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遙遠的傳說:六十三、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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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中孚說著,走到畢榫一桌坐下,看見同桌的文晶鏡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自己。王中孚說,“文兄如何這樣看著我?可是兄弟哪裏有何不妥?”

    文晶鏡說,“王兄並無不妥,我隻是奇怪,以王兄這等人物,何以甘願自汅,做一個朝廷的小小捕頭。”

    王中孚說,“文兄誤會了,兄弟並不是捕頭,兄弟在軍中另有職務,這次隻是受朋友之托,臨時借調刑部。”

    文晶鏡搖了搖頭,說,“軍中一個百夫長,那也差不多,不說也罷。”

    畢榫見王中孚有些不悅,說,“王兄別見氣,這位文兄可是一位奇人,尋常人物他可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能入他法眼的都不是等閑之輩。不瞞王兄,適才還是文兄讓我相邀王兄的。其實文兄另有一個字號,叫方圓之。不知道王兄在汴梁時有沒有聽說過?”

    王中孚一聽方圓之三個字,立時肅然起敬。方圓之在東京汴梁的朝野權貴中,可是備受敬重的世外高人,能預知世人的過去未來,就是花重金,也難求他的一言指點。但隻要他金口一開,無不靈驗。王中孚知道,方圓之當年出世,便是預言當時被貶惠州的大學士蘇軾。傳說他有言西湖棲朝雲,不得歸汴京。同時留下一箋在東京汴梁,其中有幾句冰輪橫海闊,香霧入樓寒。停鞭且莫上,照我一杯殘。後來全部應驗,蘇軾在惠州修了西湖,他最愛的女人王朝雲死於惠州,葬在西湖孤山。這幾句詩也出現在蘇軾的《江月五首》中。徽宗即位後,蘇軾被調廉州安置、舒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元符三年四月大赦,複任朝奉郎,北歸途中,於建中靖國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卒於常州。最終還是不能回歸東京汴梁。此後朝中權貴便對方圓之趨之若鶩。但方圓之輕易不言,言之每每卻是關鍵。加之其常常出外雲遊,不在別院,尋常找他也找不到。王中孚想,難怪這個方圓之一旦雲遊便如泥牛入海,原來是改妝易名混跡在世人中,確實是讓人無從查找。王中孚一直以為方圓之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沒想到看著隻是一個貌似及冠之人。看來傳言非虛,這個方圓之已然習得不老之術。

    王中孚站起身來要行大禮,被方圓之製止了,方圓之說,“我現在是文晶鏡,王兄注意舉止,切莫惹人起疑。”王中孚見文晶鏡嘴唇微微嚅動,自己聽得真真切切,而邊上的畢榫卻似乎什麽也沒有聽到,方知文晶鏡這是用的傳說中的傳音入密的功夫在和自己說話。王中孚點頭示意明白了,兩人便壓低了嗓子,輕輕地聊了起來。由於另一邊楊再興依然興致勃勃地纏著朱庭柱說著博格達的故事,這邊王中孚和文晶鏡說的什麽,也沒有人去注意。

    兩人沒聊多久,文晶鏡便讓店老板拿來紙墨,寫了幾句話在紙上,然後把紙遞給王中孚。王中孚接過一看,隻見上麵寫著:終南山下尋,活死人墓求。他日得道出,重陽天下知。王中孚呆思片刻,站起身來,對著文晶鏡和畢榫雙手一抱拳,“今日有幸,得聽文兄指點,如同醍醐灌頂。兄弟已有去處,怕是要先行一步了。隻是我的那位兄弟帶著犯人,回東京汴梁的路上,還望各位能給一些關照為盼!”文晶鏡問王中孚是否已經確定?王中孚堅定地點了點頭。

    王中孚走回鄧子奇桌前,告訴鄧子奇他另有要事,鄧子奇隻能獨自押著犯人回汴京。說罷,便背起包袱,也不理會鄧子奇的挽留,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片刻之後,便在屋外傳出王中孚的大笑聲。雪夜中,王中孚大聲的吟誦聲傳來:仰天大笑出門來,不知蓬萊是蓬萊。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漸歸寂靜,顯是王中孚在雪夜裏已然走遠。

    王中孚走後不久,客店的棉簾又被掀開,一股冷氣直撲進來,讓靠近門邊的幾個人不禁打了個冷戰。棉簾掀開處,四個穿著大遼服飾的大漢闖了進來。為首的大漢先掃了屋裏一眼,然後盯著楊再興幾個哈哈大笑起來,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要找的人果真在這裏。”

    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四個人身上。內中一個大胡子大漢說,“我們是大遼的官差,奉命到這裏辦事,希望大家配合一點。”

    鄧子奇冷冷地說,“笑話,大遼的官差到大宋的土地上來辦差。”

    大胡子大漢說,“我們本就是應了大宋朝廷之請,協助捉拿兩名從大宋天牢中越獄的逃犯。現在逃犯就在這裏,希望無關者不要多事。”說著,向楊再興一桌走了過去。

    朱庭柱站起身來,擋在大胡子大漢的麵前,“閣下要在博格達腳下拿人,也不問問博格達答應不答應?”

    大胡子大漢說,“博格達距此百裏之遙,這腳下也未免太長了點吧?”

    朱庭柱雙手一抱拳,“在下是博格達中洲使者屬下朱庭柱,這兩個孩子是博格達的貴客,還請各位手下留情,日後博格達必有回報。”

    為首的大漢也一抱拳,“在下大遼北院大王屬下耶律那納。朱兄的這個麵子是要給的,隻是這兩人是大遼世仇的後人,北院大王已下嚴令,兄弟若是帶不回這二人,實在無法交差。博格達如果需要,大可派人與北院大王交渉要人。兄弟答應,決不難為這二人便是。”

    楊再興也站起身,說,“朱大叔不必和這些人浪費口舌,他們要拿人,也得要有拿人的本事才行。”

    這時,任延、蕭恩、花逢春也紛紛站起身來。花逢春一伸手掏出一把精巧的折疊小弓,射出一枚彈子。彈子在屋內的幾根柱子上碰撞了幾下後,便直向大胡子大漢的腦後奔去。

    大胡子大漢隻顧盯著楊再興,對飛向腦後的彈子似乎渾然不知。眼見花逢春射出的彈子就要擊中大胡子大漢,斜刺裏突然伸出一隻手,硬生生將那顆彈子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