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河浮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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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刺骨,黑暗,鬼叫,當我進入到這河水,這一係列的感覺便是縈繞在我的身體之,沒有任何的辦法逃脫,液體拚命地向我的鼻子,嘴巴裏麵灌,想要呼喊,想要出去,卻發現我根本動彈不得,下意識地不停地撲騰著,等待著有人來援救。 vw

    我並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的一種想法,在河邊看著那河水的時候,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喊我一樣,幾乎連想都沒有想,直接便是跳了下去。

    那種走到生命盡頭的感覺,嚐試過後,我相信沒有人會想再來一次,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幾秒鍾,但我的感覺好似過了一輩子一樣,都說人在臨死之前,眼前會浮現出自己一生重要的時刻,我可以保證,那時,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四叔,他在衝我笑,接著,又衝我哭,在我伸手想要給四叔擦幹眼淚的時候,一隻雄厚的大手將我拉了起來

    我的身體開始浮,在我的腦袋馬要脫離水麵的時候,在那黑暗深處,我看到一張臉,一張慘白無的臉,伸著舌頭,蹬著眼睛,驚嚇無。

    我拚命地抓著那將我拉的手臂,撲騰著出了水麵,重重地摔到在草地,感受到那刺眼的陽光照耀在身,我才意識到,我還活著。

    回想起來,也是會覺得後怕,這要是死掉了,我是算自殺,還是算失足落水,無論哪一種,都足夠被後人貽笑大方了。

    拚命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我一睜眼,便是看到了一張大臉,和那水下的臉龐重合在一起,我也是驚嚇地一個巴掌打了出去。

    啪

    聲響很大,我的手掌也很痛,全力而為,根本沒有任何的留手,我看著麵前的人直接被我扇倒在了地下,仔細一看,才看出來是刀疤臉。

    我靠,老大,你是不是有一種莫名其妙跳水,起身閉眼睜眼要扇嘴巴子的病啊

    刀疤臉捂著臉龐,一副幽怨表情看著我,我也是極為不好意思,緩步向他走去,我這一走,剛剛邁出一步,感覺到自己猜到什麽圓潤的東西,沒有任何的支撐點,向著刀疤臉便撲了過去。

    當時我看到眼前的身影,在我即將撲過去的時候,瞬間消失不見,沒有任何的把扶之地,我也是和大地來了一個密切地親吻。

    剛準備起身訓罵刀疤臉,還沒等到我完完全全地站起身來,一聲聲尖叫便在這河邊響徹起來。

    救命啊

    死人了

    一傳十,十傳百,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我的耳邊從最開始的一聲尖叫,變成了一整片尖叫,好像是百個音響在我的耳邊播放著環繞立體聲一樣,別提有多震耳。

    起身,轉頭,除了刀疤臉所有人都已經四處跑開,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小腿正被兩雙手緊緊抓住,而那兩雙手的源頭,是一個腦袋,一個伸著舌頭,眼睛瞪得老大的腦袋

    和那人頭對視著,那是怎樣的一個眼神,失望,悲傷,絕望,我弄不清楚,但那一刻,慌張,驚嚇,恐懼,惶恐,這類似的情緒,在一瞬間,一股腦地襲在了我的身,我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走路,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我是否還能夠動彈,忘記了我,是否還是我

    兩雙手臂,被縫合在頭顱,如此殘忍,又如此變tai的手段,我隻感覺到自己的胃裏翻江倒海,隻要誰發出任何的一個聲音,我覺得我會把五髒六腑都嘔吐出來。

    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確定自己當時像是雕像一樣,做不出任何的動作。

    哢嚓

    嘭

    這是我能記起來的聲音,我注視著那人頭,一隻腳將人頭的兩雙手臂踩斷,人頭從我的小腿脫落下去,接著,那隻腳將那人頭直接踢飛,落到了河水。

    撲通

    河水在我的麵前泛起陣陣漣漪,還沒等到水波平穩,那人頭也是再度浮了來

    老大,你還好吧

    刀疤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也是機械般地轉過頭來,看著刀疤臉那古井無波的臉龐,一時之間,也是語塞起來,不知道該說自己好,還是不好

    但這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那人頭浮來沒多久,咕咚,咕咚這樣的聲音在河水,不停地響起。

    我在刀疤臉的陪伴下,再一次來到那河水邊,同樣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隻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我沒有衝動跳下去。看著河水裏麵不停冒出來的氣泡,我也是下意識地躲在了刀疤臉的身後,不知道為何,這個家夥,好像對這河水裏麵將要出來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害怕。

    在那一個個氣泡升起,破碎的時候,我幻想過河水可能會出現的許多種可能,但當那咕咚聲後,真正的東西出現那一刻,我整個人都被震驚了,徹徹底底,發自於內心的震驚。

    那是怎樣的一種場麵,百個或許是千個

    一個接著一個,從河水底部冒出來,一個接著一個飄蕩在河邊注視著你,每一個都是那樣的絕望,每一個都是那樣的悲傷。

    我恐懼地閉了眼睛,可腦海裏麵浮現的,依舊是他們那伸出的舌頭,瞪大的眼睛。

    沒錯,是一個個頭顱,一個個和抓住我小腿一模一樣神情的頭顱。

    我確信當時自己已經張大了嘴巴,驚恐地喊叫起來,隻不過,我好像啞巴一樣,驚恐地隻能揮動著雙手,根本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倒是我身旁的刀疤臉,在那些腦袋從河水底部浮來的時候,好像瘋了一樣的叫喊起來,接著便是轉身向著樹林裏麵奔逃起來。

    我看著他奔逃的背影,想要跟著,但當時的我,已經嚇得雙腿軟綿綿,跪倒在了草地。

    謝罪擔責索命

    許許多多的念頭呈現在我的腦,我不明白為什麽這些腦袋這般看著我,也不明白這所謂的分流之地,竟然是一個水下葬地,我無法平靜下來,看著那麽多的死人頭顱,我已經徹底失控,大約過了半分鍾,或者是半刻鍾,我跪在那些人頭麵前,肆意地咆哮起來:啊

    在當時,這一個叫喊聲,足以表達我所有的情緒,我痛哭不已,這一個個頭顱不像是陌生人,我的內心壓抑到了極致,那咚咚,咚咚,咚咚的心跳聲,在我的嗓子位置震蕩在我的耳邊,壓抑,壓抑,壓抑,我瘋狂地發泄,瘋狂地叩頭。

    不能自已。

    後來是怎麽離開地,我已經記不起來了,隻知道我痛哭到身體不堪,腦袋拄著地麵,跪在那河邊。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屋子之,起身掃視了一下四周,本來應該喝酒,抽煙,侃大山的苦哈哈們,全都抱著雙腿蜷縮在床鋪的盡頭,而在我的身旁則是刀疤臉瞪大著眼睛,嘴巴不停地抽出,雙手僵直著順在身旁。

    我湊到刀疤臉身邊,想要看看他的狀態,結果卻是聽到他的嘴邊不停地低聲嘟囔著:殺了我,殺了我,我要死,我想死,殺了我

    我以前從來不相信有人會被嚇傻,但看到刀疤臉的樣子,我相信了,這個在我身後一直稱呼我為老大的人,在那一天,變成了一個傻子,徹頭徹尾的傻子

    也是從那一天起,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風水師這個行當,到底需要經曆些什麽,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的心境徹徹底底地發生了變化。

    輕輕拍了拍刀疤臉,我閉了眼睛,那百雙失望的眼神注視著我,我也是下定決心要給他們一個說法,讓他們能夠轉世平生。

    翻身下床,穿鞋,提著斧頭我便衝了出去,按道理,我這個樣子,平常早有人衝出來拉著我,但那天,沒有一個人動,寂靜,冷靜,心靜。

    衝出屋外,我站在屋門口想了很久,我以為是那皮鞋男指引我去的那分流之地,因為地圖確確實實是他塞在我枕頭之下,但仔細想了想,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之所以不讓這些苦哈哈們去飲用那河水,目的是掩蓋住那水下的頭顱,既然是這樣,那這些人命,定然是在興安林場發生的。

    為何要屠殺這些人的性命,我怎樣都是想不出答案,將斧頭扔到一邊,我奔著那工頭的辦公室,急走而去。

    在路,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那分流之地的秘密被發現,這群伐木工定然是想要離開,而工頭自然成為了眾矢之的,而作為發現這秘密的我,那工頭,或者說那皮鞋男,定然是會在等待著我。

    沒有猶豫,也沒有絲毫的客氣,我直接一腳將工頭的屋門踹開。

    嘭

    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也沒有任何的好心情跟他廢話,走到他的麵前,一把便是抓住了他的領子,將其從椅子拉了起來,看著工頭,他沒有說任何話,臉始終都擺著一副奸笑的表情。

    沒想到這個時刻,他還能笑得出來,我揮動拳頭,便要打在他的臉,但在我的拳頭攥緊,馬揮出去的時候,在工頭的身後,那地板立刻打開,一個人從下麵爬了來,那腕閃著金光的手表,腳下鋥光發亮的大皮鞋,在我的眼前,逐漸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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