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欽差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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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欽差大臣
張少茗想入朝為官,自然不可能隱瞞自己的身世,尤其是永樂元年、二年的一係列事情之後。
張少茗從沒有隱瞞過,在他高中榜眼的幾天之後,他便將自己的身世全盤告訴了朱棣。
當年的朱棣讓他好好為官,日後必允他母子相認。
可是一晃九年了,朱棣似乎忘了這件事情,張少茗多少次夢回都想完成父親的遺願,可是朱棣不開口,他豈敢亂來?
隻是他沒想到,這紀綱竟敢查他的底細,看來此人早晚要對付自己,現在不動手,隻是因為自己尚得聖心而已。
“張少茗。”朱棣的聲音突然響起,將張少茗的思緒拉回現實。
“臣在。”張少茗連忙應對。
“當年你提此事時,朕還說日後要允你們母子相認,結果這一晃九年,你可怪朕?”
張少茗連忙俯身跪地:“微臣惶恐,這九年來臣昏昏度日,平平無奇,僥天之幸得陛下聖恩方有今日,豈敢再做他求?”
“百善孝為先,此事豈是小事?”
“陛下,”楊榮突然接話:“不如暫改張少茗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巡視浙江等地,剛好可暫管浙江刑名,等中樞擬好了浙江按察使的人選,再招張少茗回京複原職。”
“如此也好,”朱棣點了點頭接著道:“再加一道吧,允張少茗回杭州與親母相認,少茗的母親為我大明誕下良臣也算有功,賜她良田百頃,賞金千兩,綢二百匹。”
“微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少茗連忙叩拜謝恩。
“賞賜是有了,但案子還是要查,允你七日,查不出來,朕照樣罰你。”
“微臣遵旨,七日之內,臣必破此案。”
“好,既然如此,內閣擬旨吧。”
“臣遵旨。”胡廣聞言應道。
“陛下,”張少茗接過話去:“臣此去浙江巡視查案,總是需要人手的,臣能否調大理寺正李湛青,大理寺巡查捕頭王燕陽過來協助?”
“允了。”
“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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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楊榮突然將張少茗拉到了一旁。
“儒良,我出言阻你進官,你可有怨言?”楊榮當先開口。
張少茗聞言一笑:“楊大人說笑了,我的官職已經夠高了,在往上,隻怕我這腦袋就要搬家了,所以大人出言阻攔,我還要謝過大人呢。隻是少茗不明白,大人為何諫我為右僉都禦史,此職任欽差,可比按察使要風光的多,若是巡視浙江,隻怕整個浙江的官員都要對我恭敬三分了,大人既然要攔我,為何不讓我以大理寺少卿職巡視浙江?”
“周新大人的事情你知道嗎?”
“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想來是有人誣陷才是。”
“正是如此,周新大人抓了錦衣衛的人,但是這個錦衣衛昨晚突然越獄逃回了京城。今天紀綱也在,所以必然是紀綱的手筆了。”
“這,大人所言當真?”
“自然,現在你該明白了?”
“在下明白了,牢獄之內就算戒備不嚴,但想越獄卻也不是簡單的事情,隻怕是有人故意放走此人,有意對付周新大人。”
“不錯,所以既然陛下有意著你去浙江,那就讓你去,但是你記著,除了查案之外,這件事情還需要儒良費心。也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比較棘手,所以我才諫你改右僉都禦史的。”
“在下明白,在下定不負大人所托。”
“其實周大人的事情也是別人告訴我的,本來即算是陛下沒有召你,我也會想辦法讓你去浙江轉一圈,這也是那人的意見,現在既然這樣,倒也省了一些麻煩。但你記著,動作要快,因為你在浙江待不久,我們不可能讓你在右僉都禦史這個位置上長待。畢竟這個位置待久了,對你很不利。”
“我明白,隻是還望大人明示,這個想讓我去浙江查案的人,究竟是誰?”
楊榮聞言附在張少茗耳畔說了三個字,張少茗聞言肅然一驚,繼而連忙深深一躬:“楊大人深明大義,在下定不負所托。”
“本該如此,儒良隻需恪盡職守便好。”
“在下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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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少茗得了聖旨,被允了一家皆可去杭州,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此去有母子相認的事情,豈能不帶著家眷呢。
張少茗的欽差隊伍並沒有大張旗鼓,畢竟是趕著去辦案,所以一切都從了簡,整個隊伍隻有二十三騎護衛與兩輛雙馬馬車,兩輛馬車被這二十三騎圍在了中間。
一馬當先的乃是開山刀王燕陽,隨之其後的乃是大理寺捕快,共有十人,這些人都是王燕陽的心腹,自然也都是張少茗的得力手下。
馬車後方還跟著十一騎,這十一騎是錦衣衛調來的,領首的千戶便是之前皇宮之內的白謙。這可是紀綱的心腹,也不知道紀綱進了什麽言,陛下竟然允了錦衣衛過來護衛。
不過也無妨,張少茗倒還不至於在意這位白謙,隻是也懶得見到他,所以便將他們安排在了馬車後方。
前一輛馬車的左邊乃是韓少翎,韓少翎一身灰色勁裝,腰間擺著一柄長劍,整個人看著英武不凡。
右邊,便是大理寺正李湛青,六品公服穿在身上,倒將李湛青顯得有些儒雅。
馬車之內,自然是張少茗與蘇眉坐在一起。
至於後一輛馬車,裝著的乃是朱棣賞賜的千金與兩百匹綢緞。由於查案要緊,所以重在趕路,朱棣並沒有派傳旨太監拖累張少茗的趕路,而是著李湛青擔了這個差事。宣讀聖旨可不是誰都有福氣的,因此李湛青欣然便答應了。
欽差大臣的車駕自然無人敢攔,因此風風光光的便出了城門,向杭州方向趕去。
張少茗與蘇眉坐在馬車之內,蘇眉看上去有些緊張,許是趕路太快吧,雖說這馬車做工精良,車夫也是張少茗府上的老手,但如今速度畢竟快,多少還是有些許顛簸的。
“眉兒,可是太快了?我讓他們慢些。”張少茗握著蘇眉的手,輕聲說道。張少茗總是喜歡握著蘇眉的手,隻要蘇眉在他身邊,他便總是喜歡握著,蘇眉也是喜歡的。
“沒有,沒有,不是……”蘇眉有些緊張,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該不會害怕見我母親吧?嗬嗬,沒事的,我也沒見過我母親,這次陛下聖恩,才允我們母子相認的。”
“官人,妾身是怕娘親不喜歡眉兒。”
“為何不喜歡?我的眉兒那麽好,母親大人見了,一定會高興的。”
“真的?”
“當然了,這天底下的女子,誰也比不了我家眉兒。”張少茗說著話,伸手在蘇眉鼻尖滑了一下,蘇眉聞言倚在張少茗懷中笑得溫馨之極。
車外的韓少翎忍不住歎了口氣,李湛青見此也笑了笑。
一隊人就這樣漸行漸遠,眼看著金陵城就要消失在背影之後。可就在此時,十餘匹快馬突然馳騁而來,馬蹄聲飛濺,塵土飛揚,十餘人揮揚著馬鞭,快馬疾馳的趕到了欽差隊伍的身後。
白謙走在隊伍後方,他此行確實有奉紀綱之命監視張少茗的意圖,但是他也絕不敢將張少茗的安慰視之不見。
所以眼見著這十餘騎快馬飛馳靠近,白謙立刻命人小心戒備,但這十餘騎卻飛速從欽差隊伍旁掠過,絲毫不曾停留片刻。
這十餘騎均是披堅持銳,但令人奇怪的是,這些人並非是軍伍中那些風吹日曬的糙漢子,而是個個細皮嫩肉,相貌清秀,麵白無須。
而且這群人喝馬疾馳的聲音很是清亮,並不像女子的聲音。
白謙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多問,畢竟這並不在他的職責之內。
實際上欽差隊伍中沒有一個人對此做出什麽疑問,最多的也隻是好奇的多看了兩眼,便繼續隨著馬車的快慢,繼續前行。
這群人疾馳而過時,韓少翎剛好與其中一人對視了一眼,這一眼令韓少翎眉間的疑色加重了幾分,因為這人的麵容她很熟悉,好像和朱秀言很是相像。
但是韓少翎並沒有多言,她知道張少茗此刻並不想理會這些,所以她隻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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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內,柳嫻與段小樓倚著一處橋梁欄杆望著河水發呆,準確的說,隻有柳嫻一個人在發呆,段小樓的眼睛正在四處張望,也不知道她究竟要看什麽。
“喂,”段小樓終於無聊的當先張口:“在這裏站了半天,你究竟想幹什麽啊?”
“沒想什麽。”柳嫻隨口回道:“隻是在考慮林家究竟想幹什麽而已。”
“林家家大業大,可跟你神醫門有什麽關係?他就是翻了天,你神醫門又不受牽連,想那麽多,你累不累啊?”
“我要是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那就好了!”
“嘁……”段小樓發現柳嫻似乎不太想說話,便“嘁”了一聲,也不在多言。
而就在此時,遠處的長街上突然傳來一片嘈雜之音,街上行人的目光也漸漸的聚向同一個方向。
段小樓也好奇的打量過去,並且仔細聆聽著那嘈雜之音,希望可以快些知道長街上發生了什麽。
但是聲音確實太雜,隻是依稀聽到了一些“天人”“仙女”“漂亮”之類的話,至於究竟說了些什麽,段小樓就不得而知了。
但段小樓的好奇並沒有延續太久,因為她很快就看見了一個人,當她見到此人後,也立刻明白了這些嘈雜之音的大致內容。
隻見長街遠處走來一位紅衣女子,這女子膚若凝脂,當真有吹彈可破的意味。而此女的五官更是精致,似乎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尤其是她的雙眼,仿若是星辰般讓人一見而入迷。雖然此女不苟言笑,但整個人卻有一種飄然若仙的脫塵之氣。
段小樓見過此女,這位便是人稱江湖第一美人的出塵穀穀主——張慕青。
她的身後還跟著八位侍女,也是一身紅衣,也是人比花嬌,但是比之張慕青,卻差了許多,無論是容顏還是氣質。
段小樓亦有些興奮,她連忙拍了拍柳嫻的肩頭:“喂喂喂,張慕青,張慕青。”
柳嫻聞言立刻回頭看去,果真是張慕青,如此美色,柳嫻見過一麵便再也沒有忘記,所以此刻再見,自然一眼便認了出來。
柳嫻萬分的喜愛張慕青的美色,其實如此美色世間隻怕沒幾人不喜愛,但柳嫻的喜愛是純粹的,他沒有一絲的猥褻之意,當他看著張慕青時,眼中隻有欣賞,似乎在欣賞一副絕美的畫作。
因此他的心思總是收回的很快:“她怎麽來杭州了?”柳嫻有些不解。
雖然人人都說張慕青是邪教第一人,他也總說,但他的內心深處卻不這麽認為。因為張慕青從沒有濫殺無辜,為禍尋常百姓,她所作的一切,隻是和那些所謂正道搶地盤而已。
但得罪了正道,肯定就是邪教了,這是跑不了的。
所以柳嫻很是好奇,這張慕青孤身來到杭州是想幹什麽?雖說藏劍山莊似乎有意退出武林爭鬥,但這個決定顯然是剛剛決定不久的,張慕青的出塵穀遠在開封,她不可能知道的這麽快。
“不知道。”段小樓的眼睛不肯離開張慕青,一邊說,一邊盯著張慕青不放。
“你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我記得你之前提起張慕青,好像不是這個態度啊?”
“別打岔,”段小樓依舊不肯將目光移開:“你看,這個張慕青真的和張少茗很像,他們一定是血脈至親。”
“確實如此,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關注另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段小樓依舊盯著張慕青,而且目光已經有些不對了,似乎泛起了一絲桃色。
也難怪了,這般美人,無論男女見了,都是喜歡的。而且段小樓也純粹是喜歡這份容貌而已,並不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個張慕青好像是向藏劍山莊去的!”
“哎,對呀,難道張慕青要去找林允山打架?”
“不太可能吧,張慕青縱然可以與林允山難分高下,但也不會自大到去藏劍山莊滋事,這不是找死嗎?”
“反正肯定有熱鬧,咱們也跟去看看?”
“早上剛去過,這會再去,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段小樓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著柳嫻向張慕青追去。
“慕青姐姐,”段小樓尚未靠近,聲音已經傳了過去,而且叫的極甜。
天地良心,其實段小樓與張慕青隻見過一麵而已,柳嫻完全不能理解段小樓是怎麽做到這樣自來熟的?
張慕青聞言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了段小樓與柳嫻,段小樓雖是男子打扮,但此刻女兒家的神態盡顯,隻要不是瞎的,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女子的。
“慕青姐姐,還記得我嗎?”段小樓笑嘻嘻的衝到張慕青身前,一副模樣似乎與張慕青很是相熟一般。
“段小樓?”張慕青緩緩開口,聲音有一種特別磁性,三十歲知性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當真有一種讓人心醉的感受。
其實說來奇怪,如張慕青這種知性的聲音實則更能使小女孩著迷,至於柳嫻這樣的男子,其實也就是覺得好聽而已。
“是了,是了,原來慕青姐姐還記得我呢。”段小樓興奮的拉起張慕青的一條胳膊。
“嗬嗬”張慕青也笑了起來:“段姑娘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沒有,就是見到慕青姐姐心裏高興,所以過來和你說說話。”
柳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才向張慕青拱了拱手:“在下神醫門柳嫻,見過張穀主。”
“柳先生不必客氣。”
“張穀主莫要在意,”柳嫻立刻接著道:“小樓見張穀主似乎要去藏劍山莊,所以一時好奇難耐才想跟著去的,還望張穀主莫怪。”
“嗬嗬,沒什麽,二位若是有興趣,一同去便是。”
“好啊。”段小樓答應的異常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