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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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老夫人有些大喜之後的虛脫,謝涼螢擔心她不自覺的表情外露會引起店家的起疑。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她向兩位老夫人提出回去車上,然後速速離開這裏。等跑一段之後再另尋個地方停下來好好商議。

    兩位老夫人也有這樣的擔憂,自然應允了。她們隻道魏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所以要離開店裏去車上歇著。嬤嬤們另外又向店家要了茶水並一些吃食,防止後頭路上要吃。

    雙玨落在最後頭,等眾人都回車上之後,她轉過身看著老板娘。

    老板娘看著雙玨冷若冰霜的表情,登時嚇得腿軟。看打扮,這位應當是服侍人的,怎得一下子就和方才嬌弱的樣子不一樣了?

    雙玨拍了拍手,幾個黑影不知道從哪裏閃了出來。個個都是彪形大漢,一色兒的黑衣,皆帶著麵具。老板娘根本看不清這些人是誰,不過也對他們的樣貌並沒有多大的好奇心。她的心思全在那些明晃晃的刀子上。

    “老板娘是聰明人,應當知道我要說什麽。”雙玨緩緩地走向其中一人,從他的手上接過刀來。

    刀尖的鋒芒在太陽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老板娘渾身失力,跌坐在地上,不斷地往後退。今日來店中的那些貴人們,分明就是頂頂顯貴的。莫非方才自己說了什麽,讓她們心中不滿了?得罪了貴人?還是那根簪子她本不該拿的?難道自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老板娘這時是真的後悔了,深悔自己當時不該見財起意。早知道就不同那破落戶換東西了。原先看著是一筆天降的意外財,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閻王爺的催命符啊!

    老板娘想出聲高叫,將帷帳外的人給驚動了,也將自家男人給叫喚過來。但還沒出聲,就被刀尖給頂住了脖子。她眸光垂下,感覺著那刀尖一點點地陷進她脖子的皮肉裏頭去。

    雙玨低著頭,不帶感情的眼睛裏蘊含著殺意。“今日並沒有人問過你任何事,隻有三個京中官眷在你店裏歇腳,是也不是?”

    “是是是!”老板娘點頭如搗蒜。

    雙玨把刀尖一點點地往回收,“若等會兒有人問起來,方才坐著的是誰?”

    老板娘“呸”了一口,“哪個王八羔子膽子忒大,竟敢同人打聽官眷的消息。那是能隨便跟人說的嗎?也不長長腦子,若是他日官府尋上門來要捉了我去下大牢,你替我去啊,快些給老娘滾!”說罷,她討好地看著雙玨。

    雙玨將刀收回,往身後一甩,正好落在了方才取了他刀的漢子手裏。

    “這是給老板娘的謝禮。”雙玨將一袋沉甸甸的布袋子放在桌上,發出極沉的聲音來,“你救了我家姑娘的親戚,大恩不言謝。”

    老板娘愣愣地盯著那袋子瞧,知道這既是謝禮,也是封口費。

    店外的謝涼螢見魏老夫人緩過神來,便不再擔心。她撩開了簾子朝外頭看,見仆婦們正在收拾帷帳,便道:“雙玨呢?怎麽不見她出來?”

    雙玨此時垮了個大籃子出來,藍底白花棉布下頭露出個綠葉菜的頭來。她走到謝涼螢的麵前,將籃子舉高,笑道:“我怕主子們多吃了窩窩白麵饅頭,嘴巴會淡,就同店家又買了些菜和調料。算算時辰,等會兒怕是會歇在郊外,到時候給主子們解饞用。”

    肉倒是不用愁,她有武藝在身,大可去林子裏打些野味。

    謝涼螢點點頭,“還是你心細。”

    “魏老夫人可好些了?”雙玨探頭往車廂裏頭張望。

    魏老夫人靠在隱囊上,並不露麵,不過從語氣上聽來,已經好許多了。“已是好多了,咱們趕緊走吧,別耽誤了。”

    “是。”

    仆婦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不多時就又重新上路。

    老板娘一直呆在店裏不敢出來。等店門口的馬車全都走了,她才從地上趕緊爬起來,衝著桌上的銀子去,一把將錢袋子牢牢抓在手裏。雖然不曾打開數,但她能掂出裏頭的分量,並不比謝涼螢給她的那張銀票上。

    正想高興呢,老板娘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抬頭朝屋頂去看,不管是梁上還是樓梯上,都沒有人。她心裏後怕極了,想著萬一等會兒那些黑衣人再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跳出來。她暗想,這錢且不能讓自家男人曉得了,等日後急用錢的時候再拿出來也不晚。否則到時候再問上一問,那嘴上沒把門的可不就泄露了嗎?到時候鬧個闔府殺絕了,可不是什麽鬧著玩兒的事兒。

    按下這頭老板娘想法子將銀子藏起來不提,且說另一邊謝涼螢她們在遠遠地跑出一段之後,正好在岐陽王府的莊子附近。

    老王妃便提議,“且不妨先到我府裏那莊子裏頭暫留,也做做休整。”她看魏老夫人臉色白得嚇人,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岐陽王府因老王妃年紀大了的緣故,所以是備著大夫的。隻是車廂裏頭再坐不下一個大男人了,再者,裏麵還有謝涼螢這麽個未出閣的閨女。索性去趟莊子,左右在京郊就有了謝涼晴的消息,所以並不是那麽急了。

    莊子裏的人本沒有預備著主子要來,所以什麽都沒準備。不過老王妃並不是計較這些的人,隻讓他們快快收拾間幹淨的屋子出來,好讓大夫給魏老夫人看看。

    要將整個莊子灑掃一遍很是累人的活兒,但隻清掃一間屋子,倒是很輕鬆的。所以莊子上的人很快就按照老王妃的吩咐,把屋子給備好了。

    魏家嬤嬤謝過了老王妃,就把魏老夫人扶了進去歇息。老王妃就帶著謝涼螢,在裏間樹起一道屏風做隔斷,然後才把大夫給叫了進來。

    魏老夫人躺在床上,從放下了床帳子裏頭伸出一隻手來,讓大夫搭脈。她在裏頭閉目修神,一邊聽著老王妃的話。

    “我想著,現在是不是趕緊派了人回京一趟,讓魏家速速往京郊這邊兒來找找。保不準就能把人一下給找著了。”老王妃在心裏合計了下,“我們王府裏頭人是盡有的,謝家是出不了人,阿螢也不好再去找雲陽侯——總不好叫個大男人總是煩咱們女人家的事,到底是在朝堂上幹大事的。”

    魏老夫人也覺得這樣可行,“讓人入京之前,把魏家的莊子都給跑一遍,就說是我說的,所有的人都出來找人。若是耽擱了收成,我拿私房銀子雙倍補貼給他們。倘使有人能將阿晴給找到了,我就允了他全家除籍,放出去當良戶。”

    謝涼螢卻在這時提出了不一樣的想法,“一路過來的時候,我有在想……那店家認不得二姐姐,也沒法兒跟咱們說將簪子予了她的人長相。會不會,二姐姐在逃過來的時候,撞上了不法之徒?偷了她的財物和衣服。”

    她知道這話說出來很掃興,甚至有誅心之嫌。但是倘若兩家興衝衝地去找人,結果人是找到了,卻並非是謝涼晴,豈不是就空歡喜一場?到時候怕是對大夫人和魏家的打擊更大。倒不如現在先把最壞的方向給想好了。

    老王妃偷偷看了一眼謝涼螢,心裏給她豎了個大拇指。這點她未必沒想到,隻是卻不敢說。她與魏老夫人認識多年,總不想叫她太過擔心。但謝涼螢說這話確實沒關係的,隻要沒出嫁,就還當是個小孩子,與謝涼晴又是一個屋簷底下的堂姐妹。要說她對謝涼晴有歹心,那是絕不會叫了人去南直隸察看的。隻是單純地往最壞的方向做打算而已,何況的確有這種可能。退一步講,也算是思慮周全了。

    床帳裏頭沉默了許久。

    謝涼螢的心高高地懸起,生怕魏老夫人因為自己的話而發了怒。老王妃也做好了準備,隨時在魏老夫人跟前替謝涼螢打圓場。

    “那……依你的意思,是咱們就不用找人了?”魏老夫人的眼角沁出了淚,順著流進了發髻裏麵。她沒法兒責怪謝涼螢,因為說的在理,但是卻不甘心。也不敢想謝涼晴真的遇上了這樣的遭遇。

    謝涼螢見魏老夫人沒生氣,心裏的大石也就落下了。她在心裏舒了一口氣,振了振精神,道:“人還是要找,但咱們還是得往南直隸那頭去。萬一就此回轉,到時候才得了人還在南直隸的消息,豈不悔恨終身?”

    魏老夫人閉了閉眼,把那點眼淚全都沁了出來。再睜開的時候,已經堅定了心意。“派人往京裏頭去報信,往謝家也知會一聲,好叫我那女兒放寬了心。咱們等會兒接著往南邊兒走。”

    老王妃忙道:“就叫我莊子上的人去吧,這裏有幾個是陪著我孽孫一道兒長大的玩伴,馬騎得沒話說,一準比你家的快。”不等魏老夫人答應,她就揚聲把管家給叫了進來,“去,叫劉家那個二小子騎上莊子最好的馬,往京裏頭去報個信。沿途若是順路,就上魏家的莊子走一趟,一並報了信。”

    管家將要報信的內容重複了一遍,得了老王妃的確認後,又道:“既是找人,那咱們莊子難免也要派了人出去,我這就去安排。”

    老王妃道:“魏老夫人出了錢,我又豈能落下,同她一樣,隻要將人給找到了,我有的是賞錢給你們。”

    謝涼螢在老王妃吩咐的時候,向下人們要了紙筆。事態緊急,也顧不上研墨,隻沾了點草草地寫了封信。此時見他們說完了,就將信讓雙玨交給了管家。“勞煩也替我跑一趟雲陽侯府的莊子,等各家傳到信之後,替我把這信交給我在貢院邊上的鋪子。”

    她轉頭看著老王妃,“雖說動不了阿簡在京裏頭的人,但莊子上的人應當不要緊。”

    從京郊一路找過去,非極大的人力不能行。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魏老夫人和老王妃就不推辭了。

    管家領了命而去,大夫又從行醫箱裏取了常備的藥給了魏老夫人,“並無大礙,隻是上了年紀,心情斷不能這般大起大落。”

    魏家嬤嬤收了藥,謝過大夫。魏老夫人便道:“既然無事,那咱們趕緊動身。為著我已經耽誤了許久,萬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謝涼螢有些擔心,“老夫人可還撐得住?咱們多歇一會兒也行,左右差不了這麽些時候。別說老夫人,就是我也累了呢。”

    魏老夫人一邊在嬤嬤的攙扶下起身,一邊哭笑不得,“你就哄我吧,你這般年紀,正當是精力最好的時候。你要不行,那我們這些老骨頭,早就鬆成一把散沙了。”

    見魏老夫人執意要上路,謝涼螢也就不再說什麽。一行人即刻又收拾了起來。幸而方才念著應當很快就走的,所以並沒有拿很多東西下來,這時要收拾起來也快的很。

    不過片刻功夫,她們又重新上了往南直隸去的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