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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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的白天照亮整座裏挺山峰,可是繚繞的濃霧還是纏繞在山腰之中,淅瀝的小雨一直在下,黃泥路漸漸變得有些泥濘。
舜寂落雙手背負在後看著腳下那條路的盡頭,看著那三個隱隱約約的漸漸而上身影,內心也有些慌張。
躲在大路兩旁的漢子撲在草叢裏,手握著戰刀,微微抬起頭盯著那三個渾身是血的血人。小雨和濃霧凝聚的濕氣早已經打濕了它們的衣服,三人每邁出一步腳下也總是會留下一個帶血的腳印,混合雨水向下滑落。
所有躲在一旁的人都沒有出聲,但它們的眸子裏卻早已經燃起熊熊怒火和無邊戰意,更多的,還有一絲淡淡的悲哀。
一步,兩步,三人漸漸往上,舜寂落永遠是一副穩如裏挺山一動不動站在那裏,但樹林裏的漢子卻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其中一人咬著牙齒大喝一聲衝了過去,他的身體化為一條直線徑直而去。
下一刻他已經飛到那些人的麵前,他抬起刀向下狠狠一砍,其中一人淡淡抬起長劍輕輕一擋,身後一人早已經拿著一道已經快要用完靈氣的黃色符籙對準著他,而他的身體,早已經掉在地上,順著山下滾落而去,他刀也不知道丟到那裏去了。
斷成兩截的身體骨碌碌的向下滾動,鮮血和一些五顏六色的內髒順著身體扭動的時候斷成幾節散在路旁,纏綁在後的頭發散亂的灑在身後還沾著血跡和雨水,身軀滾向山下撞到山下的某顆樹前停了下來。
三人沒有回過頭來再看一眼,隻是覺得無比平常,嘴邊帶著一絲笑容,一步一步順山而上。
大路極其陡峭,但他們的每一步都能穩住身體漸漸向上。
舜寂落見到那漢子的動作和結果,內心不由再抽搐一陣,隱隱發痛,背負在後的雙手早已經握的死死的,就連指節都開始發白。
但他見到這三人在內心還是無奈一歎。
論修仙,這些漢子憑什麽不行?缺少的隻有機緣和悟性。仙根、仙道、仙果,僅僅以這些來劃分修仙者的資曆,根本算不了什麽,不如說隻是一些人為了謀奪蛋糕而扯出的幾句謊話而已。
人就是人,它不會多出一樣東西和少一樣東西,所有人都有一個頭顱,兩隻手,兩隻腳,一個屁股,一個上身,一個那啥和體內的五髒六腑血管,哪兒來的仙根之說,哪兒來的天生就能加快吸引靈氣之說。
人為了活著,所以要種植莊稼,吃飯就是為了吸取靈氣。人為了活著,所以要喝水,喝水也是為了吸取靈氣。
修仙也是如此,需要有人指點才行。
僅僅隻是會幾招法術就以為自己是仙那太荒謬,仙是什麽?是古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世間沒有病痛和其他**的美好世界。成仙,是為了長生,也是一種追求。
這種追求並沒有錯。
但問題在於,如果修仙僅僅隻是追求世間眾生的敬仰和不聽吾命的殺伐,那跟君王有什麽差別?
如果修仙為了更強殺人奪寶泛濫成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毫不顧忌其他人的安危,有意無意滅殺那些無辜之人。
那跟成魔又有什麽區別?
行走在世間的道長和僧侶是為了感悟人生走出自己的路,可是老道長離去之時也沒有過多的情緒,也不會說什麽,“吾不甘,要逆天!”、“再借上天一百年!”、“上天待我如芻狗!”、“求意仙域得長生!”之類的話,隻是淡淡的埋了己身,沉默離去。
那些人隻是因為放不下,可是老道長就能放下,所以它才能沉默離去。
所謂的“仙”隻是走的比人多一點點而已,如果所有人都能修仙,那所謂的“仙”就不是仙了。
那就是人人都是仙!從本質意義上來說根本沒變,不管怎麽變仙其實還是人,不管怎麽樣大家還是人。
道長行走在世間追求的是心境,修仙追求的卻是**,修仙追求虛明可多了**,那根人有區別嗎?
對這些人也隻能說,時也命也。
如果說所謂的“修仙”就是這樣殺人奪寶,欺師滅祖,殺人全家的話,那還有人會修仙嗎?
所有的修仙者肯定不會再煉製什麽法寶,因為隻要殺了它就能奪得最好的寶物。那肯定也沒有人會去煉製什麽丹藥了,因為隻要殺了它就會有一顆成仙的丹藥。也肯定沒有人會去煉製什麽戰甲衣服了,隻要殺了它最好的戰甲和衣服不就都有了嗎?
可是如果真的像這樣,打鬥起來就要滅殺多少多少人,那最後的結果應該是——
修仙死絕!
到那時候無人再會織衣,無人再會打鐵,無人再會煉丹,無人再會煉甲,無人再會繪製陣圖,無人再會開拓礦脈,無人再會再會修仙。
因為沒人會做這些事情,隻會殺人和奪寶。為了一件衣服殺人,為了僅存在世的幾顆丹藥殺人,為了更好的法寶殺人……
到了最後,這個世界就沒有修仙者了,因為最後的修仙者在最後的爭奪一戰都死了,它們最後剩下來的戰場,這個世界早被它們打殘破無比,山河改道,太陽長掛天空,大地開始幹裂,河水已經斷流,大海已經幹涸,整個世界都是雜亂不堪巨石和被風沙吹起的殘破衣角,和一些殘破骨骸。
這個世界都是這幅寂靜的畫麵,光鮮無比的修仙卻換來寂靜淒涼的世界。
少了會“修仙”的人,這個世界應該會是一個美好的世界吧……
舜寂落這樣想著,但內心又自嘲一歎,要是真的能夠這樣那就好了。
舜寂落伸出右手用力一握,在向外一揮,舜寂落再次發出分散後退的指示,一道煙火急速升天,猛然炸開。
躲在樹林裏的漢子再次聽到煙花聲,所有人都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往著山腰迂回撤退。
三人已經感受到那群漢子已經退去,剩下的也隻有站在空地前耍帥的舜寂落。高個子師兄手持長劍仰望著頭看著他,內心也有些壓製不住心裏的怒火,憑什麽是他站在空地上傲視我等?
而在他的身後那名襲擊他的師弟看著他的身影內心突然有些緊張,袖子裏的手一直捏著那一張黃色符籙,他的眼睛掃了掃四周,悄然無聲的念出咒語。
三人漸漸往上來到正中央的位置,微微清風突然變成一股狂風呼嘯而過,那名師弟剛剛向前邁了一步,看到高個子師兄的身體呆滯一會兒立馬從袖子裏拿出符籙大喝一聲:“斬天斬庭斬虛妄!”
一道白光突然從黃色符籙裏急速飛出射向身前的師兄,而他手上的這道符籙上的字符已經徹底消散,黃符也已經在他的手裏化為灰煙隨風飄散。
現在已經管不了怎麽多了,師弟急忙從懷裏的世界果拔出一把長刀揮砍向前。
可是那道白光雖然割到師兄的身體,但也隻是割到他的身體就沒有了,白光就怎麽消散了。
在白光消散之後還有一把長刀急速揮來,他隻聽見“當”的一聲,長刀突然在他的身體上停住了,無法再繼續砍下去。
師弟皺了皺眉,眸子裏閃現一道靈光,眸子突然射出一道實質目光,重重的打在師兄的身後。
“哇!”
師兄吐血一聲摔倒在地,體內的氣血急劇翻湧,他抬起頭看著那把長刀已經來到他的頭顱之上即將斬下,他伸出雙指用力一夾,身體突然浮現出幾顆五彩珠子,珠子按著順序急速轉動,一顆散發著土黃色光芒的珠子突然停在他的身前,他大喝一聲:
“望山!”
土黃色的珠子突然射出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光芒四周圍繞著淡淡不純的白霧色仙氣直直的打向師弟的身體。
“啊!”
他的師弟慘叫一聲整個人劃破一條弧線被這道攻擊打飛摔在大路盡頭,手裏握著長刀嘴角邊流出淡淡的血跡,生死不知。
師兄用長劍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但又忍不住開始咳嗽,他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他走在前麵幸虧先用世界果護住身後,不然他現在還在跟閻王爺伸冤和看著弄婆遞來的一碗弄婆湯。
淅瀝的小雨繼續下著,雨水順著他的衣服滴在地上,頭發早已經被淋濕貼在肩後。
可是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雨……有些不對。
雨是涼的,並不刺骨,但這雨怎麽突然就變得寒冷刺骨,像是一把刀子在骨頭上刮。
他突然轉過頭看著自己另一位師弟,哪位師弟也隻是淡淡的看著他,雨水順著衣服滴在地上,兩人就怎麽沉默不語。
“雷嵐……”師兄看著他緩緩抬起長劍,隻是雷嵐冷笑一聲,大喝道:“望雨!”
“轟!”
一道閃電忽然一閃照亮這片天地但突然又逝去,隨即而來的還有一道雷鳴震耳欲聾,雨滴突然變得有些不對了,淋在雷嵐身上的雨還是平常模樣,可是淋在師兄身上卻是鮮血淋淋的模樣。
雨滴化為一把小刀子劃破他的衣服,劃破他的血肉,劃破他的身體……
師兄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像淤泥一樣灑在地上,雨繼續下著,好像還在繼續割碎那些比較堅硬的骨頭,雨水化為一道清流漸漸衝散他身前的一灘淤血。
在原地也隻留下一把劍和兩顆世界果。
雷嵐搖了搖頭,走過去撿起這把劍和兩顆世界果,他看著地上的這攤血肉,冷笑一聲,心想隻有你才會怎麽笨,難道不知道悶聲才能發大財嗎?等你們打個痛快,我在慢慢收場。
“妙手偶得之……妙手偶得之啊……”
他還在感歎著,舜寂落見到這裏頓時笑了笑,伸出右手向下一斬,他的四周回蕩著砍斷繩索的聲音。
“轟轟轟……”
裏挺山開始震動起來,無數巨石從山頂滾落而下,順著山下的方向衝向那個人。
雷嵐冷笑一聲雙腳輕輕一點點在一塊巨石之上,借力飛在空中。
舜寂落看著空中的他隻是向前輕輕一點,一片樹葉順風飄來,剛剛飄到舜寂落輕輕一指之前。
樹葉向前輕輕一飄,但這枚樹葉像是被他賦予了力量,不在隨風飄動而是順著舜寂落指著的方向急速向前。
濃霧之中有一道線劃破濃霧和雨滴,但他冷笑一聲歪著脖子在空中一轉樹葉跟他擦身而過,當他回過身來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感覺得到有一個尖銳的東西刺進他的胸口。
雷嵐吃驚的抬起頭看著空地前,舜寂落還是站在哪裏。但不同的是,他在路前邁了一步那一隻腳踏在空氣上,右手多了一根三尺長的青色藤蔓,藤蔓前端還有鮮血緩緩流淌。
雷嵐震驚的看著他內心不敢相信,他明明隻是向前垮了一步怎麽覺得他好像站在麵前一樣,可是回過神來他又站在哪裏隻是在身前邁了一步。
舜寂落輕輕拔出青色藤蔓,收回腳站在原地,飄在空中的他像是斷了的風箏線一樣摔在地上,發出重重的一聲悶響。
狂風呼嘯,淅瀝小雨隨風微微傾斜,呼呼的風聲吹起他早已經被雨淋濕的衣襟和發絲,蕩在一旁。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右手握持的青色藤蔓上的血還順著雨水向下滴落,點起朵朵水花。
他表情冷漠的看著山下的那副場景,向山下滾落那具沾染鮮血的屍體,鮮血潑灑在路表麵,鮮血混合著雨水往山下流淌。
細雨一直在洗禮這片沾染多餘的紅色塗料,狂風一直在打擊這個對抗天地威嚴的人,但風吹雨打也不能動搖站在這裏的這個人,心裏的那一絲果斷和決絕。
()
情節虛幻,請勿模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