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屠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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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魏長亭根本沒有給馮肇慶什麽命令,讓他單獨行動的話,所以,聽了朱統領的回話,他的眉心反倒皺得更緊,隱隱現出不悅之色。
“魏大人息怒,這鬆陵城,畢竟是馮大人的故裏,也許總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吧!”對於那位馮大人故宅裏的故事,蕭旭也是略知一二的,隻是,開口卻不是為了給馮肇慶求情,實在是因為共事了數日,蕭旭對麵前這位兵部尚書算得有些了解,還真怕因著一個馮肇慶,惹惱了他,屆時,馮肇慶沒在跟前也就罷了,反倒是他們這些跟在身邊的,要受無妄之災。
魏長亭哼了一聲,一時沒有說話。
蕭旭正盤算著要如何讓這位魏大人徹底熄了怒火時,一對人馬從長街的另一頭快步而來。
蕭旭見了,不由輕輕鬆了一口氣,來得正是時候。
“大人。”來的人,是來向魏長亭複命的。“末將已是將城裏大小巷弄都轉了個遍,應該已經沒有虎威軍餘孽了。”
“應該?”魏長亭卻對這個說法不滿意得很,當下便是冷冷哼道,“我可不想聽什麽應該的話,隻是搜了街頭巷弄,那那些民居呢?你就確保一定沒有漏網之魚?千萬清仔細些了,若是有個紕漏,你我在陛下麵前,可都擔不起這個責。”
這話,可謂是極重,那身穿甲胄的將領,本來筆挺的身形硬生生便是被這話壓得彎了幾寸,連忙拱手道,“大人教訓的是,末將這就再去仔細搜上一回。”說著,舉步就是要走。
“慢著!”魏長亭卻是將他喊住了。
不隻那將領,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轉頭望向了魏長亭。
魏長亭臉上顯出一絲有些古怪的笑,“何必這麽麻煩?有些事情,原本可以簡單些辦,且一勞永逸。”
“大人的意思是……”那將領滿臉的疑慮,小心翼翼問道。
“我的意思?”魏長亭臉上的笑容更是古怪了,“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們星夜行軍而來,雖然是一場誤會,但好歹解開了,虎威軍還是忠心耿耿。可,我們卻終究晚了一步,虎威軍為護衛鬆陵城,已盡數慘死南夏軍刀下,南夏軍殘暴不仁,竟是將二十萬鬆陵百姓盡數屠盡,罪大惡極……”
那將領原本聽得雲裏霧裏,到後來,臉色驚變。
魏長亭見他沒有動作,卻是神色俱厲,“怎麽?還沒有聽明白?可是要我再說得清楚一些?”
那將領渾身一顫,雙腿打著顫,險些跪倒了下去。
魏長亭冷冷的眼神已經瞥了過來,“你要知道,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是天意。”目光輕輕瞥過這滿地堆積如山的虎威軍屍體,“違背天意是個什麽下場,你應該清楚。”
那將領低下頭,眸中種種思緒糾結在一處,終於,他咬牙道,“大人放心!末將這就去辦。”話落,他扭頭大踏步走了,身上沉重的甲胄,讓他每走一步,都是卡啦作響。
望著他的背影,魏長亭卻好像還是不夠放心一般,扭頭對身後的朱統領道,“你跟上去,仔細點兒,可別留下什麽活口。”
既然是要做這麽一個局,便要讓南夏軍百口莫辯,這才能讓東離日後出兵,天經地義,而且,哀兵必勝。鬆陵原近四十萬軍民的性命,足以讓東離眾將士殺紅了眼。
“是。”朱統領垂眼應了一聲,就揮手招了一隊禁衛軍,跟在方才那將領身後快步而去。
“賢侄為何發笑?”魏長亭這才舒展了眉宇,回過頭來,卻見蕭旭嘴角半勾,不由挑眉問道。
“蕭某隻是覺得大人殺伐決斷,令人敬佩得很。”蕭旭卻是拱手,語帶恭維。
魏長亭哈哈一笑,顯然很是開懷,“賢侄真會玩笑,無論如何,還要多多仰仗賢侄之能呢!”
“一定一定。”蕭旭也是應得爽快。
兩人都是笑,看上去和樂融融,當中有多少真情,多少實意,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這些人……這些人真是……”邊上的聞歌卻是聽得怒了一雙眸,卻已經辭窮到找不出詞語來形容了,隻是,一雙眼已經恨到了血紅。
顧輕涯抬手將她的手輕輕握住,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明了的眼神,然後,同時開始拔腿往一個方向跑去。
“馮肇慶如果一早就去了小院,會是去幹什麽了?”聞歌有些擔心,腳下邁得更快。
“你不是說了,他該去懺悔麽?也許,他是去找馮娘子懺悔的呢?”顧輕涯笑眯眯地道,話是這麽說,他腳下的速度絲毫不落於聞歌。
而聞歌也半點兒沒有被他的話語寬慰道,輕哼一聲,她對馮肇慶可半點兒好感沒有,懺悔?要有丁點兒的話,早就該有了,哪裏會等到現在。
聞歌與顧輕涯自覺已經趕得夠快,無論如何也該趕在那些人之前了,應該來得及的。可是,進了通往他們租賃那個小院的巷子口時,兩人的腳步便是不約而同驚得煞住腳步。
血、屍體……與之前走過的每一條街,都一般無二。
不同的是,這裏明明遠離主街,這樣的巷弄,在鬆陵城中,有千千萬萬條,半點兒也不起眼。不管是虎威軍也好,還是其他人也罷,這裏都不該引人注意才是,可是……而且,這裏的屍首與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
其他地方的屍體大多都是虎威軍和其他身穿甲胄的士兵,間或摻雜著幾個百姓,可是,這裏卻是隻有百姓。
聞歌匆匆看過去,心下,便是一咯噔。
當中有幾個,有些眼熟。
雖然並無深的交集,但畢竟住在這裏有些時日,有些人,不說熟識,但至少認得。
都是這裏的左領右舍。
雖然早早就說,這鬆陵城,並整個鬆陵原,有朝一日,都會成為修羅鬼域,每一個鬆陵城的人,隻怕都會難逃劫難。
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哪怕並不是熟識之人,聞歌看著,也覺得滿心的難受。
而驀然抬眼,再看向前方不遠處,熟悉的小院,並隔壁葛家的院子時,聞歌隻覺得,滿心的情怯,明明該邁開步子,卻是無論如何,也邁動不了分毫。
在聞歌發愣的時候,顧輕涯已經蹲下身,一個個查看過了,甚至是近旁那些洞開的院門,他都進去過了,末了,到聞歌麵前,卻是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