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號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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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潘士聰不提說媳婦的事兒,潘陽壓根就沒把潘士勳結婚的事放在心上,畢竟潘士勳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呀,在潘陽那個年代,才是上高中的年紀,哪怕擱在這個時代,也有些小了。
潘陽沒好直接回絕潘士聰,就道,“我家老二才十六呀,太小了,自己都狗.屁不通呢,哪能養活媳婦兒,兩個小孩子成一家,一個脾氣不和,一準天天幹仗,太叫老人操心啦。”
潘士聰卻道,“十六哪裏小了,我十六的時候,我家閨女都出世啦,別看你家老二現在還不能主事兒,隻要結了婚,再有個孩子,一準能成熟不少,有個媳婦管著,你和學蘭嬸子也能少操心不少!”
話雖這麽說,潘陽還是不想讓潘士勳這麽早結婚,總覺得她是在殘害未成年小孩。潘陽跟她二大爺打小就不親厚,長大之後因為她爸和她二大爺鬧過矛盾,潘陽也不怎麽跟她二大爺一家人來往,潘陽除了知道她二媽媽叫王家美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眼下潘陽不準備應下潘士聰提的媒,自然也不好詢問潘士聰他外甥女到底叫不叫王家美。
潘士聰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看出潘陽麵上帶著猶豫,他也不惱,轉而從張學蘭下手,對張學蘭道,“學蘭嬸子,你就不想再使個媳婦,早點抱孫子?”
張學蘭對抱孫子一直心心念念,可惜她大兒媳婦肚子不爭氣,潘盈都七八個月大了,她肚子還沒動靜,也不知道孫子什麽時候能來。
要是她二兒子結了婚,給她生個孫子也不錯。
隻是還沒等張學蘭表態,潘陽就道,“士聰,還是再等兩年吧,不是我有心回絕你,而是你看家裏現在亂糟糟的,也沒個像樣的房子,等叔手裏再有些餘錢了,再給士勳娶媳婦也不遲。”
聞言,潘士聰瞪大眼道,“兆科叔啊,現在咱們戶上戶下的鄉親,哪個不知道你開了個磚窯,生大財了,就這樣了,你還說自己手裏沒餘錢?你唬我呢兆科叔,還說家裏沒房子,我看你家那兩間石瓦房就挺好,雖說是給你家老大蓋的,可你家老大不是去縣城了嗎,留給老二結婚一樣的。”
潘士聰這邊說得是頭頭是道,整得潘陽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絕了,她腦子裏正琢磨言語回話時,張學蘭就把話茬子接了過去,道,“士聰說的在理,你外甥女俊不?多大了?我看倒是可以讓兩個孩子見一見。”
潘士聰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拍手叫好,笑道,“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外甥女長得是真俊,說得過一些,不比你家老大媳婦醜,就是有一點,比你家士勳大一歲,今年十七啦,不過她月份小,不得歲,其實也就大幾個月而已。”
張學蘭一聽潘士聰說姑娘比潘士勳還大一歲,頓時有些遲疑了,女人比男人還大,這樣不好吧,哪怕同歲也行啊...
潘士聰之所以這麽極力要給他外甥女說媒,也是想著以後能跟老潘家沾親帶故,若非潘士聰跟老潘家是一個老祖宗,他一準把自個親閨女說給老潘家當兒媳婦。
潘兆科這個人不簡單啊!沒分開單幹的時候,潘兆科幹的就是投機倒把的事,就差沒本他潘士聰逮個正著了,分開單幹也是她想的主意,現在終於分開幹了,別人還在麵朝黃土背朝天種地的時候,人家已經開雜貨鋪捯飭小生意了,眼下可倒好,又把磚窯給整起來了,日後他外甥女要是嫁過來,還能吃虧不成?!
到時候他潘士聰也能跟老潘家親上加親,以後遇到個什麽事,也能互幫互助不是?
潘士聰心裏的小算盤打得是劈裏啪啦響,發揮他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愣是把潘兆科兩口子說得沒法回絕,最後隻能應了他找時間見見麵。
潘兆科兩口子應了下來之後,潘士聰喜滋滋的立馬回了家去,他要盡快去一趟王集村生產隊,把這個好消息跟他妹子說一聲,讓他妹子給他外甥女好好捯飭捯飭,別忒大的姑娘了,還穿打補丁邋遢兮兮的衣裳,簡直白瞎了俊俏的姑娘!
潘士聰前腳剛走,潘陽就忍不住責怪張學蘭道,“你也真是的,沒看到我不想應下啊,還這麽快就鬆嘴。”
張學蘭也是後悔了,沒好氣道,“我哪知道那姑娘居然比我們士勳還大一歲,要是早知道,我也不能應承下來。”
畢竟相親也算是大事,晚上潘恒春從雜貨鋪回來,潘陽把這事跟潘恒春說了下,潘恒春就笑道,“就為這麽大點事也能把你兩口子難住?不想應承還不容易?等士勳和那姑娘見了麵之後,再隨便找個借口,就說兩個孩子相處不來,不就完事了?”
潘陽不迭點頭道,“還是阿噠有主意!這樣潘士聰還不好說什麽,這法子好!”
可下一秒潘恒春卻又道,“誒,要是姑娘家還行,我看呀,讓士勳早點結婚得了,也能收收性子,你看他這麽大的人,還成天狗屁不通,士鬆倒比他還小兩歲,瞧著比他可穩重多了。”
聽潘恒春誇獎潘士鬆,潘陽心裏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確實是這樣,別的不說,單從在窯廠幹活上來看,潘士鬆是個更有主意的孩子,手腳麻利不說,還一點就通透,隻要潘陽燒窯,他哪怕熬夜也要陪著潘陽一塊,一定要從頭到尾跟著把磚燒出來,因潘士鬆的話來說,他要自己把握燒磚經驗。
可潘士勳那個熊小子倒好,懶驢上磨屎尿多,他倒是也陪潘陽燒過窯,隻是還沒等上半夜熬過去,熊小子就倒在窯廠的簡易帳篷裏呼呼大睡了,壓根不去想幹一行精通一行的事。
眼下聽潘恒春也同意讓潘士勳早點結婚,潘陽也就不再過於執著年紀的問題了,嚴格來說,她跟她二大爺也沒什麽感情可言,早點給他蓋個房結婚,也算是能向她爺爺交付了一件差事。
打定了主意後,潘陽也就不再想多,隻等著潘士聰那頭什麽時候定下時間就什麽時候見麵。
熬過了最炎熱的夏季,立秋之後一場雨下來,氣溫降了不少,頓時讓所有人都長籲了一口氣,燒窯本是件極為炎熱而難熬的事,更何況是趕上了夏天,隻是為了出磚掙錢,所有人隻能咬著牙幹下去。
所幸付出是有回報了,這一個夏季,潘陽他們除了接下公社中學這筆大單子,有零零碎碎接了些小單,不外乎是家裏有孩子要結婚蓋兩間新房子。
總得算下來,這一季磚窯賣了大約五萬塊磚,盡盈利一千多塊,按照批頭分盈利,潘陽占大頭,能得七百來塊,姚寶忠分五百來塊,剩下的三百來塊歸潘兆豐。
別的不說,單說潘兆豐,蓋磚窯之初,他不過是出了兩百塊而已,現在一個季度下來,他竟然獲利三百來塊,可把他和孟廣美高興壞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等幹到明年初,就能考慮把家裏的茅草房翻新蓋瓦房了!
不止潘兆豐在打算翻蓋房子,姚寶忠也有打算,如今他家可不再是姚家村的窮戶了,姚家村生產隊的哪個人提起他不要豎上一個大拇指,看著老實巴交的人,怎麽就知道跟別人合夥整買賣呢,還幹得像模像樣!
以前還是姚家村窮戶的時候,沒人願意給他家老大姚祺田說媳婦,現在可好了,風向大逆轉,一連好幾個要給他家老大說媒的。
這現象,可把姚寶忠兩口子樂壞了,樂歸樂,不過姚寶忠還是有他焦心的事,別看外頭人都在傳他現在手裏有多少多少錢,可隻有他自個心裏清楚,他手裏的閑錢還不夠蓋三間大瓦房的,再翻過這個年頭,他家老大就十九了,在戶上戶下沒結婚的後生裏可不算年輕了,為了老大的婚事,姚寶忠夜不能眠,翻來覆去想心事,想到焦心處就直歎氣。
兒子不是姚寶忠一個人的,不僅姚寶忠急,韓乃雲比他更急,兩口子絞盡腦汁想法子,還真叫韓乃雲給想出了個主意。
她對姚寶忠道,“要不我們先這樣,既然我們自個燒磚,那就可以先不用考慮磚錢的問題,大不了賒賬,折成錢以後我們慢慢還,隻要我們手裏積攢夠門窗瓦的錢,還有付泥瓦匠的,我們立馬就開工建房。”
姚寶忠一聽韓乃雲這麽說,茅塞頓開,不迭點頭道,“這法子可行,不過我們不能自己算快活賬,畢竟磚窯不是我們自己的,明天我先跟兆科、兆豐兩兄弟說下,如果行,等秋季莊稼收完之後,我們就準備蓋房子,爭取趕在年前完工。”
姚寶忠沒耽擱,次日去窯廠上工就同潘陽和潘兆豐提了這事,潘陽倒是沒意見,畢竟要蓋房結婚的是她大舅舅,如果姚寶忠手裏頭錢不夠,她幫助他些錢也是可以的。
隻是潘兆豐聽了姚寶忠的想法之後,久久沒能言語,心道誰說姚寶忠老實巴交了?這不是挺精明的麽,都知道先賒賬蓋房了,這主意,他都沒想到呢!
既然他大哥都沒意見了,潘兆豐也不好多說,隻能表示讚同,可等潘兆豐把姚寶忠賒磚蓋房的事跟孟廣美說了之後,孟廣美當即就炸了,二話不說就鬧到了大房家,嚷著要找潘兆科說事。
潘兆豐打心眼裏巴不得他女人鬧騰鬧騰呢,自然不會真攬著,最多是當著大房兩口子的麵罵孟廣美兩句,說她不懂事不消停而已。
孟廣美跟了潘兆豐十幾年,能聽不明白潘兆豐話裏的意思?他罵她不懂事不消停,意思就是你再不懂事不消停些,索性把事情給吵嚷開了。
得了她男人的應允,孟廣美底氣更足了,趁晚飯的功夫,當著潘恒春的麵,孟廣美道,“阿噠,大哥大嫂你們都在,那正好,我也把話說開了,姚寶忠要賒磚蓋房的事我不同意,磚窯才盈利多久啊,他就想吃碗裏看鍋裏,他家老大結婚要蓋房,我們呢,大哥你也看看我家房子,漏雨漏成那樣,還能住人嗎?我們才是最趕著蓋房的啊!”
潘陽一句話點破了孟廣美的來意,悠悠道,“說白了,你現在也想賒磚蓋房?”
孟廣美哽了一下,方才硬著聲音道,“難不成我們還不能蓋房了?”
潘陽點點頭,看了看一聲不吭的潘兆豐,心裏跟明鏡似的,明白兩口子唱的是哪出戲,就道,“能,你們當然能蓋房了,前提是磚不給賒,我們誰有蓋房我不反對,前提是把磚錢墊上,包括姚寶忠也是,我明個就跟他說清楚。還有一點,你們蓋房可以,但不能耽誤去窯廠上工,窯廠哪天能少得了人?要是你們都在家忙活蓋房了,誰去窯廠幹活?那不成留我們父子三個在那兒累死累活的幹?要真那樣,也成,盈利我們自個獨吞,隻要你們兩家有任何一家缺工,那當季燒磚的錢可就不能分給你們了。”
孟廣美沒想到她大伯子會突然會說得這麽開,原本她以為她大伯子會順水推舟,也應了他們賒磚的事。這下孟廣美可就沒了剛才的一身勁兒了,就算眼下她家能掏得起買磚錢,也不能整天在家整房子而不去窯廠上工啊,不去窯廠幹活,哪來的分紅?
潘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潘兆豐終於表了態,他先是罵了一句孟廣美瞎折騰,而後笑道,“大哥說的在理,眼下正是窯廠忙的時候,我們都想著蓋自家房,誰還去上工?既然這樣,那大哥也跟姚寶忠說一聲,讓他好好幹,等掙了錢,明年開工也是一樣的。”
既然我不能蓋,那我也不讓你蓋。
眼下潘兆豐就是存了這個心思,可他沒想到的是,姚寶忠手裏頭竟然有足夠的錢買磚,仍舊風風火火的蓋起了磚瓦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