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和紅玉兩愁，隻曉得按照主子的吩咐辦事。紅鸞心中卻有些嘀咕，不知道小姐公子去了哪裏。

    紅玉，你說公子是不是不想讓我們伺候小姐了？”紅鸞雖然穩重，卻也是個單純少女，心中思量，還是忍不住和紅玉商量。

    怎麽可能？”紅玉一臉詫異，“沒那個道理呀！京中哪家爺會管家裏姑娘屋裏的事體？再說了，咱們兩個對姑娘忠心耿耿，公子沒道理這麽做啊！”

    紅鸞明白紅玉說得有理，卻心裏隱隱不安：“別家爺不會管，不代表咱家爺不會。咱們公子，哎，怎麽說呢！……特別疼姑娘！”

    疼到骨子裏，疼到別人看著心都顫顫的。

    紅鸞當然不是說兄妹兩個相認這短短一天這樣，而是以前。

    十年前，公子離家，姑娘還小不大記事，紅鸞卻已經八歲，且已經在沈悅身邊服侍了小一年。

    那會兒，雖然沈淵好女色不專情，但夫人尚在，沈斐又是唯一的嫡長子，在家中分量也是極重的。紅鸞身邊還有幾個小姐妹，也都是伺候沈悅的。

    紅鸞不久就發現了，沈斐對這個妹妹那是好到沒話說，一有空就會來陪著沈悅玩。包括紅鸞在內的幾個婢女，隻要做的稍微有一絲不好的，沈斐就會狠狠地責罵懲戒。以至於底下人那是真的把沈悅供起來。

    要隻是這樣，隻能說沈斐尤其愛護妹妹，畢竟唯一的胞妹，沈悅長得又極好，生下來時像個白玉團子，任誰都喜歡。

    直到有一回，那時沈悅身邊有一個叫紅梅的婢女，比紅鸞大三歲，當時十一歲，已經出落得一朵花兒一樣。沈悅打小就喜歡好看的東西好看的人，身邊伺候的依著沈悅大多長得賞心悅目，這個叫紅梅的尤甚。雖然不夠絕色，卻稱得上是國色天香，千嬌百媚。性子也好，會哄小孩子開心，一來二去就成了沈悅眼前最受寵的婢女。

    沈悅心思單純，欣賞紅梅就像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更不會把紅梅當做下人看待。不過小孩心性，紅鸞一眾雖然羨慕卻還不至於昏了頭。

    後來愛妹如癡的沈斐知道了這件事，名麵上雖然沒說什麽，但臉色不是很好看。紅鸞心細，雖然不明白沈斐為什麽不高興，卻暗暗存了觀望的心思。再後來陰差陽錯，沈斐背地裏帶走了紅梅，並處置了她，紅鸞剛好在暗處看到，嚇得不行。

    平日裏溫雅如玉的翩翩貴公子，在暗夜裏手持鋒利裏的匕首，淡定的一刀刀割在紅梅的臉上，好好地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弄得血肉翻爛，形容可怖。微弱的月光下，沈斐麵無表情，眼中卻藏著戾氣。

    紅梅被卸了下巴，呼救不得，隻能拚命地“嗷嗷啊啊”的慘叫，格外森人。

    最後，沈斐也沒給紅梅一個痛快，他淺淺的割了紅梅的兩個手腕和勃頸上的血管，讓紅梅生生血盡而亡，這過程中的痛苦，單是旁觀就足夠驚心。

    沈斐臨離開前，在紅梅的衣服上擦了匕首，丟下一句：“憑你也配和我爭？”

    當時紅鸞隱在暗處嚇得很，聽到這句話既驚恐又茫然。

    紅梅和沈斐爭？

    能爭什麽？

    當時想不明白，後來紅鸞有一回又看到沈斐來哄著沈悅玩兒，福至心靈猛然回過味兒來。

    爭得，是沈悅。

    沈斐看不得沈悅愛重其他的人，無論男女。

    紅鸞當時隻有八歲，不會往別處想，隻是覺得沈斐對妹妹愛重到了有些畸形的地步。後來沈斐離家，紅鸞和沈悅漸漸長大，在想起沈斐紅鸞依舊恐懼，印象深刻。

    她心中一個驚人的想法漸漸成型，直到這回重逢，觀察著沈斐對沈悅的態度，看沈悅的眼神，紅鸞心裏有八成確定自己的想法。

    沈斐對沈悅的感情，已近超出了兄妹之情！

    想到這裏，紅鸞心中有些複雜糾結。她擔心“落入”沈斐手中，又沒有她們二人陪著的沈悅。但是叫她不顧一切去找沈悅，撇開能不能成事，她不敢！

    幼年時的那個夜晚，那具血盡而亡漸漸冰冷的屍體，是她十年來的噩夢！

    她是真的怕啊！