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劉珩在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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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阿羅多提,參見撐犁孤塗!”阿羅多提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五體投地向劉淵拜道。
他這一路東來,是看花了眼,自漢末大亂以來,河西走廊被隔斷,西域諸國與中原消息斷絕,有近二十年了。當然,這些西域胡人,絕不是心慕中原王化,隻是劉珩地西征,再次讓西域諸國意識到了,東麵又崛起一“虎狼”之國,向他們露出獠牙。
臣服,或滅亡。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域胡人,對東麵的大漢,隻存在於想象之中,至多從一些前漢遺民口中得到點零星的描述。東來之後,阿羅多提方被沿途數不清的城池、鄉邑驚到了。這夏帝國,除了那陳王所率之殘暴鐵騎,還有“璀璨”的文明。
車師王城交河,在西域已經算是“名城”了,但見大夏郡縣邑之後,一股深沉的自卑感籠罩在其心胸。到長安之後,阿羅多提才是看花了眼,長安的雄偉繁榮,是完全突破了其想象的。
東來行商,一行人帶了好幾車來自西域的“土特產”,在沿途,基本都被交易完了。至北市內,將最後的一點財貨處理掉,方發覺,自己被沿路的“夏商”坑了,許多好東西都被忽悠地賤賣,此前還沾沾自喜。
不過也顧不得地那損失了,他與一幹同伴全心迷醉於長安的繁華當中,頗有種“亂花漸欲迷人眼”之感。直到無意中道出了點陳王遠征的消息,稍加傳揚,便被黑衣衛盯上了,然後很是無措地被“請”到宮中。
從當年吞並鮮卑,一直到建夏稱製,劉淵還是做了好幾個月“撐犁孤塗”的。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劉淵心裏也難免生出些異樣之情。
以審視的目光,盯著殿下戰戰兢兢的西域胡商,劉淵清冷的聲音響起:“西域有大小國數十,你是哪國人?”
這便是撐犁孤塗的聲音嗎,阿羅多提腦中的第一反應是這樣的,努力地想讓劇烈的心跳平緩些,但一張嘴,卻是磕磕絆絆的:“小人是車師國人!”
劉淵禦案上攤開有一張西域地圖,這是自前漢遺留下來的東西,一直存放於“皇家書庫”石渠閣中,如今再次被翻出來。不知製成了幾十年了,早破舊不堪。
十分艱難地在模糊的畫麵上找到“車師”二字,在一側缺筆少劃的“戍己校尉城”依稀可見,看了一會兒,劉淵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
“聽聞車師分前後兩部,你是哪一部的?”一邊研究著地圖,劉淵頭也不抬,淡漠地問道。
“小人屬車師前部,世居於交河王城!”
“你知道陳王的消息!”劉淵抬眼瞄了瞄阿羅多提。
“一年前,陳王帥大夏鐵騎突襲交河,大夏勇士強悍無比,勢不可擋,一舉入城。老國王頑固,妄圖抵抗王師,號召全城抵禦。小王子車夷良殺老國王與大王子,率全**民投誠!”說了老長一段話,中還夾雜著點“龜茲語”,不過劉淵還是大概理解了其意思。
皺眉思索了片刻:“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汝可知,陳王最近的動向?”
劉淵隻是神情的簡單變化,看在阿羅多提眼中卻是發怒的前兆,又磕下頭去:“車師降服後,陳王便命車師舉國將士,隨之西進,進攻其他國家。小人東來前,在車師聽到的消息,大夏天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諸國震恐,如今隻怕已打到蔥嶺了!”
“你們從車師至長安,耗費了多少時日?”
“有近半年的時間!”
眼中頓生不滿,此人帶來的,都是半年乃至一歲之前的事情,如今劉珩那邊是什麽情況,仍舊不為所知。再問之,阿羅多提也實在講不出什麽了,也不敢亂編。
劉淵臉色一陰沉,底下的阿羅多提心提了起來,惴惴不安。良久,掃了其一眼,淡淡一擺手對張讓吩咐道:“賞!”
“諾!”見著還呆跪在那兒的西域胡蠻,張讓低聲斥道:“還不謝恩退下!”
被張讓這麽一瞪,阿羅多提方撐起已經發麻的雙腿,顫巍巍地退到殿外去,恍若隔世。餘光掃著環繞之樓台殿宇,深深的敬畏烙刻在心底。
......
去長安以西,萬裏之遙,哪怕在西域,亦處極西之位置,西域大國疏勒便坐落於此。而劉珩的西征大軍,如今便打到此處了。
從去歲踏入西域之後,帶著強烈的征服心,夏軍在西域掀起一陣血腥狂瀾。先破車師,有王子車夷良識時務,“心慕皇夏”,“主動”投誠,車師國方得存。
車師國有兵數百,被劉珩強行化為仆從軍,又命新王車夷良征千餘丁壯,隨劉珩繼續西進。而劉珩的以戰養戰的戰法,徹底從交河城始。
從西進的經曆來看,西域諸國多有城邑,所有的戰鬥不可能都如車師這邊輕易襲城而下。一旦敵人有了防備,他也不可能的讓大夏中軍騎士去衝城。
果然在接下來進攻危須國的時候,其有備,勸降不得,直接攻城,那些仆從軍就從攻城之用。作為龍駒之鄉,危須在西域也曾有過輝煌的時刻。有股子勇氣,在其都尉的率領下,還敢出城反擊,潰車師仆從。劉珩領軍在後,城下隻有郭淮率千騎驅使,大概也是由此給了危須勇氣。
打得過車師卒,還有夏騎。出了城的危須士卒,哪兒經得住夏軍的進攻,很幹脆地被擊潰,俘獲,破城。危須一下,夏軍又得了不少奴仆可以驅使,軍資得到補充。
在危須之西、南,是焉耆與尉黎兩國,這近在咫尺的兩個小國,也沒能擋得住,一一城破國亡,臣服於劉珩腳下。兩國適齡男丁,盡數被劉珩編為仆從軍,糧食金銀盡數充為軍資。
休整一段時間,劉珩親率夏騎,並五千之眾的諸國仆從軍向西,直指龜茲。這可是西域大國,影響力不小,劉珩也沒有再派使者勸降,此前那些小國都未言降,劉珩對龜茲也不抱希望。
出乎劉珩意料的是,大軍方至,還未立寨叫陣,龜茲王率眾出降,欲聯合大夏雄師,共同討伐極西諸國。並獻上百餘車美酒肉食與美人數十,以作犒軍。劉珩雖顯訝異,但很快被巨大喜悅衝昏了頭腦,喜而納之。
東麵的諸國,除了車師稍強點外,其餘都算是撮爾小國。龜茲可不一樣,曆史、文化、軍事都不一般,勝兵足有近萬。劉珩雖然不懼,以夏騎之犀利,野外決戰,縱使倍之,他仍舊有自信擊破之。
但其能投降,免於死傷,那也不差。
劉珩稍顯掉以輕心,王昶則察覺到不對。他涉獵甚多,百多年前,可有龜茲王詐降之事,不巧,他不知在哪卷雜簡上閱過。
悄然進言,給劉珩澆一抔涼水。本對龜茲王之降,便有所懷疑的劉珩,警惕性立時提升。與王昶商量著,暗地裏安排了一波。
做出一副誌得意滿,狂傲自大的姿態,也不對龜茲王做任何試探,就冷眼等待著龜茲的異動。據堅城,而擁兵近萬,卻毫不猶豫地出降。哪怕打著一個“聯夏”的旗號,也實難讓人信服。
而這西域胡蠻,暗地裏還真欲給劉珩耍計謀了。當夜周邊的龜茲軍隊便與王城守軍合擊劉珩的“聯軍”,自然落入劉珩的彀中。
以仆從軍做誘餌,吸引龜茲軍隊,三千多中軍夏騎從側包抄截擊。七八千龜茲“強兵”被完全打得找不著北,劉珩所率中軍騎軍,出自藍田,多為河套鐵騎,這是劉夏軍隊的脊梁。
憑借龜茲這些魚腩軍隊,欺負欺負本土“土著”尚可,玩夜襲戰,襲亂夏之仆從軍後,自己軍陣都亂象橫生。
結果幾乎是注定了的,在早有準備夏軍攆殺之下,龜茲王的盤算落空了。全國之軍,一朝淪喪敗北,夏騎肆掠剿殺,俘虜無數。
它乾城一戰,龜茲王自以為是的詐降以失敗告終,軍隊盡喪,而身首異處。龜茲王被臣下刺亡,割了腦袋獻於劉珩,以求寬恕。
而龜茲王之舉,也徹底激起了劉珩的殺心,它乾城,這座曾經的漢西域都護府城,被劉珩一怒下令屠了。城中近兩萬的龜茲民,為仆從軍所肆掠。
而它乾城輻射到的龜茲民眾,除了逃散的,俱為夏騎所虜。龜茲國上下,男丁盡數打為奴隸,成為二級仆從,女子全數充為軍妓,以慰軍卒。西域大國龜茲,一月而為劉珩所滅。
龜茲的遭遇,很快被傳揚開來,西域諸國震動,劉珩的狠辣讓人感到心驚,同時人人自危,甚是恐懼。萬軍之國,龜茲,就那般輕易地被滅亡了。
這支來自“漢地”的軍隊,真有那麽強大的戰力,剩餘諸國君臣心裏都在打鼓。同時,劉珩的狠辣也著實令人心驚,血流成河,都難以形容龜茲國的慘狀。
此次西來的“漢地”軍隊,似乎沒了當年那些漢人的“溫良謙恭”,什麽先禮後兵,懷柔手段都不存在。他們殘暴冷酷,且戰力強橫、殺人無情,與數百前,讓整個西域沉淪的匈奴鐵騎,極為相似。而這支夏騎,也屬於匈奴的後裔。
諸國戒懼,西邊的姑墨、溫宿,畏恐之下,竟然倉皇西遷,被劉珩派出的仆從騎軍咬下一大塊肉。
屠滅龜茲,也讓那一幹仆從軍徹底畏服,對夏騎的強悍有了更深的體會,不敢再有所違逆。而經龜茲之事,劉珩似乎對勸降西域諸國,再沒了興趣,從那之後,他便隻想一路碾壓過去,以鐵血與殺戮教那幹夜郎自大的西域諸君做人。
在龜茲,劉珩休養整軍了月半。西來的四千鐵騎,經過多次戰鬥,損失有近五百人,讓劉珩頗為心疼。對仆從軍的整訓提上了日程,從軍中遣了許多官兵充當仆從軍官,加強控製,其後的戰鬥,劉珩沒再將他們當成牲口來消耗。
在劉珩龜茲整訓之時,西麵諸國,悄然聯合起來,想要對付劉珩。蔥嶺、昆侖之北十餘國,疏勒、莎車、於闐、無雷、烏秅、德若......乃至那西夜、精絕小國都加入了聯盟,意圖對抗來自東方邪惡軍隊。
在西域征戰半年多,對西域也有了不少了解。來自西、南諸國的異動,劉珩當然有所察覺,但他按兵不動,默默整軍,準備著。
打了這麽久,一城一城地拔,一國一國地滅,太慢了,太廢時間與精力了。彼輩集中起來,正可一舉而殲之。在西域,劉珩空前地自信,似乎自信到自負的地步。西麵諸國,足可聚兵數萬,劉珩能想象地到,但他依舊很淡定。
其後劉珩緩緩西進,一路上,生靈斷絕,西域胡民都倉皇西逃,尋求疏勒等大國的庇護。一直到溫宿之西的尉頭小城,迎麵而來是疏勒、莎車、無雷幾國聯軍。野戰,仆從軍此次賣了點力,再加夏騎凶猛,潰之。
遭逢大敗,聯軍後撤,劉珩趁勢進逼,不過沒了此前的急躁,用兵甚穩,一直推進到疏勒城下。
疏勒城池甚是堅固,其國抵抗決心也頗為堅定,劉珩此次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果決與雷厲風行。沒有催逼隨軍的仆從士卒衝城,就地取木傍水築寨,打造軍械,似乎想打持久戰。
疏勒北靠山,南依水,城池規模不大,敵執意堅守,卻是不可驟下。在疏勒城東,有一寺廟,甚大。佛教在疏勒,倒是很有市場。
不過此時佛門清修之地,已被兵卒所染,幾十名“禿驢”成為了俘虜。而大伽藍已經成為了劉珩駐軍所在,大軍營壘,便是以此為中心。在中原,也是有寺廟這種東西的,隻是劉珩未見過罷了。
如今遇到了,劉珩倒是一時驚奇。好奇地聽了幾段僧侶梵文念經,甚感厭煩,殺之。劉珩西來,殺心日重,大概是那幹和尚抱著要度化劉珩這魔頭的心思吧,結果果真身入地獄。
“大單於,疏勒王頑固不化,要不要小王率軍進攻,定然攻破城池,將其首級獻與您!”車師王車夷良請戰。
在寺廟的“大雄寶殿”上,劉珩極為浪蕩地坐著,懷裏還摟著一名美貌的胡女。瞥了其一眼,用力捏了捏懷中美人的酥胸,淡淡道:“不用!”
他西來,有不少胡人都稱呼其為大單於,初時有些不習慣,慢慢地,他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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