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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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村官,我們給您帶了些禮,您隻要好好辦這個案子,一切都好說。”,王如浩抖動著眉毛,勝券在握。
趙山年紀稍大,自然想得也多,他不安地朝旁邊的王如浩使著眼色。
“這個容易,禮明兒帶到我府上來。這大白天的,讓人瞧見可不好看。”,錢天還強忍著自己的*,偷樂著,麵上卻嚴肅得不像話。
王如浩恭敬地鞠上一個躬,“是,錢村官!”
看著錢天的背影,趙山聲音顫抖,額頭上還微微泛著汗珠,“我們這麽做可以嗎?不會被發現?要不我們就把這些財寶全部上交,免得引來殺頭之罪!”
那時候的趙山隻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件好事,對於沈明來說更是竇娥冤。
“哼,男兒之輩,膽兒卻是這般小。你要不幹,你大可跑去跟錢村官交代,那個時候就是要落腦袋的事情。”,王如浩站著,眺望遠方,一望無際,整個世界在他看來變得美好了起來,“你想想,我們有了這些錢就不用再那般拚命,你想娶媳婦還不容易?隻要有錢!”,他笑著,卻不曾想有一個家庭因為他自私的所為而過的更加艱難。
一陣微風拂過,吹去了趙山腦中的焦慮,“隻是……”,他歎了口氣,“就這麽著吧!”
“這就對了嘛,男兒就應該說話算話些,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搞得跟個女人似的,真不像話。”,趙山的同意讓王如浩更加的激動,“還有,今後我們就當做互不認識的兩人,你活你的,我活我的,隻顧著自己便好,守住這個秘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再讓第三者知道,不然死的是我們!”
所以,當李正威找上王如浩,提及沈明冤案跟他有關的時候,他一直以為是趙山說漏了嘴,出賣了他。他才會將趙山招出來,才會有現在的整個事件發展過程。
趙山無奈地點了點頭,“放心,這事兒我誰都不會說。而且對於沈家我也不會過問,免得心裏過不去。”,他捏了捏竹籃裏用草藥蓋著,再用錢袋子裝著的財寶,心情有些沉重。
一拍即合,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無縫,他們以為。
“你聽說沒有?一向老實的沈明居然把咱們村裏頭的傻二給殺了,無冤無仇的,沈明的心可真是狠啊!”
“再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啊。沈明平日裏瞧著像是好人,背地裏是這副德性,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該離他們沈家人遠些才是。”
“嘖嘖,我可真是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啊,看起來老實,這心地可真夠狠的。”
在村民們的談論中,沈明就是殺人犯的意識更加清晰,甚至難以掙脫這個角色。
“放開我,我要見錢村官,我沒有殺人。”,沈明反駁著,他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家人帶去不必要的痛苦,他是清白的,對,他是清白的!
收到王如浩的禮,錢天自然替他辦事。所以哪裏聽得了沈明的話?對於趙山不肯承認的態度,錢天便給他施加刑,讓他傷痕累累。
沈明殺人的消息傳入沈良他們的耳朵裏,完全不相信的他們呆住了,呂氏甚至當場昏厥過去。
“芝兒,你在家中照顧娘,大哥上官府探探爹,問問清楚。”,那時候的沈芝才四歲,幼小的心靈被眼前的恐懼充斥著,她的小手不安地放在呂氏的臉上,強忍著淚水朝沈良點了點頭,安靜地那樣乖巧,讓沈良不忍心直視。
沈良拚了命地跑去官府,心裏害怕,麵上卻無色,淡定的讓人害怕。路邊瞧見他的人都下意識地離遠了些。
“錢村官,我爹他不會殺人的,希望您能明察!”,跪在冰冷的地上,沈良肯定地口吻,用最好的嗓音釋放出來,卻沒得到錢天的認可。
錢天甩了甩手,“真是好大的膽子,人在物在卻還怪本官沒明察!”,他正想叫人給沈良五十大板以示伺候。還沒來得及開口,沈良便哀求開來。
“錢村官,請您讓我見見我爹。”,錢天好吃懶做,完全不顧村民們的死活,他無德無能好財好色的本色沈良還是稍作了解的。或許沈明的冤案,隻能靠他自己去推翻。
錢天不耐煩地打了個哈切,“來人,帶這賤民去瞧殺人犯。”,他起身,往裏屋而去,“擾人清夢!”
“爹!”,見到沈明,沈良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沉悶的那顆心,被打得滿身傷痕的沈明,沈良瞧著多難過。
沈明聽到沈良的聲音,努力睜開那雙疲憊的眼睛,微微啟動嘴唇,“良子,你來了。”,像往日一樣,還是叫他良子。隻是,再也不是全身完好地站在他的麵前。
“爹,良子知道你沒殺人,你是無辜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後陷害你,你定要忍著,良子會替你找出真凶,還你清白。”,這是沈良自懂事以來第一次落淚,那個時候的他才十四歲,卻要承受如此多。
沈明輕咳了幾聲,聲音很小,卻是讓他覺得全身都疼,“良子,記得,爹不在的時候,你定要好好照顧你娘還有妹妹,你可是家裏的男子漢!”
沈良聽著沈明的這席話,心裏卻是無比的難過,“爹,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生活在一起呢。”
沈明對沈良還有沈芝的喜愛是無人能比的,他慈祥的笑,山一樣的關懷,總是讓沈芝和沈良沉浸於幸福的漩渦之中。可是現在,擺在沈良麵前的卻是滿身心受到傷痛的沈明,不再那樣威武,沒有先前的神氣。
“良子,回去吧,爹很快就可以回去的。你讓娘和妹妹都不要太擔心爹,爹好著呢。”,沈明笑著說完這些話,強忍的笑多麽勉強。
沈良被沈明推開,他的臉頰滿是淚水,無法相信的一切,“爹……”
沈良帶著淚痕離開,帶著滿心要為沈明翻身的決心離開。隻是短暫的離開。
沈明什麽都沒跟沈良說,他知道沈良還小,不應該承受太多。而且如果他真的死了,至少還有沈良,一個好男兒,也不至於為他的冤情太過上心。如果他真的死了,就讓這一切一同逝去,他不想因為自己讓沈良他們為自己操心。
“你聽說沒有?沈明承認傻二是他殺的,說是為了一個玉佩。”
“一個玉佩?換一條人命,那玉佩得多珍貴?”
“就是啊,我還聽說沈明招了之後就在牢裏自殺了呢。”
“哎……該死啊,傻二,不過就一個傻孩子,為一個玉佩,到底還是黑心啊。”
一個傳倆,兩個傳四個,很快的,沈明殺了村子裏的傻二這事兒傳遍整個村子,沈家人也順理成章成為村子裏應該遠離的對象。
“怎麽能留下我們娘三自己走了呢?”,呂氏對沈明殺人的事完全不信,即便村裏的人們傳得沸沸揚揚,但是她卻絲毫不為此上心,卻因為沈明的逝去而哭幹了眼。
沈芝雖然才四歲,但是她也知道對她無微不至的爹不再回來,他上了天,所以她嚎啕大哭,不管誰勸,她隻是哭。口中念叨著,“我要爹,我要爹。”,喊聲那樣淒涼,讓旁邊跪在沈明棺材旁的沈良握緊雙拳,早已哭沒了眼淚。
自此,沈良和沈芝的性格便急速逆轉,不愛說話,總是一副苦瓜臉,冷漠的樣子讓村裏的人見而遠之,都不愛跟他們打交道。
“再後來便是現在這個模樣,您也是知道其中的經過的。”,趙山落下了淚,眼睛迷離地注視遠方。
李正威聽著,心裏對沈良的同情更上一層,“你們的心可真夠狠的,真真毀了兩個孩子!”
趙山以為他會忘記這期間的所有,卻沒曾想,一個玉佩能把整件事翻出來,而且其中還夾雜著蘇荷,這對於他而言,無疑不是晴天霹靂。
“你完全想不到吧?一個玉佩毀了你們的完美計劃。”,李正威甚是鄙視當時的村官錢天,這哪是人民的父母官?簡直是神經病!
趙山冷笑著,這又如何?該來的總會來的,做了壞事,總要遭到報應的,“我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我隻是希望您能替我待沈家人好些,而且替我把這些錢交給沈良,代我跟他致歉。”,他是沒臉再去見沈良了,不是沒臉,是無法摸著那顆無良的心找上沈家,見那些替他承受多年之痛的淳樸人家。
李正威瞧著趙山,悔恨之意倒是濃厚,“你讓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直視前方,“你可知道,阿荷很想撮合你和江嬸,她希望你當她爹。”
蘇荷很早前就有這樣的想法,隻是一直沒有說出口,隻是跟李正威稍微提了提而已。蘇荷把李正威當成了男閨蜜,所以有什麽事兒都會想著他,隻是現在似乎不一樣了,蘇荷即便有事兒也不再想到他,她隻是怕他誤會。她不想給他誤認為是希望的機會,不然傷害的就會是別人,甚至還有自己。
李正威的話語一落,趙山無奈地笑著,多麽善解人意的孩子啊!“阿荷這孩子心細,別人沒想到的她永遠是第一個想到的,不會讓人難堪。跟她處在一塊隻有開心,因為她處處為人著想。”
如果沒有蘇荷,趙山也不至於如此放不開吧?
“如若阿荷知道這事兒的真相,你還覺得她會敬你如初嗎?”李正威從案件跟趙山扯上關係的時候就開始想這個問題,隻是不敢深想。今日,他當著趙山的麵兒,主動提了出來,他想聽聽趙山的想法。
“她該是痛苦的,我最不想見到的便是阿荷夾在中間,不知所措。”,他深深歎了口氣,因為過於激動還多咳了幾下,對於蘇荷,他真真放心不下,他知道蘇荷是重情義之人,而且如此懂得感恩,如何抉擇?隻會讓她更加痛苦。
李正威喊來下從,“趙伯,對不住了,希望阿荷能用正確的思維對待這件事。我自然也是不希望阿荷受傷的。”
被帶走的趙山,此時在李正威瞧來卻是高大的。
“李村官,我們兩人可是好久沒敘敘舊了,最近可好?”,慕世永光臨官府,這讓李正威有些納悶,不過細細想了想,肯定是跟王如浩有關。
李正威淺淺一笑,對上慕世永,“慕兄,你忙著賺錢,這能見麵的機會真是少之甚少啊,今日為何會想起我來?”
李正威喊人去備了些酒菜。
“這不是正趕上過年?要我再不來瞧瞧你,李村官估計就得把我給忘了。”,慕世永笑得很是誇張,對於李正威,他知道有些難辦。
李正威哈哈一笑,慕世永假,他亦假,“既然如此,等等我們定要好好喝上一杯才是。”,他頓了頓,看著慕世永,進入正題,“不過,我轉念一想,你找我,該不是單單想見見我吧?”
“李村官可真是明眼之人!”,慕世永將手放在膝蓋上,醞釀了一番情緒,“我的兒媳婦王香你可認識?”
李正威點了點頭。
“她爹王如浩你定也認識。”,慕世永瞅著眼前的李正威,希望能猜出些他內心的想法,卻是一場空,“關於沈明的冤案。”
不出李正威所料,慕世永上門是來求情的,或是讓他放過王如浩一命。可是怎麽可能?按趙山所說,王如浩可是重犯!
“原來慕兄也對沈明的那起案子有興趣啊?”,他知道慕世永想幹嘛,但他偏不給他麵子,硬是裝得傻愣愣的。“不過這跟王香、王如浩有何關聯?”
慕世永回望眼前的李正威,難以捉摸,他甚至懷疑王香在騙自己,“聽說過一些,隻是覺著沈明死得太冤。”,他端起水杯,喝上一口,“李村官就沒把這事兒調查清楚嗎?這背後真正的凶手沒個著落?”
慕世永試探性的語言,明顯是在諷刺李正威。
“差不多了,這些日子有些眉目了。”,李正威伸了伸懶腰,“慕兄,我們去喝上幾杯吧,好些日子沒見了,該多喝幾杯才是。”
下從備好了飯菜,跟李正威示意了下,他便站起身,叫上慕世永,進了官府內的院子。
“李村官,你這兒可是依然如此,沒個變化,該是整整才更像官府,霸氣些。”,慕世永似乎想到對付李正威的法子了。隻要是人,沒有不喜愛錢,喜愛麵子的吧?
李正威走在前,笑了笑,“這樣便好,簡單些。我這個當父母官的,要求不必要太高,隻希望村民們能過上舒坦的日子,不要挨餓受凍。”
慕世永聽著他的話語,瞪上幾眼,太不可思議了,“李村官可真是好官!什麽都為手下的子民們著想,我們村能遇上你這樣的村官,實在是我們福氣好!”
“慕兄過獎了,來,我們先幹一杯,真真是好久未見了,怪是想念你的。”,兩個杯子碰在一塊,輕微的觸碰聲底下卻隱藏不同的心聲。
放下酒杯,慕世永抓起筷子,若無其事地開了口,“李村官,你也知道,王香現在可是我兒媳,她的家事便是我的事兒,我自然是不希望她家裏出些什麽事的,如果能用錢解決那是最好不過的。我可不想驚動上麵,你說是吧?”,他夾起一根青菜,嚼得有些響動,餘光裏的李正威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慕兄,說這種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李正威放下剛抓起的筷子,“錢多不是好事,用錢解決的事情那都是些蠢事,我希望你能放聰明些。”
雖然慕世永是村子裏的首富,但是該有的原則李正威還是不會因此而更改的。
李正威的話似乎是激怒了慕世永,他站起身,扔下筷子,“李村官,這酒喝得可真是掃興,你、我之間多年不見,原來已經到了不能溝通的地步,看來我隻能多花些錢找到上麵去,你一個小小的村官罷了,卻跟我繞彎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正威哪裏會被慕世永的這番話語嚇到?他依然坐著,笑了笑,顯得有些無奈,有錢人都這副德性嗎?如果整個國度都按著有錢人的思想辦事,那窮人家還怎麽活?
“慕兄,你言重了!”,他安靜地坐著,時而舉杯飲酒,時而抓筷吃菜。對於眼前正因此抓狂的慕世永視而不見。
慕世永等了有好一會兒,瞧著李正威是死也不肯幫忙的,他哼了一聲憤然離去,“李村官,戴好你的烏紗帽,小心掉了!”
李正威收起那抹淡笑,歎了口氣!
“來人,去把王如浩給我抓回來!”,終於有理由抓人了,所有的一切都真相了。沈家該安寧了,沈明該死得明白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鄭氏恐懼地看著來人要將王如浩帶走,死命地要掰開抓著王如浩手臂的手,“我可告訴你,隨便闖入民宅抓人,我可得去告你!”
“哼,告我?小心你相公的命再說吧!”,來者將王如浩架著走出王家,“殺了人還敢嘴硬,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鄭氏被推倒在地上,她害怕地全身發抖,“香兒,香兒,她真就見死不救嗎?如浩!”,她瘋了似的往外衝去,跟著王如浩而去。
“回去吧,好好活著。這一切也該來個了斷了,這麽多年,藏著也挺累的。”,王如浩轉了一定的角度,回望著一直跟在身後的鄭氏,“隻是連累了你,真真該死!記住,一個人也要好好過。”
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鄭氏絕望地跪在地上,哭成淚人。
“聽說當年沈明殺人的案子又給翻出來了,而且說沈明是冤枉的,真正的凶手是王如浩和趙山,對,就是賣包子的那位。”
“不是吧?這過去好些年了。那沈明不是死得冤?”
“就是啊,我當年還懷疑,沈明看著那樣老實,怎麽就下得了手?原來這背地裏還真藏有事兒啊。”
“當年的錢天到底是怎麽審案的?哼!可把沈家害得……哎……”
看著鄭氏,大家圍著上來,議論紛紛。她用雙手遮住臉麵,跌跌撞撞往慕府而去。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大家指著鄭氏的背影,亂罵一通,對於沈家人,更是關心不已。
“阿荷,你可有聽說?除夕那晚,你不是問大哥沈明的冤案?”,蘇鵬在客人的口中得知趙山的事情,便匆匆趕回家,此時的他還帶了些喘。
蘇荷此時正整理著從田地裏摘回來的大頭菜,看著急匆匆的蘇鵬,“大哥,怎麽啦?”,她有一種強烈的不明預感。
“這外頭可都傳瘋了,說是跟趙伯有關,而且是趙伯親口跟李村官交代的。”,蘇鵬不敢相信地皺著眉頭,像是做夢一般,一位和藹的老人怎麽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而且還藏了這麽些年。他甚至想到沈家人,那些淳樸可愛的人,卻要為這莫名其妙的事買單,事情總是那樣滑稽得讓人無從評論。
蘇荷手上的大頭菜滑落,她怔住了,原來所有所有的擔心都不僅僅是擔心,而是成了事實,“大哥,趙伯現在呢?”
“說是在官府,跟李村官交代完了事情後就被帶到牢裏關著等候發落。”,蘇鵬說著外頭傳著的一係列話語,對於這一切,他真覺得有些戲劇性。太不可思議,“而且還說王如浩,也就是王香她爹也參與了一份,我回來這會兒正被帶去官府了。”
“大哥,良子哥知道這件事嗎?他應該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所以才會躲避我,他知道趙伯是我的恩人,他因為考慮到我的存在才沒去李村官那告趙伯一舉,這一切都是趙伯想通後親自上門說清。對,就是這樣,隻有我被蒙在骨裏。”,她落下眼淚,心裏的某個位置很痛很痛。
蘇鵬抓著蘇荷的雙肩,“阿荷,請你冷靜些!”,遇上這種事情,如果換做他是蘇荷,他或許也會痛得死掉吧?兩個一樣重要的人成為敵方,這樣的抉擇,誰遇上誰痛苦,“事情已成這般,你該做的不是哭,而是想想該如何麵對,也不要選擇逃避。該來的總會來的,你逃也逃不掉!記住,你還有大哥。”
蘇荷的腦袋擱在蘇鵬的肩頭上,痛快地哭了一場!
李正威把王如浩也關在牢裏後,剛要起身去沈家,蘇荷卻站在了他麵前,“阿荷,都知道了?”,他看見蘇荷帶紅的雙眼,肯定是哭過了。
蘇荷麵無表情,“我想見見他。”,她要親耳聽趙山說,不然難以置信,“請您讓我見見他。”,她曾經寄托的夢,在那刻慢慢碎掉。那是一份感情,對於父愛的追求,大山一般,大海一般,天空一般,現在卻化為烏有。
李正威看得出蘇荷的痛苦,他便沒再說什麽,隻是靜靜地帶領她往牢房而去,“去吧,別太上心,種下什麽樣的種子就該結出什麽樣的果子。我等等要去沈良家,我在外麵等你,一起吧。”
蘇荷搖了搖頭,“李村官,您去了就好!不必等我,我跟趙伯談完便離開。”
蘇荷固執起來誰都無法說通,李正威隻能吩咐下從看好蘇荷,便先離開。
“阿荷,你怎麽來了?”,趙山看到蘇荷,不知該如何啟口,甚至覺著無臉麵見她,他低下臉麵,痛苦不亞於蘇荷。
蘇荷瞧著趙山,如此麵善,怎麽會做出那等失了德行的事情來?“趙伯,告訴阿荷,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王如浩也被關在同一個牢房,聽到蘇荷不敢相信的追問聲,歎了口氣,“阿荷,這一切要不是因為你,或許這會兒我和老趙也不該在這兒。”
一個玉佩,卻將他們的尾巴露了出來,實在可笑!
蘇荷往王如浩的方向望去,一張熟悉的麵孔,要不是小的時候跟王香玩得好,她也不會跟著往王家去玩,也不會見到王如浩房裏的玉佩,也不會有現在的這一幕吧?
“別說了,如果當年不那麽做,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也不至於到現在的地步。”,趙山回想著,恨自己太沒主見,恨自己太沒勇氣,恨自己見錢眼開。
蘇荷沒有哭,隻是臉上依然掙紮著,依然希望能聽到從趙山口中出來的否認,可是沒有,趙山的每字每句都跟案子有關,跟她一直很是喜歡的良子他爹的冤案有關。
“趙伯,你怎麽可以這麽做?你真真毀了良子哥一家!”,如果當年的沈明沒死,沈良的性格也沒跟著扭曲,她和他或許就不會見上吧?他是那樣優秀。
趙山沒說什麽,一切已成這樣,他解釋再多也沒用,隻希望蘇荷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跟沈良好好過日子。他的錯,要由蘇荷幫著承擔,他更多的是過意不去。
“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啊。”,蘇荷突然分外冷靜,對上趙山的眸子堅決了不少。
趙山抓著鐵柵欄,“阿荷,替趙伯好好待沈家人,跟良子好好過日子。趙伯無他求。”,說完,他返身,回到牆角,坐下,蜷縮著,像是一個被人丟棄的老人家,瞧著那樣讓人憐惜。
蘇荷跑著出了牢房,她需要靜一靜,是的,需要平複一下心情。
“李村官,案子進展得如何了?這不是很久前就有查出些什麽來了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抓到真凶?”,呂氏給李正威遞來一杯水,坐著開口便問起了沈明的案子。
李正威瞧了瞧,家裏就呂氏一人,“良子和芝兒妹子呢?”,很多事情,跟沈良說似乎比較方便。
“兩個孩子下田地去了,這差不多就過了冬,該把大頭菜和大白菜收起,等著春耕。”
李正威領悟地點了點頭,“沈明的案子調查清楚了,這些,您先收著。”,李正威從懷裏抽出一袋子的錢,沉甸甸,很有份量。這是趙山積攢了這麽幾年,加上未用完的財寶換成的銀兩。
呂氏卻直接忽視了那袋子錢,她激動地抓著李正威的手臂,“李村官,真凶是誰?告訴我,是誰?那麽狠心!”
“王如浩、趙山。”,李正威看著呂氏,她的情緒太過激動,嘴唇抖動著,眼淚順著臉頰而下。
“終於真相大白了,我整整等了六年,六年啊!”,如此痛苦,這六年來,她吃下的苦痛。兩個孩子,丟了爹之後性情大變,不愛說話。就連她,都變得不愛說話。六年,整個家庭陷入沉默的悲傷之中。沈明的離去,對他們的打擊無法替換。
“呂氏,請你冷靜些,現在事情的真相已經出來,你也該養好身子,可別讓兩個孩子再次接受不該有的痛苦,他們所吃下的痛已經夠多的,特別是良子。”
李正威也是沒爹沒娘之人,對於沈良走過的路程,他深有體會。
“李村官,那您準備如何處置這兩個人?”,她抓著李正威的手臂,興奮得有些忘了力度,嘴角輕輕上揚,似乎是對著沈明在笑。
李正威聽著,想了想,“呂氏,這事兒還得等上麵的通知。”,關乎殺人的案件,他一個村官而已,完全說不上話,所以,他有些後怕,怕慕世永在背後用錢救下王如浩的命,而把所有的罪名加在可憐的趙山身上。
如果趙山所說千真萬確,那根據他所說的,這件案子真正的凶手是王如浩,傻二是他推到樹幹致死,找替罪羊也是王如浩一人所想的點子。其實,趙山在這件案子裏最多隻是帶有一個窩藏真相的罪名罷了。
“李村官,您可得為沈明伸冤,定要讓那兩人做出些應有的報應才是。”,呂氏也怕,現在的王香是慕家人,對於慕家,村子裏誰不知慕家是有錢人家?他能用錢買通官府,呂氏知道李正威不會吃這麽一通,就怕上麵的貪官好吃這麽一口。
李正威點了點頭,“放心,該還的一定會還的!”,他站起身,“這些銀錢您收好,就作為趙山給你們的賠償。對了,他向我跟你們說聲抱歉!”
呂氏不想聽,“免了吧,我知道趙山是阿荷的恩人,但是又怎樣?我吃下的苦頭,本來不該嚐到的痛苦誰來補償我?”
李正威無奈地搖了搖頭,“話帶到,錢也帶到了,該說的我也說得差不多了。您注意好身子,我也該回去好好處理這件案子,希望盡早能給你們一個交代。”
看著李正威離去的背影,呂氏暗自傷心,“明啊,你終於可以瞑目了!”,她朝著上空,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良子,良子。”,沈良正忙於摘大頭菜,卻聽到一聲叫喊,“趕緊起了來,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說。”,這不是隔壁屋的小黑子?他們平日裏也沒個往來,怎麽會有好消息這麽一出?
沈良愣頭愣腦地從田地而起,站在田埂上,擦著額上的汗珠,“有話趕緊說,我還忙著呢。”,他看著在不遠處拔著大白菜的沈芝,笑了。
“你沒聽說嗎?你爹當年的事情,說是趙山和王如浩所為,現在兩人已經被李村官關在牢房了。而且這是趙山主動上官府說明的一切。”,小黑子帶著笑跟沈良說清了他聽來的整個經過。
沈良聽後,呆愣地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蘇荷呢?知道了嗎?
小黑子皺著眉頭,瞅著沈良,卻看不出絲毫的興奮之意,“良子,你爹的案子查清了,你怎麽開心不起來呢?皺著眉頭是做什麽?不想你爹的名聲在村子裏恢複如初嗎?現在村民們可是都朝著你家,為你們打抱不平呢。”,小黑子拉著沈良的手臂,希望能搖醒沈良,卻絲毫沒個效果,依然呆呆的樣。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小黑子被沈良給搞傻了,“說是今早的事情。”,他撓了撓腦袋,不知沈良是怎麽想的。
“幫我看好妹妹,我去去就來。”,現在,他需要知道蘇荷的狀態!
小黑子站在原地,望著沈良跑開的身影,無奈地抖動著嘴唇,真是奇怪!他來報喜的,怎麽覺著沈良都還沒他開心?
“阿荷在嗎?”,沈良跑到宅子,隻有江氏在屋裏。
江氏搖了搖頭,今天大家都怎麽了?沒個正常的樣,“出去了,說是去找李村官,有重要的事。”
沒等江氏多瞧沈良幾眼,他便轉身拔腿跑開,還不忘跟江氏說聲再見,“江嬸,那良子先走了。”
江氏伸出手,還想問些什麽,哪有機會?
“阿荷呢?”,沈良站在李正威的麵前,此時的他已經滿臉汗水。李正威這時正起案,為沈明的案子做足準備。
聽到沈良問蘇荷的去向,他也愣了下。他從沈家回來就去牢房瞧了瞧,蘇荷早已離開。看沈良的樣子,他應該是從宅子找到這兒來的,那她會去哪兒?
“她很早前就離開這兒了,跟趙山隻說幾句話便離開了,我以為她回家去了。”,李正威的心往上一提,對蘇荷的擔心上了心頭。他甚至想到蘇荷會不會為了趙山的事而做出什麽樣的傻事來,“我們分頭找找,她應該是想清靜清靜。”
一同出了門,朝著不同的方向尋找著蘇荷,那個沈良急需瞧見的身影!
蘇荷沒地去,她隻是想讓自己靜上幾天,去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有一個地方突然閃過她的腦海,“老伯!”,沒多考慮,她便上了山,往深山而去。
“阿荷!?”聽到敲門聲,住在竹木屋裏的老伯開了門,一瞧,居然是好久未曾見的蘇荷,他興奮不已。小猴子跟著跑了出來,見到蘇荷竟顯得陌生了。
山上的氣溫確實是比山下的低,蘇荷下意識地搓了搓雙臂,笑著跟在老伯身後,“老伯,我想康康了,就過來探探。想在您這兒住上幾日,可以嗎?”
老伯待她如親人,蘇荷便不隱藏自己來這的真正目的,直言。
老伯給蘇荷端來一杯蜂蜜水,“瞧你說的什麽話?老伯這兒可是隨時歡迎你來的。”,他燒了火,讓蘇荷能暖和些,“老伯還要謝謝你呢。”
他愛憐地向腳下的猴子投去目光,“這猴子,靈性高,幫了我不少忙,你也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紀,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要不是蘇荷留下的這隻猴子,他估計也不能活到現在吧?失去力氣的雙手,要不是康康幫著采摘山果,他也許會餓死在山頭。
蘇荷伸出手正要撫摸康康柔順的猴毛,卻被它警惕地躲開了,“好久沒見,倒是生了。”,她笑了笑。
“那天你離開的時候,它還想著跟著你走,跑到半路,想來是迷了路,瞧不到你的影子,便又跑了回來。這一呆就到了如今,長了也不少,跟我也親近了。”,老伯笑得合不攏嘴,有了這麽一個伴陪著,不再寂寞。
蘇荷蹲下身子,“康康,我是阿荷呀,怎麽就給忘了呢?還有沈芝妹妹呢。”,蘇荷在想,要是她的記性也跟猴子一樣,如此健忘,此時的她還會不會這樣難過?
老伯自覺地留他們好好敘舊,“阿荷,你就好好跟康康敘敘舊,我去下米做些飯,天都黑了。”,望著窗外,一片漆黑。
“老伯,讓我來吧,您手沒了力氣,哪裏還幹得了這活兒?”,蘇荷摸了摸小猴子的小腦袋,起身,走到老伯的身旁。
“我這手也就是晚上氣溫冷的時候失了力氣罷了,白天稍微好些。”,老伯被蘇荷攙著往廚房而去,“阿荷,是不是遇上煩心事了?老伯瞧你好像不太開心。”
蘇荷假裝沒事的搖了搖頭,總是不在狀態的她現在不想提及那些傷心的事,就讓她慢慢自我療傷。
“香兒,你爹被抓走了,你怎麽能丟下你爹不管不顧呢?”,鄭氏在王香的房間,抓著王香的手,一陣拷問。
王香咬著唇,所有的一切為何要讓她承擔?“我已經讓慕老爺幫著解決了,您就別擔心,爹會沒事的。”
“香兒,要是你爹出了個意外,娘該怎麽活下去啊?”,鄭氏哭天喊地,把小葉和羅氏都召集在了王香的房門口。
“阿香,出了什麽事兒了嗎?要不要娘幫忙?”
“要二娘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