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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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也走了,2188平方公裏的東京,仿佛隻剩下我一個人。翻了幾頁還未看完的小說,但無奈心中雜念太多,根本無法靜的下心去細細品味書中的內容。隻能呆呆望著陽台懸掛的紫風鈴
還是同往常一樣,我獨自一人在家裏喝著啤酒。或許,至少是當下,也隻有美酒可以與我為伴。
一個人就這樣獨自喝著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隻是見到桌上多了七八罐空空如也的啤酒罐。
喝完酒就容易想很多事情,想起兒時和張齊他們在我們所居住的社區裏玩遊戲。想起高中放學,我騎著自行車載著鄭紫瑤,有說有笑。想到我來日本前,和朋友們喝的伶仃大醉。也想起了剛來日本的時候,在學校附近迷路了好幾次……
回憶過後留下的隻是傷感,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去與留。其實我早應該在2011年碩士畢業就回國,況且那樣一場大地震也確實能給我一個足夠分量的回國理由,可惜我偏偏錯過了。
或許是不是我應該像父親所說的那樣,先在日本工作幾年再回國。亦或者是就在日本安居樂業,陪良子走完這一生?想了這麽多,我倒也拿不定什麽主意了,隻是要離開的話我誠然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這片我奮鬥過的土地。留在這裏,我想我也是很難做到,起碼是當下,我還是想過每天早晨有胡辣湯、豆腐腦吃的生活。
我現在多想方舟能陪我喝酒,聽我訴說苦悶。如此大的東京,隻有我一個人在如此渺小的20幾平米的空間。
我不想對不起良子,但我更不想對不起家人。
我到底屬於哪裏?
我腦中突然閃過去香港找慧婷的想法,慧婷的倩影在我心中揮之不去。那迷人的氣息,美麗的臉龐,完美的身材
暫且不去想這些令人煩心的事情,我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可是這段日子從未有過良子的消息。我心想可能是良子在北海道的那件官司比較棘手,沒有空找我吧。
一周,兩周,三周一個多月過去了,良子還是從未給我發過消息或是同我通過電話。我有些心慌,這一切並不符合常理。即使再忙,良子也會時不時給我發消息,而且良子的facebook也一直未更新。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嚐試著給良子的父親撥過去電話,想從良子父親那裏打探些消息。
我本想的是,良子不再愛我,所以不與我聯係,這或許是我能想到最糟糕的消息了,可是從良子的父親那裏得到的確實良子在函館出車禍身亡的噩耗。
在人頭攢動的新宿街頭,得知良子去世,我仿佛歐洲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呆呆愣在那裏,就連身上的動作也還是舉著電話的姿勢。
在愣著的六分鍾裏,我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短暫忘了自己的姓名。這六分鍾好似六百年那般漫長。
我把手機放進口袋,同行屍走肉般鑽進一家居酒屋。什麽菜也沒點,隻要了啤酒,一杯接著一杯,香煙也是一支接著一支。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五十六分,店裏的人沒有之前那麽多了。吧台內的店主才問我,“這個樣子喝酒,身體受的了?幾個小時了,你就這麽一直喝酒,吸煙。不要點什麽吃的嗎?我們家的烤雞串很好吃。”
我並沒有回複店主,喝光杯中的啤酒,我隻是又接著要了一杯。
身體真的沒關係?這樣喝酒對身體不好。”
真囉嗦,給我啤酒。你剛說的烤雞串,給我烤十串。”
也許是店主看出了我心情並不美好,便什麽也不說,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午夜十二點過後,店裏隻剩下我和鄰座的一個身著西裝的男性上班族。
男性上班族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著我說:“喂,你這樣很久了,出什麽事了?妻子出軌了還是被上司罵了?這些都是小事,何必那麽在意。”
我沒有搭理他,繼續麵無表情的的喝著啤酒。
上班族自己飲了一口舉起的酒杯裏的酒,說:“現在的年輕人,抗壓能力真是太弱,有什麽事情過不去,人生有什麽坎坷過不去。”
接下來,上班族喝著啤酒說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這個上班族36歲了,是一個三流私立大學畢業的本科生,在一家隻有30人的小公司工作,但是工作努力,薪水勉強還說的過去,月薪也有38萬日元。但是家中還有妻子和三個孩子,妻子是個地道的家庭主婦。38萬日元的薪水養活著一大家子還是有些困難。所以難免被妻子數落,也是因為夜裏經常在家和妻子吵架,翌日的工作難免會有些疏漏,也經常被上司數落。所以他每天下班便不想回家,來這家居酒屋喝酒,喝不醉便不回家,天天如此。由於每日酗酒的緣故,肝硬化沒有及時就醫導致癌變,可能也沒有多久生命了。
聽完他講完自己的故事,我不免問他:“既然你這麽酗酒,已經得了癌症,為什麽還會這樣喝酒?”
我認為人這一輩子,要跟從自己的內心做事情,也許是我每天都會喝酒,所以現在啤酒已經變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既然生命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何不好好珍惜現在還能喝酒的日子。”
老婆孩子都不顧了嗎?你走了,她們怎麽辦?”
老婆已經改嫁了,孩子的繼父能給予她們足夠的生活保障。”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許在生命麵前,一切都是可以渺小到微不足道吧。但是誠然,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可能真做不到這位上班族這樣灑脫。
那你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繼續工作?”
上班族不假思索的說:“因為責任。”上班族喝了口啤酒繼續說:“既然我在這家公司工作,我就有責任和義務把我的工作幹好幹完,等我把工作幹完,職位交接完,我可能就會辭職,然後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默默離開吧。”
我付了賬,離開店裏的時候,並看不到上班族有些許憂傷,他還是臉上洋溢笑容的和店主交談。
要留在日本的約定也已經隨著良子的離開而解除。那麽我到底該何去何從,到底哪裏才會是適合我的土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