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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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燦爛,在星光的映照下,黑夜變得別有一番淡雅的韻味。陣陣微風,柔得像是輕紗一般,拂在人的身上時,帶給人絲滑至極的享受。
沐浴在如此令人舒爽的風中,琉衣的心頭籠罩著一種淡淡的愉悅。琉衣與丘洛隻是靜靜地坐在橋頭,彼此沉默不語。風掀起琉衣的衣角,琉衣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嘴角含笑,丘洛望著琉衣美得如此清麗脫俗的側臉,久久地失了神。
橋下的水麵,泛起層層的漣漪,時不時地有一尾魚高高地躍出水麵,然後重重地墜入水底,他們似乎有意用掀起水花的方式,來打破兩人之間的靜寂。
過了好一陣子,丘洛才緩緩開口道:“七日之後,我便要與昔顏完婚了!”
丘洛盯著琉衣,而琉衣仍是嘴角含笑,麵色上看不出有一絲的波瀾,她望著遠處那棵枝條隨著風在空中亂舞的柳樹,漫不經心地道:“我知道啊!”
丘洛抓著琉衣的手,焦急地問:“然後呢?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琉衣低著頭,笑容僵在了臉上,她用青絲扇毫無節奏地扣打著橋頭上的石頭,道:“上官昔顏,倒也能夠配得上你!我在這裏先提前恭賀你新婚大喜!”琉衣感覺鼻子酸酸的,她強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從橋頭起身便要走。
丘洛一把抱住了琉衣,他將頭擱在她的肩上,信誓旦旦地道:“我丘洛此生的妻子,隻認定你雨桐一人,我對你的心,旁人任他是誰,也絕對動搖不了半分!”
“那紫離國的大祭司呢?”琉衣感到一絲好笑地問道。
一聽到這句話,丘洛頓時便變作了呆木頭,圈著琉衣的胳膊減輕了幾分力道。琉衣掙脫了丘洛的懷抱,繼續道:“我知道你待我之心一片赤誠,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個朋友,但是,現在的我是玄機門的門主琉衣,不是上官雨桐,我們隻能相知卻不能夠相守,我們這輩子,都隻能是普通之交的朋友!”
丘洛呆立在原地,琉衣走了幾步之後,背對著丘洛道:“我此生都不會忘記你的,感謝你,賜給了我一個雖然摸不到,但是卻很美很美的美夢!”說罷,琉衣便瀟灑地走掉了,隻留給丘洛一個纖瘦的青色背影。
琉衣越想越難受,於是,她便進入了一家酒樓,在那裏借酒消愁。
不知喝了多久,琉衣的臉上漲紅一片,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她便趴在桌子上,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她夢到自己被窮荒關在了鐵籠子中,那鐵籠子好冷好硬,她在夢中看到了傾羽夫人,她哭得撕心裂肺,眼睛中滿是恐慌和無助,她想要母親帶她回家,可母親隻是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便決絕地走掉了,任她喊破喉嚨,傾羽夫人也沒有回頭看一眼。她用拳頭不斷地捶著鐵籠子,手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看著窮荒的臉上掛著猙獰可憎的笑,手中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的匕首,一步又一步地向她逼近,她恐懼而又絕望地往後退,可依舊難以逃脫被割腕放血的厄運,除了做砧板上的魚,她半點都反抗不了,她恐懼無助極了。疼痛的感覺是那麽地真實,她不由自主地便大哭了起來,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恍惚之中,她抱住了一個溫暖的東西,她不自覺地用胳膊死死地圈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略微感覺到了一絲的心安。一個冰冷的東西搭在了她的額頭上,她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於是便努力把自己的臉,去往那個冰冷的東西上湊,以此來為自己的身體降溫。
琉衣昏昏沉沉地睡到了第二天傍晚,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死死地抱住了一個人的腰,她大驚,連忙放手,她驚恐地坐了起來,怔怔地盯著坐在床邊的人。
獨孤弄天把玩著手中那塊刻著“洛”字的墨玉,戲謔地道:“醒了?”見琉衣隻是傻傻地盯著他,不做任何回答,於是,他繼續道:“酗酒,琉衣,你當真是越來越超乎我的想象了!”
琉衣整了整淩亂的衣衫,對於麵前的人是獨孤弄天,她感覺到很不可思議,並且,自己死死地抱了獨孤弄天那麽長時間,獨孤弄天這個素來不喜與人親近的人,居然沒有一把將她推開,這令她感到更不可思議了,一想到自己醉酒後可能醜態百出的樣子,琉衣便懊惱地要死,完了,這下,她肯定會被獨孤弄天給狠狠地恥笑了去了!
琉衣一麵揉著自己頭昏腦脹的腦袋,一麵緊皺著眉頭,她無比好奇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莫不成,他一直在跟蹤自己?琉衣在心中暗想。
獨孤弄天並沒有理會琉衣的問題,他將手中的那塊墨玉,故意在琉衣的麵前晃了晃,麵露不悅地道:“這個東西,我替你扔了!”
一見那塊墨玉,琉衣起身便要去奪,她周身酸軟無力,從床上跌跌撞撞地衝了下來,撲到了獨孤弄天的懷裏。獨孤弄天用一隻手臂將琉衣緊緊地圈在懷裏,另一隻手握著那塊墨玉,他冷冷地道:“這東西對你……竟有那麽重要?”
琉衣一想到自己這些年以來的遭遇,便痛苦不已,一時之間,不由得便眼淚翻湧,她對著獨孤弄天,難掩悲痛地道:“對,它很重要很重要!”
獨孤弄天的眉頭皺了又皺,他將墨玉還給了琉衣,琉衣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不形象,攥著墨玉大哭了起來,她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聚集在了今日,一股腦的便哭了出來。獨孤弄天從未見過琉衣如此軟弱的樣子,一直以來,他都以戲弄琉衣為樂,但每次看到的琉衣,都是一副無比倔強堅強的麵孔,並且,骨子中透露出一種不服輸的性子。昨夜,琉衣在睡夢之中大喊著,並且恐懼地往他的懷中縮,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琉衣,是那麽的脆弱,這讓他的心,不由得便軟了下去。
他用帕子將琉衣臉上的淚溫柔地抹去,將琉衣抱在懷中替她順氣。等琉衣止住哭聲,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之後,獨孤弄天帶著琉衣吃了點東西。
在回住處的路上,琉衣像個犯錯誤被責罵的孩子似的,她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獨孤弄天對著身後的琉衣道:“明日,我會去迎接國君及大祭司,你暫且在這裏休養一下吧,你與丘洛的事情,我權當不知道,那份不當的執念,我勸你,還是早早放下的好!”
琉衣隻是盯著腳下的路,沒有答話。那份執念,除了放下外,還可以怎樣呢?
回到住處後,孟川瞧見琉衣一副失神的樣子,便焦急地問這問那,琉衣卻什麽都沒有說。
天剛蒙蒙亮時,琉衣便將一個黑色的檀木匣子交給了孟川,讓他代為轉交給丘洛。事情交代完之後,琉衣便帶領著溪語、素芹以及四個黑甲衛立在了獨孤弄天的房門口。獨孤弄天一打開房門,便看到了眾人簇擁下的琉衣。
琉衣走近獨孤弄天,強扯了一抹笑,故作鎮定地道:“既然是迎接國君與大祭司,本門主豈有不去之理!既然少祭司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便啟程吧!”
獨孤弄天望著眼前這個故作堅強的女子,竟隱隱有些心疼起來。
孟川奉命將黑色的檀木匣子交到丘洛的手中,丘洛打開匣子,見裏麵端端正正地擺放著那塊他曾經掛在琉衣脖子上的墨玉,在墨玉的下麵,附著一張紙條,上麵有四個娟秀靈動的字:物歸原主!
丘洛捏著紙條,望著上麵的字,不由得便愣住了,他愛她,那又能怎樣呢?或許,隻有放手,才能夠保護她了吧!
“好一個物歸原主!”丘洛將紙條團成團攥在了手心裏,隱忍住腹中的心酸,故作平靜地對著孟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