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虐渣,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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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平複一下心情。
蘇家真的是圖謀甚大啊,一個蘇夢白還不保險,又送了一個蘇安河過來。
她眉頭緊緊皺起,看著蘇夢白,“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蘇夢白咬著下唇,神情倔強,“我娘隻是蘇家三房二老爺的小妾,我從小便見慣了她在嫡母手下兢兢業業的日子,從小時候起,我便發誓絕不為妾!”
她言之鑿鑿,擲地有聲,顯然這是她發自肺腑的想法。
安寧看著她,說道:“所以你這算是向我投誠?”
蘇夢白道:“我並不求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倘若夫人願意為我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那麽小女定會銘記於心。”
這對於安寧來說,並不困難,倘若她出麵為蘇夢白介紹的話,有的是願意娶她的人家。
安寧並不討厭蘇夢白這樣的人,至少她想法通透,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想要算計他們的意思。比起蘇夢白,反而是那蘇安河讓人厭惡不已。從對方經常遇到邵卿,還讓邵卿評論詩文這點來看,他還真有這個心思啊。
難道是因為她丈夫長得太好,連男的看了都會動心?還是因為蘇安河本來就喜歡同性?
安寧略一沉吟,便覺得兩個都有可能。蘇安河那副做派,還真的挺符合她前世看過的一些*文中的小受形象。安寧並不會歧視同性戀,可是對於蘇安河這種覬覦她丈夫的男子,她打從心底感到厭惡。
更令人厭惡的便是將蘇安河送過來的蘇家。蘇家在知道她懷孕的情況下,還將兩人送來,簡直是惡意滿滿啊。
恐怕蘇家是見到蔚家一直對他們不冷不熱,他們根本沒辦法依靠蔚邵卿這層身份作威作福,所以才打著枕邊風的主意吧。他們不曾考慮到,倘若蔚邵卿真的收了這兩人,懷孕之中的安寧受到的打擊會有多大。或者說,他們巴不得如此呢。
安寧的俏臉上籠罩著一層的寒霜,顯示著她十分不悅的心情。
蘇夢白在旁邊垂眉順眼,沒有說多餘的話語。
半晌之後,安寧開口問道:“蘇安河斷袖的流言,在蘇家很有名嗎?”既然要送人過來,肯定得送心甘情願的人來,不甘不願的話,哪裏能夠成功爬床。可見蘇安河一開始就打著這樣的念頭了。至於蘇夢白,隻怕是想要利用這個機會逃離蘇家。
蘇夢白眼中閃過一絲的諷刺,“蘇安河,之前可是同我哥哥兩情相悅。我那嫡母知道這件事後,恨極了蘇安河。恰好蘇家之前有人來京城,聽到國公爺龍陽之好的名聲,回去便提了一下。我那嫡母便說服其他人將蘇安河也帶上,好雙管齊下。”
“這也算是廢物利用了是嗎?既可以隔開他和你那哥哥,又可以利用他攀附上蔚府。”從蘇夢白的話語來聽,之前和蘇安河談戀愛的肯定是她的嫡兄長。
“蘇安河那麽快就移情別戀了?”
蘇夢白道:“他喜歡皮相好的男子,國公爺可是大周有名的美男子,又位高權重,我那兄長同國公爺一對比,自然是雲泥之別。在見過國公爺後,我便知道蘇安河的心思隻怕要落空。任誰見到國公爺看夫人您的眼神,都不會相信他會是個斷袖,會舍得做出讓夫人傷心的事情。”
安寧聽了,心中越發厭惡蘇安河。不過她也不可能蘇夢白說什麽,她就信什麽,終究得讓手下人去調查一番。反正橫州距離這裏來回也就是十來天功夫。
蘇夢白繼續道:“事實上,那嬤嬤之所以同我們一起進京,打的是照顧蘇震這個舉人的名號,實則是來督促我們的。”
安寧道:“你這些天的表現恐怕那嬤嬤看在眼中,對你會很不滿意吧?”
蘇夢白掩唇輕笑,笑容之中透著幾分的狡黠,“不,她還誇獎我聰明呢,說我知道用這種方式要降低夫人您的戒心,還說我先討好了你後再接近國公爺,是明智的選擇。蘇安河太過急功近利,反而被她訓斥了一回。”
安寧覺得蘇家最大的錯誤,便是將事情詳詳細細地讓蘇夢白知道,這丫頭賣隊友賣得實在利索。隻是她卻可以理解蘇夢白的想法,她不想為妾,但倘若她違背族內的意思,說不定到時候反倒被送給十分糜爛的人為妾,還不如隱忍下來。
她淡淡地看著蘇夢白,說道:“倘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到時候便收下你當義妹,幫你尋一個好的人家。”
這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多謝夫人。”蘇夢白即使城府再深,終究隻是十六歲的姑娘,眼中忍不住溢出了欣喜。
安寧見蘇夢白之前事情打探得十分清楚,忍不住試探著問道:“你可知道,為何作為我那婆婆的母族,蘇家卻同蔚府鮮少走動?”想也知道,以蘇家這種愛攀附的性子,怎麽可能不會利用這一層關係?除非她那婆婆蘇煥雲有足夠的理由,讓蘇家不敢登門。隻是這樣的隱事,隨著那一代人的離去,漸漸被掩蓋了。
蘇夢白略一沉吟,咬了咬下唇,說道:“這個,我曾經聽我姨娘說過一二。”
安寧原本隻是試著問問,卻沒想到蘇夢白還真的知道,她臉色嚴肅了幾分,“你且將這事慢慢道來。”
蘇夢白說道:“當時姨母父母早逝,又有一筆不菲的嫁妝,所以在族內被不少長輩盯上。當時族長那房,甚至仗著身份,想將姨母許配給富商做小妾,這樣不僅可以得到昂貴的聘禮,還可以順理成章吞了姨母的東西。”
安寧越聽越是氣憤,這蘇家都是什麽爛人家啊!等蔚邵卿回來,她一定要告訴他這些!
蘇夢白說道:“卻不曾想到,當時的蔚侯爺愛上姨母,不顧一切,娶她為妻。那時候的蘇家可嚇壞了,甚至為了討好姨母這位侯爺夫人,蘇家的族長也換人了。後來蘇家想要同姨母重修舊好,便派了族裏的幾個姑娘過來,想要交好姨母,想說她們同齡人比較會有共同語言。”
“其中一個卻貪戀侯府富貴,想要爬上蔚侯爺的床。姨母知道這事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小產了,修養了好幾年後才生下了國公爺。從那之後,姨夫便不許蔚家上門,差點要讓姨母同蘇府斷絕關係。”
安寧臉色越發黑了下來。蘇家這一代代下來,還真沒什麽改變啊,都想利用枕邊風這一套。隻怕當時蘇家送那姑娘過來,也有抱著這個意思吧,畢竟她那婆婆顯然怎麽樣也不可能同蘇家重修舊好。
從蘇夢白毫不避諱將這些告訴她來看,對方還真的是鐵了心要離開蘇家啊。她頓了頓,對蘇夢白說道:“到時候,我便讓人偷偷將你姨娘從蘇家帶出來,如何?”
她對蘇夢白觀感頗為不錯,因此也願意幫她。
蘇夢白的眼睛紅了紅,說道:“多謝夫人好意,隻是我姨娘在一年前便去了。”
她的語氣還帶著一絲的悲憤,顯然這其中有什麽內情。
她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意,“現在的我準確來說,還在孝期之內,隻是世上並沒有為姨娘守孝的說法。”
安寧現在也明白為何蘇夢白的一些服飾打扮都是素雅類型。她沒辦法明著為自己的生母守孝,隻能用這種方式表達一些心意。
蘇夢白同她說了這些後,很快就回去了。為了向那嬤嬤表達對蘇夢白的喜愛,安寧時不時就讓人送綾羅綢緞和首飾給蘇夢白。不過她很注意,都選用一些素雅的顏色,首飾大多是銀飾。
偶爾廚房做了她喜歡吃的點心,她也會送一盤給她。很快的,蘇府便都知道蘇夢白十分得安寧這個當家主母的喜歡。底下人見狀,對蘇夢白也奉承了起來。因為這個緣故,跟著蘇夢白他們來的那位蘇嬤嬤也不敢再對蘇夢白甩臉色,態度變得殷勤。
至於蘇安河,則是同蘇夢白形成了鮮明對比。蔚府的人對這位明明身為男子,卻比女孩子還要矯揉造作的人完全沒有好感,愛理不理的。
安寧從蘇夢白那邊得到這些消息後,也沒忘記派人去橫州的蘇家,調查一下蘇夢白說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她再將這些事情告訴蔚邵卿。
沒等調查的人回來,坐不住的蘇安河已經找上了安寧。
當然他是打著要謝謝的名義。
說起來,蘇安河能夠被蘇家的人選上,那相貌也的確是十分不俗,加上他行動之間,自有一股柔弱的體態,倘若現在的腐女看到,恐怕會高呼小受吧。
蘇安河在坐下之後,視線便往安寧旁邊的桂圓和玉容轉了轉,意思是有私下的話想同安寧說。
安寧裝作沒看到,把玩著一塊的玉佩,神色漫不經心。
玉容笑容甜美:“蘇公子畢竟是男子,所以即使是為了我們夫人的名聲著想,我們也不能離開呢。”
等玉容說了後,安寧才淡淡道:“你有什麽想說的話,就直說吧。”
她對於蘇安河這個覬覦她丈夫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這些天,有書藍看著,蘇安河倒是不曾再見過蔚邵卿一麵。按照書藍的說法,他每日都在寫那些情啊愛啊的詩詞。書藍雖然不知道蘇安河的性向,卻也對於這種軟趴趴又造作的男子半點好感都沒有。
蘇安河看著安寧身上清雅卻在細節處彰顯繁複的服飾和頭頂精致的釵子,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羨慕和嫉妒,他垂下那比女子還長的睫毛,低聲道:“夫人對夢白看法如何?”
安寧微微一笑,“夢白溫柔沉靜,是個十分不錯的女孩子。”
蘇安河一副為安寧擔憂的樣子,“夫人可別被夢白這樣子給欺騙了,她在家中,最常用這幅姿態哄騙長輩。”想到蘇夢白已經取得了這周安寧的信任,甚至還被對方所喜愛,很有可能借此被蔚邵卿收入房中,他心中便是一陣的嫉恨。他原本以為他對蘇林的愛會天長地久,甚至當族長讓他來京城都十分不甘願,直到族長拿出了蔚邵卿的畫像。
隻是一張畫像,便輕而易舉地奪走了他的呼吸。同蔚邵卿相比,蘇林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在聽到蔚邵卿有龍陽之好的情況下,他更是欣喜不已。蘇林以前喜歡的是女子,但還不是愛上了他,因此蘇安河在來到京城之前,是很有自信的。
蔚邵卿也比畫像上更加俊美無濤,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對不起周安寧。
他是男子,無法誕下子嗣,威脅不到周安寧這個當家主母的身份,不是嗎?是他總比蘇夢白好,他這也算是幫了周安寧一把呢。這樣一想,在麵對安寧的時候,蘇安河原本那點心虛的情緒都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種幫助了對方的優越感。
安寧對人的情緒一向敏感,多少也察覺到蘇安河的心思,她隻在心中冷笑,麵上依舊是平靜無瀾的樣子,“夢白可沒有在我麵前說你壞話,隻說你性格柔順。”
言外之意便是蘇夢白說他的好話,他這個人卻反過來說她壞話,高下立判。
桂圓即使成婚了也不改性格,快言快語道:“就是,你一個大男人,比女的還喜歡說人是非。”至於蘇夢白,人家說的是實話!不算說人是非。
蘇安河這樣諷刺,自然過不去,偏偏又不能當著安寧的麵發作,他心中暗恨。心道:等成功收服蔚邵卿的心,他定要讓蔚邵卿休了這女人,讓他成為全天下的笑話。
成功將蘇林這個直男迷得神魂顛倒讓蘇安河對自己的魅力充滿了自信。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要做的便是離間蘇夢白這個情敵和周安寧的關係,連忙壓下那些負麵的情緒,說道:“其實蘇嬤嬤他們將蘇夢白送到京城,便是打著要讓他成為國公爺妾室的主意。”
安寧似笑非笑看著他:“蘇震是為了會試而來,那麽你呢?”
蘇安河的第一反應便是安寧發現了他的心思,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正常人怎麽樣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人送男子過來這事。他強裝鎮定,說道:“我隻是陪同堂兄蘇震一起過來。”
安寧哦了一聲,神色淡淡的,“我累了。”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蘇安河也隻能離開。
讓他失望的是,他明明都點出了蘇夢白的不妥,周安寧卻依舊時不時將蘇夢白叫去談話,還送了不少的禮物。
和蘇夢白截然不同的是,他的日子似乎越發不好過了起來。他倒是想要到蔚邵卿麵前告狀周安寧苛待他這個客人,凸顯一下周安寧的惡毒,順便表現一下自己,隻可惜他連蔚邵卿的一麵都見不到,更別提告狀了。
安寧對他采用的法子很簡單,那就是軟禁。
她之前派遣過去的人也已經將事情打探清楚了。他們所探得的那些消息,都證明了蘇夢白所說的是實話。
包括她那婆婆蘇煥雲曾經小產的事情,若不是那次小產傷了生子,蘇煥雲哪裏會二十五歲以後才生下蔚邵卿。
同時負責這件事的蘇大和丁菱還告訴她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被蘇安河勾引彎了的蘇林對蘇安河居然還是真愛。在蘇安河進京城以後,居然就人事不省了。
丁菱更促狹一點,給蘇林下了那種脈象上來看,會越發虛弱,其實身體沒有多大影響的藥物。因此在蘇家其他人看來,那就是蘇林為了蘇安河已經藥石無醫,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了。
丁菱用一種頗為愉快的語氣對安寧說道:“蘇夢白的嫡母就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寶貝兒子就這樣去了,隻怕會真的點頭同意這件事。我回來之前,看她已經打算派遣自己身邊的嬤嬤,將蘇安河重新接回來。”
安寧對於這位蘇夫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這女人為了斷絕蘇安河和他兒子之間的關係,居然將蘇安河送到京城來,真當她家邵卿是撿破爛的不成?什麽髒的臭的都想往他這邊塞。
不過她心地善良,決定還是成全蘇林和蘇夢白這一番深情厚誼,至於蘇夫人會不會沒孫子,那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在所有事情調查清楚後,她也將這些事告訴給蔚邵卿。
嗯,安寧還是第一次看到蔚邵卿的臉黑成了這樣,倘若蘇安河這時候出現在蔚邵卿麵前,隻怕要小命不保。任誰知道自己被一個惡心的男人惦記上,心情都好不到哪裏去。
他冷著聲音道:“以後年禮不必準備蘇家那份了。”
安寧心領神會,邵卿這是打算同蘇家徹底斷絕關係啊。同時她內心也有點小心虛,蔚邵卿之所以有這斷袖的名聲,還是因為她的緣故。明明她和蔚邵卿經常在外頭秀恩愛的,偏偏有些見不得她好的,依舊言之鑿鑿地表示蔚邵卿是斷袖。
似乎想要以此證明安寧過得並沒有表麵上那麽舒服。
想到這裏,安寧忍不住想搖頭,她之前男裝隻是個引子,說到底終究還是因為人們的嫉妒。蔚邵卿位高權重,俊美無濤,偏偏對她又一往情深,再對比一下自家丈夫後院那堆鶯鶯燕燕,也莫怪那些夫人們死命抹黑蔚邵卿了。
想到這裏,安寧忍不住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丈夫。
蔚邵卿在麵對心愛的妻子時,再多的戾氣也不會表現出來,他反握住安寧的手,“怎麽了?”
安寧眼睛微微眯起,語氣充滿了占有欲,“你是我的。”所以無論是誰,無論是男是女,她都不可能將麵前這個男人拱手相讓。
蔚邵卿難得看見安寧表現出這麽一麵,心情那叫一個暢快。他唇角含笑,眼神溫柔得足以將世上任何一個女子沉溺在其中,他額頭抵著安寧的額頭,低沉沙啞的嗓音蘊含著所有的情感,“是,我是你的,隻有你一個人的。”
他的額頭抵著他,身體的溫暖傳遞了過來,兩人近到可以數著對方的睫毛玩耍。現在的安寧也不是那種一被蔚邵卿調戲就要臉紅的人,她反倒湊了過去,輕輕啄了他嘴唇一口。
她啄了一下,就想要移開,蔚邵卿眼神幽深了下來,顯然不會那麽簡單放過送上門的美食。原本隻是一個淺嚐輒止的輕吻很快就進化成為了纏綿悱惻的深吻。
隻可惜在蔚邵卿想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安寧還是製止了他的行動。雖然大夫說過,在胎相穩當的情況下,進行一些不太激烈的房事沒有什麽問題。但是為了以防一旦解禁了的某人會太過肆無忌憚,她還是壓了下來。
不過讓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禁欲了那麽久的確有些不厚道,所以她還是做出了其他的補償的。
至於補償的內容,那顯然是不可描述了。
在三月中旬的時候,蘇夫人所派遣的嬤嬤過來便來到了蔚府。
她第一時間,便想要拜見安寧這位國公府女主人。不過安寧對於蘇家十分厭惡,所以晾了她好幾天。她作為國公夫人,即使在京城中,那些達官貴族麵對他也不會有絲毫的不敬,這蘇夫人派過來的王嬤嬤就算心中再焦急,再不忿,麵上也不敢流露出絲毫的意見。她服侍的主子也就是六品誥命而已。
在沒有安寧允許的情況下,她都別想在蔚府中走動,更別提是見到蘇安河了。
等晾了她三天後,恰好蔚邵卿也休沐了,安寧這才同意讓人將這王嬤嬤帶了過來。
王嬤嬤被晾了好多天,心裏掛念著在橫州依舊躺在床上起不來的少爺,她被人帶領著來到安寧麵前。
那屋子是她所從未見過的富麗堂皇,隻是再華貴的擺設也無法奪走屋內女主人身上的光華。其容貌如明月皎皎,眉目如畫,眼波流轉之間是說不出的嬌豔動人。她小腹凸起,手中正拿著一本書在慢慢翻閱。
王嬤嬤飛快地掃了一眼便猜出這位定是蔚府的當家主母蔚夫人。她心頭劃過淡淡的擔憂,有這樣容貌絕世的妻子在,那位國公爺真的看得上其他人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的擔憂多餘。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子,有不少男子家中有著如花美眷,依舊在外頭尋花惹草,所享受的便是那份新鮮和偷情的感覺。
王嬤嬤進來後,便跪了下來,“見過夫人。”
安寧依舊翻閱著手中的書本,仿佛徹底沉迷在其中,沒有聽到她聲音一樣。
王嬤嬤也是個人精,再結合自己這些天受到的冷遇,她哪裏不明白這是下馬威。隻是她不明白,安寧究竟為何對她們會是這個態度。她跪得久了,膝蓋酸疼到不行,雖然想要出聲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又害怕自己被直接趕出去,最後隻能咬牙忍了下來。從這點來看,王嬤嬤的確對她主子忠心耿耿。
等安寧看完這本書後,半個時辰也過去了,安寧放下書本,仿佛這才看到王嬤嬤一樣,漫不經心說道:“你來了。”
王嬤嬤隻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再次請安,“老奴見過夫人。”
等安寧說了後,她才站起身。隻是她之前跪的太久,乍一起來,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隻可惜平時稱得上尊老愛幼的安寧這回一點都不同情她,隻是冷眼旁觀,都懶得開口讓王嬤嬤坐下。
毫無疑問,在王嬤嬤心中,她對安寧已經恨到了極點,心中巴不得最好蘇夢白能夠成功勾引蔚邵卿,讓周安寧立刻失寵了才好呢。
“你特地從橫州趕來,難道是橫州蘇家出事了?”
王嬤嬤連忙道:“隻是我家夫人想念安河公子了,所以想請安河公子回去罷了。”
若不是蘇林的命現在吊在蘇安河身上,王嬤嬤恨不得蘇安河死了才好呢,這人將他好好的公子勾引成現在這個樣子。
安寧冷笑一聲,“你們蘇家還真的是不將國公府看在眼中啊,肆意欺騙,試圖將我們玩弄於你們手掌之上,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王嬤嬤心中一慌,連忙道:“老奴不敢,我們蘇家——”她還想辯解,安寧卻不想同她繼續廢話下去,“隻怕想念蘇安河的不是你家夫人,而是你家少爺吧?”
王嬤嬤沒想到蔚府居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臉色一白。
安寧語氣冰冷,“最可惡的是,像蘇安河那般水性楊花的人,你們居然還想將他推到我丈夫這裏,真以為我們蔚府是收納垃圾的場所。既然蘇家對我們蔚府如此看不上,以後我們兩家還是別走動了。你也別說一切都是誤會,若是惹惱了我,我不介意在大周月報上發表幾篇文章,好幫蘇家揚名一把。”
她話語說的那叫一個堅決,打算趁這個機會,徹徹底底地斷絕了蘇家這一門關係。日後若是再有人打著蘇家的名義上門,她便來一次打一次。
王嬤嬤這才知道安寧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臉上滿是大勢已去的頹敗。她嘴唇抖了抖,腳一軟,啪的一聲,再次跪倒在地上。她的膝蓋已經麻到沒有所謂的知覺,顫顫巍巍道:“還請夫人讓我將蘇公子帶走。”
安寧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自然是要帶走,不然豈不是髒了我們家的地。”
她轉頭吩咐桂圓去把蘇安河帶過來。
“你和何必同這起小人生氣?沒得氣壞了身體。”蔚邵卿緩緩走了進來,身子挺拔如青竹。
安寧看到丈夫,原本那股心頭火才消散了一些,“我這可是為你抱不平呢,他們還真將你這裏當做垃圾場了。”
蔚邵卿道:“你覺得,我像是會那種白白受氣的人嗎?”他漫不經心說道:“蘇家的幾位老爺因為政事上的一些紕漏,在昨天早上便已經被禦史彈劾了,若是沒有別的意外,隻怕都要被貶職。”
蔚邵卿顯然是故意當著王嬤嬤的麵說這些的。事實上,蘇家之所以被彈劾,也有他的手筆在其中。那幾個人原本就貪汙了不少的銀錢,之所以那麽急著將人送到京城裏,不乏也有利用這點取悅蔚邵卿,好讓蔚邵卿幫忙轉圜的意思。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這樣的做法,卻換得了自身的滅亡。
想到這些人那些陰暗的心思,蔚邵卿就仿佛吞了蒼蠅一樣惡心。他可沒打算那麽簡單就放過蘇家,特別是在得知他娘曾經因為蘇家小產過後。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隻怕日後蘇家就要淪為平民,無法再自稱官宦人家了。
王嬤嬤作為蘇家的下人,與蘇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聽到這樣的消息,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暈厥了過去。
就在這時,桂圓也將蘇安河給帶了過來。
蘇安河沒注意到暈了的王嬤嬤,眼中隻有蔚邵卿。在見到蔚邵卿的時候,他的眼睛亮的驚人,恨不得與他更加親近一點。
不看路的下場,就是他直接被王嬤嬤給絆倒了,嘴巴直接磕到了地上。他摔跤的姿勢太好,直接將最中間的一顆門牙給磕了下來。
蘇安河忍著嘴上傳來的痛楚,站了起來,他低頭一看,發現絆倒自己的人模樣分外眼熟,分明就是王嬤嬤。蘇安河之前同蘇林好過一場,自然對於王嬤嬤也很熟悉。
他甚至來不及擺好姿勢,心中因為某種猜測忽的一慌,忍不住問道:“她怎麽來了?”
安寧默默喝水,她喝的是蜂蜜水。自從她懷孕後,就比較少喝茶這種較涼的飲料了。
蔚邵卿第一次看向他,目光不同於以往的冷淡,反而帶上了淡淡的厭惡,這種厭惡直接刺痛了蘇安河,他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嚴重。
蔚邵卿語氣平靜,“我聽聞蘇家少爺同你兩情相悅,因為你的離開,所以相思成疾,這位嬤嬤正打算將你帶回去呢。”
蘇安河怔了怔,在麵對這種戳破了他過去的話語,他一句辯解的言語都說不出。顯然在這種時候,辯解什麽的都是沒有用的。
安寧臉上掛著笑意,眼神卻是同蔚邵卿一樣如出一轍的冰冷,“恭喜你了,等你們兩個成親的時候,我和邵卿會送上一份的賀禮。”
蘇安河臉色像是開起了染坊一樣,青白交接,他嘴唇蠕動了一下,“我,我現在已經不愛他了。”
蔚邵卿神情清冷,“你真讓我惡心。”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語,便打下了蘇安河心中所有的僥幸和希望。在這一刻,他的腦子從所未有的清醒。
這個他隻見了畫像就忍不住向往的男子是知道他心中所有齷蹉的心思的,並且他看不起他的存在。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隻是蘇家的旁支,因此被受欺負。自己的容貌更是成為了一種罪過,不少人覺得他太過女子氣,沒有所謂的男子氣概。
他不甘心被人踩下,便攀附上了蘇林。等知道蔚邵卿的存在後,更是努力想要得到這個人。或許是在蘇林身上太過順利,導致他以為他能夠輕鬆獲得蔚邵卿的心。
蔚邵卿在安寧旁邊的座位坐下,說道:“等下你便同王嬤嬤和另一位嬤嬤一起離開吧。”
蘇震的為人他看在眼中,性格雖然有些書生氣,但也算得上天真浪漫的好人,加上他對蘇家的計劃還真的是一無所知,單純地以為隻是進京趕考而已,所以蔚邵卿也不打算將火氣發泄在他身上。
至於蘇夢白,看在這個小姑娘如此識相的份上,看在妻子的麵子上,他也願意給她留下一些體麵。
安寧隻是微笑著看丈夫處理好這些瑣事。
蔚邵卿一旦行動後,那叫一個雷厲風行。很快的,該送走的人都被送走了,而且從這之後,蔚府同蘇家再也半點關係。不過為了不讓臨近會試的蘇震知道這些醃臢事後失了平常心,蔚邵卿倒是讓人將這些對他隱瞞了下來。
蘇震也真以為是蘇夫人想念蘇安河,所以才讓人帶他回去,加上他看不慣蘇安河的做派,倒是沒多問什麽。
安寧自然沒有忘記蘇夢白,她直接向王嬤嬤傳遞了打算讓蘇夢白同蘇家斷絕關係的信息。她還當著她們的麵,表示要收蘇夢白做義妹。
那兩個嬤嬤一看安寧護蘇夢白到底,哪裏還不明白事情是在蘇夢白這個她們以往不曾放在眼中的庶女身上出的紕漏,恨不得將蘇夢白給咬殺了。
隻可惜行事不由人,安寧直接表明,倘若他們不願意的話,她不介意寫一篇纏綿悱惻的文章,好好宣傳一把蘇林和蘇安河之間感天動地的愛情,順便再普及一下當年蘇家做過的事情。
在這樣的威脅之下,蘇家唯一能選擇的便是妥協了。更讓蘇家痛苦的是,他們族裏唯二兩個做官的男人都被罷職,蔚邵卿又擺明了這隻是他回收的一點利息,整個蘇家頓時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
他們直接將事情怪罪到蘇夢白的嫡母身上,覺得若不是她因為自己的私心,將蘇安河送過去,徹底惡心到蔚邵卿,蔚邵卿也不會做得那麽絕。
丈夫被罷職,兒子又擺明了要和一個賤人雙宿雙飛,她最瞧不起的庶女還成為了國公夫人的義妹,這一樁樁事情讓她直接垮了下來,臥病在床。因為大家都認為這是她的過錯,所以她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甚至過得比小妾還不如。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在知道蘇夫人的慘狀後,安寧可謂是大大出了一口氣。
蘇夢白也在蔚府中以安寧的義妹這層身份留了下來。這個小姑娘或許有些心機,但心思卻還是挺正的,從不找借口到蔚邵卿麵前,甚至還會避免兩人單獨相處的場合。
她這樣的做法落在人眼中,不由對她產生了幾分的好感。
在觀察了半個月後,安寧便將蘇夢白給帶回周家。畢竟這也是她的義妹,得同她娘說一聲。
周李氏一向喜歡漂亮乖巧的小姑娘,蘇夢白這種類型的顯然投了她的喜歡,還送給了蘇夢白一套不菲的首飾作為見麵禮。
蘇夢白看著那一套的紅寶石頭麵,頓時覺得有些燙手。
安寧笑道:“你就收下吧。”她若有所思道:“說起來,我也該給你準備結拜的禮物呢。”她那邊好東西甚至比周李氏這裏還多。
等回去後,安寧便從自己的庫房中翻找出了一套冰種頭麵,又選了幾樣金釵,送給了蘇夢白。蘇夢白將來出嫁後,嫁妝有這紅寶石頭麵和冰種頭麵,也足夠體麵。
因為安寧懷著身孕的緣故,所以基本都是周李氏帶著蘇夢白出去見人。很快的,京城中便有不少人都知道周安寧多了一個義妹,而且她對這個義妹還頗為上心。
一些家中兒孫還沒對象的夫人便對周李氏旁敲側擊了起來,其中也不乏幾家還不錯的對象。
安寧讓人將這些人收集成名冊,並讓底下人好好調查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她自己則是繼續安安靜靜地養胎,另一方麵,她也讓她娘帶著蘇夢白,教她一些管家的事情。原先的蘇夫人肯定不會教她這些。
這樣的日子毫無疑問是蘇夢白不曾想象過的美好,她小心翼翼地珍惜著這一切,絲毫不敢做出破壞這種生活的行為。
平日閑著的時候,她也會做一些給小孩子的針線活,手藝倒是頗為出眾。
每個人都喜歡會感恩的人,安寧也不例外。
在今年的會試之中,蘇震直接成為了一進進士。安寧最關注的兩個侄子也雙雙上榜,兩人也都在二甲的位置。聰哥兒排在二甲五十多名,金寶則是一百多名。
周李氏喜得直接大擺筵席,安寧也去坐了一會兒才回來。
不過成績最好的卻是沈以南,沈以南直接成為了探花。據說他的文章甚至比狀元還好,隻是淩青恒覺得他相貌生得好,很適合探花這個位置,才點了他。沈以南成績好,模樣更是俊秀,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看上了他,想讓他當自己的乘龍快婿。在一堆送上來的人選中,沈夫人可謂是挑花了眼。
安寧覺得這樣挺好的,昔日的小啞巴也成長成別人眼中的良人,她甚至還讓人送了賀禮到沈家。
等她的肚子越來越大的時候,她就越少出去走動了,隻有每天會在花園之中走一圈路。蔚邵卿更是恨不得請假陪在她身邊,隻是被安寧給拒絕了。她可不想繼續在京城中拉仇恨了。
六月二十一的時候,安寧發動了,經過了三個時辰的煎熬,她生下了蔚家下一代的繼承人。周李氏更是喜得直誇孩子會挑選時間,直接在靈寶天尊的聖誕出生。
這位蔚家的大公子一出生便注定是萬千寵愛於一生,蔚邵卿為他取名為蔚珺,珺,美玉也。(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