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藺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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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藺姝

    藺姝早已蘇醒,段小樓正端著一碗米粥,一邊陪其聊天,一邊喂她吃飯。這是柳嫻昨天特意囑咐段小樓的,柳嫻畢竟是男子,這種起居之事,他確實不太方便。

    而且按察使衙門也沒有女子,柳嫻隻能拜托段小樓了。

    柳嫻等人趕到藺姝的房間時,藺姝的臉色看上去還是不錯的。雖然依舊蒼白,但有段小樓天南地北的胡侃,這丫頭倒也沒什麽愁容。

    柳嫻幾人推門而入,那藺姝與段小樓均是望了過來。段小樓一見是這幾人,倒也沒什麽表情,但那藺姝卻雙目直直的看著張慕青,臉上盡顯驚歎之意。

    “藺姑娘,傷口還疼嗎?”柳嫻一進門,便出聲問道。

    “柳先生,”藺姝昨日已經醒過一次,所以她是認得柳嫻的,“已經好多了。”隻是藺姝雖然是回答柳嫻,但雙眼卻並沒有離開張慕青。

    “姑娘看我做甚?”張慕青頗為不解。

    “哦,沒什麽。”藺姝連忙收回目光,神色間不禁多了一絲羞意。

    段小樓也端著米粥來到柳嫻身旁,同時小聲嘀咕道:“我就說漂亮到如此地步,男女都一樣吧,你看這丫頭的眼神。”

    “去,”柳嫻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這個時候了,段小樓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昨天她那份深沉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柳嫻端著米粥來到藺姝床榻前:“姑娘身子還很虛,要不多吃一些吧?”

    “不了,段姐姐喂的很多,小妹已經吃飽了。”

    “即如此,就不吃了。”柳嫻說著將碗放在一旁,並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床榻邊,隻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一會兒才輕咳了一聲:“咳,藺姑娘啊,有件事情我想問你一下,你不要激動啊。”

    藺姝聞言,神色頓時落寞起來:“柳先生想說我家人的事情嗎?”

    “逝者已矣,藺姑娘還請節哀。”柳嫻亦是歎了口氣。

    “柳先生,你說京城來了欽差,正在查殺害我家人的凶手,不知道查的如何了?”

    “藺姑娘,在下想問你,你還記得去你家行凶的歹人有多少嗎?”

    “九個,我死也不會忘記。”

    “那你還能記得這些人的長相嗎?”

    “他們雖然穿著夜行衣,但沒有蒙麵,所以我都記得。”

    “這九人如今都在衙門,其中八人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正在牢裏,如果姑娘真的記得,可以隨時去認一認。”

    “真的?”

    “是的。”

    “我現在就去。”藺姝說著便要起身。

    柳嫻連忙按住她,“現在不行,欽差大人不在,所以姑娘還是等等吧,而且你的身子,還是不要動的好。”

    “柳先生,”藺姝強忍著眼淚:“我父親他們的遺骨,何時才能安葬?”

    “哦,藺姑娘放心”李湛青接過話來:“這幾日就可以了。”

    “大人是?”

    “本官乃‘大理寺正’李湛青,是隨著欽差隊伍一起來的。”

    “原來是李大人,姝兒謝過李大人。”

    “藺姑娘切莫客氣,姑娘當務之急,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子。”

    “是啊,”柳嫻也說道:“藺姑娘還是先養好身子才是,我們也不打擾姑娘了,姑娘好好休息吧。”

    柳嫻如此說完,一行人便就此退了出去。

    杭州街道上,絡繹不絕的人流,熱鬧非凡,張少茗獨自走在街道上,一身紅衣很是顯眼。

    在這個時代,男子成年之後便會留胡須,當官的更是如此。因此張少茗也是留著胡須的,隻是不多而已。

    不過胡須絲毫不影響他的麵容,反而讓之更有男子的氣魄。

    “這是誰家的公子啊?”街上不少人都在議論張少茗的長相,更有些人記起了昨日街上看到的那位如天仙般的紅衣女子。這倆人相貌極為相像,更是讓不少人好奇這是誰家的兒女,竟然有如此天人之容。

    張少茗自然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緩步向前。就在此時,其迎麵走來了一行人,為首的兩人張少茗剛好認識,不過張少茗並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

    這行人正是皇甫世家的家主皇甫定方和二公子皇甫少衝,至於後麵跟著的,自然都是些丫鬟仆人。

    皇甫定方亦是老遠便瞧見了張少茗,隻見他迎了上來,客氣之極的拱手一禮:“張大人,許久未見了……”

    張少茗卻猶如未見,徑直從二人身旁走過,皇甫定方見此神色一沉,連忙回身攔住了張少茗的去路:“張大人,這是何意?”

    “張兄,”皇甫少衝畢竟是年輕人,戾氣還是很重的,張少茗已經連續兩次駁了他的麵子,所以皇甫少衝心中亦是惱火:“張兄此番來杭州,何故對我皇甫家人如此視而不見?莫不是張兄變成了欽差,便覺得我皇甫世家不配與張大人說話了嗎?”

    “少衝不得無理。”皇甫定方頓時嗬斥了皇甫少衝一聲,並立刻笑著看向張少茗:“張大人,可是我皇甫世家哪裏得罪了大人,所以大人才會如此?”

    張少茗瞥了一眼皇甫定方,“皇甫家富可敵國,人脈縱橫天下,如今又有漢王撐腰,該是你們看不上我才對,在下哪裏有本事看不上你們呢?”

    “嗬嗬,”皇甫定方笑道:“在下知道張大人於我皇甫家有恩,我皇甫家亦不敢忘,但皇甫家畢竟家大業大,在下有些選擇,也著實需要慎重考慮才行,所以張大人切莫在意。”

    “我在意什麽?”張少茗不解的看著皇甫定方。

    “哼,”皇甫少衝冷笑道:“張少茗,我知道你是太子一黨,所以我皇甫家靠攏漢王你才心中不快。”

    “嗬嗬……”張少茗失聲一笑,似乎是聽了世間最大的笑話,“皇甫先生,皇甫公子,二位多慮了,我對皇甫世家沒有半分不快,我隻是不想被你們連累而已。”

    皇甫定方疑色頓起的看向張少茗,“張大人此話何意?”

    “皇甫先生,我必須要承認,在商,你皇甫家確實厲害,不過朝堂政事,你皇甫世家確實不行。”

    “張少茗,你少來危言聳聽!”皇甫少衝冷聲道。

    “皇甫少衝,”張少茗亦是冷聲一笑:“你的這點傲慢,對別人或許有用,對我,不過徒添笑柄罷了。”

    “你……”

    “論家學,我父親乃是進士出生,論自身,我二十一歲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張少茗根本沒有給皇甫少衝說話的機會:“而且如果不是我,你皇甫世家早就步了沈萬三的後塵,還談什麽天下首富?”

    “少衝,”皇甫定方更為嚴厲的嗬斥了皇甫少衝一句,並立刻轉而向張少茗賠禮:“張大人,何必動怒呢,有話咱們可以好好說嘛。”

    “皇甫先生,我本以為有沈萬三這個榜樣在前,你皇甫世家會更聰明,但我沒想到你皇甫世家竟然這麽著急去步沈萬三的後塵,還真是叫人詫異。”

    “張大人可否明言?”

    “皇甫先生,若是你的錢袋子天天給別人送錢,你還會要這個錢袋子嗎?”

    皇甫定方聞言一愣,繼而連忙道:“可,可漢王是陛下的兒子啊。”

    “太子也是。”

    “這……”皇甫定方一時無言。

    張少茗接著道:“皇甫先生,你總說我對你家有恩,可我勸過你去幫太子嗎?從來沒有。不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皇甫世家的能力,而是我知道一旦皇甫世家不在隻聽命於陛下時,你皇甫世家就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黨爭之事多少官員站了隊,何故我皇甫家不行?”皇甫少衝依舊是不服氣。

    “有些話不好聽,但還是要說。因為你們是陛下的錢袋子,陛下讓你皇甫世家賺了那麽多錢,你卻拿去給別人用,活膩了嗎?”

    皇甫少衝依舊如初,言語極為衝動:“漢王豈能算是別人?”

    張少茗搖了搖頭看向皇甫定方:“皇甫先生,你若是實在想不通,那你就問問自己,若你手下天寶錢莊的大掌櫃整日和你這二兒子混在一起,你還會用他嗎?

    然後你再問問自己,若是你手下那些大掌櫃分別幫著你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希望他們可以在你百年後繼承家主大位,你又會如何對他們?”

    皇甫定方聞言臉色驟然一變:“這,這……張大人,還請大人教我脫身之法啊!”

    “想明白了?”

    “明白了。”皇甫定方若是還不明白,那也就不配做這個家主了。

    皇甫世家的那些掌櫃就好比朝中文武大臣,而自己就好比是陛下,無論這些掌櫃幫著誰,都不會影響對自己的忠心,他們隻是希望新的家主上位後,可以讓自己更有權勢。

    而天寶錢莊大掌櫃就好比皇甫世家,這個位置太重要了,他必須全然聽自己的才行,若是敢有一絲二心,若是敢與自己的任何一個兒子為伍密謀,哪怕隻是有可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換掉他。

    皇甫世家亦是如此,陛下縱容自己賺了那麽多錢,又豈會容許自己把這些錢對別人言明?即算是他兒子,也不可以。

    因為這些錢,太重要了,陛下要北伐,要遷都,要修河道,這些都需要錢,國庫的錢哪裏能夠?陛下準許皇甫世家與皇家合作,為的不就是這些錢可以呼之即來,且絕對保密嗎?

    想到此處,皇甫定方不禁冷汗連連。

    張少茗:“鄭公公應該就要第四次出海遠航了吧?”

    “是啊,定在十一月了,皇甫家已經準備好各種貨物與人員,隻要陛下命令到了,就可以立刻隨著船隊出發。”

    “都準備好了?”張少茗若有所指的看著皇甫定方。

    皇甫定方頓時反應過來:“還沒呢。”

    “既然沒有,那皇甫家還有閑空理會別的事情嗎?”

    “多謝大人指點。”

    “皇甫先生,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多少才夠?何必那麽貪心?且這樣吧,挺好的。你看看人家神醫門,可比你皇甫世家會做人。”

    “唉,沒有想有,有了還想更多,人心總是不足的。”

    “我也算幫了你一把,你也幫我一個小忙,如何?”

    “哦,大人請說。”

    “幫我打幾把兵器吧。”

    “兵器?什麽兵器?”

    “名劍穀的重劍,峨眉派的傘劍,另外再給我打造一把漢劍,劍身要窄些,兩指皆可,長要四尺三。差不多就行,太好的,我可付不起錢。”

    “此事好辦,大人稍待幾日便可。”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