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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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宴其實很不想和梁雨瀟正麵交鋒。

    論戰鬥力,她絕對不會輸給梁雨瀟,她薑宴是什麽人?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一個錙銖必較的人。向來都是她讓別人氣得跳腳,她還從來沒在口舌之爭上處過下風。如果真的要和梁雨瀟撕逼,她絕對能讓她羞憤的一頭撞死。

    但是薛昭還在這兒,她不能自毀形象。

    薑宴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反擊道:“梁小姐說的沒錯,有的沙子其實就像眼中釘一樣,遲早得被拔出來,誰都不能容忍這種東西的存在。”

    她的話音剛落,梁雨瀟的眼中就閃出了憤恨的光,垂在身側的手也忍不住握成了拳,而薑宴的眼神微冷,臉上卻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

    無聲的對峙最為致命,濃鬱的硝煙味彌漫在空氣當中,然而卻隻有這兩個女人才能感覺到這種暗湧的存在。

    薑宴看著薛昭,忽然想起什麽,便問他,“對了,前些天你有沒有在你家裏見過一條金項鏈?我上次在你家洗澡的時候……好像把我的項鏈丟了。”

    她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梁雨瀟心裏便猛地一沉。她已經在薛昭家留宿過了?那他們發展到什麽程度了?難道已經……

    “項鏈?”薛昭一怔,“我這幾天工作有點忙,倒是沒留意家裏,我回去給你找找看。很重要的項鏈嗎?”

    “也……還挺重要的吧。”薑宴幹巴巴的笑笑。項鏈是母親臨終前留下的,算是母親絕無僅有的遺物,如果丟了的話情況自然很嚴重,可是她並不想當著梁雨瀟的麵對他說這些。於她來說,她不想在情敵麵前暴露自己任何的弱點,一點都不行。

    薛昭點頭,“那好,我回去給你找一下,找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好,謝謝。”

    一旁的梁雨瀟聽著他們自然而然的對話,心裏越來越覺得不安,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對薛昭道:“薑小姐已經在你家住過了?你們發展的速度真快。”她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想用玩笑話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怨憤,但眼中的凶光卻怎麽也掩飾不了。

    “噢,我們……”

    “嗯,前些天在他家過了一夜。”薛昭剛要解釋,薑宴卻打斷他的話,搶過了話頭。

    “原來是這樣……”梁雨瀟心裏多有不甘,臉上卻仍然維持著得體的笑容。

    她雖然深知薑宴在倒追薛昭這件事,但她始終有種莫名的自信感,自信薛昭不會對薑宴動心,更自信他仍然愛著自己。這種信心也不知從何而來,但正因為如此,她每次在薑宴麵前才會有一種高傲的感覺。但她沒想到他們居然已經在一起過夜了!

    就連薛昭這樣男人的床薑宴都能爬上去,她真是低估了這個薑宴不要臉的程度!

    梁雨瀟越想越憤恨,視線在薑宴的身上來回流轉,忽然瞥見了她手裏的歌劇票,腦中有靈光瞬間一閃而過。

    她故作驚訝的從薑宴手裏奪走歌劇票,提高聲音道:“呀,薑小姐怎麽會有這個?難道你剛剛也進了劇場嗎?”

    薑宴反應過來的時候,票就已經到了梁雨瀟的手裏,她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薛昭,卻見他也蹙眉看著自己,眼中明顯有著疑問。

    “我……”她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反而鎮定自若的笑了,“對啊,我也在劇場裏,不過我在後排,沒看到你們,不然我就叫你們了。”

    梁雨瀟聽了她的話立刻翻看票上的座位號,果不其然,薑宴的座位距離他們十萬八千裏遠。

    雖然心有不甘,但她還是把票還給了薑宴,假模假樣的說道:“沒能坐在一起真是太遺憾了,如果薑小姐也喜歡歌劇的話,下次我們一起來看啊。”

    “不用了。”薑宴毫不猶豫的拒絕她,笑意倨傲的說:“我其實不太喜歡看這些,而且我也不喜歡三五成群的和別人一起看劇,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邀請薛昭跟我單獨看電影的。”

    梁雨瀟未免也太小看她了,跟情敵一起看劇,當她是聖母嗎?

    薑宴說完又轉頭看向薛昭,微笑道:“你特別喜歡的那個《拯救大兵瑞恩》最近重映了,我托朋友買了票,有時間一起去看好嗎?”

    薛昭的眼中有些驚喜,“你能買到票嗎?那個票不太好買的。”

    薑宴嬌嗔的瞥了他一眼,傲嬌道:“隻要我想買的東西,就算是悉尼歌劇院的也能買得到,這算什麽。你隻說要不要去看吧。”

    “好啊,你把時間告訴我就行。”

    一旁的梁雨瀟看著他們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心裏的恨意幾乎能把自己燒毀。她還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人,不僅是討厭,應該是憎恨加厭惡,恨不得這個死女人趕緊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兩個人聊了好一陣之後,薛昭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要去取車,他一走,這裏便隻剩下這兩個女人。

    劇場早就散了,空曠的門前隻有她們倆,兩人的目光都直視著前方的馬路,麵無表情的心懷鬼胎,誰也不說話,像是在運功一樣,誰先動氣水誰就算數了。

    良久之後,梁雨瀟按捺不住的轉頭看向她,頗為大方的說道:“一會兒讓阿昭送你回去吧,我打車就行了,我搭車的機會多得很,今天就讓給你吧。”

    “用不著。”薑宴直接拒絕,看也不看她的冷聲說:“我自己有車,不像梁小姐,還得腆著臉搭別人的順風車。話又說回來,你每次都拋棄臉皮搭車,搭了這麽多次順風車,你的臉還好嗎?”

    梁雨瀟氣結,“你!”

    薑宴冷嗤一聲,終於轉頭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有,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薛昭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更不是放在貨架上的物品。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我想要他自然會用我自己的辦法追求他,用不著你來讓給我。還有……”她頓了頓,滿眼不屑的說:“就憑你一個前女友,你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薑宴!”梁雨瀟忍不住提高了聲調,形象全無的喊著她的名字。

    薑宴看著她尖聲戾氣的模樣,反而笑的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這樣就對了嘛,你說咱們也不熟,你還是叫我全名比較好,何必稱呼的那麽虛偽呢?再說了,‘小姐’這個詞現在可是帶有歧義的,你說是吧,梁小姐。”

    她刻意在“小姐”二字上加了重音來諷刺梁雨瀟,此話一出,梁雨瀟的臉果然青白交加,恨得咬牙切齒。

    “我沒時間在這裏跟你扯皮了,你繼續搭順風車吧,畢竟落難的貴婦不如雞,連自己的車都沒了,也是可憐。”薑宴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轉身下了停車場。

    薛昭在的時候,薑宴不想讓三個人都難看,所以給她留了麵子,可人家卻把她的客氣當做她好欺負,薛昭一走,人家就原形畢露。更難聽的話薑宴都能說得麵不改色,這種程度對她來說隻能算是心平氣和的談話而已。

    看著薑宴漸行漸遠的背影,梁雨瀟垂在身側的手握的咯咯作響。

    如果說之前報複她,是為了錢和孩子而迫不得已,那麽從現在起,她所做的一起不僅是為虎作倀,更是為了自己的愛情在戰鬥。

    *

    薛昭心裏記掛著薑宴說的話,當天晚上回到家便仔細找遍了家裏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在浴室的下水道口邊上找到了她說的金項鏈。看樣子是她那天洗澡時候摘了下來,結果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幸虧墜子比較大掛在了塑料罩上,否則就找不回來了。

    那項鏈一看就是有點年份了,而且是很多年前的相片項鏈,上麵的墜子是心型的,一打開有兩張小小的照片。一邊是一張青年男女相依偎在一起的黑白照片,看樣子似乎是薑宴的父母,另一邊則是一個小奶娃娃的照片,看樣子是薑宴小的時候。

    薛昭看著那張照片不知不覺的就笑了,沒想到她小時候長得還挺可愛的,比那些明星的孩子一點也不遜色,有點怯生生的感覺。不像現在那麽雷厲風行,完全就是一個女強人。

    他找到之後就發短信告訴她,並且找了小袋子精心裝起來。

    薑宴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那是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是握著這個感受母親曾經的氣息,如果沒了這個項鏈,她怕是要自責好久。

    原本她想讓薛昭給她送到公司來,她也好借此機會跟他獨處一下,但一想到醫院裏還有一個虎視眈眈守著他的梁雨瀟,她便改口說親自去醫院找他取。她現在要抓住一切對梁雨瀟示威的機會,身體力行的擊退她。

    吳桐曾經建議過她,不要跟梁雨瀟硬碰硬的來,用一點計策讓她知難而退可能會更好。但薑宴卻否定了這個建議。

    梁雨瀟那廝明顯就是不識好歹不知趣,她要是能知難而退,那她就不可能把孩子安排在薛昭工作的醫院了。她都已經主動下了戰帖,那薑宴豈有不應戰的道理?

    硬碰硬就硬碰硬,反正她們已經撕逼了,為了薛昭,薑宴什麽都做得出來。

    中午吃完飯,薑宴和周啟霖打了個招呼便趕去了醫院。薛昭又不在骨科,何肅告訴她是去了心外科。

    薑宴連想都不用想,眼睛一轉就知道他肯定是去看梁雨瀟的女兒了。

    她問清了病房號,便也跟了過去。

    薑宴沒想到梁雨瀟的女兒言言住在vip病房裏。說來梁雨瀟現在是個單親媽媽,光是女兒的醫藥費手術費就已經讓她負荷過重,這樣高級的病房,每天的費用一定也不會低,她自然負擔不了,這各種緣由,不用想也能猜出來。

    她提著剛從醫院外麵買的水果,站在外麵歎了口氣,一想到自己愛的人為前女友和前女友的女兒奔前走後,她的心裏就像針紮一樣疼。

    病房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打開了,薛昭一推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麵的薑宴,不由得一怔,問她,“你怎麽來了?”

    薑宴急忙強顏歡笑,“何醫生告訴我你在這兒,我想既然來了,就順便來看看小朋友吧。”她揚了揚手上的果籃,示意自己不是空手而來的。

    “你也是有心了。”薛昭眼神溫柔的看著她,似乎是在讚許她的善解人意。

    薑宴被他看的臉一紅,避開他的視線走進去將果籃放在了床頭櫃上。

    言言正在睡覺,看樣子是因為梁雨瀟不在,所以薛昭才來幫她照看孩子的。

    薑宴忍不住站在床頭打量起這個小女孩。其實言言長得和梁雨瀟還是蠻像的,特別是眉毛鼻子和嘴唇,都是特別秀氣的江南女子的五官,眉毛很濃卻很有型,鼻子立體鼻尖小巧,嘴唇也是小小的,看上去很像櫻桃小嘴。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小美人坯子。

    她打量了一陣,忍不住由衷讚歎,“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薑宴說的都是真心話,孩子到底是無辜的,無論梁雨瀟曾經做過多麽傷人的事,也無論現在多麽的狹隘自私,更不用說她現在多麽討厭這個女人,但這並不影響她讚美孩子。

    她轉頭對薛昭微笑了一下,中午明媚的陽光正好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眼神和笑容暈染的極其溫柔恬靜。

    薛昭猛地一下就看呆了,忽然想到她項鏈上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訥訥地說道:“其實……你小時候也很漂亮。”

    薑宴一愣,臉上立刻紅了一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打了蜜桃色的腮紅一樣粉嫩嬌豔。

    她有些羞赧的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卻又小聲埋怨道:“你是說我現在長殘了?”

    “啊?”薛昭一愣,一臉迷茫地看著她,慌亂的解釋道:“不是,你現在也很漂亮……你小時候,也漂亮。”

    他說完這番話,恨不得懊惱的給自己一拳。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是被太陽曬昏頭了,還是被薑宴那個明豔的笑容驚豔到了,腦子就像短路了似的,說起話語無倫次,沒頭沒腦的。

    薑宴看著他呆萌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步履輕快的走到他麵前,伸出了手。

    薛昭一臉茫然,“幹什麽?”

    薑宴哭笑不得,“我的項鏈啊,你不打算給我啦?”

    “哦,哦,對,項鏈。”他低下頭手忙腳亂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終於在西裝褲裏找到了被他包裝好的項鏈。

    薑宴接過來便往自己脖子上戴,然而這兩天作圖用手太多,沒一會兒手就開始發酸,怎麽也戴不上去。

    薛昭看她戴的那麽艱難,忍不住向她伸出援手,“我幫你吧。”

    他繞到她身後,輕輕幫她撥開後頸的頭發,手指撚著項鏈兩邊的鉤子,一下就鉤好了。他剛要幫她整理頭發的時候,低頭卻又看到了她細白滑嫩的頸子,就像一段上好的美玉一樣,滑膩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沐浴乳,像是花香,又好像是牛奶的味道。混雜著淡淡的香水味,馨香的味道爭先恐後的竄進他的鼻息,他光是聞著她的味道都感覺有些暈眩了。

    可是這味道實在是好聞,薛昭忍不住閉上眼,又湊近她的後頸嗅了嗅。

    薑宴低著頭等他戴項鏈,等的她脖子都快斷了,他卻沒反應,最終她實在忍不住了,轉過身道:“你弄好了沒……”

    “有”字還沒說出口,她卻看見他閉著眼一臉癡迷的模樣,忍不住愣在了當場。

    薛昭聽到她的話才如夢方醒的瞠開眼,在看到她有些驚訝的目光後,臉上立刻染上了可疑的紅暈,忍不住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剛剛是……”

    薑宴微笑著問他,“我的味道好聞嗎?”

    薛昭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她,“什麽?”

    然而回應他的卻不是薑宴的話,而是她溫熱飽滿的雙唇。

    她看著他不知所措又燦若星辰的眸子,也不知怎麽的就衝動的想吻他。這種想法多少有些捉弄和惡作劇的意味。都說男人先天就有三分小孩子的性子,她剛剛看著他無害的眼神才意識到,他這樣單純無知的眼神,比他深邃銳利的目光更有殺傷力。

    她雙臂環著他的脖子,踮起腳,閉著雙眼吻著他。她好像又換了新的唇膏,這一次不是玫瑰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櫻桃味,有點甜甜的味道,就像是吻著水靈靈的櫻桃一樣。

    這樣被她吻著,她身上那股誘人的味道便更加濃鬱,他聞著都快要窒息了,他忍不住抬手想推開她,卻反而被她摟的更緊。

    薑宴的吻技仍然隻能用“爛”來形容,她的吻從來就沒有什麽章法可循,全憑自己一腔熱血和一時衝動。

    薛昭終於意識到她和梁雨瀟有什麽不同,她的吻青澀卻也純粹,吻就是吻,他每一次被她吻著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熱烈如火的感情。而梁雨瀟吻他的時候是帶著目的性的,甚至還帶著女性的情欲,他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麽目的,但他就是感覺很不舒服。

    推她的動作不知怎麽就變成了半抱,他有些被動的任由薑宴吻著,遲疑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回應,甚至試探性的去感受她口中的甜蜜和美好。

    他的回應大大的鼓勵了薑宴,她終於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激動卻也感動,配合著他的回應,慢慢找到技巧同他唇舌追逐。

    原本隻是惡作劇般的吻,不知怎麽的就變得纏綿深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