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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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安是個略顯板正的人,周身天然的皇家氣質又讓她顯得淩厲。別看現在她周圍花團錦簇,私底下還是有不少官家夫人怕著她。

    謝涼螢行禮後就站在那兒,由著和安和眾人打量,手心裏的汗越來越多,背上的汗快透出襖子來了。

    和安上下端詳了一番,原本微揚著的笑在臉上漾了開來。她張開雙手,對謝涼螢道:“上我這兒來。”待謝涼螢過來後,握住她的手,好一番摩挲,“貢院附近新開的那家脂粉鋪子就是你的吧?我早就聽人提過你了,我家那丫頭自打用了她兄長帶回來的脂粉後,整日吵著要把丹桂堂的胭脂給換了。小小的年紀,就有這般蕙質蘭心,著實難得。”

    謝涼螢活了兩世,年紀加起來都快趕上和安現在的年紀了,但這還是頭一次被長公主這樣和顏悅色地拉著手說話。她倒是不敢居功,老實地說道:“方子並不是我想的,是我鋪子裏的夥計搗鼓出來的。本是想著女為悅己者容,我既愛美,以己度人,大家應也這般想。不過胡亂做出來玩兒的,能叫長公主和郡主喜歡,實在是我之幸。”

    和安挑眉,不自居他人之功,的確還不錯。對謝涼螢的感觀好了,和安也就放下架子同她打趣道:“女為悅己者容?話是說得不錯,那謝五小姐是為哪位而容呢?”

    一句話鬧得謝涼螢紅了個大臉。

    侯府的下人此時過來,說是薛簡過來了。方才還在和安麵前矜持的小姐們,現下騰地激動了。一個個整束衣裝,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謝涼螢想借此機會混入人群當中去,卻被和安壓在自己身邊不許走,心裏急地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謝家祖母眼睛亮的發光,簡直是天賜良機。薛簡過來必要相謝和安主持之誼,那坐在和安身邊的謝涼螢不就是最顯眼的嗎?本還想著這丫頭今日打扮並不出彩,眼下卻是比打扮到天上去都管用。

    薛簡今日穿了一身紫衣,腰上係著玄色繡金腰帶,腰間垂著一管短笛。謝涼螢知道那根笛子,並不是用來吹奏的,實際上薛簡對音律不感興趣也不通此道。那不過是借著笛子的形,實際上乃是一柄防身短劍。

    謝涼婷羞紅著臉望著薛簡,儀表堂堂又通音律,文成武就的良人可不就在眼前?但還不等她動作,身後就有人擠開了她往前麵湊。謝涼婷不滿地瞪了一眼,發現竟是謝涼雲。看著六堂妹眼裏的愛慕,她心裏倒有些吃驚。二夫人早就在二房私下說過好多次了,謝家長輩是把謝涼雲當作皇長子妃來培養,而謝涼雲也早就跟著謝家祖母入宮多次,與皇長子也是認識的。

    如今嘛……怕是這如意算盤得落空了。謝涼婷想起平日裏看的話本,心裏莫名想到了一句話。情不由己,生而莫能忘。

    薛簡臉上雖掛著笑,卻帶著幾分疏離。他從戰場上帶下來的血腥氣還未完全褪去,瞧著像是個玉麵郎卻又帶著幾分令人寒戰的冷意。花廳皆是女眷,薛簡不便直接進來,就由兩個長公主的嬤嬤牽頭,一路領過來。

    到了和安跟前,他依禮對和安行了君臣之禮。哄得和安捂嘴笑道:“裝的什麽,在哥哥麵前可不是這樣的。”她朝薛簡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自己身邊的謝涼螢,臉上的表情有些戲謔。

    謝涼螢被薛簡如炬的目光盯得坐立不安,一張粉臉紅得如四月杜鵑,煞是好看。

    “多謝長公主今日前來,若沒有長公主相助,我這開府宴怕還辦不起來呢。”薛簡嘴上對著和安說話,但眼睛始終都看著謝涼螢。

    和安心裏嗤笑,這薛簡裝個什麽勁。自己過來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把謝五小姐給留住了。還當他們有了首尾,自己自然樂得做個媒人。現下來看,首尾似乎是有了,隻是此首尾非彼首尾。還有那直把人要吃了的眼神,當坐著的都是瞎子不成?也不太講究了,要傳出去,豈不誤了人家的名聲。

    就如和安想的那樣,薛簡盯著謝涼螢的眼神被花廳眾人看在眼裏。不少人都覺得自己做了陪嫁,白白高興了一場,這場宴其實是為了謝五小姐而辦的才是。怕是這兩人早前就私下定了情,如今薛簡功成名就總算能抱得佳人歸。

    謝涼婷自然也不甘,但她更多的心思已經放在謝涼雲的身上。看著謝涼雲臉上露出來的妒色,她暗道謝家莫要姐妹為了一人相爭才好,要不然到時候和柳家一樣,鬧得成了滿京的談資。更會連累自己嫁不出去。

    她眼珠一轉,目光望向了坐在上首的謝涼螢。若要說謝涼螢與薛簡有私情,謝涼婷是不信的。謝家祖母平日裏對府中幾個小姐管得極嚴,幾乎日日耳提麵命叮囑她們不許鬧出難看來。謝涼螢能有機會獨自出府,那還是在有鋪子之後的事。而雲陽侯回京封侯麽,也不過這幾日的功夫。兩個人無論怎麽看都絲毫沒有交集可言,哪有什麽機會產生兒女之情。

    一直注意著薛簡舉動的謝涼雲也發現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她慘白著臉,被藏在袖子裏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到掌心的肉裏頭去。

    在場的除了並不打算說破的謝涼婷,無人發現她的不對勁。

    薛簡眼神裏透出的那種難以捉摸令謝涼螢很不自在。她想逃,卻因為被和安壓著而無法逃脫。也無法強迫自己直麵這種有些不善的目光。

    打自己過來之後,謝涼螢就沒朝自己看過一眼。薛簡終於收回了目光,施施然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女眷們都鬆了一口氣。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錯覺,剛才雲陽侯走的時候,身上的那股煞氣更重了。好奇的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在了謝涼螢的身上,似乎想從她那兒看出些什麽端倪來。

    和安終於大發慈悲地把謝涼螢送回給了謝家祖母。

    心神不定的謝涼螢特意走到謝涼晴的身後,不過卻還是沒能擋住謝家祖母讚許的目光。謝涼螢心中冷笑,謝家這是要把自己往雲陽侯府推麽?想起薛簡方才的眼神,又有些不是滋味。她有些埋怨地想,老天爺真是存心要和自己作對,好不容易決定揮劍斬情,卻又要讓那冤家來撩自己。

    既然已經確定了雲陽侯有了心儀之人,大家再繼續呆著就沒趣了。不少夫人臨走前按捺不住,特地向謝家幾位夫人說了酸話,不過謝家祖母都沒往心裏頭去。比起這些人看得見吃不著,自己可是得了實惠,眼下隻等著安排謝涼螢和薛簡再見幾麵,便順水推舟地將婚事定下。

    謝家祖母在馬車上看著與自己同坐一輛的謝涼螢,越看越覺得滿意。她可不會像趙夫人那樣,事兒還沒影就胡亂傳說,如今趙家那位庶小姐可連人都不敢見。

    謝家人是一起回的府,剛了家就各自先散了,回院子去整理衣裝。謝參知卻急忙把嫡妻給拉進正屋去,臉色有些不好,問道:“我在外院喝酒時,聽幾位同僚說五丫頭同雲陽侯似乎有些不對?你當時可在場,究竟怎麽回事?”

    若是自家姑娘不知分寸,當眾引誘了男子,他可是不會留情麵的。就是養在家裏一輩子,也不會再叫姑娘嫁出門,這般醜事最是有辱門風。

    謝家祖母捂嘴笑道:“怎得連你們外頭也知道了。”

    “可不是,鬧的沸沸揚揚的。現在多少人盯著雲陽侯的婚事呢。”謝參知沒什麽心思和妻子打趣,帶著氣地猛坐在凳子上,替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飲盡。

    “你且放心。”謝家祖母拍了拍謝參知的肩,“阿螢是在我跟前養著的,怎會那般不知分寸。當時花廳眾位夫人小姐都在呢,長公主也在。阿螢就是對雲陽侯再有情思,也斷不會拉下臉皮做那等事。”

    “這麽說來……?”

    “是雲陽侯自己個兒看上了阿螢。”謝家祖母有些得色,謝涼螢可是自己一手□□出來的,“阿螢可沒流出半分女兒家的情態來。雖說傳出去有些不好聽,但講理的人都曉得是薛侯爺巴巴貼上來的,可同咱們謝家沒任何關係。再者,老爺何必理會那些閑話?他們平日裏就無風不起浪,沒影兒的事都說地有鼻有眼的。日子久了也就乏了,不會再說了。”

    謝參知皺著的眉頭終於鬆開了,既然是薛簡於孫女有意,他就沒那麽在意了。轉而想起若是謝家同雲陽侯府結親,能給謝家帶來多大的助益。

    謝家祖母與他做了數十年的夫妻,哪裏看不懂他的表情,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路上我也合計好了。阿螢照舊我跟前養著,我再仔細□□,務必令她柔順懂孝道。朝上的事我顧不著,老爺可得和侯爺打好交道。”她彎下身在謝參知耳側道,“那位新侯爺瞧著倒像是個忠心的,若能令皇長子與他交好,娘娘那頭也能更安心。咱們要辦成了這事兒,阿雲當皇長子妃,乃至太子妃,可不都是十拿九穩的事兒?”

    “不錯。”謝參知讚許道,“這事兒我去辦,你且將阿螢□□好才是。”

    “我自曉得。你可放下這心吧。”

    不過謝參知和薛簡素無往來,貿然上去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該從哪兒攀談才好呢。謝參知常年揣測上意,於人心上早有一套,自然是投其所好最為輕鬆了。而薛簡所“好”的正明擺著,不正是謝涼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