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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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宴的希望果然落空了。

    第二天一早,當她打著哈欠下了樓,就發現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一個不速之客。

    除了薛昭還能有誰?

    薑宴搭在樓梯扶手上的手忍不住慢慢收緊,眉心也跟著擰了起來。她就這麽站在高處,以一種俯視的視角定定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緩緩地下樓走向了客廳。

    客廳裏的空調還在製冷,冷風在偌大的客廳裏肆意的流竄,席卷著每一個角落,薑宴剛一下樓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走上去關了空調,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沙發上的薛昭一眼,果不其然,沙發上的男人正抱著手臂微微發抖。

    文姨的侄女今天出嫁,所以她昨天就請假回老家了,也難怪家裏的空調會開一晚上。

    客廳地板上鋪著厚重的羊毛地毯,薑宴的拖鞋踩在上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可她還是忍不住放輕了腳步,甚至放緩了動作,悄悄地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靜靜地凝視著他。

    一米七的躺椅對他來說還是太小了,躺在上麵連腿都伸不直,那麽高的一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在那裏,看上去讓人忍不住動容。

    大約是因為屋裏太冷的原因,他的眉心緊蹙,嘴唇也在微微顫動,不是還會低低囈語兩句,睡得很不好。

    他的臉色有些發青,眼下也有著深深地青影,下巴上冒出了細密的青渣,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憔悴,很沒有精神。其實薑宴知道他最近過得不好,雖然她故意忽視他的消息和關心,卻也知道他最近停職並且跟家裏鬧翻了的事情。

    薑宴看著他的臉,又忍不住感慨和悵然。她發現她是越來越不了解薛昭了,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也是有過感情的,可是他卻說分手就分手,完全沒有一點留戀,分手之後卻還能若無其事的回來找她。

    到底他本人就是這樣變幻無常,還是她當初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他?

    她忍不住無奈搖頭,最終還是扶著沙發緩緩站起來,剛準備離去,手腕就被人猝不及防的抓住了。

    她回過頭,薛昭眼也不睜的問她:“看夠了?”

    薑宴不鹹不淡的回道:“這張可惡至極的臉早就看夠了。”

    薛昭倏然睜開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對著這麽可惡至極的臉,還要體貼的關掉空調,走路輕手輕腳,你還真是心胸寬廣。”

    薑宴被他這句話刺了一下,臉上頓時有些發紅。原來她所做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了,看這樣子,怕是從她下樓梯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可是他卻還裝可憐博同情。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冷笑道:“我才不是體貼你,而是在尋找機會,看看能不能一刀殺了你。”

    薛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忽然起身拿起茶幾上水果盤裏的一把水果刀塞在她手裏,目光決絕的說:“刀就在你手裏,你隨時可以動手。”頓了兩秒,他又補充了一句,“要是有朝一日死在你手上,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薑宴握著那把冰冷的刀柄,手忽然就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將手裏的刀一扔,有些尖銳的對他吼起來:“你瘋了是不是?”

    薛昭笑了笑,淡聲道:“你看,你還是舍不得殺我。”

    “神經病!”薑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蹬蹬蹬的跑上了樓。

    等薑宴穿戴整齊化好妝再下來的時候,薛昭已經洗漱完畢,並且把早餐都做好,坐在餐桌邊上招呼她:“過來吃吧。”

    她也不理會他的殷勤,冷哼一聲,轉身便要走。

    “你今天不吃早餐是去不了公司的。”

    清清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薑宴皺著眉轉身道:“你威脅我?”

    薛昭轉頭從身旁的座位上拎起了她的包,甚至還示威般的衝她揚了揚,“你的錢包,手機,鑰匙,日程本,ipad,還有你今天開會要用的文件都在這裏。”

    “你!”薑宴氣的跺腳。難怪她今天下了樓就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原來是被這個混蛋拿去了。

    迫於薛昭卑鄙的脅迫,盡管心裏有千般不願,但她最後還是不得不坐下和他一桌吃飯。

    還是一樣的味道,卻已經是不一樣的心境。如今的她,吃著出自他手的食物,卻再也不會覺得開心感動,隻是有種困擾和心煩。

    “我今天會和你一起去公司,晚上也會和你一起回來。以後我每時每刻都會在你身邊看著你。”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薑宴一愣,隨後她便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要聽你的?”

    薛昭抬起頭,麵容平靜道:“不憑什麽,但你必須這麽做。”

    “神經病!”

    薑宴低罵一聲,憤然的把筷子一摔,轉身便向外走去,薛昭見狀也急忙拿起她的包跟了上去。

    她最終還是被薛昭軟硬兼施的帶上了車,與其說帶上車,倒不如說是被他綁上去的比較恰當。

    這一路兩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他卻不時的咳嗽幾聲,雖然他盡量壓得很低,但咳嗽的時候還是表現的很痛苦,想來應該是因為吹了一夜冷風的原因,所以有點感冒了。

    等紅燈的時候,他又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薑宴轉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冷嘲熱諷:“既然有病就趕緊治病,別死在我車上給我添麻煩。”

    薛昭用力咳了兩聲,臉色蒼白的笑笑:“我能不能把你這句話看作是你在關心我?”

    “自作多情!”薑宴啐他一句,轉頭看向了車外。

    這個男人說到做到的功力,薑宴是早就知道的。如他所說,從進了公司的那一刻起,他就緊緊地跟在了她的身後,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開會的時候他就坐在最後一排,她辦公的時候,他就坐在外麵的休息室,就連她去衛生間,他都要等在外麵。

    薑宴被他跟的煩躁不堪,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到底想怎麽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煩啊?我跟你已經一刀兩斷了?拜托你滾出我的生活好不好?”

    她發泄完了才意識到不對,尤其是在抬頭對上了薛昭落寞的神色之後,更是心裏漏掉了一拍。

    就在她懊惱的思考要不要道歉的時候,薛昭卻先開了口,有些失落的說道:“我跟著你,隻是怕你再去相親或者做什麽妄自菲薄的事。但就算你再討厭我,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原則,不會退讓。”

    “你……”

    “你不用再說‘你怎麽是這種人’的話,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他微微歎氣,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之後,轉身先離開了。

    他一向言出必行,說了那番話之後,果然沒有再如影隨形的跟著她,隻是一直坐在休息室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助理來給她放文件的時候,試探性的提起了他好幾次,都被薑宴不耐煩的趕了出去。

    薛昭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快下班的時候,薑宴果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雖然不是相親,隻是和三個男老板喝酒,但她也大概能想到不會是什麽好事。

    可那三個人都是對公司很有幫助的人,就算知道這是場鴻門宴,她也要笑著去赴約。

    “告訴司機,十點半左右去帝豪接我,如果我被人帶走了,記得趕緊報警。”

    臨走之前,她又交代助理去買了一些解酒的藥和一袋子小龍蝦放在包裏。準備解酒藥是因為她知道今天喝酒一定是在所難免,帶小龍蝦則是因為她想如果那些人實在圖謀不軌,她可以吃點海鮮,引起過敏反應她就有借口離開了。

    那幾個老板花名在外,都不是什麽善茬,她有必要做好自我保護。

    從辦公室裏出來,經過休息室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向裏看了一眼。薛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大概是因為感冒的原因,呼吸都有些粗重。

    一旁的助理見狀急忙對她道:“我這就去叫醒薛先生。”

    “不用了。”薑宴伸手攔住她,“你去拿個毯子來給他蓋上,再去買點感冒藥和清肺解痰的咳嗽藥,等他醒了之後讓他吃了。”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就跟他說,這是我交代的。”

    “好的副總,我知道了。”

    薑宴又多看了他兩眼,輕歎一聲轉身離開了。

    *

    薛昭醒來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之後了。

    感冒中的他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明明是要在這裏看著薑宴,靠在沙發上就忍不住睡了過去。

    他按了按發痛的太陽穴,朝薑宴的辦公室裏一看,這才發現她早就已經不知去向,隻有她的助理還在外麵辦公。

    薛昭掀開毯子走出去,有些焦急的對助理問道:“你們副總呢?”

    “副總晚上有個飯局,現在去飯店了。”

    “飯局?和什麽人?”

    “是兩三個製藥集團的老總和高層。”

    薛昭沉吟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問:“和她一起吃飯的有沒有女的?”

    助理搖頭:“好像沒有,就副總一個女人。”

    “媽的。”

    薛昭低罵一聲,正準備走,助理卻攔住了他,拿出感冒藥遞給他:“薛先生請等一下,這是副總讓我給您買的藥,她交代您醒了之後一定要吃了才能走。”

    他低頭看著那些紅紅綠綠的藥片,盡管現在心急如焚,但一想到這些是薑宴給予的關心,他還是乖乖的吃了藥,三步並作兩步走的跑出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