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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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涼晴的婚事辦的很草率,謝家定了人後,就飛快地定了婚期。夏天還沒過完,謝涼晴就穿上了嫁衣,從京城遠赴。
謝涼螢看不清紅蓋頭下的二堂姐的表情,但她覺得此時的謝涼晴必是心如死灰。任誰知道自己的淒慘未來,而無力改變的時候,都會陷入絕望之中。
魏氏木然地看著喜轎遠去,沒有說話。她已經把自己該說的,該做的,全都在前一夜和女兒的抱頭痛哭中宣泄完了。剩下的就是謝涼晴自己的人生,需要她自己用雙腳去走完,沒有人可以替代她。
喜氣洋洋的謝家,有了心中淒然的魏氏和謝涼螢。表麵的一團和氣下有著隱隱浮動的黑暗。
家裏沒了說得上話的人,謝涼螢就更愛往外跑了。謝家祖母也不攔她,由著她去。
鋪子裏,魏陽聽說了謝涼晴出嫁,心裏照舊波瀾無驚。謝涼螢察覺到這一點後,心裏有些失望。原來魏陽真的對謝涼晴沒有半分念想。又覺得魏陽甚是薄情,明知謝涼晴對他有意,卻始終涼薄待她。
不過這樣的心思被薛簡知道後,倒是被他的公道話給了了心坎。
薛簡道:“若是魏陽欲拒還迎,曖昧相待,那你二姐姐必定有所牽掛。這樣也並非君子所為。索性斬斷了情思,叫人對自己失望,也就沒了希望。魏陽到底無家世,身體又有缺陷,便是真同謝家二小姐兩情相悅,謝家也斷不會將人嫁給他。”
謝涼螢依偎在薛簡的懷裏,悶悶地道:“話雖這麽說,但心裏到底覺得難過。二姐姐此去之後,不知道還會遇上什麽。一想到早逝的大姐姐所遭遇過的事,我這心裏就堵得慌。”
薛簡眼中精光微顯。他摸著謝涼螢的頭發,安慰道:“你二姐姐人那麽好,吉人自有天相。”
“但願如此吧。”謝涼螢也隻能這樣自我安慰。她餘光一掃,瞥到了柴晉的身影。待要去看,卻見柴晉進了一所宅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拉著薛簡就要跟過去。
薛簡把人拉住,好笑地說:“你先看清楚了那是什麽地方,然後再拉我過去也來得及。”
謝涼螢看了看那宅子,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是一處普通人家的房子。她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薛簡,“怎得我就不能進去了?”
“當然不能進去。”薛簡拉著謝涼螢的手往回走,“我若進去是無妨,你身為女子卻不行了。”
謝涼螢回過味來了,“誒?!”
薛簡看著瞪大了眼睛的謝涼螢,覺得她可愛極了。他不由得伸手去刮謝涼螢的鼻子,“那是男子養外室的宅子,你如何能進去。”
外室?!謝涼螢扭頭去看,心道莫非柴晉養外室了?不可能啊,他不是和柳澄芳感情甚篤嗎?
薛簡把她的頭掰回來,讓她往前看,道:“那不是柴晉的外室,而是他的產業。前幾年他就做起了這種買賣,將宅子租給官家男子,又挑了幾個身姿頗佳的女子服侍他們。借著這種行當來拉攏人,在京中其實並不少。”
謝涼螢不屑地眯著眼仰頭看薛簡,“知道得那麽清楚,莫非雲陽侯也在外頭養著人?”
薛簡失笑,“我有你一個就夠我頭疼的了,哪裏來的精神再去找個人。”
謝涼螢心裏氣哼哼的,前世她壓根沒想過這些。薛簡每日不是外院處理政務,就是回到後院來陪自己,偶爾要出門也都盡量帶著她一起去。不過今世可就說不好了,看來自己得把人盯緊點。
“誒?這麽說來,大部分官家男子都有養外室?”謝涼螢好奇道,“我家裏頭有外祖父看著,男子都不許納妾的。莫非……”
謝涼螢嘿嘿笑著。
薛簡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做什麽怪樣子。你家男子自然也是有的。據我所知……你爹就養著一個呢。”他湊近謝涼螢小聲道,“還是柴晉孝敬的宅子呢。剛剛咱們經過的那一片,大都是柴晉的產業。你還未出閣,自然不曉得。這片兒可是男子間出了名的*所。”
謝涼螢在他手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那你帶我過來這裏。”
薛簡揉著痛處苦笑,這不是一心隻顧著愛妻而忘了方向嘛。
兩人到了鋪子,謝涼螢早早地打發了薛簡離開,一個人在二樓休息。
無意間得知的消息,對謝涼螢而言簡直天降餡餅。她一直韜光養晦,在謝家人跟前扮演一個乖乖女的樣子,可心裏早就因為遲遲找不到突破口而急切起來了。
而這次的桃色新聞,正好是一個極佳的突破口。
謝涼螢可以想到柴晉這樣做的原因。手握無數官員的陰私,隨時隨地都能用這些把柄操控他們為自己所用。
不過,她該怎麽得到謝樂知的外室養在哪兒呢。薛簡肯定知道,但自己不好解釋為什麽要去查父親的外室。哪裏有子女把手伸到父親房裏的。魏陽興許能查到,但是到底男女有別,不好意思說出口。
清夏拿了一疊繡片正在翻看,口中道:“柳二小姐的活計真真是巧奪天工,每一件瞧著都好看。”
謝涼螢眯了眼,心中有了主意。她道:“走,咱們去看看曾夫人和二表姐。許久沒去了,也不知她們可好。”
清夏不疑有他,徑自去安排了。
謝涼螢坐著馬車到了蔡滎的住所附近。她最後還是聽取了魏陽的建議,將曾氏母女安排在了蔡滎那條巷子裏。她想著自己平日裏也不能時時照顧到,有個認識的人在,心裏也放心許多。
來開門的是曾氏,她眼睛已經好了許多,女兒忙著平日裏做繡活,她就負擔起家務來。謝涼螢先前替她們置辦宅子時,就同她們說好,由自己來提供料子和針線,曾氏母女替自己做些繡活兒,備著日後開繡鋪用。有住的地方,又有了維持生計的工作,曾氏母女自是對謝涼螢感激不盡。
“是阿螢來了,快些進來。”曾氏超裏頭喊了一聲,“清芳快來,看看誰來了。”
柳清芳拎了裙子出來,見謝涼螢來家裏頭,笑眯了眼。“螢妹妹快裏頭坐。”
一行三人在屋裏坐下,謝涼螢讓清夏去廚房做些吃的。把人支開後,她把用帕子包著的銀子取出來給曾氏母女,“先前清芳姐姐的東西我都看過啦,沒有不好的,我都舍不得拿去賣。”
曾氏收下銀子,這是女兒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錢,自當好好保管。曾氏還念著柳清芳的婚事,想著必得給她攢一份嫁妝下來。
謝涼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今日來是有求於曾夫人的。”
曾氏道:“阿螢但說無妨。”
謝涼螢道:“我想讓夫人替我去打聽打聽,我爹養在外頭的人住哪兒。”
曾氏是管過大宅後院事的,一聽謝涼螢的話就想著必是謝樂知做了什麽糊塗事,怕是叫顏氏傷心了。謝涼螢這個做女兒的看不過,自然要替母親找公道。她到底是做過主母的人,知道怎麽去找人,當下就拍著胸脯道:“阿螢且把這事交給我,旁的不用多想。”
謝涼螢將這事兒交給了曾氏,心裏一直記掛著。曾氏雖以不是京中貴婦,可還是有些人因她性子而賣她麵子的。沒多久曾氏就給了她消息。
曾氏看著麵前的謝涼螢,有些難以啟齒。怪不得顏氏生氣,這事兒攤上自己,也是要惱的。謝家男子實在過分。
因為謝涼螢還是未出嫁的閨秀,曾氏不知道如何啟齒。半晌才道:“阿螢,你同我說,是不是謝家傳了什麽不好聽的出來,這才叫你娘傷心了?”
“嗯?”謝涼螢壓根沒想到曾氏有此一問。她與顏氏已經許久不曾單獨說過話了,謝家祖母一直有意無意地阻攔了她們母女的相處,哪裏會知道顏氏傷心的事。
曾氏歎氣,道:“這事兒本不該同你說的,隻是我如今也見不到你娘,隻得跟你說了。你爹和你哥哥的事,就是說破天去,都叫人覺得麵上無光。”
謝涼螢心中狂跳,她沒想到這事兒還和自己哥哥沾上了關係。謝明鏡是顏氏唯一的兒子,顏氏一直如珠如玉地捧著,半點不肯叫他沾上不好的習氣。從來都是一派正人君子的哥哥,竟然還養了外室?要知道他如今還不曾結親呢。
曾氏道:“養人的宅子是柴晉的,怕也是他幫著遮掩的。我也是沒料到,你爹自己個兒養人也就罷了,多少京中男子是有人的。可你爹千不該萬不該,竟把你大哥也拉進去。他才多大點人?這就搞壞了身子,日後可怎麽辦。”
謝涼螢壓抑住全身顫抖,低聲問:“爹在外宅還給哥哥養了人?”
曾氏難以啟齒地看了眼謝涼螢,一咬牙,道:“你爹同你哥哥,竟、竟與同一個女子……”
後麵的話就是不說,謝涼螢也明白話裏的意思。
沒想到,這等亂了綱常的事竟就在自己身邊。
把話說出口,曾氏後頭就順暢多了。她道:“我看你爹和你哥哥也是不知道,他們雖說都去同一處宅子,可從未同時出現。我怕……興許是柴晉動的手腳,你爹和哥哥未必知道這回事。”
謝涼螢心頭冷笑,可不是麽,就是再無恥,也做不出這等事來。若是被禦史得知,參上一本,不說自己的官身,怕是全家都得跟著倒黴。謝參知的宰相夢怕也是破滅收場。
謝家果然是個賊窩。謝涼螢摸了摸手上起的雞皮疙瘩,心裏隻覺得謝家肮髒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