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吧，剛好路上有些東西要買。 ”鹿歌拿起放在桌邊的鑰匙，又轉過頭對鹿曲道，“桌上有糯米雞，那幾份文件你也看看喜不喜歡。”

    “什麽喜不喜歡？”鹿曲嘟噥著坐到鹿歌之前的座位上，剛剛被瀾央拒絕過的糯米雞淪為了他的早餐，他撿起其中一張紙瞟了一眼，“是歌？”

    屋內另外兩人早就已經走出客廳之外了。

    鹿歌要送他回去，他也沒理由拒絕，坐誰的車也都沒差。

    “其實有找到人錄下了一部分，我回去發郵件給你吧，你也可以拿給其他人聽一聽，看看他們的意見。”瀾央一手把玩著襯衫的衣扣，垂著頭小聲的道。

    鹿歌勸慰道：“你放心好了，小曲隻是有些怕生，你的作品很好，他一定會喜歡的。我也會拿給其他人去鑒賞，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我說好的，就一定不會錯。”

    被送到了家樓下後，瀾央再三向鹿歌道完謝，才轉身上了樓。

    直到關上了背後那扇門，他才恢複本應有的表情，那副青澀靦腆中帶著些不自信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平靜如水沒有過多情緒波動的麵孔。

    他換上居家鞋走進屋內，一邊掏出手機給顧允之打去電話。

    “我讓鹿歌送我回家了，不用在那裏繼續等了，去給我找一份當年那個組合中的人唱過的那首歌的版本給我，下午兩點之前我要看到。”瀾央一口氣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電話那端的人在短時間的沉默後，應聲道：“嗯好，我現在就去找。你也小心點不要被詛咒波及到，那東西幾乎是無孔不入的。”

    “我知道了，你快點把我要的東西找到，記得兩點之前。”話畢，瀾央將通話掛斷。

    按照鹿曲平時的習慣，三點後他會去公司，並不是有什麽要事。嗯……對他來說應該也算是要事，去找公司總裁談戀愛這種要事。

    要在他離開之前寄過去才有效，比起得到其他人的認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是讓鹿曲認定這首歌。

    和樂隊一起成長，成名這種東西，他可是一丁點都不感興趣。

    大明星？鬼才要當那種生活在別人目光下，演完自己一輩子的生活。

    因為鹿曲背後的兩座大靠山的關係，當初尹瞬言的事情牽扯進來的人不少，哪個人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飯碗亦或者順著這趟風抱緊大腿，都對外選擇了隱瞞。

    他的死，就是因為這些人，投下畢生卻連一丁點的水花都沒有濺起。

    不是很喜歡搶走別人的東西嗎？不是對生死都看淡漠不關心嗎？這首歌就白送給你們，有本事的話就哼著這首歌活下去好了。

    所以說啊，一個殘魂，就算死後逐漸被自身怨念所縛，永世不得翻身，頂多也就是那樣了。完整的靈魂還真是好，就算靈魂投入下一世，僅憑留下的怨念，也能化作陰體，索人性命。

    靈魂是不分貴賤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那現在這些又是算什麽啊？就像是普通人和殘疾人一樣，嘴上喊著的口號是人人平等，但歧視卻是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不管是人啊還是靈魂，打一開始就分定好了三六九等，一個殘魂，就連死後都無法輪回也不能化鬼。

    看著窗外漸漸陰暗的天色，烏雲遮蔽了天空，又似不就便要陰雨。

    這種時候出去買食材，回來說不定就會被雨淋到，現在瀾央也不是很想出門。

    結果是外賣跟鹿歌的電話同時到了。

    瀾央一手將錢遞給送外賣的小哥，這邊接過了餐盒後，另一隻手接聽了電話放到了耳邊。

    他還沒說話，倒是那邊的人先開了口：“瞬言啊，郵件忘記發了嗎？那首歌小曲很滿意，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聽上去，曲歌有些為難。

    大概就是那件事了。

    雖然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些什麽了，但流程畢竟還是要走。

    瀾央問道：“什麽？”

    “小曲很喜歡這首歌，這一次能不能讓他擔任主唱的位置？”就像原本的發展那樣，鹿歌架不住鹿曲的撒嬌攻勢，來征詢尹瞬言的意見。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瀾央就這麽毫無異議的一口應下了：“嗯，可以的，鹿曲能喜歡就太好了，原本就是為poker準備的，如果是鹿曲來擔任主唱的話，其他成員也一定不會有反對的。”

    對方在沉默了稍許時間後，遲疑的問道：“這樣真的沒關係嗎？你難道不想自己擔任主唱這個位置嗎？”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這個想法，最初原本是想這首歌沒有主唱之說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樣更好呢。”瀾央輕笑道，“我更希望能有其他人將它唱出來，讓更多人喜歡，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肯定。”

    鹿歌明顯相信了，他鬆了一口氣道：“真虧的你能這麽想，我們瞬言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樣。小曲他也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先替他謝謝你了。”

    瀾央掀開飯盒，將勺子紮到米飯的中央，溫聲道：“不用對我說謝謝，你能開心就最好，這點小事也沒必要讓你為難。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其他人對這次的作品會不會看好，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待會兒，我把之前錄下的片段發給你，可以嗎？”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鹿歌又詢問道，“得到哪些人的肯定會讓瞬言開心呢？”

    “嗯……當然要算上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有釋天老師、呂青老師這些在歌壇界很有名的前輩啊。”說罷後，瀾央又斂去話語中的欣喜之色，低聲道，“……是不是要求有些太多了？”

    鹿歌滿懷信心的安慰道：“沒有的事，你放心，你說的這些人跟小曲都有交情，就算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也不會拒絕的。很簡單的一件事，瞬言不要想太多了，等著好消息就行了。”

    “嗯，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故作歡喜的幾句說辭之後，掛斷了電話。

    瀾央隨手將手機丟到了沙發上，夾起餐盒中的香菜，挑到一旁。

    貪心的人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看他完全沒有反對就答應這件事，那些人大概會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來。

    下一步會是什麽樣，瀾央都表示完全的期待。

    不管成名也好，不成名也罷，一定要將這首歌據為己有的話，就得拿自己和其他人的命來換。

    嗯，一條命是完全不夠的。

    瓢潑大雨，貼切的形容。

    瀾央起身將窗子關上，將外麵那幾乎接近潑水的聲音阻隔於外。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表，早就過了約定好的時間，這還真是罕見。

    不打算來了嗎？受不了所以離開也是很正常的事。

    將茶幾上的殘骸清理幹淨，瀾央躺倒在沙發上，正是一番心神不寧時，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

    能猜到此時在外麵的人是誰，但他卻完全不想起身去開門。

    敲門聲沒有持續太久，直到過了快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才又重新坐起身來，打算去看看外麵的人是不是早就已經走開了。

    結果比他想象中堅持的要久啊。

    門外的人渾身都濕透了，外套與褲邊上還有些泥漬，鮮少會出現的落魄模樣。

    瀾央停止打量的視線，開口道：“五點了。”

    “被耽誤了，我去拿這個回來的路上沒想到下雨了，車胎也陷到泥地裏了。畢竟是佛門境地，完全被克製住了。怨念形成的詛咒傷起人來可是不分對象的，我不在的時候就戴著這個吧。”顧允之抿嘴笑道，伸出手遞給瀾央一串菩提珠，頓了頓之後，又將另一隻手上拎著的袋子一起遞了過去，“還有這些，你要的那些東西，錄音帶和其他的一些相關資料，還有一張光盤。資料篇有些濕了，無聊的時候拿出來看看還是可以的。”

    有一瞬間，怒火躥上心頭，瀾央看著遞到他麵前的那些東西，皺起眉頭。

    他將那串佛珠手鏈與紙袋拿到手中後，將袋子中的錄音帶與cd拿出來後，反手將剩下的所有東西都丟到了他的臉上。

    “我說過要這些東西了嗎？你有空閑著去找這些無聊的東西，我沒時間被你耽誤。花了這麽久就找來這些？真是沒用。”瀾央將cd與錄音帶拿在手中，斜睨過他一眼後轉過身，甩手將那扇門又關上。

    連好心邀請對方進來躲雨，這種對陌生人都可以做的事情，此時都吝嗇給予。

    雖然用在現在可能不太合適，鬥米恩擔米仇，好人不可做盡。

    顧允之對他來說就是那個將好事都做盡卻不會讓他感到滿足的好人，但人有時候越是麵對與自己親近的人，表現的就會越是苛刻。

    也或許，就是故意的？不是早就說過嗎？看到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比成功報複任何一個人都更讓他興奮。

    喜歡在外麵站多久也都不管他的事，反正那個人也是皮糙肉厚，別說這場雨不會下太久，就是讓他淋上三天三夜也不會出什麽問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