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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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獄卒的帶領下,教會特使們穿過一個又一個關卡,走過一扇又一扇鐵門,在黑暗中不知道走了多少層階梯後,終於到達了標記著有“十”的最底層監獄入口。
這裏是特級罪犯的集中地,真正的犯罪者之巢。
剛一抵達到最底層監獄,熱烈的歡呼聲可把幾位教會特使嚇了一跳。
“這、這是什麽回事?”
心有餘悸馬爾菲擔心的看向獄卒,難道是犯人發生暴動了?
“別擔心,是監獄角鬥場。今天是每月一次的放風時間,犯人們都聚集在角鬥場觀看比賽,這可是他們唯一的樂趣呢。”
獄卒流利地打開牆壁上一扇塗有暗紅色漆的不知名木質的大門,幽暗的大門背後,傳來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喊聲。
帶著疑惑,馬爾菲跟著獄卒,走過幽暗大門之後,發現這裏聚集了好多囚犯。
類似鬥獸場一樣的圓形大廳中央,一群穿著白色囚犯服的犯人正在圍攻一名中年男子。以寡敵眾的他十分狼狽的躲避敵人的攻擊,不過,那不斷流出的鮮紅色血液在暗紅色的地麵上拖出一條新的令自己都絕望的軌跡。
一個人失去了這麽多鮮血已斷無生機可言,這位可憐的囚犯非但沒有放棄最後的拚搏,就連圍攻他的人也絲毫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
四周圍的密密麻麻的囚徒們都因殺戮和鮮血而興奮的瘋狂的嘶吼著。
“為什麽不阻止他們,私鬥和殺人都已是觸犯法律的,為何監獄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尾隨大神官而來的一位神殿武士憤怒的質問道。
“聖靈大陸刑法的確不許私鬥和殺人。但,這裏是靈魂之井,大陸法律唯一允許在大陸範圍內殺人的地方。”獄卒麵無表情的回答,似乎對此已經司空見慣;“這些重犯哪一個不是命案在身,死上幾個又什麽關係?”
“怎麽可以輕視人命,算是犯人那也是一個生命,正義之神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大神官僵硬的斥責,而獄卒的反駁還未出口就被另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可惜這裏是靈魂之井,太陽的光芒無法照耀到的黑暗地下城。”
一名身著黑袍的秀氣少女自牆角的黑暗中現身,她的出現立刻讓神殿武士們緊張起來。他們全然不知,這人究竟是何時來到如此近的距離,亦或是,她一直都呆在那裏。
獄卒神色慌張地向後退去,似乎很害怕這風一吹就會倒的贏弱少女。
“奧達拉斯來的特使吧,難得拉什下城區的那些老頭子們還記得我們這群已經被遺棄的敗類。”
別看這少女的年紀不大,卻有著絕對不會出現這個年齡的成熟。
與神殿武士惋惜的眼神不同,大神官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這次的特赦,大主教隻批了十六個名額。”
“隻有十六個啊…科菲,去把今年進來的那幾個小鬼叫來。”接過大神格官手裏的特赫令,少女皺了皺眉頭,隨手一揮,她身後一名魁梧的大漢轉身離開。
就在特使們皆驚異少女竟能隨意指揮其他囚犯時,那離開的男子已經折返回來,身後跟著數名十來歲的孩子,其中竟有兩個是七、八歲的小女孩,隻是身上原本應該是漂亮的連衣裙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孩子們挨個站好後,少女發現居然隻有五個人,少了年紀最小的那一個。
“愛莉呢?”
“昨天晚上死了。”個頭最大的一個男孩一臉黯然的開口道,稚氣未脫的臉上絲毫沒有悲傷的表情,有的隻是麻木。
“那…重新找一個年輕的補上吧。”少女歎了口氣,讓孩子從紅色的木門離開,正要吩咐科菲再去找一個小孩時,大神官馬爾菲笑著拉住她的衣袖。
“就你吧。”
“誒?”
黑衣少女似沒有反應過來,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
“最後一個特赦人選,你難道就不想回到外麵的世界重新生活?”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身前的少女,馬爾菲再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每次的特赦人選總是要分為四類的,除了小孩,也得分一部分給婦女、老人和年輕力壯的男性,畢竟這是隻有每一代新教皇即位時才有的特殊赦免,總得做到相對公平。
“畢爾非特不會同意的。”明白馬爾菲的意思,少女立刻搖頭拒絕了犯人們為之瘋狂的死亡豁免,她似乎對於這個提議毫不動心。
“你們去找剩下的人選,我在這裏等著。”
自認對方無法拒絕這個誘惑,大神官示意神殿武士先行離開。
在獄卒的帶領下,神殿武士陸續走了個精光。
不一會兒,整個走廊上除了不時從已關閉的鐵門內犯人們激動的嘶吼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嘿嘿……
眼看著少女即將落入自己的手心裏,馬爾菲在心裏得意的笑起來。
雖然身為傳播聖靈光輝的使者,但普通商人世家出身的大神官卻有著常人不知的陰暗麵。
表麵上道貌岸然的他背地裏最愛蹂躪那些美麗的少女,雖然眼前這名容貌略顯平凡了些,但是她有著少見的栗色頭發,還有尖尖的耳朵,作為暗精靈,也作為離開奧達拉斯前最後的消遣,很不錯。
就在他的肥手即將搭上少女纖腰時,對方警覺的閃開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
“哼,別裝了。進了死囚之城還想保有潔淨之身,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如果你乖乖的聽話,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馬爾菲獰笑著逼向不斷後退的少女,此刻的他早已沒有在神殿祈禱時的聖潔模樣,其表情之醜陋與那些在決鬥場裏歡呼的死囚沒有任何區別。
“嗬…果然和麥塔羅說的一樣呢,大神官閣下,您下流的心與這監獄裏的囚犯並無差別。甚至可以說,您比他們還要差勁。至少他們不會掩飾自己的欲望,也不會披著教會慈愛的外衣來行使自己罪惡的勾當。”
“你!!”
馬爾菲既惱怒又驚恐的瞪視著眼前的黑衣少女,此時的她已全無方才的可憐樣,漆黑的眼眸中滿是譏諷之色,睿智代替了原先的純真,嘴角的笑容讓馬爾菲生出掉如冰窟的寒意。
“臭丫頭,看我不教訓你!!”
惱羞成怒的大神官舉起了手裏的法杖,照著少女的頭猛敲下去。
原本應該倒在血泊裏的人卻再次叫馬爾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力道不算輕的一記猛擊不但被對方輕易閃過,還順勢奪去了象征身份的神官權杖。
“belen*****(總之這是一句高大上的咒語,但我懶得編了)”
清冷的聲音回響在陰寒的監獄裏,馬爾菲立時被束縛法術困住,不但全身的魔力無法使用,就連手腳都無法自由活動。
這樣的陰暗能量,並且能夠阻斷聖靈力的運行,那隻有可能是邪惡的黑暗主神之一才有可能擁有,而咒語中提到了belen,而能行使其力量的隻有他的信徒。也就是說,這個看似無害、自己曾有過有非分之想的少女竟然是一名邪惡神邸的信徒。
“哎呀呀,終於擺平那些難纏的家夥了,害得老頭子我也受了傷,看來真是功力退步了,以前殺十個神殿騎士也隻是眨眼的功夫。”
精瘦幹練的麥達羅悄無聲息的靠近,手裏提著的,是兩名昏迷的神殿武士。
先前離開名叫科菲的魁梧男子同樣帶回了一名無法動彈的神殿武士。
全身覆鎧的武士在囚犯手中似沒有重量般輕巧。
望著陸續出現在走廊上的黑色人影,馬爾菲指望著手下救援的那個念頭已經沉了下去。
眼看所有的神殿武士一個不漏的被抓,全都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再一次,大神官為自己的魯莽後悔。
若不是分散了力量,憑借著神殿武士的實力又怎會輕易地就被擊敗,至少他還有向獄卒呼救的機會。
黑暗中,死囚們一雙雙閃著凶光的眼睛在昏暗的監獄裏格外明亮,讓馬爾菲頓時生出掉入狼穴的念頭,而這群凶惡的監獄之狼的頭狼,正是那名被囚犯們稱為“司慕”的少女。
“事情辦得怎麽樣。”
“一切妥當,包括外麵的獄卒也放倒了。”
“很好,神官大人,是你發揮功用的時候了。”少女手腳麻利的扒去馬爾菲的神官外袍穿上,手持黃金法杖的她還挺有神官的架勢。
另外的死囚則紛紛穿上了自神殿武士身上扒下來的盔甲,任誰見了都無法把他們與臭名招著的靈魂之井囚犯再聯係在一起。
“你…你們想越獄?!”
“不是想,而是正在進行。早在你到靈魂之井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很久。至於你,大神官閣下,我會很小心的把你剛才的種種惡行好好的傳播一下,在民眾對教會的不滿下想要追捕我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與逃犯相比,教會比較會重視你這位褻瀆聖靈的大神官。不見啦,我們後會無期!”
拉起風帽,與死囚們大笑而去,徒留唯一清醒的馬爾菲與集體昏死過去的神殿武士躺在監獄冰冷的地上。
“口令。”
負責守衛每層關卡的守衛攔住住下去沒多久就上來的特使。
“典獄長的胡子。”
順利使用賄賂得來的口令,偽裝成牧師與神殿武士的死囚們很快就通過了道道關卡。
以被囚犯襲擊為借口,讓看守地麵大門的靈魂之井獄卒關閉了厚重的石門。
在血紅色的夕陽下,狡猾的死囚們帶著勝利的微笑,乘坐著馬車消失在茫茫荒野的盡頭。
當典獄長盡興的從酒館裏回來,聽到的就是書記官繪聲繪色的描述,大神官一行人是如何狼狽的離開。
“沒有獄卒和他們一同上來嗎,你就怎麽確信,那些離開的人就神官和神殿武士?”
“這個…”給上司這麽一問,書記官倒是含糊起來。
他的確沒有看到牧師兜帽下的臉孔。
“不好!!”
原本還有些疑惑的畢爾菲特猛地想起什麽,等他帶領著手下來到最底層監獄時,看到的除了躺了一地的獄卒,還有沒穿衣服的牧師與神殿武士。
“終究,還是讓她逃出去了…”
看著早已人走茶涼的數個底層監獄牢房,典獄長喃喃自語,其他的上層囚犯都不約而同的轟笑出聲,就連地麵的格哈特小鎮也可以聽到來自於地下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