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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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淮提著褲子,束緊褲腰帶,頗為浪蕩地從一座氈帳中走出,完全丟棄了士族子弟的“風度”。跨越萬裏,西征至此,逾一年,已有些身心疲憊了,破城滅國經曆地多了,也不似去歲那般激情澎湃了。

    帳內有兩名衣衫不整的胡女,剛剛滋潤過郭淮。夏軍將士西來,從上到下,心理與身體的壓力都不小,營妓的作用便體現出來了,行軍作戰的空檔,那些堅決抵抗國度的女人,都被劉珩用來排解將士欲望,以穩軍心。

    作為西征軍中的上層將校,郭淮自然不用像一般士伍長那般,幾人禦一女。最底層的仆從軍,則更甚之。這一路來,屢屢有仆從營,往山坳絕地中拋屍的動靜。

    劉珩之西征,帶給西域人的,唯有血腥與毀滅。從破車師之後,黑色狂流席卷西域,在劉珩放任下,所有夏騎的野蠻與獸性都被釋放出來了。生命的毀滅,讓還活著的將士,基本都蛻變成為了一隻隻野獸。

    郭淮也難免不受到影響,除了嚴苛的軍法之外,也隻有馳騁在女人身上的時候,能稍微消解那憋於身心之中的暴虐了。

    在軍營中巡查了一番,疏勒城下,足足有兩萬多被調教過的仆從軍,這些軍隊成分不一,戰力不一,對其,劉珩與夏軍將校都不是很看重。他們隻是“消耗品”,郭淮心裏也清楚,他們真正能依仗的從來都隻有大夏鐵騎。

    三千夏騎,獨自成營,立於地勢高處,已經是一人三馬的配置。在營壘之側,有上千的奴隸在為夏軍打造著箭矢,基本都是木箭。西來武器上的消耗甚多,不過西域諸國的府庫中倒有不少,可以拿來便用。但大戰在即,多備點總不是壞事。

    “郭將軍,殿下有請!”程銀匆匆而來,對郭淮行禮。

    他與李堪還有馬玩、張橫作為降將隨劉珩西來,有點勇武與統軍之才,表現地也夠忠誠,慢慢地取得了劉珩的信任,被任用為裨將,被派去統率一部分仆從軍。

    “何事?”郭淮盯了程銀一眼,頗有威嚴。

    程銀甚拘禮,對郭淮恭謹道:“好似是南麵諸國的援軍將至!”

    聞言,神情一凝,摸了摸淩亂的胡茬,郭淮朝西麵的疏勒城看了看,又向南望了望,眼中泛著冷意。

    在那伽藍大殿內,堆了好幾層軟墊,劉珩坐得很高。

    “參見殿下(大單於)!”一幹夏胡將校參拜。

    在這群人中,還有幾名西域都護府下軍吏,在前漢式微之時,漢人在西域可是被一幹西域胡欺負地夠嗆。劉珩的“懲戒”大軍一至,他們一樣抵觸,但依舊有不少激進者加入,欲複仇。

    相比於西域胡,劉珩同樣也更信任這些“漢人”,欣然接納之。

    再次聽著那幹西域雜將對劉珩的稱呼,王昶與郭淮都不禁皺眉,見著劉珩那坦然接受的模樣,對視一下,眼中閃過隱晦的異色。

    大馬金刀地坐著,劉珩掃了參差不齊的的一眾屬下,直接開口道:“南麵十餘國,集四萬之眾,聚於莎車,開拔北進,逼近疏勒,距此已不足百五十裏地!西北方向的大宛國,亦派了一支騎軍,出山口,支援疏勒。大戰迫在眉睫,此次將是我等西征之決戰!”

    聽得懂漢話的一幹胡將,都麵色惶然,諸國聯軍顯然“勢大”,忍不住心生畏懼。

    “情勢緊迫,殿下打算如何應對?”王昶抬眼望著劉珩。

    “彼輩聯軍十數國,其心之亂,其眾之雜,比起我等更甚。他們欲以其眾擊我寡,那孤此次便要再次教訓教訓這幹西域人,打仗不是僅靠人多就可以的!”劉珩輕蔑道。

    “疏勒在水北,敵若欲援疏勒,必渡河。我們嚴防河段,阻其涉水,半渡而擊?”郭淮提議。

    “我們撤!”直接否決郭淮,劉珩淡淡道。

    “北麵既有大宛騎,貿然撤,豈非給其襲我的機會!”郭淮直視劉珩,有點質疑。

    諸國聯軍雖是烏合之眾,劉珩這支西征大軍相比之下也不過半斤八兩。哪怕獸性被激發出來,哪怕有夏軍官的整訓,仍舊不掩其烏合之軍的本質。一旦受挫,極易潰散。

    劉珩瞥了郭淮一眼:“孤自有考慮,伯濟不必擔憂過甚。自我等大軍西來,哪一次不是以寡敵眾!擊彼孱弱之軍,縱敵倍於我,以我將士之英勇,可會懼之?”

    似乎為劉珩豪氣所染,底下幾將立刻高聲應和著劉珩,連幾名西域胡將都不免叫囂著要跟隨劉珩擊滅那幹不識時務之人。

    “傳令下去,拔營東撤!”劉珩站起身來,兩眼泛著寒光,那如來自九幽之下的陰冷聲音響在眾人之耳邊:“將各軍所有營妓都殺了,將士們也該收收心了!”

    劉珩突兀的命令,讓底下人都是一驚,程銀臉上還有舍不得,望著劉珩:“殿下,這是不是.......”

    “可惜”二字還未說出口,便聽劉珩冷著一張臉:“大戰將起來,爾等還欲帶著這些女人行軍嗎?通知下去,想要女人,等擊滅了疏勒諸國,有的是!”

    能明白劉珩的目的,這個時候王昶開口了:“殿下或可將那些女人,盡棄於疏勒!”

    偏頭與王昶對視一眼,劉珩抱懷考慮了片刻,眼神一眯,一揮手:“就依文舒,將隸妾們都集中起來,就棄於此佛寺!”

    郭淮回到己帳就把自己的那兩個女人殺了,既出於男人的占有欲,也算讓其解脫。劉珩與王昶的打算,他大概能猜出一些。這些女人,落入西域諸國聯軍中,絕不是被“解放”,那下場隻怕比在夏軍中差不到哪兒去。

    劉珩嚴令一下,底下人動作很快,夏騎的執行力就不必說了,那些仆從軍在皮鞭的敦促下,再加一幹積極表現的仆從軍官,速度也不慢。

    劉珩率軍撤得幹淨利落,倒讓疏勒城中上下一時摸不著頭腦,不敢輕出,生怕是夏軍的詭計。作為曾經與漢交往密切的西域國家,國中存下不少典籍,疏勒王也知曉中原有種名為“誘敵”戰術。

    擔憂夏軍是誘惑己方出城,不敢輕動,疏勒城也得到了援軍將要至的消息,對於他們來說,以兩千弱兵“扛”了十倍於己的虎狼之師這麽久,已經極其不易。還是老實地據城,以待那數萬聯合援軍,更穩妥些。

    直到劉珩撤軍兩日,南麵諸國聯軍的前軍騎兵冒頭,北麵的大宛騎亦悠哉而至,疏勒王這才大著膽子率眾出城,直撲城東佛寺。

    作為一個信佛的國度,信仰之地被破壞踐踏,不少疏勒軍士都表現出強烈的恨意。在寺廟之內,見到那些奄奄一息,衣衫襤褸,春光外泄,被囚禁著的女人。

    包括疏勒、大宛在內的諸國士兵,都露出了狼性的目光。其後,一場對“戰利品”的爭鬥,在己方勢力間展開。

    劉珩與王昶所議,動其誌,亂其心,效果很明顯。

    又逾好些時日,南麵諸國聯軍終於姍姍來遲,旗幟林立,卻是亂糟糟一片。比起之前的幾國聯軍,其勢更眾,卻更散亂。聚於疏勒城下,諸國國王、都尉齊聚議軍。強敵已然主動退卻,他們這好不容易集中起這些軍隊,作何?疏勒王是極力地慫恿向東追擊,這些人長駐於疏勒,受損的一樣是他疏勒國。

    此前以大宛騎為首,試探著向東追殺劉珩,夏軍出人意料地“行軍緩慢”,追上,接戰,以少打多,雖然最終被擊退,“聯合騎軍”也給“夏軍”造成了過千的傷亡。

    大概是那場追擊戰的結果給了西域聯軍以自信吧,夏軍似乎沒那麽難對付,除了那幾千本部騎軍,剩餘的奴仆軍,戰力可不高。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準備,到疏勒,他們已經合軍五萬有餘。

    以三倍之步騎大軍擊之,縱使勝不得,小心些,也不用怕出什麽大問題。再者,傳聞在溫宿王城,堆滿了貪婪的夏人西來搶掠的東西,金銀、玉器、糧食、兵甲,那可是東麵數國所有的財富,是一個巨大的寶藏,那樣誘惑。沒有多少猶豫,十數國,五萬餘大軍,“雄赳赳,氣昂昂”地向東進發。

    劉珩率軍東撤,但對聯軍的關注可一點沒少,來往於東西的斥候哨騎從未斷絕過。兩萬多軍,就在尉頭小城等待聯軍之來。受夠了那些戰力強悍,擊之不及的夏騎騷擾之後,五萬大軍終至尉頭。

    小城本不足以容納太多軍隊,劉珩背其立陣,與敵進行一次匯戰。不敵,在靠中軍鐵騎強行擊潰三支聯軍之後,率眾東奔。一戰而折三千餘人,雖然都是奴仆軍,劉珩不心疼,但加上逃散、投降的小兩千人,整個“夏軍”的兵力,下降到不足萬七千人。

    而西域聯軍,經此一戰,則徹底放下了對西征夏軍的畏憚,自信心被打出來了。在他們看來,與奴隸軍混在一起作戰的夏人,不足為懼。

    又數日,探得夏軍的動向,聯軍再次東進,依舊是那般遲緩,此次劉珩幹脆沒有派軍侵擾。短短兩百裏的距離,步騎大軍,硬是走了五日,方才至於他們望眼欲穿的溫宿城。

    而到了溫宿,聯軍東進,也足夠遠了。

    ......

    溫宿城南北皆依山脈,向西更是一條峽穀走廊,反倒是東邊是一馬平川的原野,西域聯軍還是繞道東麵,再行西來,駐兵於溫宿東城。

    將入秋了,東麵,溝通姑墨的原始小道的寧靜已然被戰爭的喧囂聲打破。從兵臨城下,到合力攻城,準備不足兩日的時間,西域諸國聯軍,此次動作倒不慢。

    旗號不一的西域胡軍,在各自尉、校的驅策下,扛著很具西域風格的雲梯,衝城進攻。“夏軍”一萬多人,就被他們逼在城中。在城北,有一夏寨,亦有數千人在進攻。

    諸胡王則領著親軍,在後方督師,望著“搖搖欲墜”的溫宿城,毫不遮掩貪婪的目光。不斷派人於軍前宣講,城中“堆積如山”的財富,等著他們去繳獲,西域聯軍,將士倒挺積極。

    劉珩親自坐鎮城頭指揮,城中隻放了一千中軍夏騎,在他的命令下,已經開城反擊過幾次了,給無腦進攻的西域雜牌軍們造成的巨大的混亂與傷亡。

    在重重護衛下,劉珩滿臉冷酷地盯著一擁而上衝城進攻的西域胡軍,心裏都不禁有一絲懷疑,這些西域人真得這麽蠢,這般輕易地便被吸引過來進行城戰?

    事實證明,彼輩還真的是蠢。哪怕他的演技再拙劣,還是受不了前兩次“勝利”,與溫宿城內的財富之誘惑,很是配合地上鉤了。

    劉珩確實是將西征所掠諸國的財富都囤於溫宿城內,但城外這些“胡虜”,隻怕沒命去享有。

    以西域胡兵的攻擊力,以逸待勞,準備充足地據城守備,哪裏是對方能攻破了。劉珩手下的仆從軍,戰鬥力雖然高不到哪兒去,但一個個倒挺賣力,都想著立功“轉正”。

    此前跟隨夏人一路西進屠戮肆掠,那些立功者的待遇可讓最底層的奴隸軍眼紅。金銀、女人、升官,種種好處,誘惑著他們。

    “打完這一仗,該回家了!”連攻兩日了,不得果,眼看著敵軍士氣漸漸衰落下去,劉珩疲憊的眼神之中,湧現出一絲對家的眷戀。

    “準備反擊!”嚴肅著臉,對身側的程銀吩咐道。

    劉珩以其巨大凶威,約束著軍士,親自守城抵禦。王昶在城北營寨守衛,以為牽製。夏軍之利,在於那百戰之鐵騎,如此強軍,劉珩自然不會將之盡數屯於城中,束手束腳。

    郭淮自領兩千鐵騎,一直遊弋在東麵,出沒於山穀河道之間,蕩得很遠。西域聯軍倒還有點警惕,派了些騎卒在周邊探尋了一番,也都被郭淮避過了。

    看準時機,率軍潛伏而來,在東南麵的一高坡之上,隔著四五裏遠的距離,郭淮遙遙望著遠處的西域聯軍。

    “那邊是大宛騎軍吧,都是健馬啊!”郭淮語氣中有讚歎之意:“不知有沒有汗血馬!”

    “殺!”望見城頭劉珩大纛的動靜,那是全麵反擊進攻的訊號。沒有絲毫猶豫,郭淮率鐵騎,直擊西域諸國聯軍的“指揮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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