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德靜坐不動，神色肅穆，竟然流露出一種近似於天地的那種莊重感，讓人心生敬畏。

    眾人不由自主地在大殿內找了地方盤膝坐下，神色虔誠的大張著耳朵，希望自己能從秦昭德的這次講道參悟點兒什麽。

    秦昭德看到眾人的態度，微微一笑，開口講起了大道妙法。

    “天之道，陰求陽，陽求陰，威禁萬物，以輪回注解永生；人之道，男求女，女求男，身心合一，以宗代演繹傳承。然！萬物皆有永恒；矩不逾，神魄息息不滅，精神道義不滅；試問那些先輩，何似化塵永寂？皆乃大道受損，以輪回補殘缺。實，大道有損，萬物不足餘補、不足餘救，唯有破而後立之……”

    聲音不斷從秦昭德嘴裏傳出，字字如吐珠，滾落進眾人耳裏像天外玄音一樣洗滌著眾人的身心，讓人神爽不已，不知覺間沉醉於他講述的道境。

    “然，萬物皆有永恒；矩不逾，神魄息息不滅；問先輩，何似化塵永寂？皆乃大道受損，以輪回補殘缺。實，大道有損，萬物不足餘補、不足餘救，唯有破而後立之……”

    江昊喃喃念叨著這段晦澀經，感覺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懵懵懂懂間仿佛推開了心靈深處的一扇某扇窗戶。

    不過這扇門窗外斥滿了大霧，什麽東西也難窺見，他隻能繼續聽著

    “欲立道，唯先破道；欲破道，唯先悟道。道由何來？道由靜生……道生一，衍混沌；一生二，衍陰陽；二生三，天地人成；三生萬物，生生不息……”

    秦昭德接著講道，連肥胖老者都於一旁耐心的聽他說法。

    江昊沉浸到了一個妙的境界裏，他以前對天地懵懂的認識好似撥雲見日般逐漸清晰起來，好似窺見了一點道的本質。

    蕭紫夢靜坐在他的身旁，遠黛似的秀眉一會兒皺起，一會兒舒展，如癡如醉的渾然忘我。她身旁的小獸也靜靜地蜷伏著，如不是一對充滿靈氣的大眸子盯著秦昭德，看來竟然也在仔細聽道。

    大殿內外雖然聚集了接近兩千人，可此時卻是靜得很，除了秦昭德字正腔圓的講道聲，恐怕一根繡花針打落在地也能打出回音來。

    這種氣氛一直維持了很久很久，突然，一道驚喜的聲音在大殿外突兀地響起。

    “我感應到了，我感應到了！我的丹田內多了三道彩環，那些彩環層層包裹，好似正守護著什麽……”

    蕭紫夢跳起身，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秦昭德停止了講道，微笑著看著她，什麽也沒多說。

    眾位外門弟子從道境清醒過來，目光訝異的落在蕭紫夢身，隻見此時的蕭紫夢容光煥發，那張汙臉下的印堂處居然透露出瑩瑩乳光，寶相神聖，不可褻瀆。

    緊接著，有人感歎道：“唉，一個內門弟子的位置肯定被她得到了。”

    有人接口道：“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我謝小康於此聽道十四載，卻趕不這小姑娘的一朝頓悟。真是他媽的人人，氣死人！”

    眾位外門弟子，有感歎的，有灰心的，也有繼續為另一個內門弟子位置苦苦悟道。靜心殿內再也難以保持先前的平靜，在一邊嘈雜聲，忽地，一道炸雷般的聲音響起，壓過了眾人的聲音。

    “我這是怎麽了？好怪啊！”

    眾人被這道聲音嚇了一跳，目光齊唰唰的落在那說話之人身。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與小姑娘一道來的那位呆頭呆腦的瘦小少年。

    他的印堂之突然衝出一道精光，與蕭紫夢的瑩瑩乳光不同，那道精光晶瑩剔透，充滿了一股陽剛氣息，隻不過瞬間消逝，無影無蹤。

    江昊閉著的眼睛睜開了，和蕭紫夢看到的三個彩環完全不同，他看到的竟然是九個漆黑漆黑的圓環！這才驚訝出聲，內心一陣忐忑以後，才發現周邊眾人的目光齊聚在自己身，有羨慕的、有妒忌的、有憤怒的、有悲傷的……

    百般不一的表情讓江昊有些不知所措，麵紅耳赤地站在那裏，雙手局促的不知道擺放在哪裏好。

    “哈哈，事，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哈哈……”

    秦昭德忽然放聲大笑，讓玉床降落地，大袖一揮，收進袖口。如獲至寶似的看著二人，欣喜道：“吾道不丟也！哈哈，小子，你叫什麽什麽名字，快些告訴我。哈哈……”

    江昊回答：“仙師，我叫江昊。剛才突然看到難以理解的景象，才失聲高呼的。”

    秦昭德不以為忤，慈祥地笑著問：“江昊，告訴老夫，你看到了什麽景象。”

    江昊站在原處搖搖晃晃，互相搓著手掌。“稟告仙師，我看到了好幾個圓環……”

    江昊說完，周圍的人差點大罵出口：“白癡！”“笨蛋！幾個環都數不清！”

    秦昭德繼續和顏悅色：“到底是看到了幾個呢？”

    “是……”

    江昊剛想按實回答是九個，但是突然想起長孫卿影的話，話隻說到一半，又沒了主意。隻好訕訕地回答：“稟告仙師，剛才沒數好！……”

    一句話差點把旁邊的眾人氣昏迷。蕭紫夢看到江昊的表現，在旁邊急得小手隻晃。

    連老者孟凡也冷聲罵道：“混賬！胡鬧！”

    秦昭德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好脾氣，繼續和氣地說：“那你靜下心，再數一遍。”

    江昊看到蕭紫夢正伸著三個手指向自己亂晃，看她那焦急模樣，隻好撒謊道：“數好了，是三個！”

    秦昭德滿意地點點頭。大步走到江昊跟蕭紫夢身前，興奮道：“老夫以太玄之音講述大道，隻你二人悟得其精髓。此緣不可欺，無論先前你們做過什麽，以後是老夫的徒弟。你二人快些拜我為師吧，好跟我學習修真之術！”

    他的目光火熱，兩腮激動的隱隱泛紅，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感應到道的存在，足以說明兩人的資質超出眾人太多。能拜實力通天的人物為師、大樹底下好乘涼，是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收天賦異稟的人為徒，也是一件讓修行者們打破腦袋苦盼苦想的事情，畢竟一位好的弟子更能鞏固自己在修行界的地位。

    秦昭德此時抱著這種心態，兩塊未經雕琢的荊山美玉，他勢必收入囊。

    旁邊的孟凡說：“師弟，你小心有人說謊蒙騙，還是送去煉念堂試煉一下為好！”

    秦昭德神情一變，堅決地搖了搖頭：“煉念堂？不必那麽嚴格的，再說那裏對新入門的人神念有損傷。我仔細觀察了，這孩子印堂穴射出的光芒可不是假的。這事我看這麽定了！”

    說完話，不管對方什麽反應，立刻向江昊二人招手：“你們兩個快些過來，今日拜師吧！”

    蕭紫夢被秦昭德的熱情嚇了一跳，回頭看著江昊。

    江昊呆頭呆腦的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隻把一旁那些削尖腦袋往秦昭德座下鑽的外門弟子氣得大翻白眼。

    好半晌，他終於反應過來，頓時激動的身子發抖，“撲通”一聲跪倒在秦昭德身前。“咚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抬起紅紅的額頭，看著秦昭德，哽咽著叫了聲：“師父。”

    無數念頭在江昊心紛至遝來，過往的酸甜苦辣一一在他心頭呈現，這一天他期待的太久，也等待的太過辛酸。不知覺間，他已是淚流滿麵。

    蕭紫夢看著江昊紅紅的額頭，感覺他實在太耿直了，低咕一聲：“這麽小氣的人，你也拜他為師啊，竟然連個拜師禮都沒有。”

    一臉不情願地跪下身，裝模作樣的對著秦昭德磕了三個頭，骨碌碌地站了起來。

    秦昭德耷拉著耳朵，好似沒有聽見她的低咕，自顧自的“嗬嗬”傻笑三聲，扶起江昊道：“徒兒啊，為師這些年一直忙於修煉，未曾準備什麽稀禮物，實在寒磣了些。不過，禮物早晚是有的，為師不會虧待你二人。你二人既然拜我為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拜師禮，以後絕對會補的。”

    秦昭德的舉動，使得蕭紫夢大翻白眼，眼見秦昭德臉也不紅的把目光落在自己身，她頓時悶悶不樂地嘟起了小嘴，感覺自己太廉價把自己賣給這個吝嗇的師父了。

    秦昭德尷尬笑笑，厚著臉皮道：“小姑娘，有什麽要求，我們回了山門再說吧。”

    聲落，也不給蕭紫夢抱怨的機會，秦昭德趕緊回頭對肥胖老者說聲：“嗬嗬，張師兄，我的徒弟已經選好了，你叫眾人散了吧！真是對不住了。”

    他一手拉著江昊，一手拉著蕭紫夢，大步走出殿去。

    孟凡眼珠子瞪得滾圓，低咕道：“秦師弟不是一向不拘言笑嗎？今日為何放聲大笑，並且還給眾人道歉？哼！哼！他不收了兩個天賦不錯的徒弟，值得這般炫耀嗎？真是的！”

    孟凡的臉色有些難看，回頭看看大殿內呆愣愣的眾人，臉色頓時又難看了數分，衝眾人揮了揮手，不耐道：“散了吧，散了吧，個個傻鳥似的呆愣著幹什麽？”氣衝衝的倒背著雙手，頭也不回的走向大殿後麵的回廊。

    眾人拜師不成，又被孟殿主無故訓斥一頓，頓時個個苦著臉色，垂頭喪氣地向大殿外走去。

    一出大殿，蕭紫夢忽然墜著身子不走，用小手扳著秦昭德的手指，氣呼呼道：“老頭兒！你把我的手腕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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