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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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卻是對著她身邊的一個侍婢說的。

    那侍婢屈膝,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焉若皺著眉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便是背著手,腳步匆匆地走了,自始至終,都未曾與聞歌說過一句話。

    看上去,還真是挺急的樣子。既然有急事等著她處理,她又何苦就這樣等在這兒。難不成,隻是為了確認她是不是完好地從那頭沉睡獅子慵懶的逗弄下毫發無損地逃出來?

    聞歌剛想到這一層,自己都覺得惡寒地打了個哆嗦。她與焉若的關係,可沒有那麽要好。

    不過……想起方才所見的魔尊萬劫,居然是一副俊朗無雙的模樣,雖然差著輩分,但擋不住人家容顏不老啊!

    反而是那種冷淡超塵的氣質,這算是那種禁欲係的美男子吧?她自己雖然不好這一口,但難保其他美少女不趨之若鶩,暗地裏看著流口水啊!

    想起方才焉若那副望眼欲穿,然後,又失望的表情,聞歌嘴角的笑痕中的深意又深了兩分。她好像……不小心,發現了一個挺好玩兒的秘密啊!焉若的秘密!

    聞歌笑著,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邁開步子,誰知,額頭卻是陡然發燙,她腦袋一個暈眩,有些支持不住地跪坐到地上。

    一個聲音忽遠忽近的響起,伴隨著似是籠在霧中的畫麵,一同在她腦海之中閃現。

    “……這麽說,她喜歡的是你父親?你……當真不是為了哄我開心,所以編來騙我的?”那個聲音,是她,即便忽遠忽近,即便似真似幻,但聞歌還是能一下便認出。雖然,那聲音,明顯要比她現在年輕了許多,婉轉清脆,帶著不容錯辨的天真爛漫。雖然,語調裏還有懷疑,卻分明已經是信了,帶著繃不住的笑意。

    “我騙你做什麽?”這把嗓音很有些無奈,悶悶的,對於聞歌來說,也很是熟悉了。

    一瞬間,眼裏有些酸澀。

    是他!又是他!肖雁遲!

    他明明已經抹去了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她明明已經忘了他,不是嗎?為什麽現在她還會記得?還是時不時會想起?

    那些對於她來說,沒有經曆的,陌生的記憶,好似被硬塞進她的腦子裏一般。

    她以為,若是她如月下娉婷一般,還是忘不了,那便必然是對肖雁遲的愛恨都太過深刻,所以才無法忘懷。

    可是……她不過是之前有過一兩次模糊的記憶碎片罷了,自從她與顧五互訴衷腸之後,便再未有過。

    可是,現在,又再突然想起?

    為什麽?

    為什麽?

    難道在她潛意識裏,她對於那個她連麵容也記不起來的男人,還有感情存在嗎?

    無論是愛,還是恨?

    可是,怎麽可能呢?一個人,隻有一顆心,她確定自己對顧五是真的,她愛他。

    既是如此,為什麽又還能同時對另外一個男人也有感情存在?難道……因為她的心,不同於常人,她才可以這般三心二意嗎?

    聞歌不自覺地抬起手,捂在了胸口。

    掌下,沒有正常人該有的規律躍動。她是個沒有心的人!她的心,早被掏空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肖雁遲所賜,她自然……該恨他!

    “姑娘……你……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稟報焉若姑娘?”

    被焉若塞來送她回住處的那個侍婢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聞歌這才恍惚回過神來。

    抬起眼,望向她,卻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一抬手,卻觸及了一掌的濕潤。

    她竟是不知在何時淚流滿麵了。

    聞歌方寸處一澀,而後,抬起手,用衣袖胡亂地將臉上的淚抹了個幹淨,然後,手撐著地麵,緩緩站直了身子。

    “我沒事。”語調木木地丟下這一句,她目不斜視,便是舉步朝著方才跟隨焉若到這兒的來時路,大踏步而去。

    她身後那侍婢望著她,卻是一臉的狐疑。

    這姑娘也太奇怪了,方才還在笑著,突然像是身體不適似的跌了下去,然後,緊接著就哭了起來。

    哭得好傷心,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外流。不一會兒,就濕了一張臉。

    這會兒卻又說沒事了,隻是,那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不過,奇怪歸奇怪,這些卻不是她該管的事。

    侍婢很快收拾好了情緒,快步跟上了聞歌,與她不遠不近,隔著一個身長的距離,跟在後麵。

    聞歌的背影挺得筆直,卻好似一把繃到了極致的弓,好像隻要再施一點兒力,就會斷裂成兩半。

    她輕咬著唇,努力地說服自己。是的!沒錯!她沒有辦法忘記過去,不是因為她心裏還有肖雁遲!她隻是恨他,理所當然該恨他!

    恨!很恨!

    這般強烈的情感自然也是讓她記憶翻騰的原因。

    一再迭聲地在心裏重複著,聞歌原本惶然的臉色,總算,慢慢被堅定所取代。

    這一夜,北風至,岩目山,又飄起了大雪。

    風卷著鵝毛般的雪片,扯絮一般在天地間肆虐,轉眼,積雪已沒過了腳背。

    山腳一道僻靜的小路前,站立著三道頎長的身影,都是一身素色長袍,即便在這樣的天氣中,都還穿得單薄,而且不見半分瑟縮之態,仍然身姿如鬆,長身玉立。

    不是旁人,正是三日前剛從郇山下來,然後,馬不停蹄禦劍趕到了岩目山下的顧輕涯和雲玨、雲懋兩兄弟。

    他們在入夜時便來了岩目山,可是探了幾回路,都是無功而返。方才,雲玨抱著試試的態度放出了符鳥,然後,不出所料,此時,符鳥回來了,卻是一一撞上了無形的鏡牆,被擋了回來。

    這岩目山,早被人以極為強大的靈力做了一個巨大的結界,將之籠罩了起來。

    他們站在外麵,雖能得見其全態,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一團藍光閃滅,雲玨攤開的掌間,撲騰著雙翅的符鳥隨之隱沒。

    雲玨隨之回過頭,望向身畔的顧輕涯,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

    雲懋卻是沒有那麽多的顧忌,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心裏著急,可是再著急也沒用啊!咱們根本就進不去!”

    顧輕涯仍然抿緊了唇,一動不動站在那兒,目光沉寂地盯視著麵前的岩目山,似是恨不得要將它吃了一般。

    雲懋皺了皺眉,上前一步道,“小五!你別這樣好嗎?你這樣,我和大哥都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