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甘鸞知道的人不多，因而奇怪地看著他說：“不就是和卓哥哥差不多修為的子弟？”

    “確實是同棠卓修為相當。”這一點達奚棠彥不否認，凡上台的對手修為都旗鼓相當，“但她有個綽號叫‘豔瘋子’。”

    達奚甘鸞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驀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扭頭向台上看去。

    比試台上，淥水蘭和雨鶻已經戰在一起。雨鶻借助自身會飛的優勢在空中襲擊，密集的雨箭從各種角度射向淥水蘭。淥水蘭的八枚葉片如八條長鞭不斷拍散周身的雨箭，同時用幻術模糊自己的位置，給雨鶻造成幹擾。

    達奚棠彥看了達奚甘鸞一眼，望著台上激烈的戰況說道：“達奚棠倩為人輕浮，勾引過不少天賦不錯的少年，在達奚府裏很是囂張，一年前及笄之後獨自外出曆練，凝成印靈雨鶻後歸來，此後行事越發囂張，凡是和她有嫌隙的人都在她手下吃過大虧。”

    達奚甘鸞立刻緊張起來，“啊？那卓哥哥不是危險了？！”

    達奚棠彥不緊不慢地道：“放心好了，長輩們不會任由她亂來的。”

    有他這句話，達奚甘鸞倒是放心不少，但依舊盯著台上的對戰。

    台上兩隻印靈打得火熱。淥水蘭雖然葉子靈活，可在雨鶻會飛的優勢麵前還是略顯不足，再加上達奚棠倩的對敵經驗比達奚棠卓豐富，從一開始淥水蘭便被壓著打，此刻更是險象環生，敗跡顯露，不過好在達奚棠卓不急不躁，沉著應對，每每在危急關頭化險為夷。

    達奚甘鸞在台下看得緊張不已，其他子弟也是如此，都為達奚棠卓捏了把汗。

    “停。”一刻鍾後，負責測試的長輩讓他們停下來。

    達奚棠卓立刻讓淥水蘭收回八枚葉片，不再攻擊。

    達奚棠倩目光一閃。就在達奚棠卓放鬆的刹那，雨鶻周身的箭雨落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淥水蘭。

    “啊——”台下不少子弟驚得叫出聲來。

    達奚棠卓沒想到雨鶻還會攻擊，等發現時已經遲了。他緊抿著唇，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淥水蘭上，控製著淥水蘭在周身形成防禦。

    可惜遲了就是遲了，這一擊若實實在在落在淥水蘭上，他也要遭受重創。

    怎麽辦，怎麽辦？達奚甘鸞啞然一驚，恨不能替他擋下這一擊。

    “嘭！”隨著一聲碰撞聲響，箭雨化作水霧彌漫在比試台上，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達奚甘鸞緊張兮兮地盯著達奚棠卓的方向。

    片刻之後，水霧散去，露出台上的身影。

    達奚甘鸞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台上笑起來。

    達奚棠倩看著出現在比試台上的達奚存銘，目光暗了暗，乖巧地收起雨鶻。“晚輩一時打得高興，反應慢了。”

    “是不是反應慢了，你自己心裏最清楚。”達奚存銘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可以下去了。”

    方才那記對碰是他接下了箭雨，不過就算隻有餘波對淥水蘭那匆忙的防禦來說也僅是勉強接下而已。

    達奚棠卓也收起淥水蘭，向達奚存銘道了聲謝下台去。他之前聽達奚甘固說測試時會有人在暗中保護，以防子弟在測試中意外重傷，故而剛剛他才敢全力一搏。

    “卓哥哥！”達奚甘鸞見達奚棠卓過來，衝他連連招手。

    “鸞兒，你怎麽過來了？”達奚棠卓跟達奚甘鸞打過招呼才注意到達奚棠彥，有些意外，“彥哥，你怎麽和鸞兒一起？”

    “卓哥哥你認識他？”達奚甘鸞驚奇地看看達奚棠卓，又看看達奚棠彥，實在想不到這兩人會認識。

    “嗯，有一次在嫏閣彥哥救過我。”達奚棠彥至今回憶起那次被達奚棠彥從幾個同輩手裏救下來的事還是十分感激，“對了，等測試結束我要去街上買點東西，你要不要一起？”

    達奚甘鸞和達奚棠卓來到康平市的時候已經不早，身邊還有死皮賴臉跟上來的達奚棠彥。

    康平市是城主管理的一個市，也是距離達奚府最近的市。

    從一家卷肆裏出來，達奚甘鸞好奇地問：“卓哥哥，你買那本《藥材通注》做什麽？”

    達奚棠卓笑道：“青霄境以上或成年的子弟可以外出曆練。我現在已經是青霄境幻者，所以就想著過段時間跟固哥他們一起出去看看。在外曆練自然要去森林裏，那裏麵除了幻獸還有不少藥材，我想著提前看看，多認識一些，到時候興許能用得著。”

    “去外麵曆練？！”達奚甘鸞豔羨地看著他。她也很想出去的說，尤其是在看過大長老的手劄之後，可惜她現在的水平還太低。

    達奚棠卓看她這樣子，怕她想起自己不能修煉而失落，忙接著道：“去曆練要吃很多苦的，等我闖出名堂來就帶你出去看看，我回來也會給你帶好東西回來的。”

    達奚棠彥在一旁暗自發笑。等你闖出名堂，估計她都已經——

    “去去去，哪裏來的小娃娃，快走快走。”

    不遠處一家食府門口的狀況吸引了達奚甘鸞的注意。她循聲看去，發現一個幼童站在食府門外，不顧堂倌的驅趕，一個勁盯著食府裏麵，一副渴望又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去看看。”達奚甘鸞說著就跑到幼童身邊，蹲下來問道，“小弟弟，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

    “飯飯。”小提孩轉頭看了一眼達奚甘鸞，又繼續盯著食府大堂裏。

    “怎麽了？”達奚棠卓和達奚棠彥跟上來。

    達奚甘鸞仰頭看著他們，皺著小臉說道：“他好像是餓了，怎麽辦？”

    達奚棠卓在小提孩另一邊蹲下來問：“小弟弟，你知道你爹娘在哪兒嗎？”

    小提孩搖搖頭，“不悉。”

    達奚棠彥打量了他一番，開口道：“看他的打扮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可能他曾經跟著他爹娘來這裏吃過飯，所以還記得這裏。”

    達奚棠卓提議道：“如此，那我們陪他在這裏等等吧，或許他家人會來這裏找他。”

    達奚棠彥本想反對，但看他和達奚甘鸞皆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隻好說：“我們最多隻能在這裏耽擱半個時辰，若是半個時辰之後還沒人來找，我們就要把他送去旗亭。”

    一行人占了最靠門口的兩張四仙桌。

    “幾位客官要吃點什麽？”一個堂倌殷勤地湊上來，餘光注意到被安置在麵朝大門的那個剛剛被自己趕走的小屁孩，臉上諂媚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呃，我們這裏有……”

    “先隻要份粥吧。”達奚棠彥不等他說完就接口道，順便斜睨著坐在條凳上不老實的小提孩跟達奚甘鸞兩個人解釋，“小孩子吃飯太麻煩，還是盡量簡單點好。”

    達奚甘鸞眼睛一亮，立刻叫道：“一人一份錦味粥。”

    堂館一聽，原本因為達奚棠彥的話暗下來的目光再次亮起來，“好嘞，八份錦味粥。”

    堂倌一走，達奚甘鸞和達奚棠卓立刻圍在小提孩兩邊。

    “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達奚甘鸞捏著他的小胖手笑眯眯地問。

    “榮……寶寶。”

    籠？包包？達奚甘鸞眨巴眨巴眼睛，再接再厲，“你姓什麽呀？”

    小提孩一臉茫然地同她大眼瞪小眼。

    “咳。”達奚棠卓輕咳一聲，換了個方式問道，“你爹爹姓什麽啊？”

    “諸。”這一次小家夥倒是很幹脆，幹脆利落地將自己父親給賣了。

    豬？豬籠包？難道是做小籠包的？達奚甘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順便捏捏手裏的小手，真覺得他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小籠包。肉嘟嘟的小臉，圓滾滾的小身子，胖乎乎的小手，白嫩嫩好似能掐出湯汁的皮膚，簡直就一特大號豬肉灌湯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