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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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相思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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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蒼白得幾乎血色盡失的臉,和那一雙清澈得可以倒映世間一切的眼眸,終於笑起來說出了這場戲的最後一句話:“黃泉路已遠,就此別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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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頭看著他:“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他於是溫柔一笑,輕聲喚道:“長樂。”
這一刻我終於確信,我已經尋到了我的一世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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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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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生病以來,我晚上睡得就不夠好。一日夜間,我恍恍惚惚聽到門外傳來打鬥之聲,立刻驚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來。
見寒茵正拿著燭台走進來,我疑惑地問道:“外麵怎麽回事?”
寒茵將燭台放下,道:“他們會處理好的,殿下您繼續睡吧。”
聽她這樣說,我也就放下心來,打算重新躺回去,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許長樂,我有話和你說。”
是蘇庭風。
寒茵本是走過來打算幫我蓋好被子,聽到這個聲音卻微微頓了一下。我看了她一眼,立刻披衣起身,然後向外走去。
我打開門,就看到蘇庭風正和院中的護衛們交手。我皺了皺眉,對他們道:“都給我住手。”
待眾人停下來後,我這才對蘇庭風道:“你這是做什麽?找我有事的話,也用不著這麽大晚上的……”
蘇庭風將劍收入劍鞘,道:“我不過是急人之所急罷了。醉娘來找過你好幾次,可你卻一直都避而不見,我不忍看她著急,所以才夜闖將軍府。”
我根本不知道醉娘來過,想必是寒茵自作主張把她擋在了門外。
“她來找我做什麽?”我問道。
“你不知道?”蘇庭風略微吃驚地看著我。
我正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卻見二哥快步從院門口走進來。
蘇庭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飛身消失在了夜風中。
我心裏突然不安起來,問身旁的寒茵道:“是誰讓你擅自擋住醉娘的?”
她低頭平靜地答道:“將軍有吩咐,不能讓人打擾殿下休息。”
此時二哥已經走到了我旁邊,我冷冷地對寒茵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回到他身邊去吧,不用來伺候我了。”
二哥看了一眼寒茵,示意她先離開,然後對我道:“小妹,你沒事吧?”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沒事。”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道:“我是怕你知道了衝動……”
聽他這樣說,我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起來。我示意所有下人都退出去,這才對二哥道:“二哥,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孤竹出事了?不然醉娘怎麽肯來找我。”
他無奈地搖頭道:“外麵的這群人真是太沒用了,這麽多人把守,竟然讓人混了進來,如何能夠保護你的安全呢。”
“二哥你不用岔開話題,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道。
二哥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小妹,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這個樣子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你不會對他……”
在他的注視下,我的目光忍不住微微躲閃了一下。我說:“我欠他很多條命。”
他看著我的眼睛,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他道:“我知道瞞不了你多久。大約一個月之前,皇後延請孤竹公子為平昌長公主執教琴藝。三日前,孤竹公子因對平昌長公主……無禮,被皇後拿下,現關押在掖庭秘獄中。”
我腳下一軟,二哥急忙伸手扶住我讓我坐下來。我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片刻後我睜開眼,問道:“雲歸表態了嗎?”
二哥搖搖頭,猶豫片刻才道:“沒有。正是因為沒有,所以很多老臣紛紛上書,要雲歸維護皇室尊嚴。”
我道:“天亮以後,我進宮一趟。”
二哥果斷地打斷我道:“你不能去。”
我淒然一歎:“在這薑國,除了他我還能去求誰呢。”
二哥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自從皇後小產,便有人議論你和雲歸的關係。此時你去為孤竹求情隻會適得其反,讓別人找到指責你和雲歸的把柄。”
我道:“那我就要對孤竹見死不救,任由別人來汙蔑他嗎?”
二哥無奈地道:“雲歸如今已是一國天子,較從前更是身不由己,一言一行都有天下臣民看著。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不會讓天下覺得他虧待皇後,虧待皇室的,既然涉及平昌長公主,他就必須給天下一個交代。”
他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知道宣碧梧已經起了殺心,我若不插手,孤竹必死無疑。
我道:“二哥你放心吧,我不是去直接讓雲歸放了孤竹。隻是掖庭獄屬少府,掖庭獄丞是皇後母族,我怕孤竹在裏麵熬不了太久。況且,若是坐實了孤竹對宣碧瑤無禮的罪名,損的是皇家聲譽,這件事還是有大事化小的可能的。”
二哥道:“我辯不過你,但我隻是不希望你把自己攪進去,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我道:“二哥,我知道,可是我非去不可。”
他看著我,片刻後終於歎了口氣,“罷了,我知道我也攔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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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我便入宮去見雲歸。如我想的一樣,雲歸一開始並不願意見我。但我在殿外站了一個時辰之後,他還是讓人傳我進去。
雲歸顯然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我還未開口他便說道:“我沒辦法答應你什麽,你回去吧。”
“我知道。”我苦笑著說,“我隻有一個請求,能否將他從掖庭轉往其他的地方。我怕還來不及為他洗刷冤屈,他就已經死在掖庭之中了。”
“我可以答應你。”他靜靜地看著我,目光深幽隱藏了所有的情緒,“隻是,你為何就這麽相信他就是冤枉的呢?”
我反問道:“那你覺得,有誰會愚笨到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對公主無禮?這件案子,分明就是明目張膽的陷害,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雲歸冷冷地道:“哼,他這樣的人,有什麽做不出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他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幹淨。”
我們誰又比誰幹淨呢?我知道他對孤竹的成見由來已久,並不想在此時辯駁,壓下心中的怒氣,道:“他救過我的命。”
“一直在保護你的人,並不隻有他。”他直視我的眼睛問道,“你曾經對我說,你和他隻是朋友。現在呢?還是這樣嗎?”
我避開了他的目光,答道:“是。”
殿內有片刻的安靜。然後他說:“你回去吧。我會派合適的人徹查此事,必不使他含冤就是。”
聽他已經這樣說,我也不能再說什麽,隻能道:“謝謝你。”
雲歸不再看我,而是低頭開始處理奏章。
我想起二哥對我說的話,這個世上隻有雲歸可以用無上的權利來庇護我,可是如果他的這種權利不是用來庇護我,那我隻能更加深受其害。他如何不知道,宣碧梧是在因為孩子的事報複我。
這一瞬間我突然有那麽一點點恨他,他可以嬌妻美妾選擇他自己的人生,卻不願意我愛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