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第一次任務（六）

    “所以說，無巧不成書啊。”鄭寒無奈的看著周圍倒下的那些人，麵無表情的說著。“本來一直藏在鄭瀧潛意識裏的我，是絕對自信不會被發現的，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鄭瀧是一個很普通的好人...但是沒想到還是變成了這樣。”

    “你們就都不想活下去了麽？”如果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他們將會和樓裏的3000多人一起被炸死。如果失敗了，就用自帶的毒藥自殺...這些人，真的很過分。

    “那麽，我們這樣的人，除了生物本能的求生以外，還有什麽動力活下去呢？被周圍所有的人孤立，沒有朋友，沒有夥伴，隻有孤寂寒冷的黑夜一直陪伴著我們。對於我們而言，生活於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那樣的感覺...即使沒有體會過也知道，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感受。明明自己身邊全都是人，但是都和自己無關...甚至還是一些對自己懷著‘惡意’的家夥們。生活就像是在無邊的惡意循環，不論是別人看自己，還是自己看別人，或者是...自己看自己。

    “然後你們就要做出這樣的事情麽？！”潼的眼神裏盡是失望。

    “沒錯，這就是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反抗！淪為他人取笑工具的我們，憑什麽隻能默默的獨自承受？”鄭寒邪魅的一笑。“我們沒有辦法讓他們體會到當一個‘黑羊’的痛苦，那麽我們就隻能讓他們感受死亡的恐懼了。因為對我們來說，死亡早已不足為懼了。”

    確實，在他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就連死亡這種事情，也被他風輕雲淡的一語帶過。或許是他的內心，早已經曆了死亡。

    “你們已經成功的阻止了我們，但是隻不過是現在罷了。隻要這個世界還是這個樣子，我們這樣的人就會源源不斷的出現，給這個世界帶來我們體驗過的痛苦。”鄭寒的眼神變得生冷，不再嬉皮笑臉。“而你們，你們這樣的正義人士...就在你們保護下的這樣的世界裏，懲罰我們這樣的罪惡好了。”

    一陣死寂，沒人再說一句話，就連呼吸都要輕的許多。

    “潼長官，這裏的炸彈，除了這間房以外已經全部清除了。”剛剛那位臉上帶著刀疤的特種兵，在門外威嚴的說著，打破了這種死寂。“請指示下一步工作。”看來他們已經完成了前麵所交代的事情了。

    “你們到旁邊待命吧，沒有我的指示不要亂動。”潼小聲的說著，就像是害怕著這樣的死寂。

    “但是...這裏...”他動了動眼珠，巡視了一下屋內。不大不小的空間裏，二十多個人還橫七豎八的躺著。

    “沒關係。”潼轉過臉去給他使了個臉色，他則怔了怔，然後和門外的人一起離開了這裏。“我會負責的。”

    “你還想做什麽？我要說的東西已經沒有了。現在不逮捕我，就不怕我會從這裏逃跑麽？”鄭寒用著輕蔑的口氣，擺出挑釁的嘴臉，好像恨不得立馬住到監獄裏。

    “現在的你，開心了麽？”潼埋著頭，語氣裏夾雜著憂傷。“給這麽多人造成了心理陰影，你現在開心了麽？”

    “我？不，我一點都不開心，或許隻有在地獄與他們相見的時候，我才能真正的開心起來。”鄭寒搖了搖頭，很遺憾的說到。“所以說我討厭你們這群人，不管是對誰，不管是哪一方麵，你們都做不好！”

    “懦夫。”潼抬起頭來，冷冷的對鄭寒說到。“你們隻不過是一群懦夫罷了。”

    說實話，對於鄭寒，我給不出任何的評價，雖然他做的事情是絕對的錯誤，但是一旦想到他的經曆，我就沒辦法否定他...這可以算作一種同情麽...但是潼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懦夫？我們連死亡都不怕了，你憑什麽說我們是懦夫？！”鄭寒猛的一拍椅子，迅速的站起身來。看起來特別的有氣勢...對於這件事，他很在意麽？

    “沒錯，你們是不害怕死亡了，但是也正是這一點，說明了你們的懦弱！”潼向前一步，絲毫不在氣勢上輸過他。“死亡是很簡單的事情，對於人類這樣脆弱又敏感的生物來說，甚至一個小小的感冒也能讓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你們，卻選擇了那麽簡單的方式，連活著都害怕的人們，還敢說自己不懦弱？”

    “你們害怕別人的指指點點，害怕別人的針鋒相對，害怕別人將你們孤立，害怕繼續生活的苦難...”一連串的話從潼的嘴裏吐出來，讓我十分驚訝。“所以，懦弱的你們選擇逃避，選擇逃避別人的關心，逃避別人的幫助，逃避別人的好意...直到你們想逃離這個世界，用最醜陋的嘴臉，選擇那樣懦弱的死去，即使看起來好像是很勇敢！”

    “嗬，隨便你怎麽說，反正就是你所看見的這樣，不管我們有怎樣的過去，我們依然是這樣的恐怖分子！而你則是正義的警官，抓捕我們這樣的社會敗類是你們的職責...你們將會獲得榮譽，獎章，人們的愛戴。而我們，則是你們榮譽下的戰利品，說到底，也有我們的一份功勞不是麽？”鄭寒平靜的說著，重新坐回椅子上。“快點把我們抓走吧，正義之士。”

    “你所謂的那種榮譽，我根本不需要！”潼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將他拉起身，對著他大吼道。“你以為隻有你是特殊的存在麽？隻有你是一隻特殊的‘黑羊’麽？”

    “我告訴你！你們並不特別，因為曾經的我，和你們一樣！”潼將他扔回座位，將臉側過去，看向窗外。“甚至當時，就連我的父親都對我區別以待！”

    “嗬，既然這樣，那你也該明白，為什麽我們會這樣做！這種樣子的世界，值得你去守護麽？”鄭寒閃過一瞬的驚訝，但是馬上就又冷靜下來。“切身體會過的痛苦，你應該明白，那些人是多麽的可恨！對別人施加的痛苦，換種方式自己承受回去！”

    “沒錯，你說的沒錯，但是那隻不過是自暴自棄罷了！”潼冷冰冰的說著，但是話裏又有一種淡淡的什麽其他感覺...“正是因為我們受到了別人的傷害，所以我們才更能體會別人的痛苦，也才能確切的為別人提供幫助。”

    “但是你們，卻隻能看到眼前的痛苦！因為覺得上天的不公，就想讓別人也體會到這樣切身的痛苦，這是多麽自私的事情？！我告訴你們好了，即使你們成功的炸死了這裏的所有人，同時還僥幸活下來，你們也不會感到絲毫的快樂！能得到的，隻有內心的空虛和更深刻的痛苦而已！”潼大聲的說著，鄭寒似乎為之一顫的驚恐不已。

    “小時候的我，因為學習任何東西都比別人快，成績榜上，第一名永遠都是我，僅是因此，我被他們當做了異類...同學和朋友開始疏遠我，總是在背後說這些什麽流言蜚語。老師會帶著疑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而父親則是從不正眼看我一次...那時候的我，就已經知道被孤立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潼的語氣軟了下來。“所以，我能理解你所做的事情...甚至是我，曾經都有那樣的想法。”

    “因為別人的惡意，我也開始帶著惡意去看待周圍的一切，那時候的我認為，我的出現就是一種錯誤！周圍的人，誰都討厭著我！”潼平靜的敘述著。“直到八歲那年，我畢生的老師，讓我明白了一些東西。”

    “他犀利的眼神，一眼就看穿了當時的我...因為那時候的我，與你無異，隻剩下一具空殼而已。”

    “有一天，老師遞給我一把小刀，讓我將他當成那些帶給我痛苦的人，我照做了，然後再老師的手臂上留下了手指長的刀痕...”潼慢慢的說著，回憶著當年自己所做的一切。“我覺得很輕鬆，終於將積壓在心裏的難受全部釋放了出來！但是之後，麵對著老師的咬牙堅持的笑臉，瞬間心裏隻剩下了空落。”

    “‘人在傷害別人的時候，內心肯定也是極其痛苦的，即使會被瞬間的滿足所掩蓋，也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要想知曉別人的痛苦，就必須要先親身體會，所以，你們擁有比別人更多的知識，而那些知識，正是傷害你們的那些人賜予你們的。’老師隻是平淡的說著，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而正是這樣的事件，徹底的改變了我的想法。”潼握了握手指，似乎手裏還帶著那把小刀。

    “你說的那些事情，與我何幹？”鄭寒氣憤的說著，對於潼的話好像並不放在心上。

    “我想像我的老師一樣，清除你內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