽辦法?”

    原來竟是嫁了人的。聞歌說不清心裏是惋惜還是怎麽的,悄悄放下了拖著腮幫子的手,往女子身後看了看,“怎麽不見老板?”

    “他呀!出去做活兒了,要到入夜才會回來。這討生活啊,沒那麽容易,倒是羨慕你們,還年輕著,可以肆意地過日子。”老板娘一邊笑應,一邊給幾人半空的碗裏又斟滿了酒。

    聞歌心有所感地點了點頭,若是嫁了人,便要這樣柴米油鹽醬醋茶地細碎著過日子,她還真是寧願不嫁。什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她即便日後果真跟鳳拾遺成了親,那也是各過過的,他住他的棲鳳山,她住她的百花幽穀,他自去左擁右抱,鶯鶯燕燕,她正好樂得輕鬆自在。

    那老板娘閑話了幾句,給幾人布好了酒菜,留下一句慢用,便轉身走進了櫃台後。

    聞歌喝了一口酒,塞外獨有的馬奶酒,酒味裏摻著奶香,雖有些膻氣,但也算別有一番滋味,還不難入口。

    說起來,這些年,為了勸寒朔少喝些酒,她索性他一喝,她便跟著喝,久而久之,寒朔畢竟拗不過她,漸漸地,慢慢就喝得少些了,至少在她麵前是如此,反倒是她,這酒量倒是曆練出來了。想起寒朔,聞歌那雙黑金色的眼瞳一暗,將酒碗舉起,便是咕嚕嚕一口飲盡了,將碗拍向桌子,又端起酒壇,又倒了滿滿一碗,剛要抬起時,那碗沿卻已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壓住了。

    聞歌抬起眼,望進顧輕涯狹長的黑眸中,目光相觸,瞬時無言。

    “我知道,你不喜別人管你。可即便酒量再好,也不可多飲。何況,這酒烈著呢,你又喝得這般急,太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