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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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覺吧,這幅畫一定有故事,還是個蕩氣回腸,愛恨糾纏,精彩非常的故事。”雲懋越說越興奮,雙眼已經亮得如同天上星子了,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便想著尋求同好,這種事情,他家小五是不怎麽感興趣的,所以……“你說呢?聞歌?”
掉頭望向聞歌,卻見聞歌手裏握著那卷畫軸,眼神卻沒有落處,似在發著木,可眼圈兒卻不知怎麽的,竟一點點泛紅了,駭得雲懋連忙避嫌地往旁邊跳開一小步道,“你怎麽了?”他方才可沒有說錯什麽話,惹著她吧?
顧輕涯蹙著眉,若有所思看著從畫卷之上,透過她指尖絲絲縷縷,若不仔細,便不會察覺到的白煙,一點點漫入她的肌膚之中。
雲懋的那一聲喊,讓聞歌眨了眨眼,醒過神來,她卻是又眨了眨眼,掩去了眸中乍起的霧濕,粉飾太平道,“沒什麽。我隻是覺得,你說得對,這幅畫,定是有故事的。”
那語調輕飄飄,卻好似含著無盡的婉轉與深意,似是想要訴說些什麽,到了嘴邊,偏又欲說還休,最後便成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那莫名的感覺,讓顧輕涯皺眉,狐疑的目光始終定在她身上。
聞歌卻好似沒有瞧見一般,將那畫軸匆匆卷起,道,“你們可尋到出去的辦法了?若是尋到了,咱們就走吧!我估摸著這陵寢的困鬼之陣未必能擋住呼延墨,他若出去了,必定會去尋樓湛複仇。他既是我們放出去的,我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話落,她竟是攜了那卷畫,徑自先朝著墓門外邁開了步子,行進間,竟有兩分急切。
在她身後,顧輕涯蹙緊眉心,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連雲懋也不由暗暗納罕道,“咱們得聞歌姑娘不是最不愛管閑事的嗎?幾時變得這般有擔當?這麽有人情味了?還有啊……”說起這個,雲懋也不由皺起了眉來,“我也是剛剛她說起,才想起這呼延墨就是從遠帝的名諱。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方才,不還一口一個從遠帝的叫著麽?怎麽突然,便直呼起呼延墨了?那語氣裏還有一絲冷,幾分硬,反正滿滿的,絕不是善意好意就是了。難不成,記恨著方才呼延墨的鬼魂險些傷到了她?姑娘的心思……雲懋搖了搖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顧輕涯狹長的黑眸暗暗閃動了一下,卻並未說什麽,隻道一聲,“走吧!”然後,便是邁開了步子,追聞歌去了。
雲懋在他身後,慢吞吞地跟著走,嘴裏還嘟噥道,“著什麽急呀?我敢打賭,剛才那些符號,她一個字也沒看懂,沒有我們,她出不去,也走不丟。”
“你要慢慢走,無所謂。可這陵寢裏的鬼,可不止方才那一隻。”顧輕涯沒有回頭,隻是那涼悠悠的話卻竄進了雲懋的耳裏,讓他不由自主,便是打了一個哆嗦,麵色一變,道,“誰說我要慢慢走了?我這可擔心著聞歌姑娘呢,我這就去給她帶路,這就去。”
話落,他腳下如風,竟是使出了滄溟雲家的“浮雲步”,人影散如光,三兩步越過顧輕涯,追了出去。
顧輕涯望著他帶著兩分倉皇的背影,很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邁開的步履,卻如閑庭信步一般,很是輕鬆自在。
顧輕涯在那石棺蓋子上找到的,便是這陵寢的另一張地形圖了,隱藏在這墓道的夾層之中。之所以會刻在那石棺的蓋子上,就是因著北羌曾經有一種傳說,亡者不認路,要引其回歸,那回歸,便也就是回北羌皇宮的路了。顧輕涯想起這一折,也是那日雲懋在翻書來看時,覺得可為奇談時,笑言了一句,被他記住了。方才在苦惱出口之際,突然想起,姑且一試,沒想到,還真讓他蒙對了。隻怕不隻是從遠帝的石棺之中有這地形圖,隻怕是這陵寢之中,每一間墓室的每一具石棺的蓋子上,都刻了同樣的圖案。
北羌皇宮,他們就沒興趣去了,隻需安全出了這皇陵便是了。
待得出了皇陵,雲懋誇張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長長鬆了一口氣,“總算出來了,險些成了怨鬼口中食,真是何苦來哉?”
奈何他這般賣力的表演,顧輕涯也好,聞歌也罷,都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顧輕涯抬頭看了看天色,沒想到,他們在皇陵裏居然已經過了大半日的工夫,這會兒,已是入夜時分了。他掉頭望向聞歌,將探究、懷疑盡數掩在眸底,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一如往常,“我們是要現在趕路,還是歇一晚再說?”
“呼延墨成了怨鬼,又本身有龍馭之氣,力量之強,我們險些折在他的手裏,這皇陵的困鬼之陣奈何不得他,樓湛他們定然也不是他的對手,咱們還是快些趕去吧!”聞歌也正抬眼看著天色,眉心微微顰起,聽得顧輕涯這一問,便是毫不猶豫地答道,話落,便是以指為哨,放在唇裏輕吹了一聲,一聲脆哨,被夜風捎遠,隨即,半空中便已響起一聲鳴叫,緊接著,一道盤旋在他們頭頂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俯衝下來,是赫連小白。隻是這回,它卻並未變成鷂鷹般大小站在聞歌肩上撒嬌,而是神態溫馴地衝著聞歌低低叫了一聲,然後,便是曲下爪子,便趴了下來。
聞歌腳下一點,身形便已輕盈地彈起,落在了赫連小白羽毛蓬鬆的背上。回過頭,卻見顧輕涯和雲懋都愣在原處,沒有半點兒的動靜,聞歌不由一攢眉道,“這入了夜,不怕日陽灼燒,可禦劍。但方才在皇陵之中,怕也損耗了不少,如今正好讓小白馱我們回沙海,也好借這會兒時候調息一番,否則若是撞上了呼延墨,難免一場惡戰,若是因著勞累不敵,那豈不冤枉?”聞歌難得的給他們解釋了一通。
雲懋恍然大悟,不過……他懷疑地瞄了一眼趴在地上,瞬膜低垂,似是睡著了一般的赫連小白,“這鳥……不是我說啊!委實有些胖,馱你一個還勉強,若是再加上我跟小五,它還飛得動嗎?”
這話,真是赤果果的鄙視,赫連小白能忍嗎?自然不能。一聲高亢的鳴叫,翅膀張大,朝著雲懋的方向示威般拍了拍,恍若兩片遮天蔽日的陰雲,駭得雲懋往後一跳,連忙迭聲道,“白兄!白兄!玩笑而已,不用這麽認真吧?”
聞歌從赫連小白背上懶洋洋地垂眼睥睨雲懋,撇唇道,“小白是隻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