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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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後,薑宴本來想幫薛昭收拾洗碗,但是卻被他拒絕了,理由是怕她一不小心再暈倒在他的廚房裏,到時候再訛詐他。

    薑宴覺得很無辜:“我什麽時候訛詐你了?”

    薛昭:“一個小時前,裝病賴在我家吃飯。”

    薑宴:“……”

    感情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她耍的小伎倆,隻不過沒有拆穿她,還施舍了她一頓晚飯。

    她坐在客廳,聽著廚房裏嘩嘩的水聲,忽然就覺得有了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有一個貼心的人,有一頓能填飽肚子的飯,柴米油鹽最後組成的其實就是一個溫暖的家。

    真希望能留在這裏,和薛昭共度良宵,沒準還能把他趁機撲倒呢,如果能找個借口留下就好了。她隱約記得天氣預報說過今天有雨的,她轉頭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夜晚,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雨。

    薛昭很快就收拾完了,他拿起車鑰匙,又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套遞給她,“你剛剛退燒,多披件衣服。”

    “哦。”薑宴悶悶的接過來,出門前還有些不死心的看了看窗外,沒想到窗戶上真有了細密的雨滴。

    她內心大喜,卻仍然裝作不知道一樣,跟著他進了電梯。

    下樓的時候,她忍不住試探他,“天氣預報聽說今天會下雨呢,如果下雨我是不是就能留下來了?”

    薛昭涼涼的瞟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說:“天氣預報說的基本上都是反話,今天不會下雨的,你別惦記了。”

    薑宴氣的跺腳,“你就說如果下雨我能不能留下來吧。”

    薛昭不買她的賬,“我記得你包裏有雨傘,一會兒去停車場的時候可以打傘。”

    薑宴愣了一下,“你什麽時候翻我的包了?”

    “我把你帶回來之後,你的手機響了,我拿你手機的時候看見了。”

    WTF?這下薑宴徹底懵了,她的包裏不止有雨傘手機,還有姨媽巾和杜蕾斯好吧?杜蕾斯還是上次和吳桐逛街時候,有個做推銷的塞給她的,之後她隨手塞在包裏就忘了扔。

    他不會都看見了吧?

    那他豈不是更覺得她是個變態?竟然備著這種東西。

    薑宴忽然發現,她之前千辛萬苦建立的所有美好形象,經過今天都徹底坍塌成了渣。

    兩人一前一後的從電梯裏出來,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薑宴掏出了雨傘,趁他不注意毫不猶豫的扔了進去。別說一把雨傘了,為了能和男神共度良宵,就是家門鑰匙她也舍得扔了。

    走出樓廳,外麵果然下起了雨,而且還下的不小,薑宴臉上裝作毫不在意,其實內心早已笑開了花,甚至開始謀劃怎麽撲到他了。

    薛昭皺眉看了看雨點,語氣不太好的向她伸出手,“雨傘給我。”

    薑宴攤手,無辜道:“扔了。”

    “扔了?!”薛昭瞪大眼睛看向他,尾音都提高了兩個調,滿臉的“你神經病啊。”

    他極力克製著火氣問她,“為什麽扔了?”

    薑宴像個三好學生一樣,認真陳懇的說:“為了留在你家。”

    “……”薛昭嘴角抽搐了兩下,要不是顧及她現在小病初愈,他真想一把將她推出去,讓她站在雨裏好好洗洗腦子。

    她都做到這份上了,他要是還鐵麵無私,那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其實她那點小九九,他內心怎麽會不清楚?更何況薑宴本來就不是什麽會耍心機的人,一言一行都表現在了臉上,恨不得在腦門子上寫著“我愛薛昭”四個大字來昭告天下。

    “算了,晚上濕氣重,你今晚就留下來吧。”薛昭沉重的歎了口氣,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薑宴開心的眉飛色舞,有些得意忘形的說:“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留下來啦……”

    薛昭白她一眼,警告道:“你最好別得了便宜賣乖,不然我現在立刻給你叫個滴滴打車把你送回去。”

    “哦……”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垂下頭,心裏卻還是高興的。

    一回生二回熟,重新回到他家裏,薑宴已經能輕車熟路的找到開關和拖鞋,坐在沙發上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就差跟薛昭說:來來別客氣,吃好喝好玩好啊。

    薛昭已經徹底無視了她,丟下一句“我去洗澡”,拿了換洗的衣服和毛巾便進了浴室。

    俗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現在金價這麽貴,她可不能白瞎了這一晚上。想到這兒,薑宴掏出手機,果斷給吳桐發短信:男神在浴室洗澡,求撲倒攻略。

    吳桐很快秒回:第一,按捺住你內心那頭叫囂的惡狼,別等他一出浴室就撲上去把人家強X了。第二,你也去洗澡,最好用一點比較魅惑的精油。第三,穿他的衣服。

    薑宴越想越激動,忍不住幻今晚就能親他的臉,摸他的腹肌,跟他一起嘿嘿嘿了……

    正所謂相由心生,薑宴這麽想著,臉上不知不覺就露出了癡漢笑,甚至真的“嘿嘿嘿”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薛昭從浴室裏一出來,就看見她一臉不懷好意的衝他笑,笑得他頭皮發麻。

    “時間不早了,今晚你睡床上,我在沙發上睡。”

    “等等,我想洗澡。”

    薛昭擦頭發的手停了一下,不同意的說:“你剛剛退燒,洗什麽澡。”

    薑宴鍥而不舍的說:“可我今天出了一身汗,身上難受睡不著。”

    他拿她沒辦法,最後還是拗不過她,隻好把浴室裏所有的浴霸都打開,又把室溫給她調到最高,但她進去前還是忍不住再三叮囑她水溫熱一點,別洗太久。

    果然是單身公寓,浴室裏的洗漱用品都是形單影隻的。薑宴用最快的速度洗了個戰鬥澡,洗頭的時候擦發現沐浴露和洗發水都是ehco的男士專用。

    她看著那兩個瓶子覺得有些為難,可門外很快就響起了薛昭催促的聲音,她也隻好先用男士洗發水湊合一下。

    按照吳桐老師的指導,她又可以把自己的衣服弄濕了一些,在浴室裏磨蹭了半天,直到薛昭忍不住又來催她的時候,她才很難為情的說:“我的衣服都濕了,能不能……借你的穿一穿?”

    薛昭目光幽深的看了她半晌,似乎在探究她到底有何用意,但最後還是拿了一件襯衣給她。

    不多時薑宴便從浴室裏出來了,她穿著軟底的拖鞋,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薛昭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直到洗發水的味道飄進了他的鼻息,他才將實現從kindle上麵移開。

    他從下往上看去,入目的便是一雙瑩白的腳,細長筆直的腿,白皙的小腿像兩截洗淨了的蓮藕,圓潤的膝蓋在往上便是一小段勻稱的大腿。男式襯衫正好遮住了最神秘的地方,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喉嚨一緊,嗓子都變得幹澀起來。

    薛昭甩甩頭讓自己回歸理智,抬頭看到她正擦著頭發衝他微笑。

    她的發絲還滴著水,因為水蒸氣的蒸騰,她臉上布上了誘人的紅暈,嘴唇也異常紅潤,精致的鎖骨上還有細密的水珠,寬大的襯衫套在她身上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樣,襯衫剛好遮住她的臀部,顯得有點滑稽,卻也有種說不住的誘人。

    她明明用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沐浴乳,可是那種清涼冷冽的味道到了她身上卻變得完全不一樣,甚至有了一種奇特的香味,讓他忍不住長長的呼吸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了白居易《長歌行》當中的一句詩,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薛昭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別開眼啞著嗓音說:“吹風機給你放在臥室了,你吹幹頭發再睡。我有點累,喝點水就先睡了。”

    他冷淡的反應就像是淩空給了薑宴兩個耳光,她忽然就被打醒了,失落而又丟臉的站在他的客廳中央,猛然有了一種被人扒光了的羞恥感。

    她都已經這樣了,他卻仍然沒什麽反應,他就這麽反感她麽?

    他起身繞過她就往廚房裏走,薑宴卻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薛昭身子一僵,良久才慢慢轉頭看向她。

    “你就這麽討厭我?”她紅著眼看他,明明難以啟齒,卻仍然不死心的問:“我對你就一點誘惑力都沒有嗎?”

    他的目光幽深而複雜,另一隻手不知不覺得就握成了拳頭。

    他該怎麽說呢?

    其實她很有誘惑力,麵對她的時候,他甚至總有一種會把持不住的感覺,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最冷漠的拒絕。

    “對一個不喜歡的人,本來就沒什麽誘惑力。”薛昭目光冷淡的看著她,有些傷人的說:“以後別這樣了,女孩子要懂得自重。”

    薑宴做了一個深呼吸,隱去眼角的淚,仰頭堅定道:“我當然懂得自重,但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我願意為你放下自己的自尊。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按部就班的從牽手親吻開始,像任何一對平常的情侶一樣。但你不肯走向我,那麽就隻能讓我走向你。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喜歡你。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表白,大不了做不成朋友,但做朋友有什麽用?我又不缺朋友,我隻缺你。”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是你讓我明白了愛情的意義,所以我才不想輕易放手。我不知道在我之前你經曆過什麽,我也不管那些。對我來說,我隻在乎你的以後。我可以負責對你好,傾盡一切的對你好,你隻需要負責喜歡我就好了。”她笑笑,“你不覺得這是一樁很劃算的買賣嗎?”

    薛昭無奈,“你這又是何必……喜歡是勉強不來的。”

    薑宴握著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說:“你看過金庸的《倚天屠龍記》吧?張無忌和周芷若結婚那一段,趙敏單槍匹馬的去搶婚。右使範遙皺著眉頭對她說:‘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既已如此,也是勉強不來了。’趙敏說:‘我偏要勉強。’”

    薛昭的眉心蹙的更深了,薑宴卻笑了,眼中淚光熠熠生輝,堅定卻也決絕的對他說:“這句話我也送給你,我偏要勉強,直到勉強到你喜歡我。”

    “薑宴……”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明這些事,隻是對她的固執和堅決有些無奈。她的性子其實和趙敏多少有點像,性格強硬,義無反顧,不撞南牆不回頭。隻不過她沒有趙敏那麽多心眼,為人更加真實柔和。

    “其實我一直都懂你的感覺,以前最看不順眼的人,怎麽說喜歡就喜歡上了呢?我以前也有過你這種想法。但你要知道,人總會有瞎眼的時候,就像我現在這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瞎的。”她仍然在笑,薛昭甚至都不明白她哪裏來的堅持和勇氣,被拒絕了這麽多次都不肯放棄。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故作輕鬆的說:“你一定覺得我很厚臉皮吧?但我覺得呢,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抱著希望堅持下去,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見鬼了呢?你說對吧。”

    薛昭歎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裏值得她這麽堅持。

    客廳裏隻有石英鍾一秒一秒走過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薑宴終於放下了內心的包袱,又大大咧咧的說:“時間不早了,趕緊睡吧。哦對了。”她突然想到什麽,有些得意地看著他道:“你知道我找鄭董的那件事了吧。”

    薛昭點頭:“嗯……說起這件事,我還沒問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薑宴便打斷他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隻管告訴我,你有沒有覺得感動?”

    “有……一點,但是……”

    “你覺得感動了是吧?”薑宴開心的兩眼放光,拍手道:“那就好辦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有愧與我,作為交換,我準許你答應我兩件事。”

    薛昭皺眉,“這還要你準許?”

    “那當然!你欠了我兩個願望,等我想好了再找你,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她自娛自樂的拍板決定,蹦蹦噠噠的回了他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