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演技派庭主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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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沅抱著小包袱,淚眼盈盈地一步兩步三回頭, 可是她娘卻絲毫不睬她的小動作, 依舊老神自在地啜飲聖上年年都賞賜的鐵觀音。

    鍾沅的爹白服霜候在鍾望眉的一旁, 眼睛一直不安分地給他不成器的大女兒使眼色, 讓鍾沅識相點聽她娘的話。

    “娘——”鍾沅終於忍不住哽咽地淚崩, “您真的不在乎孩兒的死活了嗎?”

    鍾望眉皺眉輕聲嗬斥道:“一天到晚像個男孩子似的磨磨唧唧、哭哭啼啼, 夫妻相處裏鬧了點委屈就跑回家哭訴, 你這和那些常往夫家跑的怨夫有什麽兩樣, 我鍾望眉沒你這兒子, 一天不能自己解決事情你就死在外麵得了。”

    “可王子他實在是太陰沉了, 女兒受不住啊。”

    鍾沅委屈地抱緊了小包袱, 陰柔如男人的小臉楚楚可憐,看得鍾望眉不禁翻了個白眼, 摸著自己輪廓分明的下巴撇著嘴轉開了視線。

    “亂說什麽受不受得住, 那是王子, 你娶了他是你的福分。”白服霜見鍾望眉不想管了,貼心地上前幫妻子, 他麵色凝重地糾正道,“男孩子是要哄的, 你多哄哄,他就多心疼體貼你了。”

    “我都哄了他三個月了,他越來越嚇人。”鍾沅難受得跺腳,內心的絕望都要匯成洪流決堤了。

    “反正多哄就是了,快回去, 別讓王子覺得你畏懼他,到時候他更嚇人!”

    鍾沅不依不饒的,白服霜也懶得哄鍾沅這倒黴孩子了,直接上前把鍾沅拖出門,一邊使著暗勁一邊慈祥地出招:“寶貝啊,你回去多看看父親給你的討男孩喜歡的書……哎呀我知道你看了無數遍了,但看了你不一定懂啊。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你多琢磨琢磨總有一天會悟出來的,這比爹娘口頭亂教好……”

    鍾沅自成婚來第六十七次回家,僅僅呆了半刻鍾,就再次被無情的父母合夥推了出去。

    結局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越來越短的探親時間。

    鍾沅在家門口的石獅子後仔仔細細地抹去悲傷的眼淚,又掏出她自從結婚後就開始依賴的淚痕消。

    淚痕消,顧名思義,就是能消除任何臉上流過淚的證據。

    隻要嚐一點點淚痕消的藥粉,再在藥物的作用下打個噴嚏,眼睛裏因為想哭而紅腫的現象就會完美的消除,是大禹王朝的每一位女士在職場遇到不講情理的上司、在情場上遇到不給麵子的丈夫,委屈地流淚卻怕人恥笑的時候用的必備法寶。

    “桶桶,我們要回家了見那惡男人了,你抱緊我點,不然我會哭出來的。”

    鍾沅強忍悲傷,用了淚痕消打了個噴嚏,成功地把眼睛恢複成黑白分明後,小聲對懷裏的小包袱說道。

    小包袱裏包著的是鍾沅從小不抱著就無法入睡的抱枕娃娃。

    五天前家裏的那隻惡男人往娃娃上故意潑了墨水,她冷著臉撿起娃娃,從此和那個男人陷入冷戰。

    她把自己關在書房正抱著娃娃哭得難以自抑的時候,娃娃卻突然顯靈開口說話了,它自稱“戲桶”,看她太慘了,特意來給她一段好情緣的。

    它無比溫暖地說要給她找個好男,她無比感動,但還是委婉拒絕了。

    她要是敢找其他男人,還不得和情夫一起被袁自舒那個惡男人打斷腿,然後雙雙被拉到聖上麵前□□。

    戲桶當時聽她膽寒的話語,沉默了許久才又出聲道:“不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也是可以讓袁自舒和你過得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的……”

    鍾沅愣是給單純的娃娃嚇出一身冷汗,不停揮手堅決拒絕。

    和袁自舒那個陰沉如蛇蠍的男人恩恩愛愛,那畫麵簡直能把她生生嚇出心髒病好嗎?

    還是饒了她吧,這種天大的福分她要是要了可是會折壽的。

    不過,桶桶真好。那麽關心她的情感生活,不枉費她從小對桶桶說了那麽多心裏話,還頂著袁自舒那刺人的眼神保住它。

    鍾沅想到這裏,脆弱地把頭埋在包袱裏。

    戲桶自然就是係統了,它被鍾沅壓得表情都扭曲了,在包袱裏翻了個白眼後小小聲地說道:“沅沅,不要怕,我會抱緊你的。”

    看,桶桶還不像她爹娘,總會不厭倦、不疲憊地陪在她身邊支持她、安慰她。

    鍾沅感動得蹭了蹭包袱。

    “袁自舒其實是麵冷心熱,說話刁鑽其實內裏柔軟。沅沅,你還是要學會發現袁自舒的美好……”係統見縫插針一般隻要能和鍾沅說話就妄圖喚起鍾沅對愛情的追求**。

    雖然桶桶太善良了,不相信袁自舒是個大惡人,總是勸著她發現袁自舒的好。

    聽不到係統的內心的鍾沅無奈地摸著係統的頭,提醒自己要離開石獅子的陰影去街的正道上,係統才意猶未盡地停止它的碎碎念。

    鍾沅把小包袱往身上一背,冷著張臉走向人群,在回王子府前,她還冷漠地拐去書店卷了幾份講京城時事的小報。

    王子府是當王子出嫁後,聖上賜給王子和王妃同居的府邸,是聖上在京城裏唯一準許王妃常住的落腳地。

    鍾沅惆悵地望了眼頭上的藍天,渾身冷若冰霜的進了王子府。

    三個月裏下人早已經摸清了鍾沅的情緒正常時沉默寡言、被王子惹怒時抖落冰霜,但從不遷怒旁人的習性,所以看到鍾沅冷酷的樣子並不感到害怕,都是麵色柔和向鍾沅行了個禮,就繼續安心地做事。

    鍾沅在庭院裏看到正在賞花的袁自舒,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君臣之禮。

    袁自舒板著臉兀自撫弄著花,故意忽視鍾沅,讓鍾沅保持著拜禮半天。鍾沅硬氣地不說話提醒,他就更是發怒讓鍾沅繼續受著。

    旁邊的公公看不過眼,開口提醒袁自舒鍾沅的存在,袁自舒瞪了公公一眼,才沒好氣地讓鍾沅那個無趣的死板木頭免禮。

    “臣還有事情要做,請殿下恕臣告退。”鍾沅甕聲甕氣地說,那故意粗獷的聲線和他柔弱豔麗的臉蛋一點也不相符。

    再裝也沒有一點女子氣概。

    袁自舒暗地裏冷冷嗤笑。

    “滾吧。”

    麵對袁自舒這樣輕蔑的聲音,鍾沅麵上沉穩不動氣,順溜地告退。

    袁自舒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等鍾沅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之後,他才又溫柔地看向花圃裏的花。

    袁自舒小心翼翼地用小剪子剪了枝條最直挺、花瓣顏色最濃烈的一朵橘色月季花,把花寶貝似地捧回了他的臥房裏的暗房。

    他準備把這朵花的美麗永遠地留下來,寄給那個最值得擁有的人。

    他的暗房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而臥房……即使是鍾沅——王子府的另一個主人,他也很少準許進入,更別說其他的仆人了。

    暗室裏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有幹花、畫像、木雕、玉飾等,都是袁自舒親手做的。

    袁自舒小心謹慎地進行處理月季花的第一步工作,忙活了半天才出了暗室。

    此時外邊的天已經暗了,袁自舒見慣不怪地喚下人送水進來沐浴。

    直等著全身都幹幹淨淨、身體換上了帶著清香的舒爽內衣,下人也把水桶都清走了,他才動手從書桌那上鎖的抽屜裏掏出一疊信紙。

    小心翼翼地拆開信紙查閱,他癡迷地回味自己看到心上人的信的內心浮動。

    信件裏的內容是簡簡單單的回複,大意是感謝袁自舒如此認真地閱讀自己的作品,但袁自舒就是看得移不開眼,神情裏的癡戀在昏黃的燈光裏顯得特別可怖。

    袁自舒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信件裏的落款裏飛舞的“隨身物隨”墨色字樣,喃喃道:“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他用著恨不得將整封信吞吃入腹的眼神盯了信件很久,才戀戀不舍地收好信件。

    吹滅燈火後,他明亮的眼神讓他在黑暗裏摸清走到床前的路。

    他平躺到床上,在對未來和隨身物隨的相遇想象裏陷入甜美的夢境。

    而王子府的另一處房裏,在王子府眾人已經睡得差不多後,鍾沅還在奮筆疾書。

    “沅沅,早點睡覺吧,太晚了對身體不好。”

    “桶桶,謝謝你的關心,但對不起,我今晚必須再熬夜一次。”鍾沅的眼睛一直盯著紙張上不斷一筆筆成字的墨色,她激動地說,“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父母的冷漠、袁自舒那個小賤人的惡毒報複以及你對我的柔柔關懷又激起了我創作的靈感,我要把命運對我的不公用手中的這隻筆杆書寫出來!”

    嗬嗬,神經病,誰要關懷你了,自作多情。

    係統默默在心中吐槽。

    鍾沅這個瘋女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它為了工作也不能停機休息一下。遇到這種未來宿主實在是太倒黴了。

    “沅沅,快點睡覺!不然我不理你了。”係統故作發怒地說道。

    鍾沅飽漲的靈感還在等待抒發呢,一腔把現實裏的不滿在發泄在書中世界的熱情也還在激昂。

    她搖了搖頭,雖然戲桶能和她交流了是好事,但也像多了個老媽子略煩。

    鍾沅將書桌上的醜布娃娃一把抱起,快速地放到了床上,然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平躺在床上的係統,親密地微笑道:“桶桶,你先睡,我再寫寫就一定睡,很快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尊世界,結局he。

    至於“隨身物隨”,如此聰明的你們,一定知道是誰的筆名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