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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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宴有些震驚的看向門口,這才發現薛昭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緊張不安的大堂經理。

    對於薛昭的突然出現,薑宴還是有些意外的。大堂經理站在門口不停地道歉,還是薑宴揮手讓他先離開了。

    桌上擺滿了各種酒瓶,薛昭隻掃了一眼,就覺得火氣蹭蹭的往腦門上竄,大步上去一把攥住了薑宴的手腕,低斥道:“跟我走!”

    薑宴反握住他的手,皺眉道:“你幹什麽?”

    薛昭怒視著她,“我才要問你在這兒幹什麽!喝了這麽多酒,你不要命了?”

    有人見此情景立刻不滿道:“你是幹什麽的?趕緊滾,不然我叫人了!”

    “我怎麽樣跟你沒關係,你趕緊走,不用管我。”她甩開他,轉而拿起酒杯對張總巧笑道:“打擾張總雅興了,我自罰一杯。”

    薑宴舉起的酒杯還沒遞到嘴邊,就被薛昭劈手奪走了,隨即重重的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他目光淩厲的瞪著她,有些發狠的說:“我今天來這裏就是為了帶你走的,叫什麽人都不管用!”

    這一下把原本酒醉的幾個人都震的清醒了幾分,有人認出了薛昭的身份,立刻警惕的站起來和他對峙。

    薛昭發起怒來,薑宴是見過的,那次醫鬧就是一個最好的說明。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坐在這裏的不是社會上的混混,惹惱了他們,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薑宴看著這狀況,心裏愈發的焦急起來,不由得說起了重話:“我現在看見你就討厭,趕緊滾,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旁的張總見狀,大概也猜出了薛昭的身份,眼睛一轉,笑道:“這位先生,雖然不知道你和薑小姐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但是你這樣的態度,未免有點失禮吧?”

    薛昭耐著性子說:“我沒想破壞你們吃飯的心情,隻想帶她走,打擾到你們,我可以道歉。”

    “道歉就算了,但是今天薑小姐本來是要跟我們談合作的,你帶她走,還沒問過我們的意見吧?”

    薛昭蹙眉,“你們想怎麽樣?”

    張總笑笑,“我們想怎樣都行嗎?”

    “隻要你們還可以繼續跟她的合作,提出的條件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什麽都可以答應。”

    “那好!”張總一拍大腿,“本來呢,我們覺得薑小姐是個豪爽的人,剛準備答應和她的合作,你就來了,我們所有的興致都沒了。既然你說了什麽都可以答應,那你陪我們喝,隻要我們滿意了,就答應和她的合作,你還可以帶她走,你覺得怎麽樣?”

    薛昭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問:“我喝了酒,你們就答應合作,還可以讓她走?”

    “當然。”

    話雖這麽說,可薑宴總覺得這些人不會那麽好說話,而且他本來就有胃病,不能喝酒,她擔心他們會借機整他,立刻轉頭對薛昭訓斥道:“我的事跟你沒關係,你趕快滾出我的視線,趕緊滾!”

    然而薛昭並沒有理會她,隻是篤定地說道:“你說吧,怎麽喝?”

    張總陰笑一下,把桌上的一瓶洋酒和一瓶茅台往他麵前一推,挑眉道:“喝了這些,你要是沒醉,你們就可以走了。”

    他就知道這人不會那麽好說話,薛昭微微眯眼,質疑道:“你確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要是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簽書麵協議。”

    “好!你先寫,你寫了我就喝。”

    薑宴見他這麽堅決,心裏更加焦急,急忙對張總陪笑道:“張總,您別聽他的,我跟他根本就不熟,我們的合作跟一個不相幹的人有什麽關係,您想喝酒我可以陪您喝,就別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摻和了。”

    開什麽玩笑,他是不要命了嗎?那些酒喝完了,他以為他還能相安無事的從這裏走出去嗎?

    明明就是有胃病的人,不知道他在這裏逞強什麽!他們早就沒有關係了,這明明是他親口說過的話,現在這又是在做什麽?

    其實薛昭看著那三瓶酒,心裏還是有些不安的。他以前就因為酒精過敏經過一次醫院,後來一喝酒就胃疼,之後就幹脆戒了酒。但他在進醫院之前,喝酒從來沒有醉過,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醉,隻是有些如果喝出了問題,接下來就沒法照顧薑宴了。

    但是這個項目的合作對她來說好像很重要,如果能拿到,她應該會開心一點吧。

    這麽想想,他反倒鎮定了下來。

    薑宴在一旁心急如焚,可薛昭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了張總的協議上,直到他簽字蓋章,薛昭把那張認真的收好,才放下了心。

    早有好事的人倒好了酒,琥珀色的酒液蕩漾在晶瑩剔透的酒杯裏,他拿起來看都不看就一飲而盡,喝完就忍不住嗆咳起來。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喝過了,現在喝的這麽猛,還是會有些不適。

    一杯喝完,馬上就有人倒了第二杯,而且還是一杯白酒。

    混著喝酒最容易醉,這些人果然是故意的,雖然對他們的伎倆心知肚明,但這一杯薛昭仍然毫不猶豫的幹了。

    一杯白酒又一杯洋酒,很快一瓶茅台就空了,還剩下半瓶洋酒。

    一旁的薑宴看著他喝的這麽猛,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可是其他幾個人顯然已經到了興頭上,任她怎麽說好話都無動於衷,而薛昭也任由他們灌酒,毫無怨言。

    其實薛昭此時已經隱隱感覺到有些難受了,灌酒和喝酒還是有很明顯的區別,雖然酒勁還沒有完全發散出來,但是酒精已經在身體裏起了作用,尤其是胃裏,就像是燃燒了一團火一樣,疼得他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胃疼漸漸強烈起來,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看看酒瓶裏隻剩下兩杯的量,他咬了咬牙,還是端起酒杯屏住呼吸喝的一滴不剩。

    當酒瓶裏最後一滴酒也喝盡的時候,旁邊的三個人都有些傻眼了,他們縱橫酒場這麽多年,喝的這麽猛的也是第一次見。

    酒勁慢慢湧上了頭腦,薛昭已經覺得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起來,腳下也有些虛浮,為了能穩住局麵,他隻能用力的摳著桌麵,故作鎮定地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可以了。”

    “合約還算數嗎?”他到最後也沒有忘記這最重要的一件事。

    “算數,算數!”張總已經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連連點頭說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薛昭點點頭,轉身拉住薑宴的手,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道:“咱們走吧。”

    薑宴不知道他是本來就這麽溫柔,還是因為喝醉了,可是當手被他緊緊包裹住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險些哭了出來。有那麽一刹那,她甚至真的想過就這麽原諒他,無論過去他做了什麽,她都可以原諒。

    然而隻是那麽一瞬間而已。

    薛昭牽著薑宴走出包廂,剛走了兩步,她就感覺他的手在劇烈的顫抖,就在她發覺不對勁,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一把甩開了她,飛快的跑向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她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反應過來急忙追了上去,剛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就聽見了他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那麽劇烈的聲音,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一樣。

    她這才明白過來,其實他早就不對勁了,隻是一直在強忍著,為了幫她拿到項目,趕緊帶她離開。

    她忽然覺得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鹹,什麽感覺都有,刺激的她想要落淚。

    洗手間的門沒有關,就在薛昭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忽然有一雙手溫柔的為他拍背,一聲不響,隻是有規律的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拍。

    他良久之後才慢慢平靜下來,一瓶水突然遞到他麵前,隨後便是薑宴淡淡的聲音:“漱漱口吧。”

    薛昭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的嚇人,卻開心地笑了,問她道:“我可以看做你是在關心我嗎?”

    這一次薑宴沒有急著反駁他,隻是別開眼,答非所問的說:“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搖頭,輕輕一笑:“沒有為什麽。因為是你,哪需要什麽為什麽。”

    “可你以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她有些悲涼的看著他,啞聲道:“既然你能做到這一步,那時候你為什麽要離開?”

    他淒笑:“為了不讓你受傷。”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受傷?為了那幾張毫無意義的照片嗎?”

    薛昭有些震驚的看向她:“你都知道了?”

    薑宴無謂道:“這些事本來也是瞞不住的。”

    “是啊,我早該想到,你總有一天會知道。可那時候我隻想保護你,我是為你好,不想讓傷害擴大。”

    可他沒想到,最後反倒用最深重的方式傷害了她,而且那個人還是他。

    “你真以為你是在為我好嗎?”薑宴皺眉望向他,有些失控道:“我告訴你薛昭,我一點都不需要你的保護!說白了你隻是不信任我,你覺得如果我的過去曝光,會丟你的臉而已!你知道我曾經有多麽愛你,我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去追你,為的隻是和你在一起!那個時候如果你什麽都不顧的在我身邊,就算我的過去被昭告天下,就算我什麽都沒有了,哪怕我會立刻死掉,我也覺得值了。隻要你相信我,你隻要你堅持的和我站在一起,我就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打不倒我。對我來說,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不是在保護我,而是在拋棄我。真正的保護,應該是像你以前做的那樣,無所畏懼的站在我麵前,對我說:有我在。可是你那時候並沒有這麽做。”

    “對不起。”薛昭的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到最後,他也隻能說出這無力又蒼白的三個字。

    “沒用的。”薑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毫不留情的說:“在這件事當中,最沒用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他知道,其實他都知道,可是除了這三個字,他再也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

    兩個人沉默了半晌,薑宴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重新恢複了過去的冷淡,對他問道:“你怎麽樣?還能走嗎?”

    他強笑道:“放心吧,我沒事。”

    薑宴看了看手表,正好十一點多了,司機應該已經來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

    兩個人一同出了酒店,果然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司機見她出來,立刻下車朝她走過來,主動打開了車門。

    “今天你不用送我了。”薑宴擺擺手,對司機道:“薛先生喝多了,你送他回梧桐路的陶然國際,十棟五單元十二樓,記得一定要把他送到家裏。”

    “是。”

    薛昭立刻皺眉道:“那你怎麽辦?”

    “我也喝酒了,自然不能開車了,打車回家。”她說完又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司機,“把薛先生送回家之後,再來這裏把我的車開回去,今天辛苦你了。”

    司機鞠躬道:“應該的。”

    直到看著那輛載著薛昭的車漸行漸遠,薑宴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已經不想再和他這樣糾纏不休了,到今天為止,就這樣吧。過去的那些事,她也不想再追究了,也從來沒想過要報複他,以後也不想再和他見麵了,所有的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

    然而所有的一切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麽順利,第二天一早,助理就告訴她,薛昭昨天把手機掉在了車上,並且把他的手機送到了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