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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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涼螢坐在二樓,越過窗欄上放著的花草往樓下看。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往陰暗的小巷中躲了躲。
魏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自打東家的妹妹出了事,謝家似乎特別擔心東家呢。”
謝涼螢漫不經心地應道:“是麽?”
“樓下那人,我都見過好幾次了。”魏陽把桌上散落著的雜物一一收拾歸整,“人也沒上鋪子來問,隻是呆著看。尤其東家過來的時候,看地尤其緊。”
“我家這呆子,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薛簡對魏陽道,“長公主讓我過來取些要用的脂粉。”
魏陽早就備下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包好。
謝涼螢斜睨了薛簡一眼,“說誰呆子呢。”
薛簡趁著魏陽轉身,捏了捏謝涼螢的鼻子,“除了你,這屋裏還有哪個稱得上呆子。”在魏陽轉過來的刹那,他又立刻收了手,裝作一派君子模樣,“我都替你趕過好幾次蒼蠅了。”
“我背後又沒長眼睛,哪裏看得到有沒有人跟著。”謝涼螢話說一半,愣了下。她能用的人實在太少了,今日這事如果不是自己無意看到,怕是一直不知道。
薛簡抓起桌上謝涼螢喝了一半的茶,“咕咚咚”地一口悶下,“看你臉上就知道在想什麽。”
謝涼螢搓了搓自己的臉,“真有那麽明顯?”
薛簡故作認真地點頭道:“有。”
魏陽不動聲色地走到薛簡的邊上,把包好的東西塞他懷裏,“拿了東西趕緊走。”
薛簡手忙腳亂地拿好了塞過來的那一大包脂粉,“來者是客,就這麽把客人往外頭趕?”
魏陽微微側頭,朝薛簡眯了眯眼,“對東家動手動腳的,那可不是客人,是登徒子。”
謝涼螢捏了根江米條用牙齒慢慢磨著,難得看薛簡吃癟是件很叫人高興的事情。
瞥了眼笑開了花的謝涼螢,薛簡惡狠狠地道:“等晚上沒人了再收拾你。”他這是要去和安長公主的府上,順帶路過這兒,取了東西就要走,並不能多留。
慢慢下了樓,薛簡心道,莫非方才自己對謝涼螢動手動腳被魏陽看見了?難道他後頭長了眼睛?不然怎麽看得到?
魏陽等薛簡走後,冷不丁地問:“雲陽侯常在晚上去見東家?”
謝涼螢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嗯,謝家也沒人攔著,興許想著我倆都定親了,睜一眼閉一眼行個方便吧。”
“如此成何體統!”魏陽突然正色道,“謝家沒人顧著東家,東家怎可如此不知自愛。若叫人曉得你同雲陽侯私會,難免於名聲有礙。”
謝涼螢被他說地一愣,有點懵地緩緩點頭,“嗯……我知道了……”
為什麽會有一種被長輩訓話的感覺。
得了謝涼螢的保證,魏陽才緩和了表情,又恢複到往日那般。他也知道,這事兒怪不了謝涼螢。薛簡有武藝,除了皇宮怕是滿京城都是來去自如,謝涼螢就是想擋也擋不住。何況謝家還大行方便之門。
不行!魏陽放下正在記賬的筆。自己得想個法子,治一治這薛簡才是。
謝涼螢輕輕咬著唇,在魏陽背後探頭探腦地看他。今天總覺得魏陽打薛簡來了之後有些不對,他們兩個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上次在蔡禦醫那兒也是這樣。
魏陽搓了搓手,決定今日早些給自己放工。他道:“東家,今日我有些事兒……”
還不等他說完,謝涼螢一口應下,“放放放,魏先生有事盡管去就是了。”
反正現在脂粉鋪子差不多日進鬥金,根本不在乎早關這半天門。
魏陽放心地點點頭,“那我送東家回去。”
“不了。”謝涼螢道,“先生若辦完了事,可否替我跑一趟腿?”
魏陽挑眉,示意謝涼螢接著說。
謝涼螢道:“這幾日家裏看我看得緊,我怕是去不了蔡禦醫那兒了。還請先生替我去見一見曾姨和清芳妹妹,莫要叫她們見不到我而擔心。”
“我今日就去一趟。”
兩人關了鋪子,在門口分道揚鑣。
還沒等謝涼螢想好從哪裏找些人來保護自己,薛簡就把人給送上了門。
他還真是晚上來的,不過倒沒有翻窗,大大咧咧地從謝家正門進來的。
謝家正準備用晚膳,見門房送了薛簡的拜帖來,忙不迭地叫人多加了一副碗筷。大夫人還略有愁意,“今日飯菜太過普通,要不要我另外再讓廚房加幾個菜?”
謝家祖母擺擺手,“不用了,叫薛侯爺知道我們家平日簡樸也無妨。”
薛簡看到了,就會放在心上。到時候在皇帝跟前提起那麽一句,可比自己逢人吹噓來的好得多。
不過這位置怎麽安排,卻叫謝家犯了難。論爵位,薛簡在謝家之上,可按輩分,薛簡卻是謝參知孫輩的。
最後還是謝家祖母拍了板,“就放在阿螢邊上。”婚事八字才有一撇,沒正式成親的情況下,還是叫這兩個多培養培養感情才是正理。
謝涼螢用餘光不斷地瞄向身邊的空座。這還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跟薛簡在謝家吃飯。回想起前世,謝家對薛簡的態度還真是如出一轍。
但眾人都沒想到,薛簡並非一人前來,後頭還跟著一個。
薛簡同謝家人見了禮,往邊上走了一步,顯出了身後的人來,“這是我特地給阿螢挑的人,雙玨,來給謝大人見禮。”
雙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盈盈一拜,“奴婢見過謝大人,各位夫人。”又特地向謝涼螢行了一禮,“見過謝五小姐。”
謝家祖母覺得自己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卻說不出來也無法確定,隻道:“侯爺這是……?”她看向一臉莫名的大夫人,“好端端的,怎麽想起給阿螢送個伺候的?”
他們謝家可從沒苛待過謝涼螢,旁的小姐該有的,謝涼螢都有。吃喝不說,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按例分派的。
薛簡輕輕笑道:“我聽說這幾日阿螢出門總有人跟著,我見她身邊幾個丫頭同她一樣都是弱質女流,便想著不妨從我手裏挑挑看。雙玨打小就在武館長大,三五個尋常男子斷不是她的對手。”說罷,他側過臉朝雙玨使了個眼色。
雙玨微微點頭,身不見動,隻腳下使力,幾塊青磚即刻列出蛛網般的碎痕。她收了力,往後退了一步,隻見方才腳下站著的青磚儼然成了齏粉。
謝家祖母覺得腦後發涼,她此時再去看薛簡,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眼神裏帶著點警告,就連笑都有幾分寒意。
他知道了!
謝家祖母藏在桌下的手微微發抖。回過神來她才自問有什麽可害怕的。她所做的並不出格,難道做人祖母的,想知道孫女日常動向還過分了?
想罷,謝家祖母收起了剛才的懼意,她微微抬高了下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盯著麵前的那盤菜。但身上卻還在發抖。
坐在她身邊的謝參知有所察覺,輕聲問道:“可是冷著了?要不要讓嬤嬤去給你取件衣裳來?”
謝家祖母僵著笑輕輕搖頭。
薛簡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很是滿意。他對雙玨道:“你去問問謝府的管家,壞了人家的東西可不能就算了。該賠的,我們還是得賠。”
雙玨福了福身,“是奴婢想叫五小姐知道奴婢的本事,過了頭,等會兒自去領罰。”
謝涼螢轉頭對今日伺候的清夏道:“你去領了雙玨回房,讓連嬤嬤先教她些府裏的規矩。”
望著遠去的雙玨,謝涼螢心頭有些微熱。又能見到雙玨了,真好。有她在身邊,自己真是安心了許多。
飯畢,謝家人極有眼色地各自找理由走開,剩下薛簡和謝涼螢兩個去花園散步消食。
花園裏影影綽綽的朦朧燈光下,薛簡旁若無人地牽了謝涼螢的手,按著她的步伐,慢慢地走著——黑燈瞎火的,謝府花園也沒什麽奇珍異草,遠不如摸著娘子的小手來的叫人動心。
謝涼螢並不抽回自己的手,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薛簡靜靜地呆在一起了。
薛簡清了清嗓子,“魏……先生在我走了之後有和你說我什麽沒?”
謝涼螢奇道:“你這麽怕他?還擔心他背後說你小話?”
薛簡臉色一僵,片刻後又裝作無謂狀,“他有什麽好怕的。”
“嘖嘖嘖,這話說的可真心虛。”謝涼螢幸災了,你老這麽過來謝府不好。要想個法兒治治你。”前半句是真,後半句卻是謝涼螢自己個兒蒙的。
“真、真的?!”薛簡登時有些方寸大亂。
完蛋了,早知道就在魏陽跟前收斂著點。這不已經定親了?馬上就能把人抱回府裏了,自己怎麽就那麽急呢!
薛簡覺得自己可以預見後麵的日子會有多苦。
謝涼螢並不知道薛簡內心在滴血,她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謝,“謝謝你……送雙玨過來。”
薛簡揚起笑,“你好像很喜歡雙玨?”
“嗯。”謝涼螢應地很幹脆,“大概……她麵善吧。”
薛簡差點沒笑出聲來。雙玨麵善?那張連中等之姿都沒有,整日裏如棺材一樣板著的臉能叫和善?
“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謝涼螢的眼睛在夜裏熠熠發光,“謝謝你對我的用心,對我的好。”
薛簡心頭一軟,把人攏在懷裏,“我卻覺得再怎麽對你好都不過分。”
謝涼螢的臉有些燒,“起、起風了,我們回去吧。”說著她從薛簡的懷裏抬起臉來,“今兒個可不許再呆很晚。”
薛簡揉了揉她的臉,“都聽你的。”他用大氅把嬌小的謝涼螢攏在衣服裏頭,牽著她慢慢往回走。
燈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叫人不太看得清花園裏羊腸小路上鋪著的石子。謝涼螢走在上頭,總是會被這些小石子給擱到了腳。每次她將將摔了的時候,薛簡都會手上使力,將她扶住。
前途縱坎坷,身邊卻始終有人不離不棄地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