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婧垚看到，這時的齊戰天依然在拿著一支毛筆在玉璧前斟酌如何動筆，經過如此長的時間，玉璧竟然連一個墨點都沒落下。

    姬婧垚說到一半都再也說不下去了，眼喜悅的成分迅速抽離。繼而，重新換了剛才的那副悲容，死死地盯著齊戰天的背影問道：

    “戰天，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不是原來的你！”

    齊戰天聽到姬婧垚的話，手指一鬆，手的毛筆滑落到地，輕歎一聲說道：

    “婧垚，這才是齊某和你開的最後一個玩笑。戰天其人，真的早死了，那副藍色玉棺的屍骨是。你們現在看到的其實是這樣的一個齊戰天。婧垚，也隻能用剛才這種玩笑，讓你最後再高興這短短的十來個呼吸的時間了，戰天雖然修為不凡，玄功蓋世。可是到頭來所能做的，隻盡於此……”

    慢慢說著這些話，‘齊戰天’無緩慢地轉過身。大廳內的四個人看到‘齊戰天’真實的模樣，不由地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隻見對方哪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分明是一具毫無生命跡象的石質傀儡！雖然在容貌雕刻得極為精細，幾乎和玉寰宮內放置的那尊雕像一模一樣，但是依然被人一眼可以辨認出這絕對不是真人的模樣。尤其是雙眼之的那顆瞳仁，根本是兩顆隻會發光的圓形石頭。

    “我哪裏會寫字！甚至連思考都做不到。隻是一個擁有凡人一魄的石質傀儡而已。剛剛站立在石壁前麵，完全是裝樣子。你們喊我小天吧，我所能說的話，全部是戰天在隕落前將今後會有人前來詢問的話，以及如何應答。一句句地儲存在這一魄之的。你們可以喊我的名字小天，也可以喊戰天。明白可以說我是齊戰天，但是那個齊戰天卻真的死了。”

    傀儡頭部的頜骨開合，這樣說道。

    姬婧垚柳眉緊皺，粉臉微微一寒問道：“死了？！死了還要本宮守在外麵千年做什麽！還故意讓那隻死水蛟帶著水魄冰晶躲著本宮！這些都是為什麽！”

    傀儡說道：“婧垚，我實在是有難言的苦衷，所謀之事太過龐大，這番戳破輪回，在生死之掙紮都不一定能夠完成。這才設下這個千古之局。間的這千年枯寂，真是苦了婧垚了！好在，你已經進階五行期，以後算回轉山海大地，也是能夠自保了！”

    姬婧垚聞言開始時一片悲戚，可是聽到最後時猛地抬起頭問道：

    “這些話不是齊戰天千年前想好說辭的嗎？怎麽？他會知道本宮一定能夠進階五行期？”

    傀儡回答：“婧垚！難道你忘了在千年前的那個夜裏，我使用幽虛耀真鏡的情形了嗎？”

    姬婧垚點了點，說道：“當然記得，那是琳琅前輩還沒趕到，我們倆耗盡所有靈寶和古寶都不能破開這處界麵外部的空間壁壘。你開始像著了魔一般驅動那麵損耗修士壽元的寶鏡，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將頭的黑發染白，足足像是渡過了千百年的時光一樣。”

    姬婧垚想起那晚齊戰天發瘋的模樣，不由地心底狠狠一疼，雙眼更是閃爍出點點的淚光。

    傀儡點了點頭：“對！是因為驅動了那麵幽虛耀真鏡，我當時才兩百歲的骨齡卻已經將虛環期修士兩千年的壽元耗完。嗬嗬，幽虛耀真，一耀百年！但是想要看到將來會發生的事情，不付出一些代價又怎麽行呢？”

    姬婧垚聽了驚訝地瞪大眼睛：“啊！難道這幽虛耀真鏡竟是這樣一麵寶鏡，可以看到將來會發生的事？！那，你驅動那麽多次，豈不是已經知道了後麵將要發生的所有事情？”

    傀儡點了點頭，僵硬的頑石沒有一絲的表情：“對！齊某知道了以後將要發生的所有事情，知道我會輪回轉世順利進入往生，知道後世會叫什麽名字，知道後世會學到什麽技能，知道後世會在齊戰天的千年算計扮演了什麽角色！”

    頓了頓，像是齊戰天也喘了口氣才將激昂的語調轉入平淡：“知道千年後這處空間會被打開，知道你們要來。甚至，我連琳琅前輩會在以後隕落都知道。”

    姬婧垚聽完，長歎一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極為心疼的表情說道：

    “戰天，你做所有事時都是這般執著，一旦認準了一件事，算曆盡千般苦難，萬般辛苦也是要一定完成的。隻可惜，婧垚在你的世界裏隻是棋子，你周圍的朋友也是棋子，甚至後世的轉世人物，都在你的掌控之內，這麽苦心孤詣，值得嗎？……”

    傀儡麵色如常，簡練無地回答：“當然值得！這個問題一會兒回答。換下一個人吧！”

    熊觀樓看終於得到問話的機會，古怪的笑容一閃而過，問道：“齊戰天，當時的你真知道千餘年後的事情？那你知道今天都有誰來了嗎？”

    “熊斬雲！別以為你今世換了皮囊，齊某認不出你了！”傀儡如是說道。“怎麽？！難道是一世被我宰了，這一世還不服？！”

    傀儡的話，令熊觀樓臉色一白，尤其是聽到齊戰天那說話時囂張霸氣的語氣，熊觀樓直感覺一股冷意從心底冒了起來。

    傀儡說著話，慢慢朝前走了兩步，盡管是一具毫無靈壓的傀儡，但是已經嚇得熊觀樓的臉色又白了數分，慌忙指著一旁的江菩童問道：“他！他是誰，你知道嗎？！”

    傀儡回答：“他？嗬嗬，齊某不認識……”

    頓了頓傀儡才又接著說道：“……你信嗎？！”

    無變態的回答方式，令熊觀樓幾近崩潰，高聲喊道：“我們前世的仇怨已經解開了！熊某表示再也不記起前世的事情了！”

    傀儡這才放棄步步緊逼的姿態，緩了口氣說道：

    “斬雲，前世種種，你我都在今日之後忘了吧！這個儲物袋有三件靈寶，有兩件還是前世你用過的。現在還給你，你和我們二人的恩怨，此一筆勾銷了吧！”

    說著話，從腰間解下一個外形精美的儲物袋，朝著熊觀樓扔去。動作間沒有絲毫的遲疑，看來真的是打算以此解開兩人千年來的恩怨。

    熊觀樓喜不自勝地接過儲物袋，發現儲物袋的袋口竟掛著十來顆刻滿花紋的玉石，一副名貴異常的模樣。尤其是聞聽儲物袋有著三件靈寶，熊觀樓立刻用手將儲物袋打開，剛剛在儲物袋看了一眼，發現儲物袋口的那些玉石一齊閃亮，那些花紋照耀地數尺範圍內布滿了一模一樣的花紋，熊觀樓立刻感覺到了一股無熟悉的空間波動。想要掙脫周圍束縛的力量逃走已經太晚了。這才臉色大變地指著傀儡說道：“齊戰天！你這是要將我傳送到哪裏去？！”

    傀儡看著熊觀樓驚恐的模樣，故意停了片刻才懶洋洋地說道：“傳到哪裏去！當然是不想讓你知道以後的事，提前讓你回山海之地去！”

    傀儡的話剛剛說完，那處法陣已經突然一亮，熊觀樓的身軀迅速變得一片模糊，帶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化成一道光束衝天而起，下一刻原處變得空無一物，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般。

    姬婧垚看看一言不發的傀儡，又看看一直沒開口的江菩童和藍籌妖士，俏臉浮現出幾分冷冷的譏笑。右臂猛地一抬，湛藍色的靈劍直接指著江菩童的脖頸處。

    “說話！”現在的姬婧垚粉臉寒霜。

    江菩童麵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無話可說！”無幹脆地回應了姬婧垚的話。

    姬婧垚又對著實質傀儡問道：“他是誰！”

    “他是齊某的輪回轉世人物，江菩童。”石質傀儡毫無花哨地回答道。

    “戰天！你舍了前世的道基，舍了我。墜入輪回，曆練生死是為了這小子？”姬婧垚說話時怒容夾雜著更多的是不屑。

    石質傀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可以說是為了這人，但是又可以說不是……”

    “夠了！聽你這種鬼話太多了，若不是因為這種鬼話聽得多，婧垚怎麽可能傻乎乎地給你做千年的守墓人，一直如同棋子一般被你算計在內，到了今時今日給你破開墓室將你的轉世人物帶了進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這個猶如變態一般的家夥算計好的！對不對！原來，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姬婧垚越說越激動，雙眼竟帶著些許赤紅，看著江菩童的眼角餘光也帶著刺骨的恨意。

    姬婧垚不等傀儡有下一步的說辭，提劍一揮朝著江菩童砍落，江菩童哪裏躲得開，隻覺得整個身體都被對方劍芒釋放的威勢禁錮得分毫難以移動。下一刻，劍芒輕鬆破開江菩童體表的真氣防護，在江菩童的前胸處劃下了深深的一劍，傷口深可見骨。

    傀儡看著姬婧垚重傷江菩童的場麵，沒有任何要施救的動作，那麽靜靜地站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姬婧垚看到這些，仰天大笑，用長劍指著石質傀儡說道：

    “怎麽？！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你的主子沒在你這一魄之存下如何應付這種場麵的方法呀！哈哈哈！”

    姬婧垚現在披頭散發，雙目赤紅，揮舞著一把通體湛藍的靈劍，如同瘋魔。

    “留了。”

    石質傀儡麵無表情地說道，話語裏也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戰天當然知道你會因愛生恨，當然知道你會不滿他越轉世越修為不濟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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