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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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畢爾菲特因一級重犯全部逃跑的事實而苦惱的同時,從監獄的地下傳出了奇怪的轟鳴,那響聲越來越大,最後竟讓整個監獄也跟著一同震動起來。
“大人?!”
書記官驚恐地緊貼在牆壁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
這座由要塞改建的地下建築有強大的魔法陣保護,由三十位大地祭司共同締結成的法陣無比堅固。
七百年來,連生活在地底深處的邪物們都未曾突破過它的防線,就是六階法術“隕落流星”也很難對監獄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到底是什力量麽能讓穩如磐石的靈魂之井監獄動搖?
黃昏時分,格哈特小鎮的居民被突然而來的異變驚呆了。
人們驚訝地發現,象征著靈魂之井監獄完美防禦之一的魔法方尖塔,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緩緩傾斜。
原本應永不停止的釋放著防禦法術的魔法裝置,也停止了它近七百年的運轉。
當塔頂的光輝完全消失後,靠魔力維持的地下監獄頓時變成一座作毫不設防禦的石城。
不知是哪一個囚犯首先發現禁閉犯人的魔法門失效,他們紛紛從各自的牢籠裏竄出來,爭先恐後地朝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湧去。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少得可憐的獄卒根本無力阻擋。
“典獄長閣下!!”
眼看剩下的囚犯全都越獄逃跑,書記官連忙焦急的呼喚已經完全陷入呆滯狀的典獄長。
“可惡啊!那群混蛋!”畢爾菲特從短暫的失神中恢複過來,他憤怒嘶吼著。
擔憂的看著上司,書記官不知道他是否因為過於氣憤而忘了自己的職責。
“通知伊德森,集合所有的誓站盟士兵,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些該死的死囚給我追回來!!”
典獄長的咒罵聲穿越了狹長的地下通道,一直傳到了司慕耳朵裏。
“有趣,身為黑暗神邸的信仰者,我也會被人詛咒?典獄長大人現在一定很氣憤吧。你不覺得看靈魂之之狐沒有形象的咒罵是件很愉快的事情麽?嗯?洛奇亞?”
“嘿……”
那也是隻有像你這樣的瘋子才會幹的事,普通囚犯哪敢冒犯主掌生殺大權的典獄長,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雖然心裏如此想著,小盜賊洛奇亞可不敢將它說出來,要是惹她老大一個不爽,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自己。
雖然被稱為“靈魂之狐”的典獄長既有手腕又有頭腦,可在算計人這方麵明還是素有“死囚之王”的老大更勝一酬。
帶著崇敬的目光,洛奇亞悄悄瞄了一眼已經陷入沉思的司慕。
整座監獄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的大名,就算是囂張跋扈的獄卒和衛兵,見了她也變得恭恭敬敬,黑暗信徒這個身份完全顛覆小盜賊心中女人等同於弱者的思想。
洛奇亞的母親是位身體柔弱的女性,在丈夫死後,她獨自承擔起養育兒子的重任。當病魔奪取她的生命後,洛奇亞被親戚趕出家,在街上足足流浪了兩年之久,才被行旅會的一個編外人員收養。
原以為靠著偷盜的手藝可以衣食無憂,可沒想到第一次入室盜竊就被抓個正著,冠有公爵頭銜的主人把年僅十二歲的洛奇亞送到靈魂之井監獄。在滿是凶惡死囚的監獄裏,若不是遇到司慕搭救,洛奇亞隻怕在入獄之初已到冥界去陪伴過世的父母。
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洛奇亞沒有征得司慕的同意,就厚著臉皮以仆人自居。這樣一來,常欺負弱小的囚犯倒再也沒敢對他下手。
知道司慕要越獄,不知深淺的小盜賊也跟著進入地下洞穴。
“轟!!”
用火球術燒死一隻偷襲的地精,司慕踹了一腳躲在身後的洛奇亞,要他放開被緊拽在手裏的長袍下擺。
同時司慕也慶幸著自己的記憶裏有這些基礎的法術和格鬥技巧可以用,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讓司慕在越獄之後根本不敢放下防備,相反,更加戒備起來了。
見敵人已被清除,洛奇亞這才回到前方繼續擔任斥候的工作。
若不是洛奇亞一直吹噓自己盜賊的偵察術有多厲害,討厭麻煩的司慕才不會帶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小鬼上路,連保護自己都還嫌力有未逮,哪有精力再照顧一個莽撞愚蠢的家夥。
和洛奇亞分開差四米的距離後,司慕才開始繼續行走。
若以他為餌的話,即使突然出現什麽突發狀況,也會為她贏取少許逃命和思考對策的時間。
在監獄裏呆了三十六年的時間,司慕早就已經摒棄了常人所具備的道德倫理。
善良的人無法在死囚之城生存,那些不夠心狠手辣的囚犯早了上了星翠高塔的實驗桌。
“生存才是唯一的真理“
這是每個踩著別人生命往上爬的死囚們的座右銘。
為了活命,必要的時候犧牲一個崇拜自己的小鬼,她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
比監獄還要昏暗的環境裏,崎嶇不平的地下通道裏充滿了無數的岔路,一不小心還會闖入地下生物的巢穴或領地。
因為種種緣故,司慕與洛奇亞的前進速度十分緩慢。
離開監獄已經足足六個小時,他們卻連通往地麵的正確通道都還沒有找到。
深知自己作為特級罪犯,必定是追捕的重點對象,司慕隻好選擇最危險的路線逃跑。
並不是她喜歡走地底洞穴,格哈特小鎮外整整七萬的誓戰盟成員可不是擺著好看的,連凶惡的巨魔族都能擊退,要抓幾個在監獄裏呆了幾年十幾年的死囚還是不簡單如同老鷹抓小雞?
(嗯…小雞是什麽動物?為什麽我的記憶裏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正因為越獄困難重重,司慕才用三十年的時間等待新教皇的即位特赦,這是也是身為黑精靈的優勢之一,那就是長壽。
為了能順利逃脫,司慕又花費了足足五年的時間去一點一點的破壞方尖塔的魔法裝置。
諷刺的是,原本讓她萬分厭惡並因此陷入牢獄之災的黑精靈血統,卻幫助她成功的熬過幾乎可以逼人發瘋的監獄生活。
活得長久,有時候並不是件壞事。
雖然隻能停止魔力裝置半天的運轉,但也已經足夠讓監獄裏的普通罪犯逃跑。
數千囚犯同時越獄,典獄長即使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同時把他們都抓回來吧?
等畢爾菲特發現自己真正的逃亡計劃時,她早已離開了星翠林間,到時候還不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嗯,這句話挺押韻的,不錯…)
當監獄裏的大越獄行動正如火如荼的進行時,司慕卻為了如何能快速的穿越相互交錯的洞穴而煩惱。
找不到以前地穴矮人開鑿的通往地麵的正確通路,她就無法離開這幽暗的地域。況且身上攜帶的食物也隻能支持三天,如果超出這個期限,她和洛奇亞不是餓死就是淪為其他生物的食物。
西大陸的地下生活著許多地麵上沒有的黑暗生物,誤闖的人類很難活著離開。
斷斷續續的記憶裏有著關於幽暗地域的可怕,司慕慶幸自己的記憶還是有不少可以用的,不過司慕那斷斷續續的記憶也告訴她,曾經一心隻求安穩度過餘生的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入這個該死的靈魂之井監獄,更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了逃亡而闖入這個可以直達深淵魔域的地底洞穴。
又繼續前進了一個小時,累計放倒不下十個襲擊的地下生物,不放心洛奇亞所吹噓的高明探察術,司慕偷偷摸摸從懷中掏出一張皮製地圖。
輕聲念了句咒語,原本空白的地圖就浮起了點點紅芒。
果然如此……
看到表示自己的坐標附近密集的紅點,司慕克製住自己怒罵出聲的衝動,如果她的眼睛可以像鐳射一樣射出激光殺人的話,走著前方探路的小盜賊絕對已經死了上百次。
(嗯?鐳射又是誰?這該死的記憶…)
驚覺一直跟在身後的女法師不知何時停止了前行,洛奇亞不解地轉身,卻見她環視四周後竟順著原路退回去。
“回來。”
“誒?”
“我叫你回來,沒聽到嗎?”見洛奇亞還傻傻的站在原地,司慕有些惱火的低喝道:“前麵是一個地下沼澤,裏麵住滿了食腐蛇食腐鼠之類的東西,如果你想當它們的晚餐我不會介意。”
洛奇亞立時縮回已經伸出一半的左腳,他迅速跑回司慕身邊,還來不及對老大的吹捧就被她手裏的皮紙吸引。
“咦,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地圖?”
瞅了眼洛奇亞,司慕第一次發現這小鬼除了拍馬屁,說謊之外也還有些見識。
很少有人知道魔法地圖的存在,因為法師們從不會輕易在在外人麵前展示它的存在。這對於法師來說是保命的逃生工具,足可媲美高階的魔法卷軸,也是與性命相連的重要道具。
使用天生帶有魔法元素的獸皮為原料,經過一道道複雜煩瑣的製作工序後,才能製造出一張擁有特殊能力的活地圖。
不僅可記憶法師去過的每個地方,也能以複製魔法的方式,將書籍或其他地圖上記載的路線完整的複製下來。
在魔法地圖所有功能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預警”,它能清楚的告訴持有者附近是否有敵人,憑借著法師的感知來確定來者的意圖。隨著法師自身魔力越強,地圖的所能感知的範圍也就越廣。
司慕所持有的地圖是用真正的龍皮所製,作為…作為她也忘記是誰遺留的三件遺物之一,一直被她小心的珍藏著。
(龍一定是一種很厲害的生物,那些以其皮為原料製作而成魔法地圖,一定是最好的一種…吧,大概)
看著地圖上不斷逼近的紅點,連數量都能輕易數出來。司慕再一次慶幸它在進監獄時沒有被獄卒搜走,在完全陌生的地下洞穴裏,這可是極為重要的保命符。
隻不過…由地圖地顯示來看,敵人的數量明顯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應付的範圍。
“快跑!我們被包圍了。”
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個提速輕身的魔法,司慕已先行朝著地圖上最薄弱的一處衝了過去。
“老大,別丟下我一個人啊!!”看到司慕先行開溜,後知後覺的洛奇亞這才反應過來。
隻是他的大喊大叫,讓地圖上的那些紅點移動速度更快了。
司慕跑在最前麵,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