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年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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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絲娜有些遲疑,魏德樂卻大大咧咧的把瓶子給用了。

    是奶油!”魏德樂對著亞絲娜意示一下道。隨後他又對著桐人道了一聲謝。桐人笑了笑,沒有多說一個字。亞絲娜就有些歡呼雀躍了,她立即把得到的奶油塗到麵包上,“這些天,我都同式姐姐在一起,每天每天吃的都是那一成不變的麵包,天啊,今天我終於可以吃下別的口味了。”

    魏德樂嫌棄的看了下亞絲娜,“吃都不能堵住你的嘴嗎。作為一個女孩子,在大街上大呼小叫可不成體統。”

    亞絲娜沒有辦法阻斷自己的聽力,她的臉立即便紅了起來,當然緊隨其後的就是四處的張望。沒有人注意到呢。亞絲娜發現大家都還在熱鬧中,沒人特別留意他時,心裏無疑鬆了一口氣,但她視線一轉便發覺了那個正在默默吃麵包的桐人,頭飛快的就低了下去,她的臉更紅了。

    魏德樂小口的極優雅的收拾完麵包,一抬起頭便發覺了亞絲娜那紅撲撲的臉頰。帶著些調笑,他拉了拉桐人的衣服,打趣道:“看來亞絲娜對桐人君有意思呢!”

    桐人聽到這話愣住了。他實在無法相信亞絲娜這個才見過他幾麵的少女會喜歡上他。兩儀式小姐是在開玩笑,是吧?

    正如他所想,亞絲娜聽了魏德樂的話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渾然忘了那個剛剛還在害羞的自己,大聲反駁道,“誰對他有意思?兩儀式,你在胡說些什麽?”

    魏德樂見了亞絲娜發火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個樣子的亞絲娜其實也是非常可愛的,他禁不住想逗逗她,“原來不是啊!我還以為你對桐人君有想法呢,明明今天剛遇到的時候就。”魏德樂停下不說了,有些東西不能多說,在適當的時間停下往往更加引人詢味。

    我可是在幫你們啊!不要謝我,我就是個幫人默默無聞的雷鋒同誌。魏德樂心裏想著。

    桐人的眼裏確實有些變化,某些時候,他的反應一點也不慢。他不待亞絲娜開口,便果斷的開口道,“這個如果亞絲娜小姐對我有興趣的話,我自然是十分的高興,因為我,我對某個人也非常有興趣,但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高興。”

    魏德樂有些傻眼了,畢竟這個時候桐人可還沒有······”他默默地在心裏思量了起來。

    你!”亞絲娜握著拳頭,她覺得自己很生氣,是的,她怎麽可能不生氣,畢竟······

    氣氛一下子便仿佛進入了寒冬臘月,肅殺的氣息一下子便把某個在沉思的人給喚醒了。魏德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這個,我隻是在開個玩笑。嗯,我覺得吧,嗯,桐人君有興趣的那個人吧,應該也對桐人君有興趣吧。畢竟桐人君一本正經的樣子很可愛呢,是吧,亞絲娜?”

    亞絲娜可沒想到魏德樂會有提到了她,她心裏雖然有些不爽,可是不得不說桐人那一臉嚴肅的樣子確實可以迷倒不少‘小女生’,林子大了,什麽鳥沒有。於是她輕點下玉首。

    桐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勵,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幹勁,便是第一層的boss,他認為現在的他也能一下子給幹掉。話雖如此,可他的心裏知道光憑他一人是絕對做不到的。明天啊,一定要活下來啊!

    那個,”桐人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堅定的說出來了,“大家明天可千萬不要死在哪裏了。我,我可不希望我的隊友會在明天死去,要死,至少得五六十歲才行啊!”

    亞絲娜雖然還是有些不滿桐人,對桐人的祝福也沒拒絕,她輕輕而堅定的點了點頭。魏德樂沒有點頭,他拔出了荊棘,用手撫摸著,許久才吐出幾個字來,“也許吧!”

    這三個字竟有種遙遠,仿佛不是魏德樂所說。

    桐人忽然歎起起來,亞絲娜也沉默了。

    我走了。”魏德樂把荊棘放了回去,忽然站起身來。他不想看見歡笑後的靜默,決定一個人走了。

    要不要我陪你?”亞絲娜也站了起來。

    魏德樂看著亞絲娜一眼,又對著一臉熱切的桐人笑了笑,這才道:“不需要了,謝謝你了,亞絲娜。嗯,還有桐人。”

    在回旅館的路上,還是可以看到路上的燈光在亮著,就好像在指引著歸家的遊子。

    可惜我已經沒有家了。魏德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氣是白色的。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忽然駐足甚至從臉上留下淚來。

    我果然還是哭了嗎。他伸出手放到臉上,立即感到了一股冰涼,是水的冰涼。

    《晉書·阮籍傳》載:阮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他為窮途末路而哭泣,為滄海橫流而落淚,那麽我呢?

    魏德樂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哭,他隻是無緣無故的就會悲歎,就會傷心。

    你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呢。地球上的媽媽總是對著他這麽說著。她認為魏德樂是個非常非常接近女孩子的男孩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想的沒錯,所以有時候魏德樂在扮演兩儀式這個女性身份的時候十分的得心應手,以至於他自己忘記了自己究竟是男還是女。

    沒有原因的淚,因為沒有原因更多也更急了。

    魏德樂抹了一把,手竟然濕了,淚水順著手滴下來。

    這時突然有人走了過來,是個青年,因為視線模糊,也看不清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身高。他總個人仿佛都被濃霧保護,魏德樂隻知道他的聲音很溫暖,有種春日太陽般的感覺,“你哭了?”

    嗯。”

    你為什麽哭?是有什麽傷心事嗎?如果可以能不能告訴我?”

    我不知道。”魏德樂有些尷尬的回答著青年關心的話語。雖然知道兩個人素不相識,但他沒有隱瞞自己的內心。麵對著青年,魏德樂仿佛見到了闊別經年的長者。在他的麵前,魏德樂就連撒謊也無法做到。

    不知道?”青年的語氣裏也帶上一種奇怪的腔調。

    是。”魏德樂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明明剛剛還參加了一個晚會,按理現在應該心裏滿是喜悅才是。”

    剛剛從宴會裏出來是嗎?”青年似乎想了想才開口道,“有些人生來就是即使處在幸福之中也會感到悲傷,因為他們可能想到這個世界還有人都在受苦受難,所以他們不是為自己而哭,而是在為那些還在苦海裏掙紮的人悲鳴。”

    魏德樂搖了搖頭,“雖然我很佩服這些人,但是我怎麽也與這些光風霽月的人掛不上鉤。”

    青年好似又想了想,“也有些人很多愁善感,常於喜悅之中覺察這背後的憂傷,看到眾人在興高采烈的載歌載舞,他就已經預見了這喜悅之後的落寞,宴會的人們各自的奔著前程,也許終其一生再也沒有相間的機會了。”

    魏德樂仔細的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和青年說的有很多的相像,可是在極其細微之處還是有了天壤之別。他固然會為尾隨著喜悅的悲傷而嗚咽,但是這淚未必也流了太多了吧。一個人可以為了一件殘缺的事物、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而感動嚎啕大哭,可是這淚終究是不長久的。就是血液寫就的誓言,亡魂凝結的悲歌,人這個自私的生物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活著,也會慢慢的將其淡化甚至遺忘,又何況是這小小的離別之傷呢?

    魏德樂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這下青年反而歎息了一聲,“你這種情況恐怕隻有一種情形和這最契合了!”

    那是什麽?”魏德樂滿是疑惑的問道。

    青年頓了頓,才輕輕地問魏德樂,“你知道佛家嗎?”

    佛?魏德樂怎麽不知道,在他小的時候,奶奶常常帶著他不辭勞苦的去廟裏上香,風雨無阻。幼年時的魏德樂跪在蒲團上仰視著那石塊雕刻的鍍著金色的石像,覺得這佛太高大了,高的仿佛進廟的門檻,年幼的魏德樂如果不是奶奶抱著都進不來;大的像是村長的肚子。村長,他的肚子總是大大的,像個十月懷胎的孕婦。他總是黑著一張臉卻又油光滿麵的。

    可是當有一次奶奶參拜完心靈的寄托後忽然人事不省的時候,方丈客氣的將他們請了出去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佛仿佛矮了一截,眼睛未免太冷漠了些。等到奶奶去了後,魏德樂無意間發現附近幾個發廊的妹妹們也很喜歡寺廟,常常去懺悔,又清一色帶著仿佛找到真我的喜悅出來時,佛像就又矮了一截,連魏德樂的個子都比它高了······

    有一天,魏德樂看著《金剛經》,知道了,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佛像在他眼裏恢複了高大,但佛像卻就隻是佛像了。

    不過,拜他奶奶所賜,魏德樂對佛教還是很明白的,至少是明麵上的一套。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但是第一卷的前幾章就已經交代了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世界,所以如果你對本書有什麽看不慣的,請仔細的看看第一卷。這本來就不是個光明的世界,也從來就未曾有過極樂淨土。當然極樂淨土是存在的,不過隻是個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