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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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凜正在畫到關鍵處,就是他六皇子在林子裏追殺他那一段,他站在樹杈上,拉弓用箭尖對準了六皇子的時候。漫畫版人物眼神鋒利如刀,帶著一絲決然。

    秦凜聽到段嬸的聲音,筆下一頓,下筆重了些,人物的眼睛被他點成了一團黑墨。秦凜看著就要完成了的漫畫,歎息了一聲,放下了畫筆。

    他認識的韓姓之人,之後韓恒和韓子琛,韓子琛如今斷了腿正在醫院裏躺著呢。秦凜想著來找他的大概就是韓恒了。

    秦凜冷笑了一聲,心裏思量著韓恒來找他的目的,邊對段嬸說:“我這就去見他。”

    段嬸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已經起身一臉擔憂的沈墨,這才離開了。

    “是不是韓恒來找你?”沈墨已經知道秦凜和星耀娛樂董事長韓恒一家的複雜關係,一聽是姓韓的,也猜到是韓恒。

    “應該就是他了。”秦凜皺著眉點頭,抬眼望向窗外,院子裏空蕩蕩的,幸好剛才薑楹沒在院子裏坐著,否則這會兒和韓恒碰個正著,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被韓恒刺激到。

    “你去隔壁看著我媽,把門窗都關上,我怕她看見韓恒會再次受到刺激。”

    “好,我這就去。”沈墨也知道輕重,雖然他擔心秦凜在韓恒麵前吃虧,可這畢竟是他們父子倆的事,他不好插手。秦凜又把薑楹放在第一位,他這會去看著薑楹,就算是幫秦凜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沈墨去薑楹那邊了。而韓恒則在正房的屋簷底下站著。

    一看見秦凜出來,韓恒神色激動地上前一步,“小凜,你媽她……能讓我見見她嗎?”

    秦凜冷冷地望著韓恒,抬腳往倒座房那邊走去。他不想在正房這裏招待韓恒,畢竟薑楹就在裏麵住著。倒座房那裏雖然有動畫工作室,可也有一間大客廳做待客隻用。

    “有什麽話先去前麵說吧,這裏不方便。”

    韓恒聽著秦凜冷冰冰的話,扭頭看了眼身後的一排正房,這才一臉苦澀的跟著秦凜走。進了前邊的院子,秦凜等著韓恒也進去了,就把前院和後院之間的那道門鎖上了,把韓恒和薑楹見麵的可能掐死了。

    進了客廳,秦凜把房門關上了,窗簾也拉上了,免得劇組有人路過看見裏麵的情形。

    麵對麵坐著,韓恒有千言萬語,麵對著他尋找了二十年的兒子,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些年他知道虧欠了薑楹母子倆,他一直想找到他們,補償他們。關於公司將來的繼承問題,他早就告訴過穆晴,等將來找到了秦凜,給秦凜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這是他該得的。公司本來就有薑楹的股份,當年薑楹突然帶著孩子消失了,那些股份這些年一直都是他在打理。

    算上屬於薑楹的股份,再加上他的股份給秦凜和韓子琛兄弟倆一人一半,這是當年公司出現危機,穆晴入股公司的時候,他們說好了的。

    韓恒怎麽也想不到,明明小時候韓子琛很喜歡秦凜這個弟弟,可長大了竟然因為公司的繼承權,背著他暗害秦凜。

    昨天網上出現秦凜和薑楹的新聞,韓恒一下子慌了神,猶豫著要不要現身澄清。網絡上因為有幕後推手,很多網友言辭十分刻薄尖銳。韓恒隻要一想到那些人罵的是他愛的人和他的兒子,他就心裏堵得慌。

    可在這個節骨眼澄清,並不見得就是好事兒。穆家那邊暫時還不能撕破臉。韓恒隻能忍受著內心的煎熬,讓人去查秦凜和薑楹的住處。

    看著最在對麵麵容冷峻的秦凜,韓恒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說:“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讓你和你媽媽受了委屈。”

    韓恒說著眼眶都紅了,眼底泛著水光,完全沒有了前天在慈善晚宴上成熟穩重的形象,整個人滿麵憂傷又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秦凜依舊一幅淡然的表情,韓恒也知道他們父子倆心結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開的,隻覺得嘴裏發苦,繼續說:“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和你媽媽,你媽媽當年帶著你不告而別,我……”

    韓恒說的話,讓秦凜很反感,這個時候說對不起有用嗎?什麽叫他媽媽不告而別?若是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媽媽為什麽不告而別?

    “韓先生,我媽媽當年不告而別,裏麵的內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兩歲的兒子離開孩子的父親,定然是心涼了才選擇離開。”而且薑楹每次發病了,誰都不認識了,嘴裏卻一直說著不要搶她的孩子,想也知道當年一定是韓家人做的太過分,讓薑楹影響十分深刻。

    韓恒無法反駁秦凜的話。當年他和薑楹在一起,他母親就不大樂意,再後來公司資金出了問題,他忙的焦頭爛額,正好那個時候穆晴有複婚的打算,也提出願意給公司注入資金。

    穆晴家世好,嘴又甜,他媽很喜歡穆晴。再加上和穆晴複了婚,公司的危機解除了,不必擔心破產,他們一家還可以繼續過著奢侈的豪門生活。他媽自然願意出身權貴豪門的穆晴繼續做她的兒媳婦,而不是薑楹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戲子做兒媳婦。他媽每天對薑楹挑刺,他可以嚴詞拒絕和穆晴複婚,可麵對他媽對薑楹的刁難,他處理起來有些為難,他媽麵上答應的好好的,可他若是維護薑楹維護的厲害了,他媽在背後就會變本加厲地為難薑楹。

    他那段時間一直忙於公司的事情,也沒有多少精力關心薑楹和孩子。直到有一天他下班回家,發現薑楹和孩子都不見了,他怎麽也找不到了。他才從傭人嘴裏得到了他媽每天是怎麽為難薑楹的。

    再後來,子琛生病,他媽以她沒精力照顧孫子為由,讓穆晴長期住進了家裏。薑楹找不到,他媽每天又逼著他和穆晴複婚。

    薑楹走了,他媽又在家裏鬧的不行,那段日子,他也是得過且過,想著薑楹離開了,那麽和誰過不是過呢,他媽既然想要穆晴這個兒媳,那就和穆晴過吧。兩人就這麽貌合神離地湊合著過了二十年。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薑楹和小兒子,卻沒想到穆晴先他一步找到了。韓恒在早上看著秦凜發個他的視頻,心裏悔恨的不行。這些年他是對不住薑楹母子倆,沒有一日不悔恨。可現在想來,他雖然和穆晴生活在一起,也未必就對得起穆晴母子倆。

    大兒子韓子琛也沒有教導好。他慶幸小兒子沒有事,他想要補償,可不知道如何才能補償這些年對小兒子的虧欠。手心手背都是肉,讓他把大兒子送去坐牢,他也辦不到。

    秦凜還弄斷了大兒子的腿,這下大兒子心裏怕是更記恨了。韓恒清楚,兩個兒子這個結怕是解不開了。可讓他親眼看著兩個兒子兄弟相殘,比他自己斷了腿得了精神病還讓他難過。

    秦凜可不管韓恒心裏怎麽想,見韓恒一臉痛苦、自責、後悔,秦凜不為所動,繼續說:“韓先生今天來若是表示悔恨,追憶過去,沒有絲毫意義,我不想聽,我媽一定也不想聽你毫無意義的懺悔。因為你的念念不忘,帶給我和媽媽的,隻有傷害。”

    薑楹出車禍斷了腿不確定和韓子琛母子倆有無關係,但原身的死和韓子琛脫不了幹係。就是因為韓恒,跟薑楹在一起的時候不怎麽在意,等人走了他又想心心念念地想找回來,又和穆晴生活在一起,這才招來韓子琛害原身。

    秦凜不想和韓恒多說什麽,該說的都說了,韓恒信不信都由他。他隻希望韓恒別再來打擾薑楹了,薑楹受不了丁點兒刺激。

    “韓先生今天來,若是想讓我放過韓子琛,就放心吧。我既然斷了他的腿,這個仇就當報了。”秦凜嘴角帶著一抹諷刺的意味說著。其實他心裏明白這個仇是徹底結下了,就算他願意就此揭過,韓子琛還不願意呢。再說他也隻是暫時放棄報仇,有這麽一個一心想要弄死他的惡人,他不解決了睡覺都睡不安穩。

    “小凜,”韓恒泛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秦凜,卻不敢和他對視,仿佛要把這二十年的缺失彌補回來一般。秦凜越是這麽說,他心裏越不好受,喏喏地開口:“你放心吧,子琛對你做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秦凜聽著韓恒的話,沉默不語,韓恒的交代他不稀罕。他向來奉行仇要自己報。

    韓恒垮著肩,整個人仿佛沒了力氣一般,繼續蒼白無力地解釋:“網絡上說你媽是小三的事,爸爸暫時沒辦法澄清。你也知道這兩天各大媒體正關注這事兒,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冷處理,不理會他們。我們都知道你媽她,根本不是小三,當年她和我在一起時,我已經離婚一年了。”

    秦凜想著早上沒一會兒網上那些關於他和薑楹的貼子又都消失了,心底冷笑了一聲,想著若不是他早上把視頻發給韓恒,韓恒是不是就會任由那些人汙蔑辱罵他和薑楹?

    心裏雖然有這樣的疑問,秦凜卻並不想問出口。因為就算韓恒說不是,他也不相信。他微不可見地挑了下眉,沉聲問:“韓先生還有其他事嗎?”

    韓恒還想說什麽,卻因為秦凜這句話明擺著就是客氣地送客的意思,而非真的詢問他。韓恒一下子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堵著他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緩了緩,韓恒才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凜,這次終於把焦點放在了秦凜的眼睛上,可惜秦凜並未看著他,視線看似落在他身上,其實是再看著他身後的牆壁。

    深深地吸了口氣,韓恒語氣帶著幾分希翼,說:“能讓我見見你媽媽嗎?”

    有那麽一瞬間,秦凜腦子裏閃過一個想法,讓韓恒見見薑楹,看看薑楹如今不良於行又精神失常的樣子。既然韓恒一直掛念著薑楹,那麽他看見薑楹如今的狀況,會不會內疚、自責、痛苦不堪?

    秦凜想,這要讓韓恒不好過,他是樂意的。畢竟隻讓他遠遠地看著,不讓薑楹發現。

    可這個念頭才一起,立馬就被他否定了。他雖然和薑楹相處時間不長,可對她的性格還是了解幾分的。薑楹大概也不會想見韓恒。

    秦凜知道薑楹的高傲,她雖然斷了腿精神出了問題,可她仍然對生活充滿希望,一時的難以承受之後,她就坦然麵對了。她不需要韓恒的內疚和同情。

    緩緩地搖頭,秦凜冷聲拒絕:“我不會讓你見媽媽的。前幾天你老婆已經鬧過一次了。你若是真的想我媽媽她好,就別再出現在她麵前。”

    韓恒被秦凜說的臉色發苦,放在身側的右手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秦凜眼尖地看了一眼,繼續諷刺地說:“韓先生如今兒子年輕有為,和穆夫人夫妻恩愛。有什麽資格要求見我媽媽!”

    “小凜,”被自己一直掛在心尖的親生兒子這麽厭惡,韓恒再也受不了了。他這些年的自責、愧疚、痛苦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還想在說什麽,卻再也說不出來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冒出一層細汗,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右手按著心髒,一臉痛苦的表情。

    秦凜沒料到韓恒竟會是這種反應,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韓身栽倒在沙發上,他才意識到韓恒是有病。

    在自己家裏病倒,秦凜不能不管。一般在心裏責怪他身體還出來亂跑,一邊急忙起身過去搖韓恒的胳膊:“喂,你怎麽樣了?喂?”

    韓恒按著心口,強忍著疼痛,氣若遊絲地說:“司機在外麵,你……叫他。”

    秦凜看韓恒的樣子,要趕緊送醫院。幸好韓恒說司機在外麵等著,他想彎腰把韓恒抱起來,結果稍微一動,腰就疼的不行,越往下彎就越難以忍受。秦凜咬著牙彎下腰,把韓恒抱了起來。

    韓恒一個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體重自認不輕。秦凜覺得他的腰就要斷了。可韓恒的樣子看起來仿佛下一瞬就要咽氣,讓秦凜不敢耽擱,隻能強忍著難受抱著韓恒往外走。

    劇組的人都在房間裏忙碌,外麵一個人影也沒有。秦凜也就打消了喊人幫忙的打算。吃力地走到門口,因為劇組就在前院,所以平日裏大門都是關閉的。秦凜正打算把韓恒放下來開門,正巧聽到客廳隔壁的剪輯組有人出來。

    “啊——”是劇組的一個小助理,二十來歲的一個女孩,熱情開朗。網上關於秦凜的消息傳的飛沸沸揚揚的,劇組的人也都私底下討論了,幾個腐女更是偷偷討論沈墨和秦凜誰攻誰受的問題。

    他們都和秦凜在一個劇組公事過,雖然分屬不同的小組,可私底下看著秦凜早就眼熱的不行。長相自是不用說,能住得起四合院想必家底也不差。更不用說還多才多藝,花畫的水平,在他們眼裏已經堪稱大師級別了。

    沒想到打架也厲害的不行。秦凜車禍的視頻他們都一起看過呢,除了個別幾個心生嫉妒地說是做了缺德事人家才想弄死他,甚至腦補了一出秦凜如何如何人家的**大戲。不過劇組大多數人都還是理智的。加上和秦凜比較熟,他們心裏都是偏向秦凜的。

    哪怕秦凜真的是私生子,那也不是他能選擇的。至於秦凜是不是真的介入了宋亭淵和沈墨的感情,他們不予評論,因為娛樂圈的水太深,好些傳的風言風語的戀情,其實並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真相如何,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這兩天劇組裏幾個工作清閑的小姑娘,都挺心疼秦凜,想出言安慰,可秦凜一直待在後麵不來劇組,他們連麵都見不上。心裏失落的不行。

    沒想到她出來透透風,突然就看見秦凜了。小助理激動的大叫一聲。叫完了才注意到秦凜還抱著一個人,很吃力的樣子。她穿著拖鞋吧唧吧唧地跑過來問:“秦凜,這是誰啊,他這是病了嗎?”

    秦凜兩腿有些打顫,麵色略痛苦地說:“嗯,先幫我把門打開。”

    “哎呀。”小助理驚呼一聲,聲音裏帶著一份懊惱,說:“我都沒注意到,馬上開馬上開。”

    嘴上說著,小助理動作麻利地把大門打開了,又關切地問:“很重吧?要不我幫你抬著?”

    秦凜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搖搖頭,用下巴示意了番韓恒躺在路對麵的黑色車子,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也看見了秦凜抱著老板出來,立馬慌張地開門下車了。

    “不用了,有人幫忙。”秦凜微微側頭對小助理說:“謝謝你了,你去幫吧。”

    “哦。”小助理看了眼停在那裏的車子,車子看起來很一般,她又看了眼秦凜懷裏抱著的中年男人,雖然上了年紀、臉上有了風霜和皺紋,可不難看出年輕時絕對是帥哥一枚。眉眼和秦凜還有一些像。她就猜想,這人不會就是秦凜的親爹吧?

    秦凜抱著韓恒下台階,小姑娘發現另一邊有個男人正猥瑣地用相機拍照,立馬想到這幾天門口有記者蹲守,導演嚴令劇組人員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在外麵亂說。那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路人,她趕緊喊:“秦凜,有記者拍照。”

    秦凜轉頭看了眼拍照的男人,心裏充滿了無奈,隻覺得韓恒來就是給他找麻煩的。中年司機是知道韓恒今天來幹什麽的,也知道韓恒心髒不好,還有三高。看韓恒的樣自己,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看了眼秦凜,然後托著韓恒的頭部,減輕秦凜的負擔,說:“先生心髒不太好,我們先送他去醫院。”

    “嗯。”秦凜有些不情願,可也知道他這個時候最好快速離去了。助理小姑娘則去趕記者了。不過她一個女孩子,哪裏對付得了這些專門跟拍人*的記者。那個男子該拍的都拍到了,還很猥瑣地衝著小姑娘扭了扭腰,然後揚長而去了。

    小姑娘憤憤地回去了。這一邊秦凜和司機開車來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司機了解的韓恒的情況,去和醫生簡單地說明了一下,秦凜對醫院不熟悉,即使有原身的記憶,他匆忙之間也一時弄不明白要辦什麽手續,開什麽單子之類的。

    秦凜一時頭大,幸好司機很快說明了情況,因為韓恒的情況不太好,先送去搶救了。司機這才在護士的指導下補辦住院手續、繳各種治療費用。

    這個時候秦凜倒是幫不上忙了,就在急救室門外走廊上的椅子上坐著。

    等了一會兒,司機已經辦妥了手續,也過來了。秦凜起身瞥了眼急救室的門,然後對司機說:“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先回去了。”

    “二少爺,您不在這兒等著嗎?”司機一臉愕然,老板正在裏麵搶救,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他怎麽也沒料到秦凜都不願意等治療結果,就要回去。

    秦凜眉峰一挑,說:“大叔別亂認人,我可不是什麽二少爺,我是我們家獨生子。”

    “少爺,”司機還想開口挽留。老板的事他大都知道,這些年老板在找二少爺母子,他也是知情的。二少爺這一走,不是給了夫人借口阻撓老爺認回他嗎?這可怎麽是好,司機著急的不行。

    秦凜卻打斷了司機的話:“這個時候,你應該通知他的老婆和孩子才好,畢竟能不能救回來還說不準呢。”通過原身的記憶,他可是知道心髒病發作厲害了,可是能隨時要人命的。

    司機恍惚了一下,才喏喏地說:“我剛才已經通知夫人了。”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了吧,難道二少爺是不想和夫人碰麵?司機心裏猜測。

    “好了,我該走了。”秦凜注意到周圍有路過的護士、病人或者家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還有人更是對著他指指點點,小聲嘀咕著什麽,神情很是不屑。

    司機自以為找到秦凜不想待在這裏的真實原因了,也不好再挽留了。畢竟夫人的脾氣他還是了解幾分的,等會見到了秦凜,怕是在醫院裏就能嚷嚷開。那時不止秦凜丟臉,也會丟了老板的臉。

    秦凜上身穿著白色背心,下半身是駝色大褲衩,和沈墨是情侶的,腳上穿著人字拖。在大越朝,見外人穿的這麽隨便是十分不禮貌的,可他發現在這裏一般人其實不重注這些。再說了也是韓恒沒打招呼找上門來。他在自己家裏穿這樣也是說得過去的。

    秦凜為自己的不重注禮儀找到了借口。可是現在在外麵,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露胳膊露腿的,在大越朝可就是傷風敗俗、放浪形骸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也不短了,可要習慣怕是還要一段日子。

    “啊,你看,他是不是那誰啊?”秦凜走著,聽見對麵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手指著秦凜的方向。

    她的同伴看向秦凜,小聲說:“誰啊?不過挺眼熟。哎呀,你別用手指著別人說話,很不禮貌。”

    另一個女孩吐吐舌頭,小聲說:“就是和宋亭淵搶男朋友的那個人啊,你看像不像?”

    “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點像哎。”

    “你覺不覺得他比宋亭淵好看呐?難怪沈墨劈腿呢?”

    秦凜聽著倆女孩子議論他,雖然聲音很小,可走廊就那麽窄一點,他不想聽到都難。秦凜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著。步態優雅,雖然一身衣服給他拉低了不少分,可身材好長相好,又是古代世家養出來的少爺,一身氣度自然不凡。

    “我滴個乖乖,”女孩驚呼:“好有型啊,背心穿大褲衩比t台上的模特還有氣質。”

    另一個女孩卻說:“走了走了,別犯花癡了,長得再好看也改不了他做小三的事實,人品太差。”

    “什麽呀,是不是小三還不一定呢。那宋亭淵自己也幹淨不了,說他和沈墨是一對,可他和另一個男人的接吻照也出來了。說是喝醉了認錯了人,嗬嗬,誰信啊,把粉絲當傻子哄呢。”

    “行了行了,娛樂圈就那樣,隻喜歡臉就行了,至於人品德行什麽的誰知道呢。”

    沈墨聽見後麵有哢嚓哢嚓的照相聲音想起,皺了下眉,也就不管了。剛才在門口抱著韓恒出來,都被人拍照了,這會兒也就不用計較了。

    走過拐角,秦凜一手在背後捶了錘腰。他閃了腰還沒好,又是抱沉重的韓恒,又是挺直了腰走了一會兒,這會兒感覺腰不有些吃不消了。

    他放慢了腳步,對周圍投來打量的視線隻當做看不見,依舊抬頭挺胸大大方方地走著。

    等走到了門口,秦凜熱的出了一身汗,抬頭看了眼頭頂似火的驕陽,他抬手想攔一輛出租車,招了兩下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身上沒帶錢,手機也沒有帶。

    腰很難受,還熱的不行,秦凜實在不願意走著回去,還是攔了一輛車,等坐了進去,他對司機說:“師傅,我到帽兒胡同。不過我身上忘了帶錢,您能不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我打個電話,讓朋友把錢送到門口?”

    司機是個很爽朗的中年男人,皮膚黝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成,沒問題。”說著他把手機開了鎖然後遞給秦凜。

    秦凜慶幸他記得沈墨的電話號碼,因為他的號碼是住在他家裏才重新辦理的,號碼是他倆一起挑的。他記憶力好,看了一遍又給自己手機裏輸入了一遍就記住了。

    撥通了沈墨的號碼,很快就被接通了,秦凜說:“沈墨是我,秦凜。”

    沈墨聽見秦凜的聲音,焦急地問:“你去哪裏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天知道他得知秦凜不在家裏了,韓恒也走了,急得不行。可秦凜又沒帶手機,他想找人都沒法找,就怕韓恒仗著年紀大又是秦凜的親爹,欺負了秦凜。

    秦凜聽出沈墨話裏濃濃的關心和焦急,隻覺得心裏頭暖暖的,聲音也放輕鬆了許多,“他心髒病犯了,我送他去醫院了。這會兒正再回家的路上。你五六分鍾後帶著錢到門口等我吧,我坐車身上沒帶錢。”

    “好,你沒事就好。”沈墨還來不及問韓恒的情況,秦凜那邊就掛了電話。

    大夏天的,路上行人少,車輛倒是不少,一路上還挺堵的。等秦凜到了家門口,沈墨已經等了十來分鍾了。

    沈墨眼神好,車子還沒到門口呢,他就瞅見後座上坐著的秦凜了。拄著拐杖下了門口的台階,正好出租車在他跟前停下了。司機搖下車窗,沈墨把錢遞了進去。

    等找好了零錢,秦凜扶著沈墨上台階,沈墨這才問:“到底怎麽回事?你也不跟我打聲招呼,我都急死了。”

    沈墨聳聳肩:“他突然犯了心髒病,看著挺危險,他司機就在門外等著他呢,沒時間跟你打招呼。”

    沈墨側頭看著秦凜的表情,發現秦凜臉上並沒有擔憂的神色,在心裏鬆了口氣。為那種父親擔憂,才是自討苦吃。畢竟隻是血緣上的父親,兩人並沒有相處過,不但沒有感情,秦凜這裏還積攢了很多怨氣呢。

    秦凜要真是擔憂,也就不會這麽快就從醫院回來了。沈墨覺得幸好秦凜沒有擔憂,要不然他會心疼的。他也並不覺得秦凜這樣冷血。感情都是處出來的,韓恒對於秦凜來說,隻能算是陌生人,還是見了麵不會有好感的那種。

    “沒遇見他老婆孩子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沈墨始終擔心秦凜會吃虧,雖然他武力值報表,常常揍的他沒有還手之力,可麵對穆晴那種會撒潑的女人,他怕秦凜吃虧。

    “沒遇見。”秦凜微微笑著搖頭。若是從前,有人在他麵前這麽事無巨細地要問清楚,他一定覺得聒噪厭煩,可沈墨這麽問他,他隻覺得很暖心。

    “餓了吧,我們去吃飯。”沈墨徹底放了心。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剛才他擔心沈墨,自己也沒吃。

    “嗯,”秦凜點點,側頭看著沈墨迷人的側臉,溫聲說:“下次再有這種事,你不必等我,自己先吃。”

    沈墨嘴角噙著笑,卻並不應聲。沈墨也不多說,隻在心裏決定,以後除非人不在家,兩個人一定一起吃飯。對著沈墨那張帥臉,他胃口也好了許多。

    兩人一起坐在院子裏的大槐樹下吃了午飯。之後秦凜有些犯困,就去午睡了。他腰酸漲的不行,就趴在床上,沈墨坐在一邊拿了藥酒給他推拿。

    等到秦凜睡著了,沈墨這才洗了手,在秦凜身上躺下,小眯了一會兒,解解乏就趕緊起來了。劇組太忙,瑣事也多,他請了半天假,已經是擠出來的時間了。

    秦凜還在睡,沈墨動作很輕地下了床,給秦凜蓋好薄被,這才拄著拐杖,聲音很輕微地出去了。路上他用手機刷微博。早上發了兩條微博之後,他就沒在登錄過微博,也不知道網上現在都說些什麽。

    他表白秦凜的微博,留言有八千多條了。沈墨點開看了看,竟然好些都是祝福他的,看來大多數網友還是善良的,理智的。

    而他的那條澄清微博,被宋亭淵轉發了。宋亭淵不得已承認了他們是朋友,也澄清了上次的接吻照,是他喝醉了才會抱著人就亂親。

    沈墨沒有再看下去,他就知道宋亭淵出麵澄清。因為他已經澄清了,宋亭淵也不好再裝聾作啞,讓粉絲們誤解下去了。

    至於底下的評論,他也知道,有祝福的,自然也有罵他的,那些不看也罷。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沒必要把時間花費在這些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