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隱疾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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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隱疾發作
夜色已深,張少茗依舊躺在庭院之中,看來是真的睡著了。
若是平日裏,蘇眉早就拿了毯子給張少茗蓋上,並陪在一旁。但是今日蘇眉不在,韓少翎又去了柳嫻那兒,所以也就無人理會張少茗了。
段小樓也沒有休息,這並不奇怪,因為她從不早睡。而且作為盜仙,她雖然來過衙門偷東西,甚至去過皇宮,但從沒有仔細觀瞻過,這剛好是個機會。
此刻的段小樓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襦裙,外披一層同色輕紗,看上去就像個鄰家妹妹。說實話,這副打扮,實在有些對不起她那嫵媚的相貌。
隻見她輕盈的挪著步伐,在長廊內穿過,剛巧來到了張少茗所在的庭院。
段小樓一眼便瞧見了張少茗,水紅色的長袍,每一寸都近乎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肌膚讓段小樓忍不住的多看了兩眼。
“哼,這個討厭的家夥,隻會濫用職權。”段小樓依舊在氣憤,雖然她知道張少茗是官,從法理上抓自己隻需要一句話,但她依舊氣憤。可她的眼睛卻絲毫不肯離開張少茗分毫。
恰逢此時,韓少翎與柳嫻也從另一端走來,韓少翎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問到,柳嫻說到龍吟殿之後,便再也不肯多言。
韓少翎無奈,隻得離去,柳嫻也正好打算去看一看藺姑娘,故而二人一同走來。
韓少翎與柳嫻也瞧見了張少茗,柳嫻一見到張少茗,眼中立刻起了好奇之意,因為他發現張少茗穿著的衣服與張慕青很是相似,而起此人的腰間也掛著一個酒葫蘆。
張慕青素愛紅衣,腰間總是掛著酒葫蘆,江湖人盡皆知,柳嫻到沒想到不穿官袍的張少茗也是如此。
若不是張少茗相貌與張慕青不同,柳嫻還以為躺在這裏的是張慕青呢。
“天色寒了,大人這麽睡可不好。”韓少翎眼中立刻露出關懷:“我去拿個毛毯,柳先生自便吧。”
“姑娘請便。”
然而柳嫻話音剛落,張少茗突然動了,而且是猛然間至竹椅上坐了起來。這張少茗剛一坐起,張口便噴出一口鮮血。繼而整個人更是忍不住發起顫來。
“大人,”韓少翎見此一驚,連忙跑了過去扶住張少茗:“大人,你怎麽樣了?”
韓少翎剛剛扶住張少茗,便被其反手推開:“走!”
韓少翎見此不禁焦急起來:“大人……”
然而她話音未落,張少茗卻猛然站起身來,並轉身向庭院外走去,絲毫不理會韓少翎,隻是他的步伐實在是有些艱難。剛走了兩步,便突然摔倒在地。
韓少翎見此更是著急的連忙趕去:“大人,不會有事的,少兒在這。”
張少茗依舊猛然推開韓少翎,並幾近哀求道:“別過來,快帶他們走……”
柳嫻乃是醫者,自然明白張少茗可能身患有疾,見此自然立刻趕了過去。
豈料正當此時,韓少翎卻猛然抽劍擋在張少茗身後,其雙目更是寒光如劍的看向柳嫻:“誰敢靠近,殺無赦。”
張少茗的額頭已經布滿汗液,青筋根根暴起,但張少茗依舊不發一言,強忍著劇痛向庭院外走去。
可那份劇痛著實非常人可以忍受,因為張少茗隻是走了幾步,便無奈的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起來。
韓少翎見此慌忙再次趕去,但這一次,韓少翎沒有去碰張少茗,隻是焦急的喊了一聲:“大人。”
段小樓亦是一臉的錯愕,她自然不知道張少茗為何如此,但看著張少茗如此痛苦,她竟然也有一絲揪心之感。
一旁的柳嫻亦是一臉緊張,叫他見疾不救,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故而眼見韓少翎回身,柳嫻也是立刻向前一竄的來到了張少茗身旁:“讓我給他看看……”
柳嫻話音未落,韓少翎手下一轉,長劍便猛然刺向柳嫻。
柳嫻豈會料到如此?因此不自覺的臉色驟然一變,隻見他慌忙向後急退,雖然堪堪躲過了劍鋒,但急退之勢卻讓他連退了五六步之遙才站穩身子。
一時間,柳嫻也有些琢磨不透韓少翎與張少茗的想法。但眼看著張少茗痛楚難耐,柳嫻還是急聲道:“你家大人身子有恙,我乃神醫門堂內弟子,你不信我的醫術嗎?”
“我家大人沒有病,不需要醫治。”韓少翎回答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猶豫。
一旁段小樓也突然來到柳嫻身旁,同時看向韓少翎:“他都已經這般,你自己也看見了,難道你要看著他如此痛苦下去?”
“我說了,我家大人沒病,你二人若在恬噪多言,休怪我劍下無情!”
張少茗的身子發顫的越發厲害,柳嫻看著張少茗的膚色漸漸發紅,雙眉不禁緊鎖,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但並不敢就此下結論。
段小樓亦是揪心的抓住柳嫻的衣袖:“柳嫻,他這是怎麽了?”
“好像是真氣沸騰。”
“真氣沸騰?”
柳嫻搖了搖頭,直接看向了張少茗:“張大人,我能幫你,請相信我。”
張少茗緩緩抬起頭望向掛在高空的彎月,他沒有理會柳嫻,而是再次站起身來走出了庭院,這一次他沒有摔倒,隻是一步一步走的很是艱難。
韓少翎想要跟去,但卻被張少茗喝住:“不許跟來,我會殺了你的。”
韓少翎的眼中突然噙著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隻是口中喃喃的說道:“大人,你說過會護我一世周全,這一世還很長,你不能騙我。”
“小樓。”看著張少茗走出庭院,似乎要離開,柳嫻突然著急起來:“立刻去藏劍山莊把張慕青叫來,最好能請動劍聖前輩也來。”
“這,”段小樓雖不明白為何,但還是立刻點頭:“好,我這就去。”
“千萬不能耽擱。”
柳嫻話音一落,便身子輕輕一躍的向前疾馳而去,正是要追張少茗而去。段小樓亦是騰空一起,速度比之柳嫻要快上許多。
隻見柳嫻縱身一躍至韓少翎頭頂越過,可這韓少翎卻即即刻回手一拉,正好握住了柳嫻的腳踝。
韓少翎沒有絲毫猶豫,一抓住其腳踝便猛力向下一拉,使的柳嫻直接落回了地麵。
而柳嫻剛剛落地,韓少翎手中長劍已經橫掃而去,若是柳嫻不躲或是躲之不及,這一劍必是要將其腦袋削下的。
柳嫻若使長劍,其武功在年輕一輩倒也算不錯。即便是手中無劍,也絕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因此韓少翎這一劍橫掃,柳嫻感受劍風襲來時,便頭也不回,隻是猛然間身子向前一傾,看似整個人都要直挺挺的摔倒地麵似的。
可就在柳嫻麵頰快要及地時,這柳嫻猛然一翻身,而後雙足連連在地麵一蹬,其人便貼地向後急速竄去,足足竄出六七步之遙並站穩了身子。
“韓姑娘,你知道我沒有傷人之意的。”柳嫻著實不能理解韓少翎的偏執,張少茗明明身體有恙,可她卻依舊如此。
“我也不想傷人,可我沒辦法,總之你不能碰我家大人,除非有他許可,否則我會殺了你。”
韓少翎的劍法極高,手中無劍的柳嫻並無自信可以與之對敵,因此也唯有寄希望與段小樓趕快回來了。
。。。。。。。。。。。
林家大宅之內,段小樓已經趕到此地,並如願的見到了張慕青與林方宇。
此刻三人均在大堂之內,林方宇高坐於主位。一身紅衣,腰間挎著一個酒葫蘆的張慕青悠然站在門前,也不坐,也不看段小樓,隻是看著門外天際的彎月。
“段姑娘如此著急,可是有什麽事情?”林方宇當先緩聲張口。
通常而言,江湖中人來到藏劍山莊,除了其他四宗以及一些百年的大派的掌門、長老,一般人是不敢直言要見他的。
而且平日裏他也從不見外人,今日也是心中高興,才為段小樓破例的。
“張少茗出事了,我是來請二位幫忙的!”段小樓急促的回道。
張慕青聞言雙目一凝,立刻回首看向段小樓:“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隻是那張少茗突然間神色巨變,膚色發紅,整個人都非常痛苦,而且還不讓人碰他。柳嫻本想幫忙,但張少茗那個貼身侍女實在武功不俗,柳嫻根本近不了身,所以他叫我趕緊過來請劍聖前輩和張穀主。”
“人在哪?”張慕青毫不猶豫的問道。
“按察使衙門,他要走,不過以他的身子情況,應該走不……”
段小樓話音未落,張慕青已經身輕一飄,踏著月色便出了藏劍山莊。段小樓見此立刻看向林方宇:“劍聖前輩。”
“不要著急,我這就趕過去。”林方宇說罷,立刻起身向按察使衙門趕去。
段小樓見此連忙反身急追而去,自認輕功天下第一的她,自然不會被人用輕功甩開,故而林方宇雖然輕功了得,但段小樓卻急追不舍。
。。。。。。。。。
按察使衙門後院,張少茗一步三跌的向前走去,不遠處柳嫻緊緊跟著,但由於韓少翎在一旁虎視眈眈,他也不敢靠近。
就在此時,隻見一紅衣飄搖的女子突然至上方落下,直接落在了張少茗身旁。
此人正是張慕青,韓少翎與柳嫻一眼便認了出來,畢竟如這姐弟二人的相貌,實在不是旁人能模仿得來的。
“姐姐?”張少茗也是一愣。
“跟我走。”張慕青沒有絲毫廢話,剛一落地便伸手攬住張少茗的腰肢,繼而整個人再次踏空而起,跳出了庭院之外,並急速而去。
韓少翎見此一驚,雖然她知道這是張少茗的姐姐,但她依舊不願放心,所以一見張慕青將張少茗帶走,便立刻輕功一起的急追而去。
柳嫻也是不甘人後,立刻就追了出去。隻是二人的輕功雖好,卻難及張慕青,故而一時間根本追之不上。
林方宇與段小樓此刻也已趕到,恰好看到了張慕青帶走張少茗的一幕,林方宇二話不說,直接方向一轉的直追張慕青而去。段小樓亦是如此。
林方宇與段小樓的輕功絕非浪得虛名,這張慕青雖然輕功不凡,但帶著張少茗的她豈能比得過這二人。
其實段小樓可以絲毫不懼,畢竟她敢放肆,張慕青就敢讓她見不到明日的風光,但林方宇可不同。
張慕青帶著張少茗掠過城牆,一路趕到了杭州城外的一條小河邊的河灘上才停下了腳步。
隻是張慕青剛剛落下,林方宇與段小樓已經到了她的身後。
“舅舅,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張慕青聲音一寒,絲毫沒有因為林方宇的輩分而客氣分毫。
“可他的身體……”
“我會處理的很好,不勞舅公費心。”
“可看他的樣子,你的功力隻怕是不夠的。”
張慕青還要再說什麽時,張少茗虛弱的聲音便在其耳畔響起:“姐姐,我隻怕堅持不了許久了,你也快走吧。”
“在張家,從來都是我說了算的。”
“嗬嗬,好好好,都是姐姐說了算,這一次權當姐姐雅量,就聽茗兒一次好不好?”
張慕青的回答斬釘截鐵:“不行。”
“慕青。”林方宇的聲音再次傳來:“讓我看看吧,少茗堅持不了許久的。”
“噗……”林方宇話音剛落,張少茗竟又吐了一口鮮血,而後其整個人更是虛弱起來。
“弟弟莫怕,姐姐在此。”張慕青說著,將張少茗放在了一旁河灘上,並轉而看向了林方宇:“舅公,你若是現在離開,萬事皆好,否則,慕青唯有得罪了。”
“慕青,”林方宇道:“這是何苦呢?難道你以為我會傷害少茗嗎?”
“我姐弟倆活到今日,可不是憑的善信他人。”張慕青一語說完,隨手便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
繼而隻見她仰首一飲,一瞬間便飲光了半壺酒水。
而後隻見她將酒壺丟在一旁,這才抽出了長劍,這長劍玉石為柄,寒鐵為身,寬不過兩指,長卻有四尺餘。而且劍身柔軟,長劍出鞘時,劍體還在顫動,寒芒之下的顫動,似乎昭示了這長劍欲飲鮮血的渴望。
“舅公,得罪了。”張慕青說罷提劍而去,一時間身姿飄然,如若仙子戲凡塵般惹人注目。
“我不欺你,你若能接我十招,我便就此退去。”
林方宇並沒有攜帶長劍,但依舊豪言如此,可見其劍法之高,已然是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