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選一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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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德和雷歐奈灰頭土臉地站了起來,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在近距離承受了那種程度的攻擊,沒死就已經是萬幸了,哪裏還顧得上自身的形象問題。

    雷歐奈看上去並無大礙,雖然身上有些被碎石割裂的細碎傷口,但都傷在不痛不癢的地方,並不會對她的戰鬥力造成太大的影響。

    剛才的情況確實是千鈞一發,要不是布蘭德的反應快,抬手就把她甩到身後,又幫她抵擋住了大部分的衝擊,否者雷歐奈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還很難說。

    布蘭德的狀況說實話很糟糕,“惡鬼纏身”所化成的甲胄因為剛才的恐怖衝擊力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了。

    雖然因為那鐵壁般的防禦力,他的身體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但甲胄的增幅能力卻因此而所剩無幾了。

    這對布蘭德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正是因為有“惡鬼纏身”的力量,他才能勉強做到和哈維爾僵持不下。

    現在失去了這唯一的憑仗,等於說這場戰鬥已經沒了懸念。

    就算布蘭德和雷歐奈都還有一戰之力,但以哈維爾的實力來說,如果沒有與之對等的力量,一幹弱者之流,來多少殺多少。

    隻是一瞥就看明白了他們的虛實,哈維爾微微挑眉。

    “雖然對你們還能站在這裏表示驚訝,但看來已經到此為止了,奇跡不會總是發生,你們的敗局已定。”

    “看起來好像是這樣呢。”

    布蘭德苦笑不已,身上冒氣滾燙的白煙,惡鬼纏身終於因為不堪重負而自行消失。

    “結果還是和當年一樣的慘敗,真是不甘心呐。”

    布蘭德歎息一聲,眼神變得有些黯然.

    “沒想到最終連你的帝具都沒有逼出來,你真是強得跟怪物一樣啊。”

    “雖然感覺到了諷刺的意味,但我就把這句話當做是讚美收下了。”

    哈維爾淡淡地說著,隨即抬起手中的“暴動破壞者”,亮銀色的槍身反射著淡雅的月華,看上去極具美感。

    “這把臣具就性能來說已經可以和帝具媲美了,沒有它我也不能壓製你到這種地步。所以你完全不用感到氣餒,你的實力我是認可的。”

    “居然被你安慰,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布蘭德苦笑愈甚,“天底下大概也隻有你能把這種鐵疙瘩當做兵器使用了。”

    布蘭德十分清楚“暴動破壞者”的性能,因為他曾向哈維爾借來親自試驗過。

    這把臣具強則強已,但那兩百多斤的重量實在不是作為兵器的最佳選擇。

    如果換做他來使用,不但不能有所助益,反而會將自身的實力打個對折。

    而哈維爾是天生神力之人,和這把臣具的契合度簡直不要再高,當年他就是被這種暴力的打法所擊敗的。

    一旁的雷歐奈此刻才猛然驚覺,哈維爾將他們兩人逼到現在這種地步,居然還沒有用上全力。

    她本來還以為那柄騎兵槍就是哈維爾的帝具呢,但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簡直大錯特錯。

    哈維爾的實力仍然令他們看不清虛實,但毫無疑問比他們強得太多了,雷歐奈甚至隱隱生出了一種不可戰勝般的畏懼感。

    哈維爾是深淵,而她是窺視深淵的人,窺視深淵之人卻被深淵所窺視,然後被不可名狀的恐懼所壓倒,生不出反抗的勇氣。

    “投降吧,這樣還能饒你們一命。”哈維爾淡淡地說。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布蘭德聳聳肩。

    “那就去死吧!”

    騎兵槍如遊龍一般揮舞著,哈維爾舉槍在前,剛猛的鬥氣迅速在體內遊走,他的眼神冷如刀芒。

    下一個瞬間,伴隨著一陣清脆的碎裂之聲,地麵被踏出裂痕,哈維爾整個人便在這一踏之下猛衝了上去。

    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現在哈維爾要做的,就是用武力使他們屈服。

    關於“夜襲”的一些事情,他可是有好多話想要問呢。

    眼見哈維爾衝殺過來,布蘭德和雷歐奈都擺出戰鬥的架勢,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就在哈維爾逼近布蘭德的瞬間,忽然,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心悸感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多年來所養成的戰鬥直覺讓他瞬間明白了危險的來源。

    狙擊槍!?

    這麽想的時候,哈維爾的身體已然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騎兵槍轉攻為守,橫在胸前,疾射而來的子彈狠狠地撞擊在槍柄上,然後被彈開,射穿了身旁的行道樹。

    在此之後,嘹亮的槍響才後知後覺地響徹四周。

    哈維爾忽然露出這麽大一個破綻,布蘭德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他咆哮著踏步向前,在雷歐奈的配合下發動了猛烈的組合攻擊,逼得哈維爾不得不退後重整態勢。

    拉開距離後,哈維爾抬起頭,冰冷的視線直射過去,看到了偷襲之人的麵貌。

    粉紅色頭發的雙馬尾少女和紫色長發的眼鏡娘。

    她們站在不遠處一棟高樓的頂端,雙馬尾女孩正端舉著一把狙擊槍,槍口處還冒著青煙。

    那把武器哈維爾認識,並且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曾經是屬於娜潔塔·貝爾達因的帝具——浪漫炮台·南瓜。

    “援兵嗎?而且還是那個尤其值得注意的狙擊手。娜傑塔既然把帝具讓給她,那就說明她的射擊水準一定十分了得,再加上之前所獲得的情報……遠距離作戰對我相當不利啊。”

    哈維爾一瞬間就對現場的局勢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必須先解決那個狙擊手,不然一旦戰鬥起來就居於被動了。”

    布蘭德和雷歐奈此時也看見了瑪茵兩人,同伴的到來,讓他們瞬間鬆了口氣。

    “太慢了啦!你們要是再晚來一會兒的話,恐怕就要給我和布蘭德收屍了!”

    雷歐奈朝瑪茵那邊揮手,嘴裏喊著抱怨似的話。

    “有什麽辦法嘛!我們也是剛剛經曆了一場苦戰啊!那個帝都警備隊的女人實在是太難纏了,為了解決她,可是費了我們好大一番功夫呢。”瑪茵大聲說。

    警備隊的女人?

    哈維爾心中一動,難道她們說的是賽琉?

    這麽一想,哈維爾的內心不免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雖然他一直說什麽強者生存弱者消亡,但這並不代表著他輕視部下的生命,不如說對於這一點他相當的重視。

    那個一直隊長隊長叫著他,笑得傻傻的性格有些偏激的女孩子,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他身邊重要的事物之一,他一點也不希望賽琉死去。

    “喂,你剛才說的那個警備隊的女孩子,她怎麽樣了?你們殺了她?”

    哈維爾毫不客氣地質問瑪茵,言語中的壓迫力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這般質問,以瑪茵的性格當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正想說“是的是的我們把她殺了而且連全屍都沒有留下”,但看到哈維爾形象後,又瞥了一眼被打得慘兮兮的布蘭德兩人,立馬意識到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明白如果真的這樣說恐怕就死定了。

    瑪茵心思一轉,話到嘴邊也就變成了:“還沒死呢,不過傷得很重,如果不立即治療的話死不死可就很難說了。”

    瑪茵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哈維爾,同時也明白就算他們四個人一起上也不見得會有多大勝算。

    畢竟布蘭德已經不能使用“惡鬼纏身”了,她們也因為和賽琉的戰鬥而受了不輕的傷,這邊的戰鬥力著實有限。

    所以她說這話時耍了一個心機,她要哈維爾在這裏做出選擇。

    要麽立即去救賽琉,那等於說是放他們離開。

    要麽和他們死磕到底,但賽琉的生死卻難以保證。

    其他人也都立即理解了瑪茵的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著哈維爾,等待他做出回應。

    這可是關係到她們今夜是生是死的大問題,所以她們的心情都不免有些緊張,就像是等待著死刑或死緩判決的重罪犯人。

    要說這裏唯一一個不怎麽緊張的人,恐怕隻有布蘭德了。

    其實在瑪茵說出那句話後他就深深吐出了一口氣,明白這一次小命算是保住了。

    他太了解哈維爾了,知道在他冷漠的麵具之下,到底隱藏了一個怎樣火熱的心,也知道在這種二選一的難題上,他最終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哼,算你們運氣好,這一次就先放過你們了。”

    哈維爾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踏步離開,步伐有些急促。

    哈維爾不是沒有想過瑪茵撒謊欺騙他的可能性,或許賽琉根本就沒事,又或許賽琉其實已經死了。

    但哈維爾沒有其它的選擇,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無視。

    如果因為他選擇的失誤而導致了賽琉的死亡,那麽他將後悔終生。

    腳下忽然刮起一陣颶風,哈維爾就這樣乘風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去告訴娜傑塔,我一定會剿滅‘夜襲’,粉碎她那無聊的幻想!”

    夜空中,回蕩起哈維爾冷漠的聲音,猶如鳴鍾之響,不絕於耳。

    布蘭德輕輕地笑了,笑得有些落寂,他喃喃自語:“哈維爾,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呢,看上去冷酷無情,但其實比誰都要重視身邊的人。”

    “我的背叛,對你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對不起呢,然而我已經無法再回頭了,我會將自己的信念貫徹到底。”

    “也許我們之間注定會有一個人死去,但你是我朋友這件事情,永遠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