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的右邊是一片廣場，許多人圍著，不時有呼喚聲夾雜著痛哭聲傳出。 vw金旗剛想前被張喚之拉住，說：別去，這是無聊的賭石，是個大騙局。

    張韻怪地問：賭石也有騙局爸，說說嘛。

    張喚之滿臉憤懣之色，恨聲說：這是每次公盤最不正常的濫賭。很多毛料公司把垃圾料集賣給一些介人，由他們在公盤前組織現場賭，每人每次出一萬或者二萬賭一塊石頭，當場解開，還可以當場拍賣，美其名曰大賭石。引來無數賭客，結果組織者賺翻參賭者輸慘。因為小額賭資巨額收獲的誘惑力很難抗拒，我在一九九八年輸了十二萬。當時的十二萬可是工廠周轉資金的大半呀。事後了解這些賭石完全是再三撿挑後的垃圾，甚至為騙人故意用鑲片摻粉偽蟒等等手法作假，勾引人去當，還把坑口普通石料混在其撐場麵。每年都有幾百個當者把幾百萬白白送給他們，太可惡了當然也有切蠃得，不過全是預先安排的托。這種大賭石現在越搞越猖狂，我們千萬別去送錢。

    話聲未落，人群又爆出一片痛惜聲，其夾著一串串哀嚎。

    張喚之說得很沉重，他清楚地記得自己連賭十二次，次次切垮得慘狀，哪年企業差點倒閉，而張韻的母親是又氣又急累死的。當連賭連輸時人會失去理性，擲全部而一搏，下場定然是一個慘字。想到由此失去的愛妻心一陣絞痛，頓時滿額冷汗，臉色刷白。

    爸，你怎麽啦不舒服嗎張韻焦急地閃。

    我有些累。張喚之聲音嘶啞，神情非常不好。

    快回去休息吧

    張喚之點頭同意，金旗提出要送，父女婉拒了。他們搭一輛人力三輪回去，臨行張韻還對金旗說：金哥，別去賭，那是騙人的，知道嗎

    能不賭嗎等張家父女走完他擠進了人群。一根粗粗的紅繩攔了一個大約百十平方的場子，裏麵堆著二百多塊大小不一的賭石，抬頭處拉了一條橫幅三字大賭石。一旁搭著平台，台架著切石床。一個拿著半導體喇叭的胖女人正站在台喊著：賭石，大賭石十萬賭三塊，任撿大個拿，一刀切出個億萬富翁，什麽都容易。賭啦，誰敢試試自己的眼力進紅圈啊，十萬元三塊毛料，三次做富翁的機會

    人群果然有一人跳進繩圈，一疊重重的現金扔給胖女人，一頭紮進毛料堆。

    金旗望著二百多塊毛料大喜，像看見許多錢幣在舞蹈。他嘿嘿偷笑著，神目微展凝神看去。一塊又一塊垃圾，看了五六十塊全是廢料。不來了，一塊紫羅蘭紫翡奔入眼簾。這是一塊褐色外皮，樣子很怪的大毛料，足有七十多公斤。入肉半尺處有一團嬰童頭大小的紫心，雖然張韻手裏那塊浪漫之夜紫色淡些，但仍然屬於紫睡蓮般，漂亮雅的俏紫。種地稍差是糯米地，高看一線也可稱冰種。紫心四周俏紫漸淡像一圈光暈圍繞著紫心，很有味道。金旗笑了，誰說全是垃圾這種寶貝混跡於此是外表太一般了，太像普通石料了。然而平凡往往有驚世傑作。

    繼續搜尋，在一塊大毛料後麵斜壓著一塊十來公斤的小原石，外表灰白色像粗砂皮，裏麵卻是眼下很流行的透明白翡，並且離皮僅一公分是滿滿的玻璃種。太有幸了這七八公斤的實料不至十萬。金旗不由想撿漏也不可能撿這麽多呀莫非這批賭料成色來路都正了些正尋思聽台女人又在喊：別猶豫啦，一年一次錯過要等明年。各位都是賭石高手，一眼能看清今年的毛料不同往年。說難聽點，政府不允許我們胡來，毛料全是一手貨，所以賭價也高了。賭一手貨機會更大，是男人賭一把，贏了，花花世界等著你。

    不管一手還是二手，金旗又全神貫注地尋找起來。也許真是一手貨吧，金旗又到了一條魚，而且是條大魚。

    這塊毛料應該有五百多公斤重，在紅圈裏算是鶴立雞群了。怪的是三麵都擦開，都是黑沉沉的一無所獲。也許正因為擦了三扇窗全失敗，這塊大毛料被無情地放棄了。這種黑鎢砂皮色的原石最難把握，它外皮全被一層厚厚的瀝青質泥砂粘附，完全看不清翡翠毛料應有的表現。所以栽在黑鎢砂毛料的人豈止千。不過金旗眼黑鎢砂毛料是個魅力四射的大美人，在擦開窗口處往裏四公分多一點若隱若現春之消息，再往裏一派明媚絢爛，好大一團豔綠翡翠。

    金旗不由怦然心動。玻璃地看多了，可是如此巨大，足足一百多公斤的玻璃地閃著讓人垂涎欲滴的綠光，真還是第一次看見。盡管色調是豔綠，和太湖至寶帝皇綠相，缺了泰正高貴雍容的味道，但是豔綠特有的明麗嬌俏輕盈同樣逗人憐愛。

    這三塊僅需十萬是不是太便宜想想忍不住偷笑。剛想跳進繩圈，又停住了腳步。反正時間尚早，不如繼續找一找，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賺個盆滿缽滿呢。

    繼續掃視，又有一塊毛料奔入眼簾。是一塊和張喚之購入的黃加綠差不多的毛料，外麵半邊黑沉沉的像抹了鍋底灰，半邊黃僵僵的草枯色，很小僅五公斤，難怪無人注意。誰知醜陋外表包涵著冰種黃翡綠翠。

    再找了半小時也沒找到出彩的毛料了。現在有四塊很尷尬，金旗琢磨著到時弄兩塊湊湊數，好像剛才看到有幾塊化地的雪地飄綠，差一點當無生有吧。他到對麵銀行領了三紮三十萬元現金，藏好十萬，舉著二十萬擠進人群。見有人舉著人民幣來參賭，喧嘩著的人群讓出個道來。金旗隔老遠把兩紮錢扔平台，喊著：我賭

    胖女人狂喜，叫著：看看，又一位先生來賭，而且是雙賭，二十萬賭六塊。祝先生馬到成功，隨便挑，我們有人給你搬。請。

    金旗慢慢在毛料堆邊踱步，故意拉長些時間。他指一塊有人抬走一塊，走到五公斤黃加綠毛料邊時他怔了一下，立刻蹲了下來。

    在黃加綠毛料的下麵壓著一塊大個頭，光半片有一百公斤左右。這片毛料是居砸開的半麵，很可能采石時出了事故才造成現在模樣。更慘得是砸開麵一派隆冬季節，完全是扔在廣場充數的。卻不料半片毛料斜貫著一條五指寬的蘭紫色帶，這種蘭紫很特別，顯得分外靜，像個羞答答的初嫁新婦。金旗一看特別喜歡，馬叫人抬了過去。由於這一發現金旗認為很有必要再次搜索一番，千萬別錯過了天大機會。

    接著再沒新的發現，挑了一塊七十多公斤的化地雪地飄綠算結束了挑撿。想想二百多塊毛料僅僅挑出五塊存有價值的賭石，難怪許多人要痛哭流涕了。

    六塊大小不一的毛料排在切石機旁，像接受檢閱似的。不過呲牙咧嘴得樣子確實讓人好笑。胖女人閃：先生，先切那一塊

    金旗指著最後挑得化地，說：先切它吧。

    唰唰響著的切刀落下，按照金旗劃定的開線切下一片蓋子，露出些許淡綠。人群一片噓聲，有人喊：三千買給我。金旗搖頭，心想再往裏切三公分是真正的低檔翡翠雪地飄綠，按市價每公斤值二三萬呢，何況足足有四公斤實料。三千想買做夢去吧。

    三百多公斤的極品毛料被抬切輪，費了五六個人好長時間，有人不耐煩了，罵：傻呀，盡揀大個拿，準是個大冬瓜

    保不準有餡呢。

    有個屁餡，三麵開窗全露,還會有餡癡心夢想吧。

    在許多議論金旗為毛料劃定了切線，水花四濺，刀輪漸漸按下毛料嘩地裂開，一時眾人像被耀花了眼，被閃閃綠芒嚇住了。金旗指揮著再次把毛料掉麵切割，不一刻又是切下簿簿一片石蓋。再切在所有人一陣驚愕，三百多公斤的毛料被切去四麵皮層，露出廬山真麵目，方方正正略有缺角的一塊極品翡翠――玻璃種豔綠

    先是寂靜，緊接著爆發。幾百號人的嗓門擠在一起，發出一聲：天啊聲音傳出幾裏地。有人跳了起來；有人猛抓自己的頭發；有人掉頭跑去叫旁人；最滑稽的是胖女人，一屁股坐在台痛哭起來，可以想象這哭是為丟錢啊

    極品，真正的玻璃種

    多年沒見了，垃圾變黃金啊

    黃金貴多了，一百六十多公斤的淨料，沒有二千萬別想碰。

    全場沸騰，議論迭起。人更多了，顯得特別擁擠。有人在喊：朋友，我出一千萬。

    馬有人接口：我出二千萬

    二千一。

    二千三。

    二千四。

    價格一路狂升，金旗笑著不出聲。他算過如此檔次的翡翠淨料每公斤二十萬元不為過，一百六十多公斤算算值三千二百萬元，不到此價以他決不會放。價格還在竄，突破三千萬後喊價聲明顯少了許多，一擲千金的人畢竟少數。

    突然一聲沉喝：四千萬

    人群裂開，幾名彪形大漢推搡著，硬擠開一條道來。一位年逾七十，精神抖擻的白發白須老者正龍行虎步，微笑著走入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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