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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如嬤嬤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主子。她輕聲地再次確認，“老夫人，這裏頭可是……”

    &nb謝家祖母點點頭，“你隻管聽我的吩咐。”

    &nb如嬤嬤垂下眼睛，道了聲“知道了”，在謝家祖母的麵前將紙包貼身收好。

    &nb謝家祖母盯著如嬤嬤把東西收好後，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nb如嬤嬤想點頭，卻最後還是搖搖頭。她知道謝家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謝家好。

    &nb謝家祖母笑地蒼白，“你我主仆多年，何必遮掩呢。便是你說我殘忍，我也不會覺著什麽。”她歎道，“阿螢在謝家多年，大錯沒犯過，小錯雖是多多，卻是在我的容忍範圍之內的。遠的不提，隻說最近。她一人裏外忙活著，連搭把手的人都沒有。這些我全都看在眼裏。”

    &nb“可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呢？天遲早是要變的。我不趁早選好了人，等事成定局之後再想上人家家裏頭，怕就是吃閉門羹了。錦上添花的事誰不會做呢。”謝家祖母捏緊了拳頭，“陛下，遲早是要去的。謝家卻還有無數個將來。我不能拿謝家的未來去同人賭。我賭不起，也不願賭。”

    &nb如嬤嬤有些不解，她麵露疑惑地望著謝家祖母。難道處死了謝涼螢，就不算是賭了嗎？在如嬤嬤的眼中，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哪個選擇都是一場豪賭。將全副身家押在上頭，一旦輸了便是命都存不下。

    &nb不過她沒有問，因為即便說出了口，她的想法也無法改變謝家祖母的意誌。

    &nb第二日一早，如嬤嬤就上廚房去了。小丫鬟倒是想攔著她，說是這等小事斷不需她動手。

    &nb如嬤嬤笑道：“近來老夫人心身俱疲，我一旁伺候瞧著也心疼。一日之計在於晨，我便想著去親自做些可口的東西，好叫老夫人吃得舒心些。”

    &nb丫鬟們這才不攔著。這家裏頭要說誰最熟悉謝家祖母，那除了如嬤嬤就再沒有別人了。

    &nb如嬤嬤進了廚房後，先揉了麵，等麵團需要靜置發酵後，才歇下手。她擦了擦滿是油和麵粉的手，在廚房裏巡視著。

    &nb謝家如今人口少，除了謝參知和顏氏兩個病號是吃流質食物的外，統共也不過十個主子的飯食。

    &nb如嬤嬤走近最後的一個灶台，看著裏頭滾著的白粥，問道：“這是給五姑娘和六姑娘的？”

    &nb廚娘點頭應是。

    &nb如嬤嬤拿勺子舀了舀，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已經出了粥油。她放下勺子，示意廚娘將切好的細碎綠葉菜和肉末灑了進去。而後親自取了碗，在腰前係著的圍裙上擦了擦不小心沾上去的水。

    &nb廚娘趕緊從如嬤嬤的手裏將碗拿來盛上粥。

    &nb如嬤嬤看了兩碗幾乎一模一樣的粥，說道：“近來五姑娘也忙，我便從老夫人這兒勻一碟子小菜過來吧。”

    &nb謝家祖母是長輩，吃用都比小輩要好許多。過來領飯的清夏見狀，趕忙謝過了如嬤嬤。

    &nb如嬤嬤眼見著清夏將飯食取走，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案板上，將發酵好的麵團再揉開。

    &nb清夏擺飯的時候，謝涼螢才剛剛起來。她披著外衣，皺著眉看著桌上的早膳，覺得自己有些沒胃口。昨兒晚上她看書入了迷，等看完的時候已是晚了，便吃了點夜宵。早上起來覺得有些積食，看著吃的，就越發覺著肚子不舒坦了。

    &nb謝涼螢擺擺手，“我不想吃，你們拿去分了吧。”

    &nb清夏看了眼連嬤嬤，道：“姑娘，今兒早上如嬤嬤還特地從老夫人的飯裏勻了一碟子的小菜給你呢。好歹吃一口吧。”

    &nb謝涼螢皺著眉，“那就先放到邊上茶房去溫著吧。等會兒我餓了再說。”

    &nb清夏拿她沒辦法，隻得將飯食又收起來，放到隔壁去。

    &nb連嬤嬤見謝涼螢這邊有雙玨伺候著，便後腳跟著清夏進了茶房。她揭開食盒蓋子，粥香混著菜香撲鼻而來，令她食指大動。連嬤嬤不僅埋怨起清夏來，“方才姑娘都說賞給我們了，你拒絕做什麽。回頭回了老夫人，就說吃了不就行了？”

    &nb清夏沒好氣地道：“那可是主子的，我可沒那膽子吃。嬤嬤既然饞，那怎不回了姑娘說想吃呢。”說罷一甩袖子就走了，心裏腹誹著連嬤嬤手短嘴饞。怪道當時被顏氏拿捏住了去做偷盜之事。

    &nb連嬤嬤朝清夏的背影“呸”了一聲，然後從櫃子裏取了客用的碗筷，分了點粥菜出來，稀裏呼嚕地吃完後，用水衝了衝，把髒水倒在廊下的花草裏。又將碗筷給放好了。

    &nb見連嬤嬤隔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房裏，清夏就知道她必去偷吃了謝涼螢的東西，不屑地飛了個白眼。

    &nb連嬤嬤才不理她，徑自去裏間看了一遭。見謝涼螢穿好了衣服，又重新歪在榻上，手裏的書已經換了一本新的。連嬤嬤重新退回到外間，站在門口打哈欠。

    &nb謝涼螢看了一會兒書，從榻上跳下來。“嬤嬤同清夏收拾收拾，陪我出趟門。”又對雙玨道，“你今兒就在家裏留下歇一會兒，我午後在外頭用了膳才回來。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眯一會兒。”

    &nb雙玨應下後，就替謝涼螢收拾起要出門的東西。

    &nb外出的馬車，謝涼螢和清夏是坐在裏麵的。車轅上乃是車夫同連嬤嬤。連嬤嬤都不用聽謝涼螢說，看著路就知道她要上哪兒去。

    &nb半道上，連嬤嬤覺著肚子痛得厲害，她不住地揉著肚子，心道等到地方了就上茅房去。可肚子卻越來越痛，便是她用力按著也不頂用。

    &nb車夫見她臉色發白，當下就要去叫謝涼螢。連嬤嬤趕忙將人拉住，低聲道：“別擾了小姐。昨夜裏她就沒歇好，如今一準在睡回籠覺呢。我大約是早上吃壞了東西，緩緩興許就好了。”

    &nb車夫見她這般吩咐，便不敢再叫人。隻是心裏急，下意識地就把車給趕得快了些。

    &nb等到了蔡滎家門前，不等清夏撩開簾子，連嬤嬤就從車轅上摔了下來，當下便不省人事。

    &nb車夫的叫聲驚動了裏麵的蔡滎。他沒好氣地從裏麵把門給打開，喊道：“咋咋呼呼地做什麽？”他剛和曾氏在房裏卿卿我我。

    &nb好不容易柳清芳出嫁了，能過二人世界了，蔡滎整日都纏著曾氏，兩個人一個屋子裏你看醫書我織布，你儂我儂好不恩愛的樣子。方才氣氛正好呢，蔡滎便想同曾氏提提看，是不是他們再生一個孩子。話還沒出口，就被外頭給打斷了。

    &nb清夏已經下了車去扶連嬤嬤了，謝涼螢自己個兒從車上跳下來，一個不留心還崴了腳。她對一臉不高興的蔡滎道：“還請您勞動一把，替我家嬤嬤瞧瞧。”

    &nb蔡滎本還想拒絕，但不經意地瞥了眼連嬤嬤後，臉色就嚴肅了起來。“趕緊把人抬進來！”

    &nb曾氏趿拉著軟鞋，從屋裏出來，見是謝涼螢，還來不及笑，就瞧著了蔡滎的表情。她二話不說衝進屋裏，將蔡滎的行醫箱給拿了出來。

    &nb謝涼螢摒住呼吸，看著蔡滎替昏迷不醒的連嬤嬤把脈。等蔡滎把完脈後，還不等鬆口氣，就看到他將針灸用的那一套針給擺開了。

    &nb謝涼螢再也按捺不住，急忙問道：“嬤嬤究竟是什麽急症？”

    &nb蔡滎隻答了一句，“中毒。”而後就專心施針，再不開口了。

    &nb曾氏怕眾人圍著會影響蔡滎診治，就帶著她們出來了。

    &nb謝涼螢在外頭急得團團轉。連嬤嬤畢竟是服侍了她多年的人，功勞基本沒有，但苦勞總還是在的。打偷盜那事兒後，連嬤嬤也是有心悔改的，謝涼螢對她的感觀就好了許多。再者，謝涼螢也奇怪，是誰與連嬤嬤有深仇大恨，竟然要對她下毒。

    &nb清夏微微側著頭，昨夜是連嬤嬤和雙玨守夜的。她早上推門進來的時候，連嬤嬤才剛穿好衣服。如果說真的有問題的話，那就是連嬤嬤偷吃的早膳了。清夏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早膳裏真的有毒，那麽別人要害的就是謝涼螢了。

    &nb清夏抖著唇，將自己的想法吐露出來。謝涼螢替聽了之後，細細想了一遭，道：“你先回府去，瞧瞧阿雲那邊的動靜。倘或真是早膳的問題，那保不齊阿雲也中招了。”

    &nb清夏領了命就出去叫車夫上車，把她送回謝府。

    &nb曾氏看著緊鎖眉頭的謝涼螢，安慰道：“別怕，有蔡滎在呢。”

    &nb謝涼螢點點頭，眼珠子不錯地盯著禁閉的房門。

    &nb好一會兒，蔡滎才滿頭大汗地從屋裏出來。還不等他說話，清夏就回來了。

    &nb謝涼螢看出蔡滎的臉色有所緩和，證明連嬤嬤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製。所以她先問起了清夏謝涼雲的情況。

    &nb清夏搖搖頭，“我沒敢去叨擾六姑娘，隻問了今日貼身服侍的嬤嬤和丫鬟，都說沒事兒。”

    &nb謝涼螢扭著帕子輕輕咬著唇。她和謝涼雲的早膳通常都是一塊兒做的，今日也不例外。既然謝涼雲沒事兒，那就證明不是早膳的問題了。

    &nb蔡滎看著謝涼螢，道：“裏頭的那個已經醒了，說是要見你。”

    &nb謝涼螢在進去之前，先問道：“如何？”

    &nb“中毒這種事，隻能聽天由命。”蔡滎覺得此時說實話，比以後被打擊來得更好些，“我隻能盡力，行不行，得看老天爺的。”

    &nb謝涼螢點點頭，謝過蔡滎後，帶著清夏進了屋子。她心裏惴惴不安，生怕這是連嬤嬤的生前遺言。

    &nb清夏替謝涼螢搬了個繡墩，讓她坐在連嬤嬤的床前。

    &nb連嬤嬤睜開眼，虛弱地道：“還請姑娘……讓清夏出去。”

    &nb謝涼螢和清夏麵麵相覷。

    &nb“我有話……隻能對姑娘，一個人說。”

    &nb謝涼螢點點頭，示意清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