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世間多妖孽

    朱秀言的話，段小樓並不敢不聽，故而雖然知道這裏有很多人，她也隻能照做。

    隻是正當她反身準備縱身一躍而起時，一本書冊突然橫飛而來。段小樓雖然武功不好，但由於輕功了得，故而反應力極好。

    所以書冊剛剛落下，段小樓立刻下意識的反手一接，便將書冊接在了手中。

    “六腑煆元功？”段小樓一看書冊，著實嚇了一跳。然而柳嫻一見如此卻立刻回身看去。

    然而人群中風平浪靜，沒有絲毫異常，段小樓亦是立刻四下望去，但也沒有見到任何異狀。

    此時的韓少翎與李湛青正站在遠處閣樓上看著這一幕，那韓少翎見此更是輕聲一笑：“嗬嗬，看來這六腑煆元功要歸神醫門了。”

    “我看未必，神醫門從來不摻和這些的，這六腑煆元功啊，多半是要被那段小樓拿去了。”

    “嗬，”韓少翎輕聲一笑，繼而隨意的轉過身子背倚著欄杆，“那就與我們無關了。”

    韓少翎剛一說完，遠處的朱秀言也隨著段小樓及柳嫻的目光回身望去，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段小樓與柳嫻在麵對這本書冊時的緊張，她也知道一定是不得了的事情。

    隻是她剛一回頭，容顏便落在了李湛青眼中，李湛青一見公主麵容，臉色亦是大驚：“公主殿下？”

    “什麽？”韓少翎也是神色一愣的回身看去，果然，那正是朱秀言。

    “真是公主殿下！”韓少翎眉間一喜：“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不太好吧？”

    “怕什麽，你不去我去。”韓少翎說完，已經當先而去，李湛青見此也唯有緊隨其後了。

    韓少翎與李湛青至人群中穿行而來，不過少頃便趕到了朱秀言等人身前。

    朱秀言亦是立刻認出了韓少翎，這位曾經帶著她輕功遁起，追趕孔明燈的女子，朱秀言可是牢記於心的。故而此刻一見眉間喜色頓起：“翎姐姐？真的是你啊？”

    “公……”

    “噓，叫我言兒。”

    “哦，”韓少翎連忙點了點頭：“言兒，你怎麽跑來杭州了？”

    “我來玩啊。”

    一旁的李湛青也是立刻拱手一禮：“湛青見過言兒姑娘。”

    “啊，我知道你，你是大理寺的官員。”

    “勞言兒姑娘有心記掛，湛青銘感五內。”

    “你們這些士子都文鄒鄒的，不好玩，還是翎姐姐好，翎姐姐，我們去玩吧，聽說前麵很好玩呢？”

    “好啊。”

    “李姐姐，走，我們一起。”

    “好。”

    朱秀言已經帶著韓少翎離去，至於段小樓等人，朱秀言似乎已經忘記了。

    看著韓少翎等人離去，柳嫻將猶疑的目光投向了李湛青，隻見他突然抓過段小樓手中的書冊，並雙手送至李湛青眼前：“李大人，這書冊是您的吧？”

    李湛青茫然的看著柳嫻，“什麽書冊？這東西，在下不認識啊！”

    段小樓猛然搶過書冊塞進懷中，“沒什麽，李大人不認識就算了。”

    “在下還有些事情，就不打擾二位了。”李湛青似乎不想多待，竟然直接告辭了。

    “李大人慢走。”柳嫻立刻還手一禮。

    “喂，”段小樓見李湛青離去，立刻拍了柳嫻一巴掌：“六腑煆元功這種寶貝，你怎麽能隨意給他呢，還好我反應快。”

    “拿過來！”柳嫻懶得與段小樓多言，直接冷聲喝道。

    “不給。”

    “你真要找死不成？”柳嫻有些著急起來。

    “你怕我不怕，反正我就是不給，有本事你來拿啊！”段小樓說完，突然身形一閃的消失在人群中。

    柳嫻見段小樓如鬼魅般突然離去，一時間也無奈其何，可深知六腑煆元功乃是害人之物的柳嫻，還是立刻追了出去。

    柳嫻剛剛離去，隻見人群之中突然閃出一個男子，而這男子正是陸簡離。至那日他被王燕陽奪去六腑煆元功後，便一直小心的跟蹤著王燕陽。

    張少茗把六腑煆元功送給李湛青，李湛青今夜又將六腑煆元功丟掉，他都看在眼裏。

    然而對於陸簡離的跟蹤，柳嫻卻是毫不知情。

    柳嫻自然是追不上段小樓的，不過段小樓也沒有打算甩掉柳嫻，故而隻是不多時，柳嫻便在一處無人的小巷之內找到了獨自竊喜的段小樓。

    眼見段小樓此刻抱著那六腑煆元功暗自高興，柳嫻立刻暗暗緊鎖眉頭的說道：“小樓，這東西根本不是你能消受的起的，交出來吧。”

    “哼，”段小樓傲然的瞥了瞥嘴：“你們神醫門不是不摻和這些事情嗎？”

    “是，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以後更不會，但我不能看著你往死路上走，而絲毫不加阻攔。”

    “你怕什麽？”段小樓不解：“你可知道‘天與之，不可不受’的道理？這書冊從天而降正好落在我手裏，你叫我棄之不要？”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的道理我知道，但你又知不知道‘禍從天降’這個說法？”

    “我隻知道禍從口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不說，誰人知道？”

    “萬一呢？你應該知道你隻會些輕功，武功幾乎是一竅不通，你連那些世家門派的尋常弟子都不見得敵得過，你拿什麽爭奪六腑煆元功？”

    “我盜仙縱橫天下，有輕功足矣。這世上輕功好的人不少，可是好到能追上我的就隻有峨眉秋水師太。秋水師太絕不會與我為敵，至於其他人，追的上我再說吧。”

    “也就是說，你不肯交出來了？”

    “說了不給便是不給。”

    “那好，我今日就讓你知道知道，這天下輕功比你好的雖然就隻有秋水師太，但是想留住你讓你無法施展輕功的人卻是大有人在，多到連我都可以。”柳嫻話音一落，身形猛然一竄的向段小樓襲去。那段小樓早有防備，因此一見柳嫻襲來，便立刻身形一閃，直接準備躍牆而走。

    可就在此刻，隻見柳嫻左手間突然多了三根銀針，並在其指力驅動下一飛而去。

    三根銀針速度極快，直接向段小樓身前飛去，銀針的位置預判的剛剛好，逼得那段小樓不得不連忙回身躲避銀針。

    可就是這一耽擱，柳嫻已經趕至段小樓身旁，並一把抓向段小樓的衣袖。

    “休想！”段小樓見此連忙身形一轉，竟是以不可思議的動作猛然向一旁激飛而去，在毫無借力的前提下，這段小樓竟然可以改變自己騰空身子的方向，著實的輕功了得。

    柳嫻這一抓撲了空，但他絲毫不急，隻見他早有預判的揮手便再次飛出一根銀針。這銀針一出現，立刻向段小樓的去路而去。

    那段小樓見此雖然心下惱火，卻也不得不再次改變方向。

    就在此刻，隻見柳嫻右手一轉，手中折扇突然脫手而出，這柳嫻竟然用折扇代替長劍使出了一招‘有鳳來儀！’

    折扇飛速轉動而去，那段小樓見此連忙身子一繞，一時間便見那折扇高速轉動的從段小樓身子旁繞過一圈再次飛回柳嫻的方向。

    而就在此時，那柳嫻猛然一躍而起，伸手便抓住了折扇。同時隻見他猶如握著長劍般手握折扇至半空撲向段小樓。

    “寒劍驚風。”柳嫻輕聲一喝，而後一股勁風突然吹襲而過，直接吹在了段小樓身上。那段小樓亦是驟然一驚，可就是這片刻驚愕的耽誤，柳嫻已經到了段小樓身前。且其扇端的頂部已經抵住了段小樓的心口。

    “如果這是長劍，你已經死了，你明白嗎？”柳嫻沒好氣的收回折扇，同時伸出左手：“還不拿來？”

    “我……”段小樓突然眼泛秋水，一時間水光盈盈：“你……你欺負人。”

    柳嫻見段小樓眼角含淚，絲毫不慌，反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招你已經使了十幾次了，我若是在上當，那我就是傻的！”

    “哼，你們神醫門就知道欺負我一個人弱女子，好好好，給你給你。”段小樓賭氣的把六腑煆元功扔在柳嫻懷中，繼而便自生悶氣的扭過頭去。

    “小樓，”柳嫻雖然不會因為段小樓假意流淚而上當，但看著這位多年好友心思不爽，他也不好受，“我知道你想要六腑煆元功，可你更應該知道，這是催命的毒藥，碰不得的。”

    “我不想理你。”

    “好，那我不煩你了可好？”

    “我……”段小樓聞言更是氣的跳腳，隻見他望著柳嫻吼道：“你要氣死我啊，我不理你，你就不能理我嗎？我不和你說話，你就不能主動和我說嗎？你這個呆子半點也不懂女人心，活該二十八歲了還是光棍一條。”

    柳嫻也是無語凝噎，這和他是否娶妻有個什麽關係？不過段小樓此刻正在氣頭，柳嫻自然也不會與她計較，便立刻笑著道：“好好好，小樓，你為什麽一定要六腑煆元功呢？你是想賣錢，還是想自己學武？”

    “我想自己學，我知道自己武功差，雖然我也不在意，可我也想變得很厲害啊。但是各派武功哪有那麽容易讓我學啊，就隻有六腑煆元功可以試一試了。”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你不就是想學武嗎？隻要你認真，我傳你神醫門的劍法。”

    “神醫門的武功能外傳？”段小樓顯然不信：“你隻怕要拿那些三流的劍法糊弄我，我才不上當。”

    “神醫門隻有內功不外傳，劍法從來都是可以傳授給外人的。”

    “隻有劍法沒有內功，那有什麽用？天下人誰不知道，學武要內外兼顧，無論何種武功，都要對應的內功相輔才行。”

    “是，天下間幾乎所有的武功都是這樣，但也有例外啊。”

    “例外，哪有什麽例外？”

    “峨眉的《瑤台素女劍》，還有當年醉道人獨創的《醉仙十三劍》。”

    “你想唬我啊？是，峨眉的《瑤台素女劍》乃是內功劍法，要先修內功再習劍法，成果很慢，但威力極強，是以內功為主，劍法為輔，但峨眉派的內功和劍法都是犀利無比，雖然和其他門派的內外同修不一樣，但依舊是內外兼顧。

    至於《醉仙十三劍》，這是天下間最厲害的外功劍法，是以破招為主，故而劍重於氣，是先修劍法再習內功。但《醉仙十三劍》所依的《鬥轉星移》內功本身就是絕世內功，雖然先劍後氣，但學成之後無論劍法還是內功都是驚世駭俗。你看張慕青不就知道了，她的內功半點也不弱啊。”

    “哇，還真是騙不了你呢。”

    “那是，我可是很聰明的。”

    “你說的不錯，天下間所有的武功都需要內外兼顧才能大成。若是隻修外功，雖然招式淩厲，但終究難成大器。若是隻修內功，雖然氣勁驚人，但遇到內外兼顧的高人一樣是必死無疑。

    不過學武也並非一定要天下無敵才行，你覺得我的武功如何？”

    “還不錯，年輕一輩，你算是翹楚了。”

    “十到二十九歲為年輕一輩，三十至五十歲為中年一輩，五十歲後為老年一輩。我能在年輕一輩中占據一席，自問還是可以的。但你知道嗎，我的武功就是隻修劍法，沒修內功。”

    “怎麽可能？你，你的內功不是還不錯嗎？”段小樓訝異之極的看向柳嫻。

    “我隻修習了神醫門的入門內功，但是神醫門劍法的相輔內功我並沒有學。至於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隻憑劍法，一樣很厲害。所以你真的不想學？”

    “若是這樣，倒是可以學一學。”

    “嗬嗬，行，隻要你學，我便教你。”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為何不學內功。”

    “又要學醫術，又要學武功，一個人哪有那麽多精力？所以隻能舍棄一樣了。”

    “可是上官鶴不就是醫術武功都很厲害嗎？他也隻有三十歲吧？”

    “可是整個神醫門也就隻有一個上官鶴而已。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都是需要大量精力去專研，我家師兄能兩者兼顧，且醫術大成、武功亦大成本就是罕見，你以為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嗎？”

    “也是……”段小樓點了點頭，突然話風一轉道：“我聽說上官鶴相貌英武，為人謙和溫柔，真的假的？”

    “真的。”

    “那上官鶴的相貌與張少茗比怎麽樣？”

    “比不過，不過我家師兄單論相貌亦是上佳。而且我師兄溫文儒雅，絕對比那個張少茗要親和的多。”

    “哼，這個張少茗就是十足的壞人，每回看見我都要拿劍指著我，等我以後厲害了，一定要指回去。”

    “喂，張少茗可是劍癡張辰雲的兒子，武林第一美人張慕青的弟弟，手下更有李湛青、王燕陽和韓少翎這樣的高手，你覺得他自己會不懂武功？”

    “不會吧，學文亦是很耗精力的事情，他二十一歲就高中為官了，他總不見得和你師兄上官鶴一樣，是個天才吧？”

    “萬中無一也隻是萬中無一而已，大明人口何止千萬，出幾個妖孽，很正常的。”

    “我不信。”

    “不信？那我給你算算，先從老一輩算，劍聖林方宇，與之同時期的高人有劍癡張辰雲，劍法武功與劍聖前輩旗鼓相當，還有青城衝雲道長、真武寒煙真人、峨眉秋水師太，名劍穀天行子、少林慧智禪師以及我師父鬼醫李莫旬等雖然略有不及，但也是相差不多。

    中年一輩的天下第一劍乃是藏劍山莊莊主林允山，與之相差不多的有出塵穀張慕青、神弓門‘一箭破天狼’薑太虛、少林靈虛大師、靈凡大師。

    各大派的少年英傑，例如真武大弟子劉學欽、青城小師妹柳星月、峨眉大師姐慕菱悠等等等等，哪一個是善茬？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妖孽，否則為何人人都說江湖臥虎藏龍呢？”

    “嘶～”段小樓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麽一說，江湖還真是險惡呀。”

    “那是，江湖一路風雨飄搖，你我少年，謹慎慢行吧！”柳嫻說著，已經轉身向巷口走去。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不？”段小樓連忙追了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往哪退？老老實實待著吧，隻要不惹是非，總會好過一些的。”

    “那我把你買了吧，要是我不小心受傷了，有你這個天下第三的神醫在旁邊，想死也難啊！”

    “買我？我很貴的。”

    “多少錢？”

    “一百萬兩黃金，你有嗎？”

    “你腦子讓驢踢了吧，還一百萬兩黃金？”

    “童叟無欺，僅此一家，過時不候！”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