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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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為齊涼著想了。
顧遠與昌林郡主的心情真是複雜得無以複加。
更有一件叫昌林郡主不快的,卻是寧王之事。
寧王之前往宮中誣告明珠,叫帝王大怒,不僅抽了寧王次子齊歡的板子,還下旨嗬斥寧王妃無德。
寧王府的臉都叫皇帝給打腫了。
這仇就結得有點兒大。
因此不僅是南陽侯顧遠對敢陷害自家閨女的寧王起了芥蒂,就是寧王本身,那提起南陽侯,在朝中時也是要橫眉冷對的。
更叫寧王殿下生氣的,是南陽侯這麽一個靠迎娶宋王府貴女才起來的家夥,竟然也敢立足朝中,與他同殿稱臣。
更更叫人生氣的,是這麽一個吃軟飯的家夥,兩個兒子外加一個兒媳婦兒,都蠻得重用的。
這叫一王府兒子們都在家吃自己的王爺情何以堪呐。
因對南陽侯有這樣那樣的記恨與仇視,寧王就對顧遠這幾日唉聲歎氣,蔫頭耷拉腦的很看不上。
他前些時候與齊涼在長街上一場爭執,有沒有叫齊涼傷筋動骨還是兩說,自己受到重創才是真的。
不僅從前清白的名聲保不住,眼下京中沸沸揚揚都是寧王府寵妾滅妻氣死了發妻還想滅了嫡長子,還有寧王妃容不下前頭的繼子暗中陷害毀人清白,還想奪爵的閑話流言。
這些都是由帝後的金招牌友情鑒證過的,不相信就去看寧王妃之子齊歡那血淋淋的屁股與寧王妃深藏在閨中,不時拿來看一看反省幾身的皇後的懿旨呀。因王府門楣叫人嘲笑,因此寧王就覺得很丟人了。
宗室,其實是最要臉的。
因為也隻剩下臉了。
他前些時候中毒,太醫來了,說他沒中毒。
過了兩日,他手腕劇痛難忍,恨不能斬斷時,又叫了太醫。
這回太醫說中毒了。
可是中毒的部位隻能看出是手腕兒處,那處當日,那是在吏部尚書大人手裏攥著的呀。
還隔了兩日,無毒變有毒,誰知道寧王殿下是不是在這兩日給自己下了毒陷害吏部尚書呢?
順便說一句,吏部尚書大人因此事與寧王殿下結了仇,老大人雖然沒有宗室的尊貴囂張,不過在朝中好友不少,已經有禦史上本彈劾寧王內帷不休,治家不嚴,放縱繼室欺淩無助長子。
皇帝陛下覺得這樣的折子不必留中不發,已經丟給宗人府好好兒地審。
因皇帝的態度,朝中就對寧王殿下的目光詭異了起來。
想當初太子失了寵都能叫大家狗一樣彈劾到姥姥家,更何況一區區寧王,不多時,更多的流言蜚語,簡直叫寧王大怒!
這一回的流言,就是有關於當年先寧王妃是怎麽怎麽被氣死,怎麽怎麽被自己可憐收留在王府的孤女奪了丈夫,孤女的故事是農夫與蛇,然而寧王殿下與一個清白姑娘在王妃身邊偷偷兒暗通曲款什麽的,也很叫人感興趣來的。特別是因此事,寧王次子齊歡的來曆,就叫人很在意了。
齊歡當年據說乃是早產,寧王繼妃叫寧王正式給了個側室名分之後七個月就誕生。
七個月的月份就很少了,尋常早產大多先天不足身體羸弱,不如足月的身體強壯,看湘怡縣主就知道了。
病怏怏了十幾年,眼下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可是齊歡,卻生得高挑英俊,神采飛揚。
就有多事的,在齊歡的身份之上琢磨起來,其中更不好聽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齊歡雖說是如今都說是嫡子,然而當年他降生之時,寧王繼妃正經也才是一個妾,齊歡乃是由妾生育,論理,也隻能說是庶子罷了。可是再是庶子低賤些,那也比私通之子幹淨多了。因此當京中沸沸揚揚齊歡究竟是個什麽來曆的時候,寧王就知道壞了。
不僅是因齊歡的出身,還是經常喜歡在京中搞流言蜚語的寧王殿下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其中有熟悉的味道。
想當初寧王也是這樣暗中流言詆毀別人的。
他心中有鬼,又恐齊歡之事叫人糾纏不休,因此就算中毒還未好轉,可是也顧不得,拖著虛弱的病體就往朝中來了。
抱病上崗,寧王殿下真是一個熱心工作的傑出模範。
十大傑出王爺。
來了朝中再看英姿勃勃的大仇人南陽侯,寧王真是氣兒不打一處來。
更叫寧王惱火的,卻是皇帝對自己的態度。
“寧王還知道上朝。”皇帝今日一場朝臉色就不好看,基於皇帝才幹掉了太子,想必心情很壞,寧王訥訥不言默默地忍了。
隻是皇帝卻不是一個會忍耐別人的性子,見寧王做垂首狀,越發冷笑,看著下頭滿目不知是何內心的朝臣,他眯著眼睛看著寧王,冷冷地說道,“當朕的話都是耳邊風?寧王抗旨不尊,莫非是對朕心懷不滿?!”他臉上露出怒容,顯然是對寧王已經十分厭棄了。
寧王哪裏敢擔這個罪過,雙腿一軟頓時就跪下了。
他顧不得滿朝文武都在看著,用力給皇帝磕頭,顫聲道,“臣不敢。”
“你還有不敢做的事?”皇帝頓時冷笑。
今日他一臉不依不饒,寧王背後汗都下來了。
他抬頭往上看,就看見皇帝冰冷冷酷的眼,往一旁看,看見的是宋王安王鄙夷的眼神,再往一旁看,看見的是吏部尚書解恨的表情,俊美的麵容頓時就漲得通紅。
他本是最尊貴的宗室親王,可是跟就這樣倉皇地跪在皇帝的麵前,叫皇帝當成狗一般喝罵,還哪裏留下一點的顏麵呢?他恨不能掩麵而走,可是此時卻顧不得別的,隻在皇帝麵前苦苦地說道,“陛下此言,叫臣羞愧至死了。”
“你何必拿這樣的話來哄朕,當朕是個聾子瞎子呢?!”皇帝頓時冷笑,俯瞰跪在自己麵前的寧王。
這家夥穿得精致,又是個愛美的家夥,那水靈靈的別提多俊俏了。
光彩奪目說的就是寧王殿下,此時目中清淚盈眶,越發叫人仰慕起來。
皇帝深深地嫉妒了。
可是皇帝是不會承認的,隻冷笑道,“當日,你構陷湘怡縣主,入宮詆毀她的名聲,朕就與你說過,錯就要懲罰,你告錯了人,是不是要給珠……湘怡縣主一個交待,給南陽侯府,給顧家一個交待?!”
皇帝不知說過多少遍,湘怡縣主是個好姑娘,寧王竟然還要罵她蛇蠍心腸……好吧就算真的蛇蠍心腸,難道就能跟皇帝作對了不成?皇帝就十分不滿,且寧王這些日子,說什麽都沒有往南陽侯府上去。
皇帝陛下的話,竟然都不頂用了。
“陛下!”寧王丟臉不知丟到了哪兒了,顫抖地央求皇帝給他留點兒臉。
皇帝隻當沒看見,端坐朝中,十分冷淡地說道,“因你,湘怡縣主一個小姑娘,吃了多大的委屈?!你一個長輩,臉都不要了?!”
他聲音高起來,頓時就叫寧王顏麵掃地。
這可是在京中所有重臣勳貴宗室的麵前罵他,比之前在禦書房,單單麵對明珠時還要丟臉。
寧王本中毒強撐而來,此時叫帝王罵到臉上,氣血翻湧,再也忍不住,低頭就吐出一口鮮血!
“寧王看起來,是要朕遺臭萬年了。”皇帝見寧王作態,頓時臉上變色。
帝王將宗室罵到吐血,多少有威逼的嫌疑,名聲也好聽不到哪裏去。
“沒有想到,寧王殿下對陛下不滿,竟到了這個地步。”文人那是最記仇的動物了,吏部尚書大人就在一旁陰柔地說道。
“你!”寧王猛地直起腰,怒視奸佞尚書!
“陛下瞧瞧,王爺其實並沒有事,想必方才是在假裝。”吏部尚書從前赤膊上陣親自掐人的時候並不多,畢竟尚書大人也是有身份的人,跟人鬥爭,都是有一二狗腿子的。
不過寧王當日實在太叫尚書大人生氣了,眾目睽睽就想給他一個毒害宗室的罪名,因此,寧王順利地上了吏部尚書仇人榜單。
“朕從來就說,寧王對朕十分不滿。”皇帝今日的朝政聽得差不多了,見寧王生龍活虎,頓時冷笑,起身拂袖而去!
寧王呆呆地跪在一旁,仰頭看著皇帝退朝走了,身邊的朝臣紛紛離自己遠遠兒的離開,他跪在空曠的朝堂許久,伏在地上竟隻覺得透不過氣。
隻是皇帝已經再三提醒,叫他往南陽侯府賠罪,寧王再敢抗旨,那是預備叫皇帝罵到去死的節奏,因此,不得不搖搖晃晃地往南陽侯府去了。
寧王殿下眼下中毒,是個單薄的人,因此隻披了一件精致的銀白繡著雪白蓮花兒的錦衣,弱不勝衣就往南陽侯府上來了。
蓋因寧王妃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白色的衣裳最現出髒亂來,若南陽侯府敢對寧王殿下無禮,罪證在衣裳上,大家也看的真切。
寧王殿下深以為然。
寧王妃因叫皇後嗬斥了一把,這一回為了叫自己賢德一些,還備了重禮,明晃晃就是十幾口箱子的金元寶兒,叫寧王帶著一同往南陽侯府上賠罪。
寧王府已經做足了禮數,若南陽侯府真敢將寧王拒之門外,那到時候,叫宗室記恨,叫京中非議的,就是跋扈得連寧王府都敢欺淩的南陽侯府了。
宗室這種高貴的動物,皇帝能夠罵之辱之,尋常勳貴,誰敢呢?
因寧王這樣呼呼喝喝地來了,還就在門外張揚誠懇,昌林郡主氣得不行。
這是都推到南陽侯府的頭上來了,就算接了寧王的賠罪,可是也確實有傲慢的嫌疑。
“多大點兒事。”湘怡縣主正在與淩陽郡王研究郡王府的藥園子問題,聽見這個,頓時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傳話兒出去,汙人清白……”她安靜地掃過齊涼平靜的臉,慢吞吞地說道,“這涉及生死,若烈性些的,哪裏能等到寧王的賠罪,清譽美名沒了,早上吊了!寧王害的乃是人的性命,一句輕飄飄的賠罪,叫人心寒。”
她頓了頓,板著自己細細的手指頭,緩緩地說道,“陛下再三發話,寧王方才賠罪,可見心不甘情不願,我雖是無功無德的女孩兒,卻也有自己的風骨。賠罪之言,日後不必再提,我與寧王之間,仇深似海!”
“至於金子。”她眯著眼睛緩緩地說道,“萬兩赤金,可抵繼妃頭上一隻明珠?招搖過市,可見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