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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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回了雲門園的床上。我剛想起身,便發現一個宮女正趴在床邊。

    她見我醒來,急忙起身:“姑娘,您可千萬別起來。您受了風寒,都昏睡了兩天了,太醫吩咐千萬不能讓您著涼……”

    我打斷她的話,問道:“我的腿……”

    她答道:“姑娘的腿差點兒就凍傷了,不過好在救助及時,養一養就沒有大礙了。”

    我鬆了口氣,又問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迅速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太子殿下送您回來的。”

    原來是孟珂。

    我在心裏低低一歎,問道:“這件事,園中有多少人看到了?”

    她小聲答道:“當時大家都在排舞場練習,殿下走的又是直接通往這裏的側門,隻有司樂和您的兄長夕辰琴師看到。”

    我愣了一下,問道:“他們……說了什麽嗎?”

    沒有,殿下抱著您走到院子裏,將您交到夕辰琴師手上,什麽也沒有說就回去了。”說罷她抬頭看看我,問道,“您是要找夕辰琴師嗎?他被司樂找去排練了。”

    我搖頭,歎了一口氣,身體往被子裏鑽了鑽,道:“你下去吧,不用守著我了。”

    我躺在床上,將幾日來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愈加覺得心裏不安起來。

    此時皇後和孟珂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雖然他們還不至於去孟曆麵前告發我,但也絕對不會讓我繼續留在楚宮了,等我一醒來隻怕就要找理由讓我出宮。看來,此時唯一能夠讓我留下來的就是葉夫人了。

    正在我想著要如何去找葉夫人時,她卻恰好派了貼身宮女繁蕊來看我。

    繁蕊吩咐宮女將帶來的藥品補品放在桌上,然後對我道:“姑娘可好些了?夫人擔心您,特地讓奴婢過來看看。”

    奴婢卑賤之身如何當得起。”我勉強坐起身,打算下床行禮。

    她製止我道:“姑娘快別多禮了,養好身子要緊。這些藥品補品姑娘先用著,若還有需要的,盡管和夫人說。馬上就是陛下的壽宴,姑娘的身子若是垮了,掃了陛下的興可怎麽好。”

    我道:“奴婢一定好生將養,絕不會耽誤壽宴的。隻是,奴婢有些擔心……”

    她說:“姑娘擔心什麽,奴婢也約莫知道一點。姑娘放心,這宮裏還沒有我們夫人解決不了的事。隻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椒房殿瞞得跟鐵桶似的,我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就是想幫姑娘也是有心無力呀。”

    我心念一轉,道:“姑姑這樣說,奴婢就放心了。奴婢也不知道怎樣得罪了皇後,說奴婢來自宮外身份不明,又用舞蹈這種狐媚之術妄圖迷惑陛下,便要奴婢跪在殿外反醒。可姑姑也是知道的,跳舞的人若是一直跪在雪地裏傷了膝蓋,日後就再也不能……那日若不是最後太子殿下心善,說怕出了人命,隻怕奴婢……”

    當年葉夫人憑借著舞技博得了孟曆的青睞,可惜後來卻傷了膝蓋再也不能跳舞了,這便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繁蕊聽我說著,臉色果然一點一點冷下去,道:“也太狠毒了。”

    我擔憂地說:“奴婢幸而未死,但隻怕皇後不會饒了奴婢,要把奴婢趕出宮去。”

    繁蕊道:“姑娘隻管養好身體,安心地等著壽宴的日子吧,夫人絕不會讓這種掃陛下興的事情發生的。”

    再寒暄幾句,她便告辭離開,走到門口卻停了下來,回過身看著我,眸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道:“聽姑娘說話,便知道姑娘是個聰明的人。可是,一個人如果總是將自己的聰明表現出來,是沒有辦法在這個宮牆裏獲得長久的。”

    我知道她是在試探我,看我是不是有攀龍附鳳之心,想要留在宮裏。但她既然已經試探得這麽明顯,我也不打算再裝傻,笑著道:“將聰明表現了出來,就說明奴婢還不是個聰明人。好在陛下壽宴之後奴婢就要出宮去了,過不多久也會離開雲城,倒不用學著怎麽變得聰明了。”

    她看著我,露出更深的笑容:“看來是奴婢說錯了,姑娘不僅聰明,還清醒。這宮裏多的是聰明人,卻少有清醒的人。”

    我隻是微笑,沒有再說話。她若知道我是來複仇的,隻怕就說不出這清醒二字了。

    繁蕊離開後,我頓覺心下的擔心少了很多。可是當我躺回床上,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再捋一遍,突然覺得心下一寒——

    如果計劃成功,我肯定不能活著走出楚宮了。

    本來,隻要易麵舞所繪的陣法完成,孟曆就會當場陷入深度昏迷,然後在半個月內無聲無息地死去。而孟曆昏迷時易麵舞的動作還在繼續,沒有人會發現舞蹈中有問題,隻會當做飲食中被人下了毒。

    但是,如今皇後和孟珂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一旦在易麵舞中孟曆出了問題,他們第一個就會懷疑我,雖然他們此時沒有揭發我,卻不代表他們會放過刺殺孟曆的我。

    思及此處,我不禁慢慢閉上了眼睛。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那日繁蕊走後,皇後那邊也沒了動靜。壽宴在我躺在床上養病的時間裏一點點逼近,等我身體好得差不多的時候,離壽宴也隻有七天了。我讓那個伺候我的宮女回了袁司樂那邊,然後開始了緊張排練的日子。

    第二日下午,和孤竹一起排練完回到我們住的小院時,我對他道:“我想拜托孤竹兩件事。”

    他大約是看我鄭重的神色,停下腳步站在院中,看著我道:“你說吧。”

    我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臉,低著頭道:“第一件,能不能幫我讓孟珂當日進不了宮。我做不到在他的麵前殺他的父親。”

    你要我怎麽做?”他問道。

    我這裏有一種毒藥,幫我把它放入孟珂的臥室就好。它無色無味,吸入體內三日後才會毒發。此毒太醫也許能解,隻是要花很長時間,不過即使沒有解藥,一個月之後也會慢慢失去毒性,對身體並沒有什麽影響。”

    他答應得很幹脆:“好。第二件呢?”

    我心中有些忐忑,過了片刻才開口道:“我想讓你提前出宮去。壽宴的時候,宮中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壽宴上,母親會稱病不去壽宴,然後從北門逃出來。我想你在那裏接應一下,如果天亮之前我不能去會合,你就帶著她直奔薑國阜都。那天夜裏必定闔宮大亂,根本不會有人記得母親還在不在漪清殿,等到有人察覺,你們早就走得無影無蹤了。”

    我的話音剛落下,便聽他道:“我答應過你,無論生死,我都要帶你走。所以,這第二件事我做不到。”

    我小聲說:“你放心,我不會有危險的。到時候,誰還記得我這個小小的舞姬呢。隻是孟曆一死,宮中上下必然戒嚴,我當晚出宮隻怕有些困難,必須等宮裏平靜一點,然後再找機會。”

    他不說話,用沉默表示了拒絕。

    我本來就已經猜到,他不會那麽輕易答應,於是也沒有再勸他,我知道他和我一樣固執,決定的事就很難改變,隻能用其他的方式逼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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