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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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歡喜匆匆跑來“爺!”走到安韶華身邊,歡喜向高信立見了禮,小聲附耳說“爺,春桃姨娘在湖邊摔了,老太太讓您快回去。”

    安韶華聞言猛的站了起來,椅子向後轟然倒地,把屋裏屋外的人都嚇了一跳。高信立看他臉色不對,略問了一下就催他快回家,直說等夥計畫了像會第一時間給他送過去一份去忠勇侯府。

    安韶華聞言,轉身就往出走。秦鍾卻跟將過來:“安公子,那個畫像上的人,上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我見過。那時八仙樓請紅伶班去唱了七日戲,有個一身紫金衣袍的小公子連著七天去捧了場,卻不點菜不吃酒,站在台下聽一陣,等紅伶班的名角兒,那個女小生洪慶雲一下場,便會請小二送個荷包進去給她。一連七日,日日不落。”

    秦鍾第一眼就看出,那個小公子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嬌娘。那之後有天他在康樂坊偶然見到那個假扮小公子的嬌娘跟畫像上的那個人見麵,那個人稱呼那個小嬌娘為“子平”,小嬌娘叫那個人“老爺”。那個人給了子平一個荷包,當晚秦鍾就看到子平把那個荷包給了洪慶雲。

    安韶華聞言,道了聲謝。心中思忖,紅伶班,好熟悉。最近不知在哪裏聽說過。子平……

    走了兩步忽然猛地停下“秦兄,可否問一下那個小二,荷包裏的東西大約是什麽?”

    秦鍾一愣,打賞給戲子的,不是賞銀還能是什麽?話雖如此可還是應下了。

    路上,安韶華忽然想起老板娘說她看到歡喜給那個失主送錢的事兒,便招了歡喜坐進馬車,問他跟失主的關係。歡喜愣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回話。

    “回爺的話,歡喜一時間確實想不起來是哪位。不過說到讓小的去送錢的,都是流光院的一些日常用度。等回去了就把賬簿拿來,大多是他們派人來取,小的去送過的倒是不多。”說著他看了安韶華一眼,神色如常目光坦蕩,“隻需回去看賬簿,必定想的起來。”

    馬車骨碌碌行在路上,這幾日天光漸暖,已有回春之象。陽光從簾子的縫隙照進來,拉出一條條金線。馬車內,安韶華深深看了歡喜一眼,不再多言。

    安韶華一行人匆匆回到忠勇侯府,直接從忠勇侯府正門進去,門口小豆苗見到安韶華就迎了上來,張了張嘴說:“安……爺,顧公子去流光院的院門迎你去了。”

    安韶華被他的稱呼驚得心肝一顫,想到夢裏小豆苗的身世,暗笑自己謎障了,草木皆兵。

    “你去,讓他直接去婉言小築,就說夫人有事叫他。”安韶華說著,抬腳向侯府後院走去。

    “安爺!”小豆苗兩三步趕在安韶華麵前曲腿就要跪下,安韶華趕緊扶住他,“怎麽了?”

    話音未落,顧銛匆匆趕來,“安韶華!”顧銛麵上難掩焦急“安韶華,你的踏雪可否借我一用?”

    顧銛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安韶華,大部分時候他是願意按照古人的習慣叫他字,當年兩個人蜜裏調油的時候他也愛調笑著叫他爺。隻有幾次叫他安韶華,要麽是很生氣,要麽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十萬火急。

    小豆苗想要跟著,被顧銛喝止。這孩子規矩當真好,眼神急的能冒出火來,卻依舊禮數周全身形如鬆柏。

    安韶華看顧銛著急便也不問情由,與他並肩向馬廄方向疾行而去。路上顧銛給安韶華把事情撿緊要的說了,安韶華一聽便大驚失色,沒想到竟是這事,趕忙解下自己的一個令牌遞給顧銛,囑咐顧銛這個令牌是今上親手禦賜,可以京城縱馬。顧銛也不客氣,道了聲謝就騎馬疾行而去。

    送走顧銛,安撫好小豆苗,安韶華來到婉言小築。母親坐在上首臉色並不好,竹韻在母親身後給母親按著太陽穴。

    月娥坐在一邊瑟瑟地抹淚,當中跪著幾個仆婦,安韶華略掃一眼隱約認出都是流光院的老人,歡喜回來也趕緊跪在一邊。

    梅香上前,三言兩語便說明了情況。

    原來自打春桃有孕,便每日在院子裏走動一會兒。今天天氣好,春桃便出來的早了些,誰知摔了一跤。如今春桃在流光院春桃自己的屋子裏,生死未卜,產婆已經去了,郎中也叫了來,隻怕是不大好。母親盛怒之下要處置伺候的人,可這些人卻眾口一詞說是有幾個藏月閣的小丫頭在湖邊打鬧,恰巧地上有冰,春桃被撞了一下才摔倒的。

    本來藏月閣伺候的人大部分都是近幾日才指去流光院伺候的,那幾個打鬧的丫頭也是如此,原本是不相熟的,還有一個是月娥的陪嫁,算來進安府也才四五日。這事本身關上門自己處理就行,可月娥得知此事,馬上帶著她們來母親這裏請罪。母親開始不想管,畢竟是兒子院子裏的事情。

    誰知那個陪嫁來的小丫頭生怕回去要被打死,哭喊著說她弟弟前些日子被安排到了月娥陪嫁的鋪子裏當學徒,昨兒個傳進話來說弟弟病了,她跟菱嬤嬤告了假,今日一早就要帶著月錢去看弟弟的。誰知一早被幾個藏月閣的灑掃上的丫鬟拽住不讓走,非說要去湖邊看柳。那個小丫頭不願,拿了攢好的月錢就要回去。那幾個小丫鬟就搶了她的錢袋子往湖邊跑。搶奪間,不知道是誰推了自己一把,就把姨娘撞倒了。

    那幾個丫鬟也嚇壞了,吞吞吐吐互相看,安韶華心裏想著顧銛說的事情,不耐煩坐在這裏聽女人哭。對母親說“我將福貴留下,他在刑部跟著我,對刑訊那一套很熟。歡喜如今是流光院的大管事,你跟福貴一道過去,問出背後的人告訴我就得。”接著向母親行了一禮,“勞母親費心了。”

    說完站起來就回去了。

    安韶華回到如鬆堂,想了想顧銛告訴自己的事情,不由得雙手發冷心驚肉跳。

    石州的幽靈兵案竟然已經案發!夢裏案發是在四五年後,當時是臨近石州的磁州遭了蝗災,顆粒無收。沒多久就爆發了民亂。磁州周邊石州的屯兵最多,登記造冊在編的兵丁有十五萬,另有一萬軍戶,皇上讓石州總兵派十萬兵增員,但真正去磁州平亂的隻有三萬。等永安京知道消息,民亂已成星火燎原之勢,饑餓的災民為了活下去爆發了驚人的潛力,石州總兵戰敗的消息幾乎和叛軍距永安京隻有百裏的戰報一同傳來,朝野震驚,舉國嘩然。

    接下來皇上親上城樓與忠勇侯一同誓死守城,京畿衛的兵士雖然大多是勳貴人家的庶出子弟打發時間搏升遷的,但保衛家人的心還是強大的,對上那些如狼似虎的饑民竟沒露了怯,硬是撐了月餘。今上又火速調了顧家的鎮北軍跟沐王平西軍進京,叛軍四散奔逃,其後又用了近兩年的時間平叛。

    平亂之後皇上派安韶華做監察特使,專查石州幽靈兵案。細查之下簡直觸目驚心。其中最嚴重的石州,登記在冊的十五萬軍隊,真正能對上人的竟隻有十之二三,其餘都是吃空餉的“幽靈兵”。隻聽說原本有一個賬簿,直指京中大員,牽涉甚廣。可惜亂軍過後已經死無對證了。而且除了事發的石州跟磁州,周圍的幾個州府細查之下都有幽靈兵,數目之龐大簡直令人膽寒。精明些的都趁這次民亂報了傷亡,結果鬧了很多笑話,民亂未到之處都傷亡慘重,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般想著,提筆寫了幾封信。抬手招人進來,打發他們去送信給尹贇。

    母親過來時,刑部的人剛把畫像放下。

    那個夥計回憶起來的人跟老板娘記憶中的失主長得是一樣的。既是如此,那麽此人的樣貌想必與此畫像出入不大。隻是不能明察,隻能暗訪。安韶華再看這畫像,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卻說不出像誰。

    夥計還提供了另外兩個線索:

    一是說那個裝有蛇毒的瓶子也是那個失主丟棄的,案發那日他看到這個失主先是從酒坊門口疾行而去,走過那個暗巷之後複又折返,在巷口還回頭看了一眼才拐過去。那個夥計當時正在門口送客掃了一眼,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細想覺得那人形跡可疑,於是就去後巷查看。後巷放著的是幾個缺胳膊少腿的條凳,原是想著攢一批找個木匠來修一下。還有些散碎舊物事。夥計略掃了一眼,沒有丟東西。卻在一堆細碎舊物中發現那個很好看的瓷瓶。夥計想著老板娘喜歡這些漂亮的小玩意兒,便撿了回去,想著擺在屋裏也是好的。至於誤食,夥計卻記不起是怎麽吃進去的了。想是當時發現瓶口有汙漬曾經用手指抹了一下,其後沒洗手就抓了個餅匆忙吃了,因此誤食。

    二是說上次有個像極了歡喜的小廝給那個失主送了一錠金子之後,那個失主扔了一包衣物,衣物中還裹挾了一塊玉噶瘩。夥計回憶的那個小廝也是歡喜的模樣。他卻記得當時那個小廝約摸叫那人“王大叔”,其餘的便記不大清了。高信立給安韶華傳話,那個玉噶瘩不是別的,就是昨日裏他們在老板娘屋裏搜出來的那個“瑯”字玉玦。昨日夥計病發,老板娘為了抓藥,把玉玦當了。高信立這就帶著人去老板娘記憶中的地方去找。

    另外,高信立請了刑部供養的老仵作去親自查驗了屍體,別的都沒什麽問題,那五屍命案中四名凶徒卻是中蛇毒而死,死後才被抹了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好!!!

    祝願各位讀者新年快樂,大吉大利,步步高升、萬事勝意、財源廣進!

    老魏也要去拜年,所以本來想要存稿的。

    誰知一登陸看到  小小山  的地雷

    矮馬!老魏又收到地雷了,一激動就更了一章。

    下麵說文:

    關於尹贇,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我幫大家回憶一下啊,尹贇是皇上的侄子,尹贇的父親是沐王,帶領平西軍的沐王。目前二皇子兩口子(我好想暴露了什麽)理論上都應該在平西軍那邊參軍呢。

    尹贇在京類似於人質,所以每天除了遛鳥逗狗就是遛鳥鬥朱羽(朱羽是皇上賜給他的內衛)。心有乾坤但是啥都不能幹。

    ps,為了趕進度我把下一個案子(石州幽靈兵案)事先露出了一點點,接下來爭取三五章解決小玉樓案。

    然後小攻要去追顧銛啊,總不能讓顧銛隻身犯險吧~雖說小攻武力值嗬嗬嗬~但是,重在參與麽。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